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更早带她去看你的。”他说。
“别犯蠢。”布莱克却道,他向大门走去的那刻,恐慌朝斯内普袭来。
“西里斯!”他叫道,布莱克惊讶地停住了。
“我不管你怎么看待我,但你不能丢下贝茜。”斯内普说,双手在袖中发颤,“她今天的样子你见到了,你再丢下她一次,我应付不了。”
“怎么可能。”布莱克像是真的很意外,“我可不是为了再当个遗弃犯出狱的。”
“我没有教贝茜黑魔法,米勒娃也不会允许的。”斯内普脱口道,“我没有……”他卡了一下,“我没有。”
布莱克打量他片刻,神态像极了贝茜。他沉吟时,斯内普则希望贝茜永远不必露出那样的神情。
“别这样。我相信邓不利多。”布莱克摇摇头,“回去好好陪你女儿下棋,别想了。告诉贝茜我先走了。”
“莫莉想邀请你去陋居做客。”
此刻大概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对话题的突然转变,布莱克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估计真没想过还有人会邀请自己去家里做客。
“为什么?”他困惑地眨眼睛的时候,刚才的对话仿佛全没发生过,“因为珀西的耗子?”
“她对于让彼得在自己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很过意不去。”斯内普道,布莱克挠了挠头。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内疚理由,谁能想到自己儿子的宠物是个未注册的阿尼玛格斯啊?”他反应过来,“她是可怜我。我记得费比安就经常找借口请那些有亲人遇害的社员到家里吃饭,或者喝一杯。”
斯内普没正面回答。常常母爱过剩的莫莉·韦斯莱对布莱克而言或许不是最好的朋友人选,但她与布莱克的过去有关,又几乎不认识他,就身份而言相对合适。保外就医期间,布莱克对麦格都是避而不见,出狱后就斯内普所知也没联系其他故人——他与卢平在对角巷被拍到,说明更可能是狼人先找到了他。布莱克如此喜爱贝茜,没准真的是因为她是唯一没辜负过他的人,但斯内普比谁都清楚,牢记怨恨对恢复生活并无帮助。
“改天吧。”布莱克耸耸肩,“晚安。”
他转瞬便消失在大门外,没给斯内普再想出什么话题的机会。斯内普叹了口气,他觉得精疲力竭,可接下来这个坎他无论如何也绕不开。
贝茜已经等在客厅里,抱着胳膊,明显很不高兴。斯内普打起精神朝女儿走去,然而贝茜只是走近他闻了闻,眼睛里便一下子充满泪水。
“西里斯不要我们了,是不是?”
斯内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赶忙说:“他没有,他亲口说了会再来看你。我发誓他说了。”
“那你呢?”贝茜再次抛出这个问题,斯内普吞咽了一下。
“贝茜,我说过……”
“他不要你,我也不要他!”女孩气冲冲地叫道,斯内普顿时一阵头疼。
“我和你是两回事。”他说,“你知道我和西里斯不是伴侣,那么你也该明白,这意味着我们都有权利和其他人结成伴侣。我们没有在一起,这不是你的错,贝茜,也不代表我们就不再爱你了。”
“你也会找其他人吗?”贝茜小声问,语中的不确定有效命中了斯内普的心脏。
“只要你不愿意,永远都不会。”他保证道,“但我也不能因为你希望自己的两个父亲在一起,就强行把自己跟西里斯绑定,这件事我做不到。西里斯被迫坐了九年牢,不需要再有人强迫他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贝茜咬住下唇,要是她再冒出一句“那你呢”,斯内普就真的无言可答了。幸而他女儿折腾完自己的唇皮,还是决定放过父亲(他大概闻起来真的很糟),转身向他展示茶几上的棋局。
“我刚才摆好了!”她说,“我要执白!”
斯内普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棋子时,他的笑容不像刚才那样勉强了。
第12章 12
盛夏转瞬即至。
西里斯的情况比前几个月更好了,他甚至开始接受治疗,还惊奇地重新体验了衣物被热汗而非冷汗黏在皮肤上的感觉(其实挺恼人的)。五月起他成了一家麻瓜游泳馆的常客,这或者有点儿补偿心理作祟,因为有九年时间他都在日夜听潮水的轰鸣声,但连像样的澡都没怎么洗过。游泳馆的浴室水压很不错,而且这项运动效果良好地重塑了他丢失的肌肉。
此外,这里离女贞路不远。大脚板只需要奔跑十几分钟,就能到达女贞路4号,这还是在尽量避开易受惊吓的人群的前提下。
两点左右,西里斯将手臂撑在泳池上发力,一跃而出。一个身穿比基尼的Omega姑娘朝他吹了声口哨,充分展现了麻瓜式的开放和热情。西里斯回给她一个飞吻,弄得周围几个人也怪叫起来,然后去往浴室。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得早点儿出发。
哈利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达利和他的朋友们不敢再在课后找他的麻烦,取而代之,他们设法让所有人无视他的存在。看起来有点孤单,但比起从前,现在这样已经好得多了。而且,他有自己的惊喜可以期待。
“大脚板!”
