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以防守为主进行作战的同时,我也非常努力地将流氓行为进行到底,不经意地勒住他的胸口,用手肘滑过他的胸口、或者绕到他身后,锁住他脖子的同时,顶胯袭击他的臀部,扭打后绊倒在地上滚作一团的时候在他的腰窝下方猛抓,这他妈的每一件对我来说都是快乐到可以流鼻血的事情。
虽然是有一点点下流和不雅观,但是从勾起我的性趣以及激起周沿江斗志这两方面来说,效果显著。
我兴奋到头疼,以至于最后我们是如何缠斗到水池中、我又是凭借如何惊人的勇气把周沿江按在池边的过程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只记得池水很凉,我踩在池底的石板上,水漫到我的胸口,月色破碎在粼粼的水波上,青石边,周沿江的背脊银白如玉。
他背对着我,被我压在池边,我扣住他的手掌,把脸埋在他颈侧,深深地嗅他的味道。
是我梦里的江水铺天盖地汹涌时,干涸的土地散发出的那种芳香。
他急促地喘着气,可能是安眠药的药效没过,导致他有些心率不齐。
“哥,”我用嘴唇轻触他的耳垂,道,“你看看,池边有昙花。”
“他们跟我说,这株昙花会开花的,花期在夏季,我从六月等到十月,从去年等到今年……可是它没有开花。”
月光下,那株“月下美人”宁静地立在池边。
我觉得周沿江和这株昙花很像,我没有见过它开花的样子,却已经能想象它有多美丽。
在我的梦中,它永不凋亡。
“今天,住持跟我说,也许这朵昙花就开了,你说巧不巧,然后你就来了。一定是老天爷让你来陪我赏花的,所以你不要跟我吵,不要跟我闹,我们一起等花开好不好?”
这株昙花在庙里有好几年,人人都见过它开花,我却没有,因此我格外期待它绽放的模样。
现在正是夜里八九点的时候,昙花,应该是快要开了。
“喻舟……”背对着我,传来周沿江有些疲惫的声音,“赏花就赏花,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把脸颊贴在他赤裸的背上,感受他身体的温度。
我说,“因为我就要这样赏花呀。”
我肆无忌惮地向他展示我肮脏的内心,“……我要把你按在地上,分开你的腿,边欣赏昙花是如何一瓣一瓣绽开的。”
说着说着,我忍不住地咬住他的脖子,用犬齿叼起一层皮肉,狠狠地咬了,舌尖尝到血的味道。
周沿发出“嘶”的一声低鸣。
在水下,我的膝盖顶进他两腿间,水流温柔地做了帮凶,驱散他两腿间的温度。
最后我有些着迷地亲吻他的后颈。
“周沿江,你就是我的昙花。”
我要用最污秽的方式让你完全地绽放开来,我要剖开你的身体,看看你的心,看看你是不是也会在短暂的盛放后凋零。
我要在你身上留下印记,哪怕没有人记得,但我知道,你不会忘记。
周沿江,就这一次,做我月光下的维纳斯,做我盛放的昙花,做我这片土地在干涸之前唯一渴望的江河。
就这一次。
十七岁,一个昙花盛放的月夜里,我生命中的最后一片拼图终于嵌合进我的身体。
燥热被夜风吹散,最后留在我记忆里的是周沿江趴在岸边的赤裸的上半身和他身侧掉落一地的白色花瓣。
花瓣还未来得及沾染泥土,依旧是无暇的白。
他把那些花瓣抓在手里,抓得很紧,就好像从他手里长出了月光、开出了繁花,最后又在他手中凋零。
算美好吗?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的月色很美,昙花也美。
水波没能缓解干涩,最后带出几缕白灼混杂着血丝。
周沿江脱力地俯趴在池边,安静无声。
我有些庆幸给他吃了药,不然我实在是很难制服他,也实在是很难面对一个清醒的他。
我从池子里爬出来,坐到岸边,月光清冷,夜风吹干我皮肤上的水痕,我想要痛哭,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我一早就知道,我是一个卑劣的、无耻的、肮脏不堪又不知悔改的人。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我还是觉得茫然不知所措。
我终于还是失去了我的全部。
我躲进山里,等到周沿江离开后我又下了山。
我惶惶不安,在街上游荡,然后有一天,我忍不住跑回家,想看一看周沿江。
说来也奇怪,我并不清楚我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去的。
我甚至不知道我该如何面对他,但稀里糊涂地,脚像是长了脑袋,自作主张地替我走回了家。
当然不是回我妈和刘叔的家。
