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远睡了多久,他就看了他多久,脖子又酸又涨,心里也是。
看样子,他受了很大的惊吓,梦里也不安稳,眉头死死搅着,毫不夸张的说,绝对能夹死蚊子了,他时不时的还会浑身轻颤,震得病床都会抖一抖。
陈茗想安慰他,却是有心无力,只能看着默默心疼。
秦思远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天全黑下来了,雨不知道何时停了,窗帘被护士拉开,窗外的迤逦景色尽收眼底。
他恍若梦醒,猛地撑起身子,看见陈茗明亮的双眸才吐出一口气,不是梦,太好了。
在他睡觉的时候,陈茗已经从护士那儿了解到,这个家伙整整四天不吃不喝,让他又气又感动。
“再睡会儿吗?”他问。
秦思远摇摇头:“不。”
睡久了会头疼,所以他向来不喜欢赖床。
平躺着聊天有些费眼睛,尤其是秦思远几乎要滑到床尾了,都快看不见了。
于是他让秦思远把病床摇起来一点,然后他也坐近一点,到他手边。
秦思远沉默地一一照办,看得出还在生闷气。
陈茗搭着他的手,问:“饿不饿?”
摇头。
“渴不渴?”
摇头。
当然,他也只是走个过场问一问,要让他乖乖吃饭还得靠自己,他瘪了瘪嘴,装委屈信手拈来:“我饿了。”
秦思远错愕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一想,他也饿了四天了,这几天只打了两针营养剂,胃里肯定是没东西的,就问:“想吃什么?”
气归气,不能饿死这个混蛋,不然以后有自己难过的。
经过这一场大灾大难,秦思远总算体会到了各种复杂的情绪,这四天里他想了很多,最多的就是打断陈茗的腿,让他哪儿也去不了,看他还怎么制造“惊吓”。
不过也就是想想,要是他真的哪儿也去不了了,自己不也得跟着难过?
陈茗随便说了几样秦思远爱吃的,让秦思远收拾一下再出去买,也有心叫他出门呼吸下新鲜空气,所以也没特意提叫外卖。
秦思远看着便签,有一瞬间的怔愣,转身的时候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若是陈茗强势一点的话,他或许不会乖乖吃饭,可他是个口嫌体正直的人,说着不吃,但当饭菜摆到面前,他还是会“勉为其难”吃点的。
何况,他是真有点饿了,胃还在隐隐作痛,看来是胃病要复发了,得悄悄去买盒胃药。
秦思远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想要热菜热饭就得等。
他担心陈茗一个人跟天花板眼对眼会寂寞,厚着脸皮催了老板两三次,老板脾气好,没跟他急,叫他耐心等等,闲谈时问道:“这么急,是给你对象带的吗?”
老板在医院旁边开了十几年的店,根据经验,这个点了还出来买饭的,十有八九是从医院来的,而医院里的老人一般在八点以后就不会进食了。
秦思远看着迟迟没有动静的后厨有些着急,听见老板的话,俊脸一红,轻轻地答应一声:“嗯。”
老板自来熟地调侃道:“这么大小伙子还害羞,初恋啊?”
秦思远微微敛目:“嗯。”
恰好后厨的人在喊:“老板,打包好了!”
老板笑眯眯地让他等一下,亲自去后厨取了饭盒出来,又附赠了两杯热饮,祝福他和爱人百年好合。
秦思远小小鞠了个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回医院。
老板扶着门框,看着秦思远的背影感叹道:“岁月不饶人啊,突然想初恋了。”
老板娘:“死男人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冻死你!”
