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一阵凉风非常应景地吹来,将所有人吹得凌乱。
别说那些弟子了,就连阮晏几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不说话,宁九思也没开口,池生更是因为两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姿势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五仁两人也大眼瞪小眼地跟在后面不敢说话。
“如今的辰极宗便是如此不懂礼貌吗?见到我主人还不过来俯首跪地!”
半天都没个动静的酥饼这会又活了,她还是佛珠的样子在宁九思的手腕上吸收魂识修养。虽然不如往常有活力,但声音也是大的让人耳膜发疼。
“......”池生一脸不忍的捂着眼睛小声辩解:“是灵师宗派。”
这一声将众人的魂叫回来了,他们惊疑下还有些犹豫,面面相觑似乎在小声说什么。
倒是伏青禾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从她神情就能看出她是真的佩服这人:“原来是宁仙师,千年未能有人窥您真容,如今我们能看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伏青禾的话打消了众弟子的疑虑,毕竟掌权都认可的人,他们有什么必要去怀疑呢,更何况此人是真的厉害。
有位弟子兴奋大吼:“我们居然与宁仙师,那个传奇的老祖宗一起并肩作战了?!”
“靠!不愧是宁仙师啊,太太太牛逼了!”
“我太后悔自己刚才没进去掺和一脚了!!”
众弟子如开了口子般,七嘴八舌地探讨此事,宁九思三个字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更甚于此地。
宁九思不甚在意别人讨论,将池生往后一带让他靠在自己身前,手指轻轻地抚过他脖颈的伤口,沉声问:“可有不舒服?”
池生摇了摇头,他也放轻了声音:“你刚才看着那些撤离的傀儡,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主人已死,身为傀儡不会撤退。”宁九思点头:“除非这些傀儡的主人根本没有死。”
怎么会...
轻崖已死于剑下,若真如宁九思所说,难道傀儡之主另有其人?
这么说来,轻崖确实与这些傀儡并无干系,就连交战都不曾召唤过傀儡出来帮忙。
是不想召唤,还是不能召唤?
池生突感背后发凉,脸上的惊疑藏都藏不住:“可......”
话未说完见阮晏他们向这边走来。
池生看着两人这令人尴尬的姿势,默默将宁九思的手挥开往前要走,还没迈出腿就被那人拦腰拴住。他忙挣扎两下疯狂求:“放开我,我不想这样跟他们说话!!”
宁九思没动,语气听不出来情绪:“为何?”
池生看着那些人越走越近,又掰不开宁九思的手,急得脸都涨红了。他哭丧着说:“好丢脸啊,我不要,你放开我,我要生气了。”
“......”宁九思呼吸顿了下,他手紧了紧,最终还是将怀中人放开。
76、业火(一)
“阿晏!”池生顾不上宁九思了,他故作淡定地冲走来的阮晏打了个招呼。探了探头发现钟黍离那个烦人精居然不在,疑惑地皱眉:“黍离那小子呢?”
阮晏本来想摆臭脸,看见他身后刚被认可身份的宁仙师,有些局促,生硬地放缓语气:“你才发现?来之前他与我师妹一起去猎妖了,没有通知到他二人,也不知道现在回宗派发现了没。”
池生松了口气,若他没记错钟黍离与万桐都很特殊,有了傀儡的阴影,他现在见到体质特殊之人不见了,就怀疑是被抓走做傀儡了。
身后的几位师兄师姐也将他围住,嘘寒问暖了一番,他乖乖地有问必答,但是总觉得背后冷热交替的,冷的是空气,热的...感觉快身后人的视线盯的烧穿了。
“我真的没事什么事情,劳烦师兄师姐牵挂费心了!”
池生打了几个哈哈将众人糊弄过去了,然后拉着宁九思闪到一边,这人果然沉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
他自知自己没什么不对,但是看见这人一生气,就极其极没尊严地胡乱认错:“祖宗,我错啦。”
“你有何错?”宁九思不咸不淡的回答,手却抚摸着腰间匕首。
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错啊!
