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出一个金色纸冠，就像从前詹姆和莉莉会给还是婴儿的儿子戴上的那种，将它轻轻放在哈利乱蓬蓬的黑发上。哈利绿得惊人的眼睛望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这样美好的事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简直让西里斯心都碎了。
接下来又是他喜欢的环节：西里斯一挥魔杖，装生日蛋糕的盒子从德思礼家的厨房飘进客厅，佩妮和弗农又叫喊起来。
“你干了什么好事？”弗农咆哮，“你不能就这样随便进我家——”
佩妮按住丈夫的肩膀，他不做声了。
西里斯从盒子里拿出那个漂亮的、写着“哈利生日快乐”的水果蛋糕，就在德思礼一家面前插上蜡烛，点燃，然后给哈利唱生日歌。哈利的眼睛一直犹犹豫豫地瞟向监护人的方向，但他毫不犹豫地闭上眼睛许愿，一口气吹熄了蜡烛。西里斯听得到那个愿望，因为它很简单，本不该是个愿望。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西里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块他花了好长时间挑中的手表，“你，那个，对大脚板说过想要一块手表，记得吗？虽然你再也不会住在碗柜里，也不需要等他们几个睡下再去厨房找东西吃了，不过……希望你能喜欢。”
“我很喜欢。”哈利立刻说，拿过手表就往手腕上套，像怕被人抢了似的。手表自动适应了他胳膊的粗细，哈利和佩妮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你要带他走吗？”佩妮鼓足勇气问，西里斯真不想拒绝哈利期待的眼神。
“我明天来接他，去买必要的东西。他开学前还得留在这里。”他说着，安慰地拍拍哈利的后背，“同时，我也会时常关注他的情况，确保他过得开心——或者让导致他不开心的理由消失。”
西里斯没留下吃晚饭，临走前，他盯着弗农将哈利的住处转移到了客房。那位喜欢养狗的玛姬姑妈再来看望兄弟和侄子，可得挑个别的地方住了，他倒不介意那老女人试试碗柜。
第13章 13
第二天，西里斯带着哈利先去了古灵阁，主要是为了让这小子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钱。不出所料，他们带着一大袋钱币出门之后，哈利就坚持要为每样东西付账了，显然十分享受手头有金币可供支配的感觉。
不过哈利并没有马上胡乱挥霍，他规规矩矩地跟着西里斯转了一天，买下上学必需的所有东西。每买一件，他看起来就变得更笃定一点——对美梦不会突然醒来多一分确信。
眼见着教子在魔法的包围下眼花缭乱又无比惊喜的样子，西里斯第三天又把他带来了。这地方对他而言已经毫无新奇之处，所以主要是哈利拖着他，偶尔才让他发挥向导作用。他俩买了不少有的没的，他甚至还从哈利那儿蹭到了一顿饭和几顿冰淇淋，没准等夏天过去，哈利得再取次钱。
第四天他们又来了，因为哈利是个不知疲倦的小混蛋，而西里斯对那双水汪汪的绿眼睛毫无抵抗力。他们上午有个中场休息，西里斯把六个购物袋堆在脚边，吃他加了巨多无比巧克力酱所以甜得要死的冰淇淋，给哈利讲当年詹姆当年被一滩半融化的冰淇淋滑倒在莉莉脚边的糗事。他的大部分味觉随着嗅觉一起丢失了，所以非常庆幸自己的肠胃恢复到了足以消化（大部分）刺激性食物的程度。
接着贝茜就从街角拐出来了。
准确地说是带着贝茜的韦斯莱一家，她的黑发在一堆红脑袋里特别醒目。前些日子贝茜遭遇了一次原因不明的过敏，全身一度肿成了两倍大，西里斯一见之下差点没给吓死，然而那父女俩稀松平常地告诉他这种情况年年都会发生一两次，除了痒和丑并没有什么值得困扰的地方。他们上回见面时贝茜刚完全消肿，现在已经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
珀西像个紧张兮兮的大哥一样牵着贝茜，以免她被人流带走，结果被她一块拖了过来，红头发们盯着他俩。
哈利站了起来，“呃，你好……？”
他求助地看向西里斯，西里斯只得介绍：“贝茜，珀西，这是哈利，我的教子。哈利，这是我女儿贝茜，他是她的朋友珀西·韦斯莱。那边的红头发们是珀西的家人。”他在贝茜和哈利之间打了个手势，“我对你俩都介绍过对方啦。”
准确来说，是哈利昨天在回女贞路的路上突然问西里斯有没有孩子，西里斯据实以告，看到男孩脸上掠过的失望，慢了半拍才想起哈利是在试探自己有没有被收养的机会。于是他赶紧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像是贝茜身体不好，会比哈利晚两年入学，到时候他希望哈利能当个保护她的大哥哥之类，稍许让哈利振作了点。