老板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走进店里:“来了老婆。”算了想不起来了。
医院的灯光十分充足,秦思远总感觉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形象,站在人堆里昂着头,看起来吊炸天,其实心里尬得一比。
回到病房,他没想到,仅仅一个小时,病房里就挤满了人。
有他爸妈,还有早上那几个憨(批
128、当夜深人静,我想
秦思远还不至于小气到连口吃的都不给,况且他们真的吃不完。
他难得主动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刚刚医生给我们打了电话,”秦母抱着全家桶解释说,“说小茗已经醒了,我们就赶紧过来看看。”
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个点,礼品店都关门了,大冷天的,新鲜水果估计陈茗也不想吃。
于是秦母一来就给陈茗打了十万块钱,说是什么“压惊钱”,好说歹说让他收下了,这一茬秦母没提,怕儿子联合陈茗把钱还给她,那她就面子里子都掉光。
秦思远离开之后,医生又仔仔细细给陈茗做了遍检查,确定他真的没问题了,在征得陈茗同意的情况下,通知了秦母。
秦母生怕秦思远又误认为他们在他身边装了监控,着急得差点被噎住,还想解释清楚点,却见秦思远背过了身,说:“知道了。”
愣了愣,秦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她儿子总算不会像看仇人一样看着她了。
陈茗还不能自己动手吃饭,秦思远自觉地承担起了这个重任,不过他确实没有照顾人的经历,找不到节奏,差点让陈茗遭受二次伤害。
最终秦母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勺子和碗,大气地说:“我来照顾小茗,你也吃饭吧。”
虽然感觉相当别扭,但为了让秦思远也能好好吃顿饭,陈茗几乎是忙不迭地答应了:“谢谢妈。”
这个称呼一出,几个好友皆是一怔,顾子航结结巴巴地问:“伯,伯母,他叫您什么来着?”
秦母乐呵呵地说:“小茗都已经是我们老秦家的人了,叫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
顾子航叹了口气,因为学习不好,只能随便从脑子里翻了句文绉绉的话感慨出声:“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话音刚落,秦父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没好气道:“臭小子说什么呢?”
秦父和秦母在八年多的“交易”中,和顾子航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又因为他的身世对他多有照顾,一来二去自然就将他视为己出。
不知不觉中,秦思远的地位又有不保的趋向。
要不是顾子航要继承的首都顾家比他们的产业大得多,他们本来想把秦氏也留给他的。
可惜啊,最后还是只能落到“不成器”的儿子身上,壮大是不指望了,只希望别在他俩嗝屁之前,给霍霍没了。
沈宇偷笑,想着又发现了顾子航身上好玩的地方,顾子航一头雾水,踩了他一脚泄气:“笑!一天到晚抽风似的。”
他哎呦两声,找准角度趴到了顾子航背上,无痛□□:“痛痛痛,脚趾断了。”
“死一边儿去。”
虽然这么说着,顾子航这次还真没把他扔开,纯粹是因为暖和!
病房吵吵闹闹的,仿佛又回到了这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樊笼年纪大了,最先离开,他要赶第二天一早的车回国内,樊潇潇的事还没解决完。
因为知道秦思远不会同意,所以剩下的人也没有说要他回去休息之类的话,只是离开的时候多嘱咐了几句。
秦思远买的饭菜实在太多了,而他和陈茗现在的胃口都不算好,吃了有三分之一,剩下几个菜原封不动。
他习惯性地把菜装回袋子里,叫了一声:“雪阳。”
突然被点名的邵雪阳屁颠颠地小跑过去,接过口袋,笑着说:“明白。”
几个人结伴离开后,秦思远难得进厕所洗了个澡,等他吹干头发出来,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
陈茗安静地躺在床上,听见动静睁开了眼睛,秦思远走近了点,他就提了个小小的要求:“帮我擦擦身子吧,一身脏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做了手术也没摘干净他身上的污泥。
秦思远欣然答应,打了盆热水出来,一点点地掀走被子,慢慢地帮他擦着身体,瞧着他专注的模样,陈茗居然可耻的石更了。
只可惜还是有心无力的典范。
为了防止陈茗猝死,秦思远也不帮他手,也可以算是一点小惩罚吧。
擦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冷静地拿帕子轻轻拂过,同时若无其事地遮住自己的反应。
陈茗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被温暖的帕子碰了一下,就忍不住轻声□□出声,秦思远看了一眼他,然后把小陈茗压了下去。
“嘶,疼疼疼,”陈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可怜地求饶,“要折了,轻点。”
秦思远松了手,小陈茗颤巍巍地弯着,流出几滴眼泪,哭诉他的残暴。
他“铁石心肠”,视而不见,继续残忍地在陈茗身上游走,想着是让他难受,结果没想到自己也跟着一起难受了。
关键是陈茗完全不要脸!摸一下就甜腻腻地哼哼两声,眼底的笑意分明,他哪里看不到。
“不擦了!”
他气急,摔了帕子,冲进厕所。
听着厕所里传来的动静,陈茗笑得差点缺氧。
闹了一天,秦思远洗了两次澡,再出来的时候有些昏昏欲睡,暖气太舒服了,舒服得让人想打盹儿。
一边跟瞌睡虫打来打去,他一边走到陈茗床边坐下,替他检查了针管和吊袋,就坐着犯困。
虽说下午睡了一觉,但总归弥补不了前几天欠下的账,他也就在陈茗刚醒那会精神了一下,之后就都有点“肾透支”的错觉。
不得不说,这个天气,这个时辰,都太适合睡觉了。
陈茗翘起手指碰了碰他,他就立马甩了甩脑袋,问:“怎么了?”
