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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谎言拥抱你(近代现代)——梨斯坦

时间:2021-09-05 13:36:08  作者:梨斯坦
  电话刚响了两声就接了起来。“喂,小盛。”
  “梁老师,咱报社这次还派了谁来平宁市?”
  “医疗口的小张,视频的老付,还有摄影的小庄。不过他们的报道跟你不冲突,你就按咱们部门的报道计划来。你在那边没问题吧?物资短缺或者采访需要协助,你就跟他们联系。我已经跟社长主编说了,入职手续就等你回来办就行……”
  梁今后面说的什么,盛时一句也没听进去。
  室内空调的嗡嗡声骤然放大成轰鸣,盖过世间一切声响。室内的灯光将屋里乱糟糟的杂物都投射在玻璃上,和窗外平宁市璀璨而宁静的夜景重叠在一起。而他就夹在室内景物和室外景物之间,一个浩大而虚无的空间中。
  盛时失神地盯着窗户上自己的身影,从梁今说出“摄影的小庄”五个字开始,他握着手机的手就开始颤抖。
  “喂……喂?”
  “哦好的,我听到了。谢谢梁老师。”盛时猛然从走神中惊醒,应了一声。
  挂掉电话,他扑倒在床上。
  是庄晏……他就知道,一定是庄晏。除了庄晏,没人舍得在这时候匀出千金难求的防护服给他。
  选择回到老梁麾下,迟早是会与庄晏相见的……自己不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吗?这不就是想要的结果吗?
  以为做好了准备,连再次见面要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表情打招呼,都练习妥当,却没想竟然在平宁市提前重逢。
  怎么会这样呢……他无力地想。按照计划,他本该在重新入职的那一天,去庄晏办公室里找他。跟他说我回来了,跟他说对不起,跟他说我还爱你。
  其实在哪里重逢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骤然得知同处在一个城市里,让他顿生出近乡情怯的慌张来。
  五年前那一次“预料之外”,几乎将他整个人生击垮。从此任何一点脱离预料的意外,都会让他产生深深的慌张和恐惧。
  如今好不容易挣扎着从过往爬出来,再次鼓起勇气想要与命运搏一搏,可命运又一次在他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就把庄晏推到他的面前。
  第二天一早,盛时就给林嘉良打电话:“师兄,我搞到防护服了,能再约一次吗?”
  电话另一端,林嘉良温和又无奈地笑道,“行吧,明天有个双肺移植手术,病患有基础病,并感染传染病R-677。算个大手术,你来吧——只能在观摩室里看啊,弄好装备。”
  “行。”盛时忍不住嘴角上翘,“谢谢师兄。手术后再给我半小时时间的专访啊!”
  采访约定了,心也就落肚里了。盛时一天没出门,关在房间里研究资料,一边研究一边纠结。他有心叫上楚云帆一道去采访,但楚云帆跟庄晏秤不离砣的,叫上楚云帆,庄晏一定会跟来。他还没想好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庄晏要说什么。
  本想给楚云帆发个微信打听一下庄晏的情况,几次写了又删,还是放下了手机。
  “算了……楚云帆跟庄晏关系那么好,他肯定早就知道自己在平宁市了。”盛时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点郁闷地想。
  谁知一进医院就丢了魂。
  “李主任,给您介绍下,这是我师弟,《今日时报》的记者,这是李主任,本次手术的主刀医生。”
  李主任全副武装,连长什么样都看不清,等下外面还要再罩一层手术服,此时能不握手还是尽量不握手比较好。盛时微微躬身,鞠了个躬。
  “李主任好,谢谢您能让我观摩手术。您辛苦了。”盛时说,“我带了些口罩、洗手液,等会儿给您跟师兄留下。”
  李主任点点头。“你也辛苦。《今日时报》我常看,你们做得很好——这次派了不少人吧?”
  “对,我们不同条线分派了不同的记者。”
  李主任才搞不明白报社这些乱七八糟的分工呢,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哦,等下还有一个你们报社的……”
  话音未落,门便被推开,门内外的人俱愣在了当地。
  面罩被呼出的热气弄模糊,但眼神能穿透一切阻挡。即便隔着防护服和口罩,盛时也清楚地认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曾在无数个日日夜夜追逐着他,注视着他,不管他在哪里、干什么,庄晏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将他找出来,让他遁形不得,无处可逃。
  盛时顿时四肢僵硬,想说话,嘴角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菜鸟变前辈,新人变旧人,但就是抚不平当年勉强粘合又撕裂的伤口,放不过故人决裂又惦念的意难平。
  冷场只一瞬,一个女声插话进来:“李主任您好,我是《新闻周刊》的楚云帆,今天来观摩手术。”
  李主任哦了两声,搓着手:“那,你们两位记者就在观摩室看吧,摄影师——”
  本来说好,摄影师跟医生进手术室拍照,但李主任一打量庄晏,脸色沉了下来。
  医院物资紧缺,最高级别的防护服只有手术时才能穿,庄晏只穿了一件隔离衣,薄得塑料布似的,还能看见里面夹克衫的颜色。隔离衣防护级别不够,他又戴了胶皮手套、鞋套、N95口罩和护目镜,相机上保鲜膜缠了一圈又一圈,就剩一个镜头露在外面。
  “你穿这个不能进。”李主任毫不客气地说。他真是后悔死答应这次手术放开观摩了。这帮记者,申请采访时满嘴鬼话,说自己装备充足,不占用医院物资,结果就这装备?