贝茜知道哈利则要早上几个月，托她那永无止境的好奇心和穷追猛打的提问方式的福，西里斯倒出了自己作为大脚板去看望哈利的每个细节，因为他女儿在认识Alpha父亲五分钟以后就知道怎么把他当羽毛笔在手里转。他一直觉得贝茜对自己的教子有点敌意，可能是因为他不小心说漏嘴，提到哈利没准继承了父亲的运动天赋，而贝茜差不多擅长运动以外的所有事。这么说吧，她对“健康的孩子”的执念不是盖的。
赶在贝茜和哈利中的任何一个发话之前，珀西说：“你是哈利·波特！那个哈利·波特！”
这当即终结了两个孩子之间若有若无的张力。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哈利的表情有点烦躁，他的手晃了晃，差点想用额前的头发把那道闪电形伤疤盖住，这反应比前天镇定多了。要说西里斯还有什么喜欢带教子上街的理由，就是他完全用不着搞遮遮掩掩那套，因为肯定当不了在场最惹人注意的那位。每次哈利被人认出来，西里斯就朝周围免费发放他凶恶的露齿笑，“嗨，著名杀人犯，乐意为您效劳”。
“这很没礼貌！”贝茜使劲拽她的朋友，好像一下子就找回了主场。
珀西尴尬地推推眼镜，他的脸红了，朝哈利伸出空闲的手，装模作样的架势和与西里斯初见时别无二致。
“你好，我是珀西·韦斯莱。”他等着哈利不知所措地握住自己的手，晃了晃，“很荣幸见到你，哈利·波特。”
贝茜好像想依样葫芦，但韦斯莱夫妇和其他孩子们都赶到了。赶在那位满脸关怀的母亲用一大堆怜惜（瘦弱的小身板啦，忧郁的小脸蛋啦，孤儿啦）把哈利溺毙之前，西里斯赶紧说：“嗨，你们就是亚瑟和莫莉吧？”
韦斯莱夫妇向西里斯问了好，又挨个儿介绍了他们的一溜孩子，这一大家子都是好人，努力不对哈利加以过多的关注，可能太努力了点，尤其是最小的女孩金妮。亚瑟买来七人份的冰淇淋，他们扯了会儿家长里短，莫莉对跟西里斯交谈还有点紧张，但真诚地邀请他带哈利去陋居做客，看来这部分斯内普还真不是瞎说。期间贝茜和哈利就在西里斯旁以某种神秘的方式交流，搞得他靠近那边的腿不安地晃来晃去。
“没想到斯内普会让你们把贝茜一块带出来。”他继续道，斯内普放心把宝贝女儿交到认识不足半年的人们手里确实挺奇怪的。
“西弗勒斯担心得很呢，我们告诉他今天有采购计划的时候，他是打算改天再来的。”莫莉笑着说，“但贝茜不肯让步，谁能想到……你都以为他会在后面偷偷跟上来。”
呃，搞不好他真会。
西里斯明智地没提莫莉的直觉可能有多接近事实，双胞胎已经在妈妈背后偷偷用少年老成的声音交替感叹“是啊”“谁能想到呢”“斯内普教授啊”，比起在斯内普摇摇欲坠的形象上补一脚，他更喜欢看那男人自掘坟墓。
唔，贝茜和哈利开始聊天了，没准是个好兆头。
“……就是楼梯下面的杂物间？”
“是呀，也没有那么小，不过经常有很多蜘蛛……”
“恶！我最讨厌蜘蛛了！”罗恩的声音加入进去。
韦斯莱一家只稍作停留，他们今天得买齐四套上学的装备，不能把半天时间都消磨在冰淇淋店里。韦斯莱夫人招呼孩子们起身时，贝茜已经回到珀西身边（西里斯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哈利则神速地和罗恩交上了朋友。他俩都是今年入学，西里斯觉得哈利在踏入校门之前就能认识个不止在意他名气的人挺好的，而且跟罗恩道别时哈利就像只可怜的小流浪猫，所以他主动提出要拎着购物袋跟韦斯莱一家再逛一遍。
缺少了哈利的连珠炮提问，这件事真正无聊起来，西里斯不到半小时就打起了呵欠。他的衬衫汗湿在背上，手被袋子勒得有点疼，腿则比游了四个小时泳还酸痛。
唉，他想念又大、又清凉的游泳池，没准他能说服斯内普在院子后边挖一个，加几个无痕伸展咒就能行，如果能哄贝茜喜欢上游泳的话——
然后大庭广众之下，西里斯，毫不夸张地说，石化了。
他居然他妈的想让斯内普在自家院子里挖游泳池。
公共游泳池对他来说还是太拥挤、太暴露，太多裸露的躯体和好奇的目光，他想有个自己信任的地方，想怎么游就怎么游。他想一……回家，就能游泳。
操他妈的老天爷。
“呼吸！”斯内普在他耳边说，这是命令西里斯镇静时专用的口吻。
西里斯的呼吸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一下倒搞得他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前杀人犯转头瞪视——一片空白，脚步匆匆的路人对他投以莫名其妙的目光，隐形衣，好家伙。
