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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幽：“……”
李柔一如既往地傲慢，斜着眼睛看赵幽：“我就说你狐媚，你还不承认，和敌国太子珠胎暗结，呵，真有脸。”
赵幽懒得理她，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都落得这步田地了，还傲气个什么劲儿。”她说完，指挥跟着她来的宫女，“把带来的被褥铺好。”
赵幽睁眼，不解地看向李柔。
李柔继续嘲讽他：“可别以为这是我的意思，我对你这种不男不女的妖怪不感兴趣。是我那吊死鬼皇兄让我来看看你。真是够本事，我皇兄那种疯子都能被你收服了。”
赵幽又闭了眼睛：“替我谢谢郡王。”
“嘁。”李柔不屑道，“还郡王，他可是自己当了土皇帝了。疯子，迟早和你一样，命都没了。”
宫女铺好被褥，李柔正要带着她走，楼梯口又有动静。
狱卒呵斥：“什么人都里面钻呐？这里可是死牢！”
来人不知做了什么，狱卒突然惶恐地道：“皇上……是是是，您慢点。奴才怎么敢告诉顾丞相……是……是……”
李柔一急，左看看右看看，拉着宫女进了暗房。
赵幽：“……”
周帝一副小太监装扮，身边带着个背着药箱的老头。进到牢房，看到赵幽，两眼放光，随即又满脸心疼，吩咐老头：“胡太医，快给他看看。”
赵幽不明所以地被胡太医抓了手把脉，他看向周帝：“皇上？”
“嘘。”周帝做了个噤声手势，“别问，随便看看。”
胡太医拧着眉毛把完脉，摇了摇头：“将军节哀，好好保重身体。狱中煎熬汤药不便，我回去做点小产后调理的药丸，晚点送来。”
周帝又急又气，又伤心又难过，恨不得上去抱抱赵幽，但他怕系统吼他，只能生生忍住。
没等他说出两句安慰的话，楼梯口再一次传来动静。
“大人！您暂时不能下去！”狱卒依照周帝指示，有人来时大声警示。他嗓门儿虽大，声音却在颤抖。
这么紧张，哪位大人？难道是顾善武？周帝来不及想太多，拽起胡太医进了暗房。
赵幽：“……”
这次下来的是谢怀。赵幽和他不熟，甚至可以说对他毫无印象。
“你是？”赵幽问。
“谢怀。”谢怀答。
人不记得，名字听过。
“谢御使。”赵幽打完招呼，又问，“你找我？”
“这里只关押了你一人。”
“什么事？”
“我想确认，你是否真的有叛国之心。”谢怀道，“周国这几年的安稳，完全仰赖你，你于国有大功，我不希望如此忠臣良将因顾相一己私欲含冤而死。”
赵幽垂眼看着地面：“孩子确实是萧九阳的。”
谢怀怔了怔：“两情相悦，无可厚非。只要你不曾有过叛国之心，我会想办法救你。”
赵幽抬头看向他：“我……”他想老实地说如果周国利益和萧九阳利益冲突之时，他会选择萧九阳。刚刚开口，守在上面的狱卒惊恐大喊：“顾……顾丞相！”
“你喊什么？！”顾善武怒斥，“皇上在下面？”
“没……啊在……啊不，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赵幽无语地看了看对面暗房的门，又看向谢怀，等着他藏进去。
谢怀：“？”
赵幽：“你不躲躲？”
谢怀负手而立：“君子坦荡荡，何须躲躲藏藏。”
“好个君子坦荡荡。”顾善武声音与人齐至，“谢御史私下来见叛国重犯，所为何事啊？”
谢怀与之对视：“来确定没有误伤忠臣。”
“忠臣？”顾善武嗤笑，他看向赵幽，“忠臣岂会承欢敌人身下，为敌人怀上孽种？”
“情爱之事，不可与国事混为一谈。”谢怀道。
顾善武死死瞪着赵幽：“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为了他那姘头，做出有损大周利益之事呢？哦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姘头居然活着回去了。”
赵幽神色微动。
顾善武哼道：“也怪我急着押送那些怪物，没有见到尸首便撤回了弩队。他伤我儿要害，也是我儿心头大恨，下次再敢踏入大周境内，我定然让他死无全尸。”
他说完看到一旁铺着上好缎面的被褥，质问谢怀：“谢御史对这个‘忠臣’倒是关怀备至。可是这里是死牢，你身为御史，难道不知不可对牢中任何囚犯差别对待？”他示意身后跟随他而来之人，“风十三，把被褥收了。”
“嘭！”对面暗房门被一脚踹开，李柔气势汹汹出来，“顾善武！那是本公主铺的被褥，不准收！”
