周密从旁把曲执的话全听进了耳里,默默写了张字条递到他面前:“我明天正好要回北京,我去看阿姨。”
曲执倍感疑惑,把电话听筒拉远,用口型对周密问道:“真的?”
周密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曲执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些。
刘洁依旧在电话那头坚持不懈地劝着,“……可别来,你不是明天还有什么选拔呢么,不能耽误正事儿……”
曲执把手机重新贴到耳朵上,“那好吧,您多休息,千万要听大夫的话。”
挂了电话,曲执迫不及待追问:“你怎么要回北京?之前没听你说啊?”
“我本来是后天回,想明天再告诉你的,”周密解释道:“现在提前一天也没关系。”
“这样啊,”曲执仿佛抓住了救星,自己放心不下妈妈,可是明天又确实不能缺席,“那你买机票了吗?改签是不是要有手续费啊?我打给你吧?”
“哎哟得了吧,”周密失笑,心想这曲执怎么跟个会计似的,一毛钱的帐都要对上,“我本来就是回去汇报上市工作情况的,算公事,路费给报销,手续费也能报。”
“啊?”曲执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你们家公司因私改签也能报销啊?”
周密看着曲执因为焦虑而丧失了平日敏睿头脑的茫然样子,不禁伸手在他脑袋上胡撸了一把,“你就别操心这些了,明天通过选拔,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第11章 北京与香港
周密改签了转天最早的航班,他想尽早去医院探望刘洁,然后把情况告诉曲执,免得他在选拔面试时分心。
飞机准时降落在首都机场T3航站楼,出了机场,家里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
周密没有行李,拉开车门直接上车,“小杨,我让朱姨准备的东西都带了吗?”
“都在后备箱了,”司机小杨坐在驾驶位上,回头问道:“密哥,咱现在去哪?”
“直接去平谷医院。”
一路飞驰,终于在午饭时间赶到了医院,病房外,周密接过小杨递来的果篮、补品和饭菜,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只有刘洁一个人,正靠在枕头上看手机,周密叫了声“阿姨”,把手里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刘洁心里纳闷,“你是……”
周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毫不认生地自报家门:“我是曲执的同学周密,听他说您生病了,就来看看您。”
“哦……以前没听他提起过你呀?”
“我是他在香港的同学,这次正好家里有事儿回北京,就顺便过来了,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给您带了点吃的,还缺什么东西我去买?”
“咳,不用不用,我这什么都有,”刘洁被关照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心想这个曲执也真是的,新认识的同学,就麻烦人家过来,“这儿的大夫和护士都是我同事,给我照顾得挺好的,其实我都没必要住院,你看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还带这些东西,阿姨真不用,你拿回去吧。”
“不麻烦,阿姨,我现在借住在曲执和陈朔家里,我麻烦他们才是,”周密说着给刘洁倒了杯水,递到眼前,“这些东西您就收着吧,都不值钱,我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回报一下曲执的帮助,您就别推辞了。”
任谁看着这么一个阳光俊朗的大小伙子,在自己面前半认真半撒娇地说出这番话,都没法不心软。刘洁没再坚持,转而打听起了曲执的近况,“你们在香港读书,生活还习惯么,平时有好好吃饭么,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阿姨您就放心吧,凭曲执的能力,到哪不是如鱼得水?”谈到曲执,周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但紧接着的话里却透出一丝醋意,“他啊,这才到香港没多久,就开始招桃花了,都是您给他生得太好看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一提起有女生看上自己儿子,刘洁也没注意到周密的语气有何不妥,只是兴奋得两眼放光,病也仿佛立马好了大半,“这孩子以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离女同学八丈远,给我急的,现在可好了,是不是开窍了呀,哎呀不错不错,我这没几年也该退休了,就指着他结婚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带着玩儿呢。”
周密脸上陪着思绪已经跑到千里开外的刘洁一起笑,心里想的却是,以后的事儿,现在可说不准。
刘洁回过神儿,也觉得自己扯远了,自嘲道:“咳,和我这个老阿姨说话挺无聊的吧,你快去忙你的吧,我这一点事儿没有,甭在这耗着了。”
“不无聊,阿姨,”周密帮刘洁整了整被子,随后起身道:“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那两个保温盒里是熬了一晚上的鸡汤和新做的饭菜,您中午就别吃医院的饭了,换换口味。”
“好,好,麻烦你了孩子,”刘洁觉得这个男孩子办事儿还真是挺周到贴心的,“等你俩都回来了,让曲执叫你来家里吃饭。”
周密笑得格外灿烂。
走出病房,周密招呼一旁的小杨一起离开。
小杨原本在跟护士站的护士说着什么,看见周密出来,便结束对话跟了上去。
“密哥,我刚和护士打听了一下病情,倒不是很严重的样子。好像是因为病人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医生不放心,怕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这才住院的。要不要转到市里的私立医院去,家里的阿姨也好照顾着?”