斯内普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失误，要是他打算用那种黑巫师潜行的方式溜掉，西里斯在不变形的前提下是追踪不到的。那样干太显眼了，而且他会不得不丢下购物袋。西里斯有别的办法。
“我靠。”他不是特别小声地说，“现在连活人都加入了？”
他简直像个自言自语的神经病（貌似也没错），但斯内普知道他在说什么，那男人能容忍自己被当成死人幻觉的一部分才怪。果然，他的袖子立刻被扯住了，西里斯从善如流地离开人群，溜进一条巷子。
躲开当头照着的烈日，斯内普总算拉下了隐形斗篷。他的脑袋诡异地悬在半空中，看起来超级不爽，因为西里斯的嘴角已经开始扭曲。
“你真跟上来了。”他说，“莫莉一点没猜错。”
“一个字也别说。”
西里斯就没说，他清楚自己强忍的笑比说出来还能惹恼斯内普，很快对方的脸就变成了不均匀的颜色。
“那是你想向公众展示的新形象吗？”斯内普冷冰冰地说，“站在街道上，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这么说也对。”他是真活见了鬼了，“然后你以为我是发作了，间谍奶爸决定现身？”
“我可不希望贝茜目睹她的Alpha父亲昏倒在大街上。”斯内普从牙缝里说。
“多么细心周到啊，间谍奶爸。”
斯内普的声音告诉他这人已经快炸了，“他妈再这么叫我一次我发誓——”
“隐形衣，认真的吗？”西里斯恰到好处地截断对方的怒火，“你他妈完全就像个间谍，你敢说自己不是？”
显然，诚实和否认，斯内普只能选一样。
“今天很热。”魔药课教授咕哝，“她可能会中暑。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她。”
“耶，斯莱特林院长，拿不出命令自己八岁女儿听话的魄力。”
“你又如何，大黑狗先生？”斯内普反唇相讥。
收到那个“彼此彼此”的眼神，西里斯终于痛痛快快地笑了出来。因为一旦贝茜决定大热天逛街，她就要大热天逛街，否则你即将面对的后果会比中暑严重得多。
“行啦，我得回去了。”西里斯掂了掂那六个购物袋，“可别让他们到处找我。”
他主要是指哈利，斯内普也知道。
“他长得很像波特。”沉沉的声音，不是不快，比那复杂得多。
“是呀。”西里斯回答。
他走回了阳光下，目之所及，没有死者在等着他。
第14章 14
西里斯和依依不舍的教子挥手道别，大脚板又在德思礼的房子周围多转悠了会儿，确认德思礼一家维持着紧张的无视态度，而非对哈利颐指气使或者要求他搬回那满是蜘蛛的旧居所。
然后他去了霍格莫得。
西里斯通常每周去陪贝茜一两次，每次半天，这是对斯内普来说比较安全的频率。那男人把应付自己房子里的西里斯当成苦差，如果西里斯去得太勤或者逗留超过六七个小时，他就会在旁边不出声地紧张兮兮。看在女儿的面子上西里斯暂时不打算踩着对方神经跳踢踏舞，而且近来斯内普也开始在自己和麦格都没空的时候将贝茜托付给他，他在努力信任西里斯，对这个西里斯觉得还是有必要尊重一下的。
他上次去看贝茜是在哈利生日前一天，也就是三天前，就频率来说不算反常，只是他敲门是莫名其妙地有点心虚。带着教子逛对角巷被亲生女儿撞见，这似乎也不是什么该心虚的情况，对吧？他又没有瞒着贝茜，她知道他从复活节后就时常去看望哈利了，只不过都没有变回人形。但狗没法给哈利拎购物袋呀。
斯内普开的门，他整个人紧绷绷的，对不期而至的西里斯没什么好脸色。要么是他又跟贝茜吵架了（被贝茜气没脾气了），要么他还在记恨间谍奶爸那回事，呵，这个梗他可别指望西里斯只玩一次。
贝茜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气呼呼地噘着小嘴。茶几上摆着一杯草药茶，看样子她还是有点儿中暑了，袖口也有被太阳晒了一整天导致的色差。这孩子该多出门玩玩，被裹在棉花堆里对她的小身板未必有好处。
“小公主，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他坐到贝茜脚边问。
贝茜瞪了他一眼，表示这波怒气他也有份。
“爸爸不肯听我说哈利的事。”
西里斯一笑，那个，斯内普当然不愿意了。拉着斯内普讲詹姆的儿子，要换成西里斯这么干，恐怕就被揍成猪头了。
“你不知道他和哈利的爸爸上学时关系不好吗？”西里斯问。
“你从前和爸爸关系也不好，但是你就愿意和我在一起。”贝茜指出。
“因为你是我可爱的小女孩呀。”西里斯甜腻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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