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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努力洁身自好(穿越重生)——江上鱼肚白

时间:2021-09-03 18:38:32  作者:江上鱼肚白
  沈喑隐隐约约听到那两个官兵还算公允,在教育那些村民,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说,他和段嚣会是整个永州城的恩人,责令他们这些刁民不要随意攀咬。做人做事,不能完全以个人好恶论之。
  段嚣当然也听到了,他反手扣住沈喑的手腕,故意用冰凉而纤瘦的手指去硌他:
  “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还没有变成疯子。我心里清楚,穿着那身官衣走路的,有人十恶不赦,就会有人刚正不阿。我不至于因为一个巡城的小卒与我结仇,就要城中所有衙役为他陪葬。”
  路边的树林里,沈喑骨骼分明的手腕上留下了泛白的指印:“你在怕什么?该杀的我已经杀过了,我不会把他们全都杀光。如果有可能,我一个人都不想杀,你不用那么怕。”
  “我也想手上干干净净的做人。”
  段嚣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样就能配得上你了。
  段嚣太敏感了,好像自己一丁点细微的态度就能刺激到他。不知道为什么,沈喑觉得段嚣最近的精神越来越不稳定,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沈喑有点无奈,却又有无尽的耐心,他轻叹一口气,撩起自己额间的碎发,定定地看着段嚣,面对段嚣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容易语塞,好半天都想不出来该说点什么。
  慢慢的,沈喑伸手握住段嚣伸出的那只手,手指松散的扣在一起,谁都装作若无其事,谁都不敢用力回握。他顺着手臂往后一带,便将段嚣拥入怀中。
  沈喑就是没来由地突然之间很想抱他一下,下巴轻轻抵在他的颈窝间,这样才会安心。鼻尖萦绕着松竹般冷冽的清香,段嚣颈间的碎发被他的呼吸拂乱,好似上瘾一般。
  段嚣拥住沈喑,再没有比这更加虔诚的拥抱了。
  他稍微偏头,就连沈喑的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太近了,呼吸可闻,但是不带任何欲.念,此刻只要一个这样的拥抱就足够。恍惚中段嚣觉得,沈喑有那么一点依赖自己,他沉浸在这份恍惚中,沉浸在体温与体温的交换中,暂时忘掉一切惊恐不安。
  “没事。”
  沈喑拥着他,轻轻顺着他的后背,段嚣忽然红了眼眶,又强忍回去。
  另一边,整个永州城都在欢欣雀跃,官府快马加鞭送来外地的禾苗,果然根苗有所不同,而且健康的禾苗长出的粮食根本不会使人得病,沈喑说的方法被验证是有效的,城中百姓终于得以走出被怪病笼罩的阴影,简直普天同庆。
  这件事情很快惊动了地方监管粮食的司农监,他们开始追查问题种子的来源。因此,这件事背后的人已经如坐针毡,更是将沈喑恨得咬牙切齿。
  “混账!”
  “岂有此理!”
  “当初我怎么轻易放过他。”
  沧海阁,金碧辉煌的主殿当中,老阁主听完侍者的汇报,盛怒之下掀翻了案几,那些精巧的瓷瓶金杯琉璃盏,全都稀里哗啦摔在地上,碎的碎烂的烂。到底,物件而已,就跟沧海阁手底下的奴才没什么两样,主人只有在心情还不错的时候才会怜惜它们是怎样的巧夺天工。
  “......什么叫不仅如此?也就是说,他还查出了种子的问题,惊动了司农监的掌事?”
  答话的侍者抖得像个筛子,宛如赴死一般点头称是。因为事实的确如此,他们的暗线几经周折,发现,原来沈喑正是他们上天入地重金悬赏也要抓到的折花山庄的二师兄——这世上另外一个似许归荑般的空灵体。
  许归荑的行踪已经渺去西岭不可闻,飘忽不定。就算找到了,以他如今清平造梦师的身份,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他们的情报中打听到,折花山庄的二师兄沈喑,也是珍贵上乘的空灵体,而且小道消息说,这位二师兄刚好因为骚扰、亵渎同门师弟,被逐出了师门。
  可要命的是,沧海阁下面的人刚好发现,沈喑原是被造册登记过的在逃囚犯,好像是因为冒领赏金,招摇撞骗居然诓到沧海阁头上了......也就是说,沈喑曾经早就被沧海阁抓到过一回。这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事,结果又稀里糊涂把人放跑了,老阁主的震怒可想而知。
  侍者终于扛不住,冷汗从额头滚落,跪下来一直磕头。
  这都摊上的什么事儿啊,他不过是个传话的,下面的人如果做得好,领赏的只有他们,万一做得不好,他却永远都是第一个被迁怒的。额头上的血渗了出来也不自知,他只希望阁主不要把他送到圜司。只要不被送到圜司,他宁可死,他可以做一切事。
  “废物,都是废物!煞费苦心炼出来的毒,大费周章地将种子换进来,还没来得及安排这场怪病向城外蔓延,就这么简简单单被点破,全都废了,前功尽弃。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倒不如送去圜司,为我试验最新的那种药,你觉得呢?”