  “我进去吧。”盛时走过去,从庄晏手上夺下相机。“我俩一起的,谁进去都一样,我防护级别够了。”
  “你……”庄晏喉咙发干,从开门到现在这么久了,他就生硬地挤出这么一个字。
  “看你拍了那么久,学都学会了。”走过他身边时,盛时轻轻说。
  手术室里灯光白得刺目,隔着观摩室的玻璃,庄晏都能感觉到一股冷气嗖嗖地往外冒。李主任和林嘉良在防护服外又加了一层手术服,站到手术台前。
  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感染风险和节省防护服,连跟台护士都少了一半。
  盛时跟在后面,对着做准备工作的李主任和林嘉良拍了几张。
  李主任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到观摩室里。R-677传染病具有强传染性和攻击性,病人的呼吸系统会先受到攻击,之后其他系统陆续损伤,以致死亡。
  而今日要进行的双肺移植手术的这名患者,双肺功能虽严重受损,但综合手术指征仍属良好,因此,李主任决定冒险一试。
  自从传染病R-677爆发之后,全球相关的临床诊疗和药物研发一直在紧张地推进,但这种情况下的双肺移植手术还尚未有人做过。倘若此例手术成功,无疑是临床方面的一大突破。
  录音笔红点一闪一闪,楚云帆低头记录,间或抬头从玻璃窗上向手术室看上一眼,而庄晏自从进了观摩室,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术室内的盛时。
  ——防护服那么严实,两年过去了,他……变化大吗?
  护士将手术刀递给李主任,李主任在患者胸口划下第一刀。
  ——为什么默不作声地回来?是不想见我吗?
  胸腔打开,李主任和林嘉良同时摇头,叫一旁拍照的盛时走近些,将功能受损的双肺指给他看。观摩室里,楚云帆只能借助显示屏观察,只见两片肺全白,了无生气地躺在病人的胸腔里一张一阖。
  “是不是特别庆幸带姐来观摩手术?不然就你这样儿,今天就糗大了。”楚云帆居然还能空出嘴来说风凉话。进手术观摩室的机会,是之前庄晏求她帮忙给盛时送防护服,被她趁机“要挟”换来的。
  “你说你图啥?”庄晏把最后一件防护服给了盛时,还不让楚云帆告诉盛时是他给的。
  “我欠他的。”庄晏垂眼。眉眼敛去锋芒,带着些许惘然的温柔。
  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患者的血氧饱和度突然急剧下降,李主任果断下令:“快,插管!”手术巾一撩,露出病人苍白的脖颈,林嘉良飞快地消毒,手术刀银光一闪,切开了病人的气管。
  林嘉良和李主任分站在手术台两侧,盛时站在林嘉良同侧靠近病患头部的位置,本意是为了避开手术操作区,岂料情况骤变,林嘉良紧急切开气管时,病患喉咙中的黏液“噗”地喷了出来。
  太近了,实在太近了,近到林嘉良和盛时只来得及偏了一下头,带着血的黏液就这样迎面喷到了防护服的面罩上。
  盛时抓着相机的手神经质地抖了一下,研究表明,病毒是可以通过气溶胶传播的。
  庄晏血压猛地蹿到180,一口气没倒腾过来。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失声喊了声“盛时——”,人便要往观摩室门外冲。
  楚云帆眼疾手快地拽住他胳膊,硬给拉了回来。
  “坐下!你他妈给我坐下!庄晏你冷静点!你现在出去能进手术室吗?”