“暂时不用,”周密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道,“一下子做得太多,怕阿姨接受起来心里反倒有负担。你回去叫朱姨每顿多做一份饭菜送过来就行。记住,放到护士站,让护士送进去,就说是从食堂打的。”
“知道了,密哥。”小杨快走两步,为周密拉开车门。
周密上车之后拿出手机,本想给曲执打一通电话,但又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正在进行选拔,便改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刚从医院出来,阿姨看起来精神不错,护士说就是普通感冒,住院是为了方便照顾,过几天就能回家了。你不用担心,专心准备模庭选拔。”
此时的曲执正坐在候考室里等候自己的轮次,上一秒刚收到周密的微信,下一秒就被考官点到了名字。曲执应声起身,心里再无一点杂念。
同样被点到名字的还有王映微,她和曲执一组面试,两人将通过抽签决定谁是申请人,谁是被申请人。
整个面试过程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模拟比赛的过程,选手首先要对于案例中所涉及的法律问题进行简要分析,然后阐述自己对于应诉思路的初步设想,最后由申请人与被申请人各自向对方提一个问题,对方则需要临场应变给出答辩。
面向所有法学院学生的选拔,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晚上,因为光是报名参加的就有近百人。面试结束后,各组的面试官们又凑在一起开会研究了将近一个钟头,这才最终确定了队员名单。
曲执、陈朔和王映微不出所料均位列其中,而且都进入了由钱教授指导的一队,也就是说,他们将要备战明年在维也纳举行的全球比赛,那里才是真正的与国际强队比拼的竞技场。
他们三个,也是钱教授最看好的三名队员,不仅因为他们是所有选手里仅有的全程脱稿的三个人,也因为他们各自鲜明的个人风格。
曲执,理论功底扎实,逻辑思维清晰,应诉准备充分,会是队伍里的中流砥柱,在日后数月的备赛过程里以及上场时,可以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
王映微,所有人里口语表达能力的最强者,在辩论中总保持着敏捷的反应能力和极具攻击性的气势,在双方对抗中担任着冲锋陷阵的角色。
至于陈朔,虽然能看出他没有提前下什么功夫,但他对争议焦点的把握极为精准,切入问题的角度又很是刁钻,知道如何取得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如果用得好,将会是一支蕴藏着巨大能量的秘密武器。
曲执拿到结果后,第一时间给周密发了微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太好了,”周密秒回,“这下你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那倒还没,我这几天光顾着准备选拔面试了,有一门选修课的期中论文还没写完,一会儿得去图书馆接着写。”
“明天再写不行么?”周密有点担心曲执把自己的身体熬坏。
“明天晚上就是DDL了,我怕一个白天写不完。”
“那好吧,”周密回了一个撇嘴的表情,“别熬太晚了。”
曲执回了一个“嗯嗯”的动图,想让周密放心。
曲执向陈朔说明了情况,让他先回家,自己则走向了全校唯一一座24小时开放的图书馆的方向。
王映微望着曲执离去的背影,下午和他对阵的情形又一次出现在脑海。王映微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欣赏曲执了,甚至开始崇拜。她觉得自己从没见过像曲执这样,第一眼望去惊艳视觉,了解之后又让人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人物。他的谈吐、学识、能力,比自己曾经遇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更上一层楼。
相信这么出色的人,做起男朋友来,也一定能让人称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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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二要开始作妖了。对,虽然王同学戏份更多,但万姐姐才是我心目中的女一!