26、燕军兵至周都城
◎嗯。◎
顾善武见到李柔十分吃惊：“你来这里干什么？”
“本公主去哪里做什么关你什么事？”李柔对着顾善武也是那副惯有的眼高于顶的架势，她瞪完顾善武又瞪风十三，“不准碰我的东西！”
李柔如此态度，顾善武却不和她计较，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缩头缩脑躲在门边的周帝身上。
“皇上，出来吧，别躲了。”
周帝从暗房出来，讨好地和顾善武打招呼：“顾丞相，好巧。”
顾善武看了看他身后的胡太医，质问：“皇上穿成这副模样，还带着太医来死牢，是想干什么呢？”
“因……因为我看皇姐来了死牢！我怕她出事，跟来看看！”
“皇上？”李柔意外且不解。
周帝冲着李柔猛使眼色。
“顾善武，皇上行事难道还要你许可？你想造反不成？”李柔似乎对顾善武敌意很大，周帝为什么要来看赵幽和她没关系，但是顾善武如此嚣张，她就看不惯。
就是！周帝心中腹诽。同时看向谢怀：御使大夫，该你行使监督权了。
谢怀却死板得很，不偏不倚：“皇上万金之躯，来此确实不妥。不过顾相规劝皇上的方式，也有失妥当。”
顾善武脸色不好，却没有回声。周帝见顾善武居然怕李柔，瞬间有了靠山似的，挺直腰板——他顺着顾善武的意思，同时暗示李柔呛声，系统总不能说什么了吧。
“那个……风十三！”周帝不敢直接对顾善武下手，选择先收拾小喽啰，“你跟踪朕，出卖朕的行踪，该当何罪？！”
风十三“噗通”跪地：“皇上饶命！”
周帝大喝一声：“来人啊！拖出去，砍了！”
“皇上。”顾善武拉长音调扬声阻止。
“顾善武。”李柔用同样的腔调叫住他。
“丞……丞相救我！”风十三拉着顾善武的衣摆不撒手。顾善武面色不善地看向李柔，话却是对着周帝说的：“风十三罪不至死，皇上逐他出宫就好了。风十三，随我回相府。”
他转身欲走，临走前看了看墙角闭着眼睛的赵幽，吩咐狱卒：“此人是重犯，任何人不得探监，皇上也不例外。如若有人强行要进来，你立即禀报我。否则，我诛你九族！”
“是！是！”狱卒连声答应。
李柔气得跳脚：“究竟谁是皇帝！”
“皇姐。”周帝可怜兮兮地看着李柔，无声告状。
李柔恨铁不成钢：“皇上……诶！”她能交横跋扈的靠山就是这个弟弟，然而这个弟弟却被顾善武吃得死死的，她也想不通，为什么皇上从小就那么怕顾善武。
“葛信！滚出来，跟本公主回府！”李柔临走时，记起暗房里还藏着人。这个葛信，果然对那怪物有想法，居然敢偷偷来牢里看他。
葛信从暗处出来，跟随李柔走了。
“皇上也不宜在此逗留。”谢怀出声提醒。想了想，他又道，“皇上若是也觉得赵将军之事事有蹊跷，臣会着手调查。”
周帝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离赵幽远点。”
谢怀：“……”
没有立即斩成赵幽，顾善武回味过来，有了另一种打算：直接斩了反倒便宜他，让他活着却生不如死岂不是更加解气！他知道赵幽这人硬骨头，皮肉之苦于他而言算不得折磨。正苦于想不出好的方法，风十三献计用药物。
风十三道：“我这里有一种叫神仙散的药，少少地加入他每日吃的饭菜里，会让他觉得精神爽利，但是时日一久他就离不开这药了，一天不吃都难受，发作起来，丑态百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受得住。”
顾善武沉吟片刻，摇头：“对赵幽恐怕作用不大。”赵幽这人韧性极强，十分很能忍，从他云淡风轻地接受威胁，出山抗燕可见一斑。
“作用如何，可以先试试。”风十三提议，“此药不行，我还有别的药，通通来一遍，总有他吃不消的。”
顾善武思虑片刻，点头：“此事由你决定，只要不把人弄死，随你怎么用药。”
“当真？”风十三忽然笑得淫邪，“多谢丞相。”
顾善武还在计划派人潜入鸿城夺回爱子尸身，前方战事却急转直下。沉寂已久的燕军突然大量集结，鸿城守军主动开门受降，燕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连下数城，直逼周都。
顾善武想过赵幽一入狱，鸿城必失，所以提早在内线朔城等要塞严加布防。燕军虽兵强马壮，但攻城不比野战，非十倍以上兵力难以快速下城，赵幽当初万余人马可抗燕二十万大军，如今他将兵力全部调防边塞，他认为燕军定然会被阻拦在朔城以外。谁料事实并非如此，转眼间燕军以逼至京城，顾善武不得不另做打算。