十岁之前住的房子已经被刘叔卖掉了,奶奶去世后把她的房子留给了我们,户主写了周沿江的名字。对于能和周沿江一起呆在一个户口簿上这件事我感到很满意。
我妈偶尔来看我们,批评一下两个男人简陋粗糙的生活环境——其实我觉得周沿江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他毕竟要上学,一个月回来一两次,实在是很难兼顾到我。
我更努力,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疯玩,把家当作最后的净土。
但即便如此,我妈还是有一百一千个说辞——比如乱扔在沙发上的衣服、空瓶后兑了好几次水的沐浴露还有吃泡面时被留下堆成小山的调料包。
我觉得我妈不该当会计,应该去当幼儿园的生活老师。
但是后来想一想,她要是真的做了幼儿园老师,假期的时候一定更有空闲,来我们家会更勤,发现我的秘密的时候也会更提前一些吧。
所以还是不要了。
家里门是敞开的,应该是有人在,我有些下意识地后怕,躲在屋后,从没关上的厨房窗户往里望,透过厨房门,我看到洒落在客厅里的大片大片的阳光。
茶几上除了一张我们家以前的全家福之外,多了一张周沿江的毕业照片,我想起来,好像那一年,正是周沿江大学毕业的时候。
照片上的周沿江也很好看,对着镜头露出淡淡的笑容,阳光很好,留在他的头发丝儿上,每一寸都像金子一样发光。
这样看来,周沿江真的是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
他享受校园生活——或者说他享受一切正常的生活,像个普通人个一样地活着。
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
过了一会儿,传来脚步声,我屏住呼吸,看到周沿江穿着便服在客厅里接水喝,然后门铃响了,他去开门。
先进来的是一个女孩子,穿白色的长袖毛衣,她仰着头跟周沿江说话,周沿江背对着我,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想来应该不会太难看。
紧接着女孩身后冒出一对夫妻,提着几样菜。
是我妈和刘叔。
也对,有我这个前车之鉴,我妈势必会把周沿江看得更紧一点。
周沿江提了菜进厨房,此时我已经躲到了窗户下面。
一墙之隔,传来洗菜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我还听到打蛋的声音,我猜是要做西红柿炒鸡蛋。
周沿江可以单手打蛋,我觉得非常潇洒,曾今以两斤鸡蛋练手,试图达到他的水平,均以失败告终,最后得出结论,我果然不适合做饭。
以及周沿江果然很完美。
果不其然,厨房里传来一个女孩子柔软的嗓音,“哇,你好厉害。”
可能是被周沿江行云流水的打蛋技术震惊到了。
我懂,周沿江这种冷脸帅哥,当你发现他竟然会做饭而且做饭还很熟练的时候,只会觉得他更帅。
脚边是一圈冒头的野草,我无意识地扯着草秆玩,一边听着墙里的动静。
啊,轻快迅速的切菜声,从整齐划一的茎杆断裂声来看是在切葱,菜刀随意地落在案板上的声音,啊迅猛地几下起落,是在切西红柿。
隔了一会儿,是热锅烧油的声音。
期间那女孩子一直在说话,一会儿夸周沿江刀工好,一会儿说我们家碗的花纹漂亮。
周沿江只是做些简单的回复,类似于“嗯”“是吗”之类的。
过了一会儿,女孩子突然说,“我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
周沿江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我弟弟也喜欢。”
西红柿好像下锅了,酸涩的气息顺着油烟飘出来,在室外经过阳光的烘焙后飘飘扬扬,对我来讲,有些太酸了。
【我先声明:日下舟本人不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
第32章
32.
他的回答给了那女孩信心,她似乎是认为这是一个和周沿江打好关系的突破点,又问了好几句关于我的事情,做出一副很热心的样子。
例如我多大了、在哪里上学一类的。
周沿江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一一地回答了。
说他比我大五岁,说我本来应该是在上高二。
那女孩儿又问,“怎么从来没听叔叔阿姨提起过啊?”
切菜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刀面划过菜板,在水龙头突然的哗啦声中,周沿江的声音响起来,“他现在不在家里。”
“在上学吗?”