  手术室内气氛也一下子紧张起来,病患气管已经切开,李主任顾不上别的,命令护士抽吸,同时自己手上不停,两下给病患插了管。林嘉良先是愣了一秒,随即从护士手中接过消毒巾,擦净自己面罩上的血和黏液,又递了一块给盛时。
  “继续手术。”李主任吩咐。
  “盛时……!”庄晏十指紧紧地按在玻璃窗上,将玻璃窗按出一道道白印。
  但无论他多撕心裂肺地叫,盛时在手术室里都听不到——他甚至看不到自己闷在口罩之下,一遍遍喊他名字的口型。
  黏液和血喷溅到面罩上的那一瞬,盛时下意识地将头扭向了观摩室的方向,隔着玻璃和防护面罩,目光沉沉地向庄晏望过去。
 
 
第4章 
  时光倒流,中间两年时光被瞬间抽空,手术室里盛时那惊鸿一瞥,依稀还是当年初见模样。
  四月春来好时节,但搁在京城,恐怕让人记忆最深刻的不是满城春色,而是漫天飞舞的柳树毛子。
  往常这个时节,庄晏会非常积极地报选题去外地出差,连续大半个月在外面躲着,但那个四月不知怎么着,连续两个选题都被毙,搞得他心浮气躁,看什么都不顺眼。
  上午十点,办公室里拉拉杂杂地开始出现人声。开选题会的,电话采访的,握着手机跟不知道什么人掰扯的,庄晏晃着他一米五长的腿,刚踏进报社大楼,就被热线部的曹主任薅到了热线办公室。
  “庄儿,来过来帮忙搭个活儿。”
  “得嘞!”
  “盛时过来。”曹主任个儿矮,得伸长手臂才能拍得着庄晏肩膀——“这是摄影部的庄晏”。
  一个年轻人从办公室角落走出来,站在庄晏面前,飞快地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矜持地略一点头。
  “哦。听说过。久仰。”
  庄晏也矜持地一点头,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久仰你妹哦。
  入职三年,成为报社最年轻的资深摄影记者,手握一项荷赛、两项华赛奖,庄晏有理由比别人狂傲那么一点点。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虽然他并不那么在意走哪儿别人都点头哈腰地叫“庄大师”,但眼前这个年轻人,连敷衍都敷衍得那么心不在焉。
  更何况自己是临时被拉来热线口,从业务角度来讲,纯属扶贫好吗?
  曹主任小眼睛一眯,“行,小盛刚来没几天,情况还不熟悉,庄儿你今天就跟小盛搭吧,多给他讲讲。”
  嚯,还是个新人。
  庄晏扬了扬下巴,“摄影部在五楼,你今天有活儿就打内线,0531找我。要电话没人接你直接上楼找。”
  内线电话是一定没人接的,报社的固定电话坏了一多半。庄晏优哉游哉地混到傍晚,正打算在食堂混个晚饭就回家,突然手机进来一个陌生来电:“喂?庄晏老师吗?南环桥的批发市场起火了,曹主任让过去看看。”
  庄晏:……
  十分钟后,庄晏按了按喇叭,摇下车窗,不耐烦地对站在楼前打算继续给他夺命连环call的盛时说:“上车。”
  南环桥离报社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此时正值晚高峰,导航路线上紫红一片,车流一眼看不到头尾,庄晏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地夹在车流中往前蹭。
  他偏头看了一眼盛时,副驾上的年轻人正襟危坐,嘴唇抿得紧紧的,不时按亮手机看一眼时间,眉宇间有一丝轻微的烦躁。
  刚入职就赶上突发,出现场还赶上堵车,这年轻人也够倒霉的。
  庄晏有点内疚,其实坐地铁没准能更快些,但晚高峰地铁挤到能把人榨出汁儿来,他宁愿在路上堵着也不愿挤地铁。
  他已经有两年没跑热线了——火灾跳楼凶杀案,这是报社的新人大礼包,谁一入行都得被磋磨掉两层皮,但他只被磋磨了半年多,就因为拍得好而被各个条线抢,从而早早脱离苦海。
  有点忘了热线的民间疾苦了。
  庄晏心虚地咳了一声,干巴巴地安慰道:“那个啥,有点堵。别着急,应该去了好几家,我看什么晨报晚报电视台还有几家网站都派人了。随便找个人就能拿到素材。”
  盛时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靠。
  这小年轻比他刚进报社时还拽,冷着一张脸,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他眉眼是真标致,眼睛不大,睫毛浓密,窄窄的双眼皮将眼尾拉得极长,一眼瞟过来,有种不太像男人似的风流,偏偏眉骨清秀,鼻梁挺直,让那张脸不至于太娘气,反而有种文雅孤傲的气质。
  “就这性格当什么记者啊……”庄晏心里暗暗嘀咕。
  虽说当记者不见得都是嘚啵嘚自来熟的性格,好歹社交能力是基本功。毕竟,不是谁都长着一张站在那儿就有人自动送料的脸。
  庄晏生得眉目锋利,看上去颇有几分桀骜。当年一进《今日时报》就被评为报草,大姐姐待见小妹妹暗恋,摄影部的主任都上赶着给他牵过好几次线。
  但报社的大姐姐小妹妹们行动几次就发现,这货是嘴上花,真撩起来谁也撩不动,渐渐也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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