紧急朝议上，气氛沉重，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燕军势头如此之猛，不到一月，亡国已经近在眼前。只有龙椅上的那个人不慌不乱，似乎还有些雀跃。
周帝心里暗自赞赏，不愧是他看上的攻，为救老婆真是拼，赵幽在牢里受点苦也值了呀，这一出冲冠一怒为蓝颜，舒服。
赵幽和萧九阳成了，周国灭了，顾相死了，他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啊，想念现代生活。
心中高兴，面上还得装着点。周帝调整了一下表情：“众位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兵临城下，还能怎么应对？！众人纷纷看向顾善武。
顾善武道：“鸿城守军主动受降，事实上已经坐实了赵幽通敌叛国之罪……”
“行了行了。”周帝不耐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扯这事，我是问顾相可有办法退敌？”
顾善武接着道：“赵幽既然素有战神之名，可让他来退敌，正好也给他自证清白的机会。”
周帝惊了。做人能这么不要脸的吗？
“赵……赵幽在牢里待了那么久，他能行吗？”后排葛信弱弱出声。
“能不能行，试试便知。相信为了亦族二百余老幼，他不行也会变得行。”
卑鄙啊！周帝心中痛斥。
能早点把赵幽从牢里放出，周帝也乐见其成：“既……既然如此，赶紧放赵幽出来，好好梳洗打扮，给萧九阳送去。”
顾善武：“？”
周帝改口：“我是说，让赵幽好好养养精神，好上战场作战！”
周都北大门外，燕军浩浩荡荡一望无际。最前方统帅之人，却没有骑战马，而是坐着轮椅。
萧九阳腿伤未愈，返回鸿城得知赵幽孤身入宫请罪，当下顾不得其他，立即联络在周各处眼线，准备劫法场。
谁料赵幽并没有被当即处斩，而是被关进了死牢。
这给了萧九阳重新谋划的时间。他不顾燕国后防空虚，集结大燕全部兵力，全力攻打周国城池，一月之内直逼周国都城。他要压迫得周帝不得不放赵幽出来阻击他的攻势。
如他所想，出现在周都城门上的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距离太远，明明看不甚清楚，萧九阳却看得入了神，直到身旁古锦出声提醒。
“撤兵。”萧九阳下令。
古锦知道他们此战的主要目的，当下没有任何异议，大声传令：“撤回十里外安营扎寨。”
看到燕军逐渐退去，一直勉力靠身后士兵支撑的赵幽终于坚持不住，跪倒在地。他从靴子里拿出李截给他的那把玄铁匕首，往大腿上划了一刀。
“将军……”士兵欲阻止。
赵幽仿佛在忍耐着极大的痛楚，最终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半晌，他撑起眼皮看向士兵：“不用管我，离我远点。”
赵幽本以为顾善武意在取他性命，却不想对方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在他饭菜里下药。下的如果是致命之药也就罢了，他进宫之时，便有死的觉悟。可偏偏不是。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药，只知道药效发作之时，起初全身酸软无力，渐渐皮肤之上仿佛爬上了无数蚂蚁，没抓没挠地痒不可耐，蚂蚁似乎又能钻进皮肤，深入骨髓，直至浑身锥心蚀骨地疼。痛痒交加，人恨不得昏死过去，却偏偏昏死不了。不过这些赵幽都能忍受，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若是有人靠近，他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欲望，产生被人压在身下的欲望。
风十三来看过他很多次，似乎对药效很失望。却不知道赵幽其实一直靠着玄铁匕首造成的难以愈合的伤口，勉强保持清醒。衣衫之下，他的双臂上已经没有可下刀之处。
朝堂之上，听闻燕军退兵，百官纷纷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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