  侍者歪坐在地上,脸色白成一张宣纸。
  殿外,花坛传来”哐当”一声,躲在那里的郭麟不慎打翻一尊红泥花盆,落在地上摔碎了。
  比起那个侍者,郭麟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从来都没见过父亲大人的这副面孔,再听听爹爹说出的话,做过的事,他感觉眼前的人好像看不真切一样,愈发陌生了。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宠他疼他骄纵着他的那个父亲吗?
  既然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藏的。他颤颤巍巍走上前,跪在父亲脚边的侍者是他相熟的,儿时经常在一处耍剑,这个侍者常常让着他。
  郭麟将侍者扶到一边,抬眼,直视着老阁主的眼睛。
  他想了想,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直视父亲的眼睛,以前任他怎么玩闹父亲都不会发脾气,他都不敢看向父亲的眼睛。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肥了胆,直勾勾的盯着父亲的眼睛,想看清他这些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放过他吧,不关他的事。沈喑是我放走的,这人当初还劝我不要放人呢,是我执意放他走。”
  以往,每当郭麟央求老阁主替他做事的时候,就会一声又一声地叫“爹”,连在一起,撒娇一样,但是今天他无论如何也叫不出那一声“爹”。
  老阁主的脸色变了又变,他退后一步,坐在宝座上,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显然没有预料到眼前的场面,一时间竟有急火攻心之感。
  那个侍者很会看眼色,抓住这个空档,匍匐上前:“属下有罪,属下知罪,沈喑还在城里,我马上安排一组最精锐的人马埋伏下来,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抓回来,定不辱命。”
  “不要抓他!”
  “爹!沈喑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忘了吗?”
  郭麟看向侍者的目光也冷了下来,脑海中,儿时那些笑闹耍剑的场景都幻灭了,那个温文尔雅,一直让着他的大哥哥,怎么变得如此阴狠,唯命是从不分黑白,难道跟在父亲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吗?
  “够了!”
  老阁主呵斥郭麟,他摆摆手,匍匐的侍者赶紧跑了,此时正殿之内只剩郭麟和老阁主两个人。
  郭麟只觉得后背发麻,他盯着父亲的眼睛质问他:“城中的怪病,都是你一手所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父亲?我知道,我们沧海阁的地库里,存的陈粮满门上下都能吃几辈子了,难道就是为了哄抬粮价,赚那么点钱?”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了。
  其实一直以来,沧海阁做的就是收人钱财□□的买卖,只要钱给到位,什么都可以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坏事郭麟也多少知道一点,以为顶多就是威逼利诱鱼肉乡里,却没想到父亲会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不惜坑害全城百姓。
  “你懂什么?钱算什么?沧海阁弹丸之地怎么做得了主?”
  老阁主摇摇头,责骂郭麟不懂事。既然受人庇护,一定受制于人,那个惹不起的人让他做事,他哪有余地说不。
  然而郭麟现在根本听不进去,揣着最后一点希冀:“沈喑是我的救命恩人,爹,你能不能不动他?”
 
 
第45章 
  郭麟以为父亲这次还会像往常那样惯着他。他也想好了, 如果父亲不答应,就偷偷溜出去给沈喑通风报信。
  谁料,老阁主狠下心, 背对着郭麟, 手心攥起一团真气, 陡然催动机关,这大殿的四根柱子即刻飞出四条锻着红光的锁链, 紧紧缠上郭麟的四肢, 将他锁在大殿中央, 悬空而起, 动弹不得。
  老阁主的背影消失在大殿正前方的光影里, 郭麟不停挣扎,可是越挣,一道道红色光影就将他勒得越紧, 虽然看不见伤口,却像锈迹斑斑的铁丝勒进皮肉一样刺痛。
  几日过去, 仍然被锁着的郭麟很担心沈喑,然而沈喑正愁眉苦脸的躲在客栈中打着呵欠, 他已经为段嚣担忧了好几日。唉,几日都没睡好, 困得不行,段嚣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
  自从那日查清病因, 出城入城的禁制都解开了,沈喑跟段嚣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进城, 再也不用从城墙翻过去。每次段嚣带他翻墙,他都自动代入古代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就莫名其妙很心虚。
  可是沈喑并不开心——段嚣这次死活不愿意跟他睡一个屋了。
  “咚咚咚——”
  “喂!段嚣, 我知道你没睡,你能不能开下门。”
  段嚣不仅不愿意和他睡一个屋,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天不出来。抬头看看天,现在已经是深夜子时,这是沈喑今天第三次敲门。
  沈喑蹲下来,背靠在门板上,一脸颓然,一边揉着眼角因为生理性的困倦而流淌的眼泪,一边强调自己日日失眠,好惨一男的:
  “你为什么还不出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我睡不着。”
  段嚣忍无可忍,沈喑的话就像四散原野的蒲公英一样挠着他的心,他猛地起身一把将房门拽开,房?的门是往里开的,本就快被失眠折磨得心律失常,沈喑差点摔个心肌梗死。
  段嚣顷刻?俯身扶住沈喑,垂眸却见沈喑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亵衣,墨色头发松散地垂在肩头,领口本就掩得松松垮垮,因为拉扯而露出了一大片莹白如玉的胸膛,精巧的锁骨上还有一个浅浅的涡,沈喑很瘦。
  段嚣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不可遏制地躁动起来,莫名心疼,他真的太瘦了。
  沿着沈喑的下颌线向上看去,凤眸星目,眼角还氤氲着闪烁不清的泪水,段嚣从身后扶在沈喑双臂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深深吸了一口气,指尖还是微微发抖。
  他竭力克制自己,胸腔里面几乎燃着一团火,声线却冷冷地:“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
  沈喑困得不行,身上疲乏得很,脑子也不清楚,他扶着门框站起来,低头,随手整理自己松散的领口,都不用经过大脑,嘴巴就很诚实地说出了身体的想法:
  “我好像只有抱着你才睡得着。”
  整理好领口,沈喑抬头,如水的眼睛全然无害地盯着段嚣,眼尾肌肤的纹理松动如初春的新芽,他笑了一下,尾音带着甜甜的钩:
  “你终于开门了!”
