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清修的一年半里,所谓的平静和淡泊到底是修行的成果还是放长线的耐心?
我为什么要在周沿江和母亲之间制造矛盾、为什么要直白赤裸地表达我的爱意、为什么要用那么极端病态的方式逼迫他对我的爱有所回应?
我为什么会那么坏,不放过周沿江也不放过我自己?
我难道不知道他会伤心吗?我难道不知道他会在知晓我的秘密后感到惊愕和痛苦吗?他那样好的人,是不是每一天都在自责把我教坏?是不是每一天面对我妈的哭诉都感到无力?是不是在每一天看似平静的日常中感到窒息?
短短的一年半,那么短,又那么地长,我躲进深山、藏身庙宇,把世俗的烦恼都抛给我的家庭、我的母亲、我的周沿江。
我就是这么坏的一个人,坏到如此地步。
假如我现在冲进屋里,牵起周沿江的手,炽热地表白,他会不会跟我走?抛弃家庭、抛弃生养我们的母亲、抛弃家乡抛弃这座我们出生的城市……他会不会跟我走?
在我们已经苦苦挣扎这么久之后?
我被我脑子里冒出的这个想法逼疯了。我很清楚不能那样做,我已经足够自私自利,我不能再做这么恶毒的事情,我应该把我的疯狂揣进肚子里,咽下去,藏在最深的地方,等我死后同我一起埋进墓地。
趁我还有一丝理智,我得控制自己。
我已经摧毁了自己的生活、也把周沿江毁了个差不多,我不能再拉他和我一起沉沦。
哪怕我已经陷入渴望望到要发疯的境地。
至少乖巧一次,做个好的弟弟。
我踉跄地站起来,仓皇失措地从此处逃离。正午炽烈的阳光落在我的面庞上,像是一把从我的额角开始放肆燃烧的烈火,烧得我的肌肤开始皱缩、神经开始麻痹。
我用了最大的力气逃跑,脚却沉重得不像样子。
道路两边是我熟悉的建筑,空气里是我熟悉的味道,连灰尘都是我亲切的模样,我惊恐万分,街道上的每一个行人都有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他们看向我,偶有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向我打招呼。
“哟,周家的小儿子。”
他们坐在街边阴凉处,笑得和善,蒲扇摇得轻松。
那张慈祥的脸逐渐液化,变成了热浪中旋转的血泊。
整座街道于是都沉浸在黑色的血里。
我再也跑不动,腿脚陷入浓稠的液体中,像是吞人的泥沼又像是盘错的蛛网,回过头,家的位置已经离我很远。
而周沿江就死在我脚下。
这是世上最可怕的梦魇。我绝望地大叫,可是这世界上没有人、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只有我和死去的周沿江,只有快要将我吞噬的黑血和绝望。
周沿江,哥哥。
我开始喘不过气,明知道是梦魇依然觉得万吨的恐惧压在心头。我想醒过来,我想从噩梦里逃过来,可是眼皮千斤重,手脚也像是被锁链束缚,怎么都使不上劲儿。
“周沿江……”我惶恐不安,忍不住大喊,“周沿江……周沿江!”
突然,耳边传来重物跌落的“砰”的一声,止住了我的呼喊,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覆上我的脸颊。
伴随一声叹息,充满爱怜地,他说,“……我在呢。”
终于,黑色的血泊退去了。
【可可怜怜小喻舟:哥哥抱抱。】
第33章
33.
睁开眼,是周沿江略显疲惫的面容。
我下意识地朝他伸出手,想要抱他——然后有些惊讶我们现在的这个高度差。
“你怎么坐到地上去了?”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手掌碰了床沿,一阵疼,只好改用手肘。
“有些使不上力。”周沿江说得含糊。
我这时才注意到我临近有一张空着的病床,被子呈现掀开的姿态,床单微微有些褶皱,似乎还能感受到残存的体温。
回想起刚刚的那声响,周沿江该不是直接从床上摔下来了吧?然后爬了过来?