他笑着说:“睡觉吧。”
秦思远给他盖好被子,垫好枕头,打了个哈欠,强撑着说:“我不困。”
他就在床边看着他,万一夜里陈茗有什么情况,他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但陈茗哪舍得让他再通宵,再这样下去,先猝死的一定是秦思远。
于是他看了眼房里的另一张床,因为是给陪护留的床位,所以没有麻烦的仪器,也不是很重。
他说:“把那张床推过来,陪我一起睡。”
129、好好睡觉(上)
这次他的口气不容置喙,在秦思远轻飘飘地看过来时,他立马换上楚楚可怜的眼神说:“我舍不得你那么辛苦。”
对付秦思远,就得软硬兼施,让他觉得不会是被支配的那一方就好。
果然,这一招适用于他,秦思远默默地把床推了过去,中间隔了个柜子,柜子没法儿拆,他只能把床头移到柜子下方,这样才能紧邻陈茗的床。
搬都搬了,他怎么可能装模作样地把那条缝留下来。
陈茗见状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是秦思远,小脑袋瓜转得真快。
秦思远脱了鞋子,躺上床,把被子往身上一裹,侧头看向陈茗,说:“睡吧。”
“好。”
他临上床前把灯光调了一下,不会很刺眼,但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以防夜里陈茗会有什么状况。
在灯光下,陈茗还以为自己会失眠,他本来就不是特别困,可是后来听着胸口旁边传来的绵长的呼吸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入了梦乡。
梦很空,很大,与之前要他命的梦境比起来好了太多,他梦见秦思远冲进冰天雪地中,在满是冰渣的河里打捞沉溺的自己。
梦里他还留着一缕神志,好像知道秦思远会来救他似的,看见他没有一丝惊讶,反而释然地笑了笑。
秦思远脸上挂着水珠,发梢的水结成了冰,惊慌地让他不要死。
他张了张嘴:“冷。”
“不,你不冷,”一边催眠他,秦思远一边脱下湿透的衣服,紧紧抱住他,威胁说,“我打你一顿就不冷了。”
他在秦思远温暖的颈边蹭了蹭,呢喃道:“冰封地冻又如何,有你在,我便无惧严寒。”
说完这话,他就醒了,脸上微微发烫,他想,定是梦里冻着了。
窗外还是灯火阑珊的样子,也不知是什么点了,睡了四天,现在是一点睡意也无,只能盯着秦思远的头顶发呆。
盯着盯着,天就蒙蒙亮了,小护士敲了敲门,陈茗小声说让她进来。
本来是不想吵醒秦思远的,可是这人睡眠时深时浅,门一开,他就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小护士。
小护士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当即大脑当机,不知所措,欲说还休,就差拿条小手帕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理由是——游戏连败庆祝一下!
130、好好睡觉(下)
陈茗眼神微暗,客客气气地请小护士先出去,他还没睡醒,小护士迷迷糊糊地出去了,才记起来陈茗那样子根本不像没睡醒的!
秦思远睡得头晕脑胀,看见窗外的光亮,拿到手机看了眼,才六点。
“几点了?”陈茗像个废人一样躺着,手都动不了,更别提看手机了,说起来,他的手机好像还在家里,他那次去的时候什么都没带。
“六点,”尽管很困,秦思远还是坐起来,虚着眼问他,“饿了吗?”
陈茗摇摇头,让他继续睡。
秦思远看了眼外边确实是天亮了,就说不睡了,下了床,进厕所洗漱,再拧了帕子出来帮陈茗擦脸。
就这么平淡地过了几天,秦思远的觉总算补够了,陈茗也能下床走两步了,他本来就未伤及许多筋骨,有的只是那几个大汉伤到的皮肉,养几日自然就好了。
M国的警察办事效率还不错,那件事之后,陈茗能会客的第二天,就来给他做了笔录,并说结果会在一周内通知到他。
反正不管结果怎么样,他是再不想见到韩灵的,太闹心了。
警察走后,秦思远看着他,有些疑惑:“那人叫什么?”
这几天秦思远一直尽量避免让陈茗想起那天的经历,怕他回忆起那种恐惧感,所以他也自然没有问那个疯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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