这小动作看得池生心肝直颤,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委屈巴巴的撒娇:“宁九思,别生气。”
“没有。”
读作没有,写作生气。池生太了解宁九思这点弯弯绕绕了,让他承认这个简直是没有可能。
他犹豫再三还是当着几个灵使的面,凑过去垫脚亲了亲这人的下巴。
“你——”
“噗通——”
宁九思未说出口的话和远处人摔倒在地的声音同时发出,池生做贼心虚紧张得很,听见动静忙扭头过去看。
他一眼就看见摔在山坡下的阮晏一脸惊恐的扯着疑惑地苗沅衣,而苗沅衣扯着韦玲儿,几人一个拽一个地接连摔倒在地。
.......怪不得发出这个大动静。
应该是看见了吧?怎么办,要灭口吗?
池生木着脸与远处的阮晏对视,他刚龇牙那人就慌忙扭过头,装作没有看见。
还没思考出到底要不要灭口呢,一股力道将他拉扯回去。
宁九思不容反抗地叩着他的脑袋,俯身亲在他唇上,如蜻蜓点水,冰凉柔软的触感让他睫毛忍不住颤动了两下。
“师父!”是褚玉有些慌张的声音。
要命了!
池生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不用回头都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事关师父他还是回头了,不仅回了还跑了过去。
谢景流整个怔住了,若不是褚玉扶着他,应该已经倒在地上了,看来冲击力是真的不小。
造孽啊,众目睽睽之下和老祖宗整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儿,还将师父气得说不出话了。
他有些气闷,宁九思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也不知道避嫌!
池生赶紧凑到谢景流眼前,焦灼道:“师父,师父!”
谢景流刚要说话,眼神瞟到他身后的人又哽住了,他嗫嚅半晌最后只咳了两声:“老了,站不稳了,褚儿你带我去旁边坐坐。”
褚玉从来没有这般果决过,迅速将谢景流带走。
“师父!”池生一头雾水,他扭头一看,宁九思冷着张脸跟在自己身后。他讪讪收回要拉住师父的手:“瞧你干的好事。”
“你先的。”宁九思丝毫没有愧疚之心,他犹豫道:“你不想如此?”
“嗯?”
池生反应了一会这句话的意思,觉得应该是说让谢景流与他的好友知道这事,他卡了一下壳道:“不是,没想在如此多人面前......”
“他们不会四处说的。”宁九思松了松神经,他正色道。
......
废话,宗派几乎全部的弟子都在这里了,还用四处说吗?难不成写进宗史里说我“魅惑老祖宗”吗?
该死,写上好像也不错。
池生不知羞耻的打定主意,决定回宗派之后在宗史上写一段与老祖宗的爱情故事,用来传告后人。
他乐呵呵道:“没关系,乱说也行。”
宁九思眉眼柔和了一瞬,他提议:“字画也记得加上。”
“......”
怎么还在纠结字画,我也不敢真的写啊!
池生舔了舔唇:“我觉得吧,那样还是太过火了。”
“不过火。”宁九思坚定道:“不是你说的牌位是诅咒,难道你想我早点死?”
“呸呸呸!”池生连呸了好几声,他拽了拽宁九思的袖子说:“别说丧气话,你死了我不就得守寡?胡说八道!”
“那你写不写?”
“...写吧。”池生感觉自己入了圈套,他不情不愿地说:“其实我字也没有很好看。”
“不是自幼练习书法吗?”
“多年未写,生疏。”池生小声狡辩。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这么大逆不道的事该怎么开头,总不能偷偷就把观云居的牌位砸了吧。
“无事,我不嫌弃。”宁九思勾了勾唇角。
五仁终于憋不住出声了:“主人啊。”
“重点。”宁九思冷声回答。
“...天壤之别!”五仁小声控诉了一声,随后指着池生询问:“我一直想问,这位是?”
“何时开始我的事也要向你报备了?”
宁九思睨了他一眼,将人看得直接原地变成本身。“啪嗒”地落在了地上,颤抖一直发出铃响。
动静太大了将他人视线再一次吸引到了这里,池生扶额:“...五仁,你别叫了!”
宁九思用鞋尖轻轻碰了一下那铃铛:“变回来。”
“我刚才沉思了一下。”五仁砸了砸嘴,十指相扣,眼中闪着光点:“这一定是主人您的道侣吧,千百年了,老树终于开花了!”
众人:“......”