第12章 是人总有八卦时
当晚,曲执一直在图书馆熬到了两点,实在坚持不住了才离开。
一个多月以来,曲执已经习惯了不管多晚回家,客厅总会有一盏不明不暗的橘色夜灯给自己照亮,也习惯了回家之后,总能遇到周密从屋里出来喝水,如果不晚就聊两句,如果太累了,只是彼此打个招呼也不错。
曲执不知道这盏灯为何而亮,但无意中已经把它当作了一种寄托,仿佛是有人特意为他而留,仿佛这万千人海中,身边至少有一个人的心里在惦记着自己。家里的这盏灯,已经成了他每晚在图书馆学到疲倦时,支撑自己再多坚持一会儿的补给。
可是今天,屋里漆黑一片,周密也不在,曲执不知为何,心里平白蒙上了一抹失落。
转天早上,曲执依旧按着往常的作息起床,没过多久陈朔也醒了。
“你昨天几点回来的?”陈朔拿着牙刷在牙齿上打圈,嘴里的泡沫让他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两点多吧,”曲执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吵着你了吗?”
“没有,”陈朔吐出嘴里的牙膏,拿清水漱了漱口,“昨天周密大晚上给我发微信,让我给你在客厅留盏灯,结果我给忘了。”
“他让你给我留灯?”曲执始料未及。
“是啊,”陈朔从冰箱里拿出一包三明治,撕开包装直接往嘴里塞,“他说你怕黑,一个人回来得又晚,所以让我记着留灯。你怕黑吗,我以前没发现啊?”
曲执没有回答,他想起来第一次和周密见面时,周密问自己在害怕什么,“怕黑”是自己用来敷衍他的答案。
难道这么久以来,那盏灯都是周密特意为他留的?就因为自己不经意间的一句戏言?
“诶,诶!你干嘛呢?!”陈朔急促的声音传来。
曲执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给煮蛋的小锅关上火,立马就要徒手探水取物,要不是陈朔及时提醒,这手怕是要废了。
“你怎么了,”陈朔收回以防万一伸出的手,“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睡太少了?”
曲执摇摇头,用勺子把鸡蛋捞出来,小心翼翼地拿起刚才倒得过满的牛奶杯,晃去了餐厅,“我没事儿。”
陈朔也拿着他的早餐跟了出来,“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你觉不觉得,周密对待你,和他与别人相处时不一样啊?”
这个话题太直白了,还不如不换,曲执连忙否认,“没有吧,你多心了。”
“啧,你别不信,”陈朔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搬过来,他能缺这点儿租金?”
曲执真的觉得陈朔是想多了,“不管多少不也是钱嘛,再说了,他家里虽然是做生意的,但不是也没多大么,这个他不会骗我的。”
陈朔不置可否,心想,也就你看不出来,真是个榆木脑袋。
曲执看陈朔这个样子,显然是并没有信服,只好道:“您老就别总想着给我撮合姻缘了,我可没有这个打算了。”
“哎,好吧,”曲执都这么说了,陈朔也不好再揪着不放,自我解嘲道:“我这不是觉得,你之前和那谁没成,挺可惜的么。”
“您快打住吧,”曲执见这大哥眼看就要旧事重提,连忙打断,“人家都有心上人了,我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您就别老时不时拿出来晾晾了。”
陈朔一听有故事,“嗯?你和他还保持联系呢?”
“哎哟,”曲执叫唤一声,收拾起餐具逃向厨房,“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今天,是周密回总公司汇报上市工作的日子,万家地产的所有股东都到齐了,个人股东有持股31%的周显礼、18%的万振庭和15%的吴仕方,除此之外,公司股东也派了代表来参会,包括持股20%的远弘资本、9.5%的中天基金和6.5%的智合互联。
在远弘资本与万家地产签署的《投资合作协议》之中,有一项回购条款带有十分浓重的对赌意味:“除不可抗力外(包含且不限于国家政策及上市排队因素),如万家地产未能按时在2018年6月30日前完成上市发行(主板、中小板、创业板、战略新兴板),周显礼个人需以回购价格对投资者持有的股份进行回购,价格为投资金额加上按年息24%复利计算的利息之和。”
年息24%,是法律所认可的借贷利率上限,虽然投资入股和回购股份不能完全与借贷关系划上等号,但这一红线数字的出现,显然是刻意而为的结果。周显礼签下这份协议,可以说是冒了巨大的风险。
周显礼之所以选择这么做,为的是换来远弘资本在公司决策上的全力支持。除了回购条款,《投资合作协议》的前文里,还同时包含了一项投资方与周显礼在股东大会决策中全面保持一致意见的约定。也就是说,远弘资本的投资入股之后,周显礼实际控制的股份达到了51%,成为万家地产的绝对控股人。这对于掌控派系复杂的万家集团旗下的万家地产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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