大黑狗奔向男孩,男孩也冲向他,展开双臂抱了个满怀。大概是太少被人拥抱的缘故,哈利非常喜欢搂着大脚板的脖子,甚至跟它在地上打滚,手指和胳膊在黑色毛发中滑动。往常大脚板总是好脾气地由他去,但今天,它肩负使命。
“怎么了?你饿了吗?我这里有……噢,是封信。”男孩瞪大眼睛从大黑狗嘴里取下信封,上面有一圈齿音,“给我的?是你的主人吗,大脚板?他们要把你带走了?”
面对男孩突如其来的惶恐和悲伤,黑狗垂下脑袋,轻轻拱他的手。哈利拍拍大脚板的头,开始念信封上的字。
“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楼梯下的碗柜,哈利波特先生。”他的声音越来越困惑,“你的主人怎么会知道我住在哪?这是个恶作剧吗?只有达利他们知道我住碗柜里,但他可没脑子设计出这样的恶作剧。这信封一定很贵,而且弗农姨夫没有绿色的墨水。”
黑狗又拱了拱他的脑袋以示催促,哈利犹豫着,就像他知道里边的东西会改变他的命运似的。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从来没人给我写信。”男孩说,“我想看看他写了什么,哪怕是个恶作剧呢。”
他撕开信封,抽出里边的羊皮信纸(好奇地看了它一秒),迫不及待地展开。然后——他的眼睛睁大了,嘴也是。哈利又掉头看第二遍的时候,西里斯开始怀疑这个戏剧化场面是否设计得过分了点。
“这是个恶作剧。”哈利笃定地说,把信折了起来,但没有丢掉它。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表明那个小脑瓜里正像烟花爆炸一样冒出无数问题,同时他是那么、那么希望它是真的。
大脚板轻轻呜咽了一声,舔着哈利拿信的手,男孩终于忍不住又展开了信纸。
“这太扯了,静候我的猫头鹰?什么意思?”他略显激动地嘟囔,“谁会养猫头鹰?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合法……”
他又看了随信附上的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大脚板的鼻子轻轻翕动,它闻得到,希望的火苗正一点点明亮起来。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初学变形指南》……”哈利磕磕巴巴地念出这些陌生的名词,“好吧,这肯定超出达利的水准了。我甚至怀疑他认不认识这些单词。”
大黑狗赞同地上下拍打尾巴。
“现在我该怎么做呢?”哈利放下信纸,“我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真能在伦敦买到吗?而且弗农姨夫不会给我钱的……我也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霍格沃茨……魔法?是变魔术的吗?还有——嗷!”
哈利一屁股摔在地上,气恼地看着刚撞了自己的大黑狗。黑狗转身示意他跟上。
“你要带我去吗,大脚板?”男孩迟疑了,也许是想到那些关于诱拐犯和骗子的吓人故事,但他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信,翡翠色墨水闪闪发光,“好吧,我相信你。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他将信封小心地放进口袋,像收好一张珍贵的通行证,然后跟着大脚板小跑起来。但哈利发现他们并没有跑到什么偏僻阴暗的地方,一直是他熟悉的道路,通向——
“爸!妈!”达利在窗口尖叫,“哈利又把那玩意儿带回来了!那条吓人的死狗!”
哈利停下了脚步,有些失望。
“我必须在家里等着吗?还是说这就是恶作剧——”但大脚板已经跑向院门,哈利赶紧追过去,“嘿!不能进去!弗农姨夫说你再出现就要用猎枪……”
大黑狗跑到门廊上时,弗农提着枪砰地拉开了大门,哈利飞奔上前,拦在愤怒的监护人与大狗之间。
“我警告过你,小子!滚开!”