他声音太大了,老树开花几个字一直回荡在空中久久无法消散,宗派弟子反应过来后都望天装作无事发生。
“...五仁。”池生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沉痛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了,叫我主人就行。”
“小主人好。”五仁不像霜影几人那般难哄,不仅没骨气还没原则,没有犹豫地喊出了声。
池生这辈子没这个待遇过,心花怒放地抱了一下五仁:“真乖啊!”
汤圆脸色铁青往旁边撤了一步。
“先离开这里。”宁九思把池生扯回来,向五仁投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有受伤无法行走的宗派弟子,撤离的时候行动不太方便,加之入口较小,一次只能通行几人。
为了保证弟子安全,池生他们与几位掌权甩在最后面,防止有妖突然袭击。
“诸位。”宁九思走到谢景流身前:“傀儡忽然撤离,有异。”
谢景流顿了一下:“仙师的意思是?”
“若主人身死,傀儡会战斗到最后,直到死亡。”宁九思缓缓说:“可这些傀儡却忽然撤离了。”
“您的意思是......”伏青禾了然地说:“傀儡身后另有其人?”
“不错。”宁九思点头。
几位掌权露出了和池生一样的惊疑,估计内心震撼不小。
“此事我虽未一直参与,但也多少有些了解。”韦青松严肃地说:“傀儡之事若不彻底解决也是宗派一大心头之患。”
“宗派如今比不上千百年前繁盛,但初心一直未改过。”伏青禾捏了捏眉心,她语中带有自责:“这些事情...我们一定会竭力解决。”
“不必揽责。”宁九思轻声说:“自古修真一派,没有经久不衰的,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后人如此无能,倒是叫您看笑话了。”伏青禾笑了笑:“这些事竟还要劳烦您亲自出来解决。”
池生在众人煽情之时,探了探头问出心中疑惑:“宁仙师未身死为何立牌位啊?”
众人:“......”
伏青禾满脸被雷劈的样子,她被噎了一下:“前人所立。”
“那你们想过改一改吗?”池生趁热打铁。要是能说动几位掌权,自己也不用因为大逆不道挨骂了。
韦青松与谢景流面面相觑,前者咳嗽了一声说:“祖宗留下的东西,若擅自......恐怕不太好。”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池生满脸着急,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不是诅咒老祖宗吗?人家活得好好地,立什么牌位啊!”
伏青禾沉思片刻,点头:“小池说得不错。但是要怎么改呢?”
眼见话题越来越跑偏,谢景流咳了一声连忙出声:“还是先顾着眼前的要紧。”
一句话将池生前面铺垫的直接打散,他垮起脸瓮声瓮气的接着说:“要不改成字画吧?”
无人回答,唯有宁九思向他投了一个玩味的眼神。
“......”该死。池生愤恨地在心里谩骂。
宗派弟子撤离得差不多了,池生两人跟随在掌权身后向出口走去。宁九思落在最后面,出去时回头深深看了一眼。
一片荒芜的地狱,出入的地方立着块石碑,上面用鲜红的血迹印这两个大字“妖域”。
他拔出剑将石碑划出一道剑光,石碑被整齐地切开成了两边,掉落在地后轰然炸开成了碎片。
天边有光闪烁,随后一层红色的罩子像是被溶解了般地逐渐消失,红雾找到了出口,向外面飘散开。
妖域的结界,破开了。
77、业火(二)
圆形的通道还是如来时一样狭隘又逼仄,宽度只够一个人通行。这里空气稀薄待久了就会觉得胸闷难耐。
池生不喜欢这样的空间,他紧紧地跟在宁九思身后不敢掉队。
出了通道又回到了井底的那个中心点,那里如进入时一样,四条通道,每个都长得有些不一样。
幻象分明已破,这里为何还是四个入口?
池生抓紧身前人的手,传来的温热让他慌乱的心重新安定下来。
“宁九思,这些幻象为什么还存在?”他小声询问。
“不必在意,终会消失。”宁九思回握他的手。
池生胡乱的点点头,下一秒手被松开,他猛地抬起头,见宁九思伸手过来揽他的腰,才舒了口气。
“怎么了?”宁九思察觉到他的不安:“不必害怕,我在。”
“你撒开我,我以为你要把我扔了。”池生委屈地瘪嘴。让幻象整的他现在总是一惊一乍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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