  沈喑特别开心。
  段嚣特别懊恼。
  他忍得很辛苦,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这几日他并不好过,因为练功练得太急,全身上下痛得撕心裂肺,却比不上摆在眼前的冲动渴意:“想不想睡得更好?沈师兄。”
  段嚣关了门,径直走向沈喑,屋外的光线被遮住一大半,沈喑莫名觉得冷飕飕的,也许今天晚上我不该来敲门:深更半夜,孤男寡男,有点危险。
  “什么?”
  还没想明白自己的处境,忽然之?天旋地转,后背撞在门板上,他被段嚣紧紧按住,跳动的炙热的冲动的意念与他紧紧相贴,段嚣的气息落在他的耳畔,沙哑的声音刺得沈喑脚趾都发麻:“你勾我的,你懂不懂?”
  沈喑还不太懂自己是怎么勾引段嚣的,他明明时刻都在以身作则地表演着五好青年的身份,试图感化童年不幸的段嚣小师弟......怎么能说是勾引呢?虽然但是,沈喑特别清楚段嚣要做什么。那本书里面写尽颠.鸾倒.凤的场面,各种场景都少不了,比如他身后这一扇门板就承受了很多。
  那些画面此刻就盘踞在沈喑的脑海当中,画面中吱吖摇晃的门板正狠狠硌着他的双肩,他为自己满脑子这种不怎么纯洁的画面感到羞愧难当,恍惚中微微张开嘴呼吸,他感觉自己需要新鲜的空气来涤荡一下心灵。
  沈喑这副羞容落在段嚣眼里,简直跟索.吻没什么两样,忍无可忍,那便不忍。
  口齿激烈碰撞,心如擂鼓,沈喑的手脚都软得像棉花,偏偏沉浸在这种无力感之中,大脑一片空白身子不受控制,到底哪里不对?为什么会这样啊,沈喑快哭了。
  沈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居然想试试。咳,我一定是疯了。他在亲我吗,还是在咬我泄愤?沈喑想弄清楚,却又不敢弄清楚。
  好奇害死猫,沈喑为了强迫自己收起那些龌龊的“好奇心”,大概在心中默念了八百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洁身自好是一种美德......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唔,段嚣的手可真凉啊......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段嚣的手触及沈喑的胸膛,冰凉的触感激得沈喑颤了一下。沈喑不会换气,如果不是段嚣猛地将他推开,他可能当场晕过去。
  当他的落在沈喑衣襟之上的时候,无名指指腹停留在光滑的肌肤上面的触感真实有温度,段嚣不知道自己究竟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改变了自己的动作轨迹,忍住一把将那件单薄的里衣撕成碎片的冲动,把这个人推开。
  眼尾的朱砂痣被他病恹枯槁的脸色衬得格外明艳,段嚣眨眨眼,朱砂痣也跟着动了动:“沈喑,我......”
  “咳咳咳咳咳......”
  我控制不住喜欢你。
  一句话没说出口,被激流涌出的一口鲜血呛住,段嚣捂住嘴巴疯狂咳嗽。虽然大部分的血迹都被堵在了手心,但还有一滴殷红顺着指缝流淌下来,掉在沈喑的手背上。
  段嚣用干净的另一只手执起沈喑的手背,想将那一滴血擦干净,无奈殷红的血痕在白皙的手背上越抹越开,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里,段嚣自暴自弃一样:“擦不掉了。”
  “我也改不了。”
  即使你很讨厌这样,我也改不了。不过没关系,我不会活得太久,求你再借我一些光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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