“对不起,弗农姨夫!”他拼命用腿将大脚板往后挤,“大脚板太兴奋了,我马上就把它带出去……”
但大狗毫不领情,反而纵身一跳,在佩妮和达利的尖叫声中将弗农整个人扑倒,然后一口咬住对方的手腕猛甩,迫使男人松开枪,后腿一蹬把它踢飞到草坪上。
“报警!快报警!这该死的畜生疯了!”
哈利回过神来去抓大脚板的尾巴,但还是晚了一步,没能阻止它在弗农胸前一蹬,越过吓傻了的达利,扑向逃回屋里的佩妮。弗农咆哮着去解救妻子,但大黑狗并没有咬她,连碰都没碰,只是拦在她与电话之间。
“离我妻子远点!”弗农大吼。
佩妮跌跌撞撞地跑向丈夫,他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大脚板动都没动一下。
“弗农,它在……它在阻止我们报警。”佩妮哆哆嗦嗦地说,“我一直觉得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狗,可能……难道……”
这就是西里斯如此大费周折搭建的舞台了:四双眼睛的注视下,黑狗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男人。
弗农大叫起来,佩妮跌坐在地上,达利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挥舞着双臂扑向前门。但他没成功,大门猛地关上,还自己落了锁。
哈利只发出了一个很小的动静,他呆呆地看着西里斯。
“呃,太戏剧化了?”西里斯试探着朝教子笑笑,“哈啰,我是西里斯·布莱克,同时也是你的教父——这部分待会儿再说。不过你大概更熟悉我的另一个名字。”
“胡说!”弗农突然恢复了勇气,“哈利没有什么教父!你这个疯子,用了障眼法……”
被他们同时忽略了他。这时达利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打开门,一溜烟躲到了父亲身后。不幸的是,以他的体型,要被弗农完全挡住根本不可能。
“你是大脚板。”哈利勇敢地说,西里斯鼓励地点头。
“没错,我是大脚板,也是西里斯。我能在人和狗之间变换自如。”他说,像对贝茜那样俯身,“这是不是让你对魔法有点概念了?”
哈利愣愣地点头,他的脑子还没恢复运转。
“我不管你是谁,”弗农怒发冲冠,手指直戳西里斯,又指向门口,“马上,滚出我的房子!否则我就要你好看!”
就凭你?
西里斯很想把三个碍眼的统统捆上,直接告诉哈利他需要知道的一切,但眼下他还有事需要德思礼们去做。
“你们刚才的动静会把邻居招来的。”他的眼睛扫过弗农和佩妮,佩妮好像快晕倒了,“得有人去向他们解释,说这里没问题,只是出了点小意外。”
“我们凭什么要这么做?”弗农的青筋真是一大奇观,“你可能是个罪犯!”
“我是一个巫师。”西里斯平静地说,“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我的教子一些他早该知道的事,托你们的福他才会一无所知。我希望事情能顺顺利利的,如果你们有不同意见,那么我只好炸开这面墙——”他用魔杖对着放了最多装饰瓷盘那面墙示意,佩妮发出被卡住脖子的声音,“——直接带着哈利离开。然后你们就有得解释了。”
弗农姨夫张开嘴,但佩妮姨妈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们得照他说的做。”她虚弱地说。
“可是佩妮——”
“要是墙塌了,我们根本没法解释。”佩妮的声音镇定了一些,“邻居们会觉得咱们是怪人,他们会说闲话的。”
其实要是西里斯真那么干了,他面临的后果会比德思礼夫妇严重得多。用魔法故意毁坏麻瓜财物,再加个严重威胁保密法,够他回去蹲上一年半载的,但德思礼一家没必要知道。佩妮最终说服了丈夫,他们强作镇定,出去面对喊话的邻居。西里斯相信凭他们对“正常”的执念,完全能编出足以说服他人的理由。
“霍格沃茨就是教这个的吗?”哈利终于找到了问问题的机会,“教我怎么变成动物?”
“哈,不是。这是课程外的内容。”西里斯温和地说,拉着教子坐到沙发上,全当达利不存在,“你会在那里从基础学起,我记得起先是将火柴变成针……”
他在德思礼家的沙发上滔滔不绝了三个小时,说得口干舌燥,弗农起先还怒气冲冲地企图打断他,后来完全成了与妻子和儿子挤成一团的背景板。而哈利——他的眼睛像圣诞彩灯一样亮了起来。
“这就是即将发生的事。”他轻声说,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要成为一个巫师了!”
“你还漏了一件。”西里斯回以笑容,“生日快乐,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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