“你腿怎么了?”我一边问,一边下床把他扶起来,发现他右腿是木的,一动不动。
我扶他到床上,他靠在床头,语气轻松,“骨折。”
我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
我脱了鞋,和他挤到一张病床上,他愣了一下,往边上挪了挪,给我腾出位置,眼看再移就要掉到床下面去,我伸手揽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口上。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背。
“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调侃我,“哟哟,瞧瞧这小可怜样子。”
我喉咙发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都快气死了,他怎么还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些话。
“周沿江!”隔了好久,我闷声闷气说,“你不能再这样了。”
“我怎么样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我的背。
“你不要找死!也不要找我陪你送死!”
“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他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语气像是哄小孩儿一样漫不经心,“你哥不会让你死的。”
我真的快被他气死了。
我开始控诉他:“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难道你把褚颂抓了你们警察局长就会把女儿嫁给你吗?你可是有儿子的人,怎么还那么贪心啊?立功重要还是命重要?还有,虽然我做的不是什么正经职业也不能为国家做贡献吧,但也有生命权啊,你干什么找死还要把我捎上?”
我心里难受,憋屈,忍不住说话带刺,“你是不是早看我不顺眼?我死了正好是不是?”
越说我越来气,“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是不是?我不来你要是死了,我一辈子不舒坦,来了和你一起死我又心里憋火,还是到死都不解气,你就是变着法儿地整治我是不是?”
周沿江安静地听我说完,然后哼了一声,“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
“你还敢说我说的都是屁话?”我更来气了。
“对对对,其实就是想拉着你一起死来着,死不死都能膈应你,反正我死活都能立个大功做回烈士,生死光荣,横竖我血赚不亏…… ”他笑了一下,“这么说你高不高兴?”
我把他搂得更紧了一些,闭上眼,骂他,“垃圾。”
他摸摸我的后脑勺,像是顺毛一样地、从前梳到后又从后到前。
“高兴吗?”他问我。
“高兴什么?高兴小命保住了?”
他低声,“褚颂死在你面前,你高兴吗?”
我不做声。
他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你到底为什么要抓他?那么危险。”
世界上的坏人哪里是抓得完的?虽然照理来说一个都不能放过,但是这种大老虎,可不是说动就动的,稍有不慎,损兵折将不说还有打草惊蛇的可能。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我敢打赌,周沿江这次立了功的同时肯定也是吃了处分的。
本以为周沿江会敷衍我,来一个什么扫黑除恶是天职之类的屁话,没想到他叹了一口气,“哎,谁知道我抽了什么风呢?”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也知道你自己抽风呢?”
他也笑。
笑过后,问我,“你高兴吗?”
我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换一个问法,”他轻声说,“你有舒服一点吗?”
“……有吧。”
“挺好的,”他突然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哪里好,刚想问他,又听到他说,“跟我讲讲你在监狱里的事情好不好。”
“没什么好讲的,”我闭上眼,“你是警察,你不会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
“可我不知道我弟弟在监狱里是什么样的。”
我不想说话,闭上眼装睡。周沿江也没再问我,只是轻柔地拍着我的背。
过了好久,我说,“就那样呗,不太好。”
“但是你们都不来看我,我进去的时候你们没有来看我、出来的时候你们也没来看我……连杀人犯都有家里人来看,可是我没有,没有一个人来看我。”
周沿江的手停在我的背上。
我说,“他们都以为我是孤儿。”
我笑了一声,“我是孤儿就好了。”
“为什么?”
我仰起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周沿江的下巴。
“如果我是个孤儿,我什么都没有,有一天我在街上无所事事地游荡,遇到一个叫周沿江的人。”
我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他,不管他是不是用冷酷的眼神看着我、不管他是不是要把我关押进收容所。
“我会把他拖进没人的巷子里,扒下他的裤子,只用两口唾沫就插进去。”
“我要把他强到昏死过去,谁都管不住我。”
周沿江可能被我吓到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我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放心,我还是有点分寸,虽然我蛮想那么做,但我其实也知道袭击警务人员会判刑。”
“为什么是强?”好半天,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语气古怪,“为什么不能是合?”
艹,周沿江的关注点为什么永远这么奇怪,为什么永远能随便一句话让我梆硬。
我都有些生气了,粗声粗气地说,“老子不想跟你合不行吗?”