“不是。”
那女孩应该也是随口问的,十几岁的孩子不在学校里应该在哪里呢?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一时间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她大概是自以为猜测到了真相,语气轻松,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概都有些叛逆吧。
“我家里也有一个弟弟呢,年纪比我还要小一些,老幺嘛,家里都是娇惯着的,我懂的,是有些头疼。”她开玩笑地说,“真是个小魔王,成天给我使坏!我有时候真是烦死他了。”
她也许以为我离家出走或者是游玩在外——如果让她知道我真正让家里人头疼的叛逆是什么的话,她可能会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锅里的水封腾起来,不知道是在煮什么,咕嘟咕嘟地响起来,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同时,太阳升到一个最为正中的位置,气势汹汹地散发光与热,晒得我的脸皮都开始发红发痒。
我不想再呆下去了,看来周沿江很好,我并不需要担心他,而且看来因为我的原因,他和我妈的关系有所改善,不至于一年一见,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拍了拍发麻的小腿,撑着膝盖站起来,粘在裤腿上的草籽簌簌地往下落,发出沙沙的响声。
就在我猫着腰想要离去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周沿江的声音。
他关了火,似乎是随意,对那女孩说,
“不是的。”他语气平淡,“他很乖。”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有意识一样,狡猾地钻进我的耳朵,平淡的语气,一字一句却却像是大锤,一下一下敲击我脆弱的神经。
“他不坏的。从小很听我的话,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他笑了一下,补充,“是有些调皮,但是是很乖的孩子。”
我愣在原地,感觉血液都凝固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翻涌上心头——周沿江,真是个疯子。
大概连我妈都说不出这样的疯话,即便是在我最乖巧的婴幼儿时期。
谁都知道,喻舟从来不听话。
我的掌纹是断的,我的发旋有两个,我的脚心有小小的红痣——他们都说我天生反骨,永远做不成乖顺的孩子。
我也确实是那样长大的,我不向长辈撒娇、我惯会调皮捣蛋、学校里我是匪徒、游戏里我是魔头,我偷拿家里的钱、我和女同学早恋,我做尽了一个坏孩子会做的事情,我乐于享受做一个恶劣的人。
可周沿江竟然说我乖。
我毁了他本就不完整的家庭、我对他做出了那样的事,他竟然还原谅我,还愿意在外人面前维护我,他语气平常,像是心里从来是如此想,他说我是乖的。
我真想冲进去撬开他的脑子撕开他的胸腔,我真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要对他破口大骂、我要扯着他的头发,我要吐唾沫在他脸上,我要质问他为何惺惺作态、问他为什么要发疯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这个答案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
因为周沿江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本来就是,那么那么好的一个人。
周沿江好得不得了,好得像是天使、像是神明、他是我少年时代仰望的星空、向往的大海、他是我梦里永远充满诱惑的巫山神女。
他那么好,我早就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他有多好,我才会恬不知耻至如此地步。
我忍不住地跪在草丛中,死死抓着我的头发,痛苦得快要窒息。
他为什么要那么好呢?他那么好,在我贫瘠的世界里,他成了最好的存在,像是沙漠里的水、黑暗中的光,他那么好,我当然会忍不住。
我当然忍不住爱他。
我爱他,所以希望他有很好的生活,我爱他,所以希望他能脱离这个灰色的小镇,去更大更远的地方过更好的生活,每天都能看到明亮的太阳 爱他,所以希望他能摆脱掉我这个累赘,把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的肮脏的不愉快的被忽略的垃圾一样的过去都抛在脑后。
我曾经那样地爱过他,在我还很年少的时候。
我不把那看作是多么高尚的事情——我觉得那是理所应当。就好像珠宝应该放在天鹅绒上、花朵应该开放在花园里、而天使就该用猪伊甸园里一样。
江河也该奔向更辽阔的海洋。
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而沿途经过的风景,那些破败的残垣断壁,理所应当被忘记。
可我又不甘心被忘记。我不甘心他离我而去。
我不得不承认,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藏着阴暗的欲望,明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叫嚣着要冲出我的身体。
仔细回想,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变坏。为什么我渐渐开始对周沿江直呼其名、为什么我开始试探我能对他做到何种程度的亲昵、为什么厌恶书写的我会写下那样压抑的又充斥爱语的日记?
我妈的突然到访到底是无妄之灾还是我的蓄谋已久,为什么那篇日记就那么轻易地被我遗忘在一个显眼的位置?
为什么我会期待来自母亲的打骂和折磨、为什么我会给周沿江留下那样似是而非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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