说完从床上坐起来,想一走了之,转身看着他那张脸又有些生气。
骂他“你妈的随便个街头混混要强你你还想跟他合啊?你他妈怎么比我还随便啊?”
周沿江沉默了一会儿,眉宇间有一瞬的茫然,这让他看上去很无辜:“可那不是随便一个什么混混。”
他说,“是你。”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
我的脑子里开始刷屏这两个字。
谁他妈忍得住。
我忍不住俯下身,猛地抓着他的头发亲他,吻得用力,像是要把他的舌头都咬断一样,津液从嘴角溢出来,我无暇他顾,只是忍不住地和他纠缠,期间我似乎不小心咬到他的舌头,嘴里甚至有些血的甜腥气息。
这让我更想吞掉他,我控制不住地压住他的舌根,舔舐着更里面的部分,他柔软的湿润的口腔整个为我打开,我迫不及待要进去。
我抓住他一边的的肩膀,透过薄薄的病号服,我能清晰地感知到面料下柔韧的肌肉和美丽的曲线,我几乎忍不住地摸到他的领口,颤抖着手指想要揭开他胸前的纽扣。
周沿江伸出手揽着我的脖子,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吊在我身上。
他好重。
但他妈的这真是甜蜜的重量。
我闻到嘴角撕裂一样的痛,嘴皮也有些发麻,周沿江看上去没比我好多少,他水光潋滟的唇像是熟透了接近腐败的玫瑰的暗红,红得我心发痒。
我吞了吞口水,摸到他腰上。
他提醒我,“我腿还断着呢。”
我条件发弄地接了一句,“那又怎样?”
总不至于箭在弦让我现在熄火吧?
周沿江捏了捏我的脸,“没怎样,你轻一点。”
老实讲,和周沿江在病房里搞是我做春梦都不敢做的那种限制级春梦,所以周沿江叫我锁门关窗的时候我甚至紧张到手上冒汗。
我把窗帘拉上后,屋子里彻底暗下来,但又不是完全的黑,窗帘隐隐透进一些光亮,朦胧暧昧。周沿江的眼睛在这样暗淡的光线中格外的亮。
他还提醒我把两张病床中间隔的帘子拉上。
于是我们就处于一个狭窄的、昏暗的空间。
我不忘记从椅子上我自己的外套里摸出一个套。
周沿江挑眉,夸奖我敬业。
“我带枪的时候都没你带那玩意儿的时候多。”
“这个是一次性消耗品,有备无患。”我跪在床上,用膝盖慢行到他腿间,用大腿顶起他的两条腿扛到肩上。
周沿江整个人像是折叠一样,成了一个Z字形状。他的表情有点奇怪。
不过管他的呢。
我俯下身去吻他,他的胳膊搭在我肩上,温柔地回应了我,嘴唇分开的时候牵扯出淫靡的银丝,我看的额头抵着周沿江的,用鼻尖去碰他的。
“哥,好黑啊,像是在偷情一样。”
他笑了一下,“你得理解我,毕竟我是一个道德水准……”
我的手摸到裤子的松紧带上,轻轻往下褪去,突如其来的与冷空气的接触让周沿江下意识地变得僵硬,说话的时候也卡了一下。
“……很高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举着他的腿,脑袋往前一钻,把褪到小腿部分的裤子挂在我后脖子上,然后去亲吻他赤裸的、有些颤抖的右腿,“……和自己的弟弟乱会让你感到羞愧。”
我这是因为我骨折了的腿。
我用舌尖滑过他紧绷的肌肉,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我咬了一口周沿江的小腿肚子肉,他低声叫了一下,然后继续刚才的话,“差不多。”
我抬头去看他,他笑的时候整个人锋利的轮廓都变得柔软。
他柔软得像是一捧棉花或者细雪。
但他比他们都炽热温暖。
“我可能是会感到有些害羞。”
他这样坦然甚至无耻地看着我,说出疯子一样的话。
羞愧和害羞能一样吗?这叫什么差不多?还有,他周沿江哪里看上去像是害羞!
周沿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一定很乐于欣赏我连脖子都发红的窘态。
我试图镇定下来,不再看他,而是咬开套的袋子,把那个油乎乎的小玩意戴到手指上,“该害羞的是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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