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客气啊,同桌!”沙子涯怼了怼应裘胳膊,“数学卷子那么难,要不是你考前给我讲的题型考到了救我一命,我爹能直接把我一层皮扒了,哪儿能现在还有两万奖金!我爹还特地让我谢谢你呢!”
应裘嘴角勉强抬了抬,强掩眸中的嫌恶,傻大个下手没轻没重的,但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笑容骤然扩大,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
“我们不是朋友吗?”应裘推了推眼睛,“而且你脑子也聪明…”
他刚想状似不经意又巧妙地从篮球聊到球鞋,暗示沙子涯自己最近看上一双鞋时,教室里的喧闹声在推门的一霎那涌出。
“白哥!救我!”
“艹!白哥牛啊,五杀了!”
“有人下车吗,下把带我吧,我晋级赛!”
只见沙子涯眼前一亮,突然急匆匆地往前冲了两步,扔下应裘往教室最后一排去,风中荡着他撂下的一句像打发人的话,“回头你想要什么跟我说就行,我去看看他们玩啥呢!”
身边的人如一阵风飘走,应裘见教室里的光景,后槽牙紧咬,脸色唰然铁青扭曲,他齿缝中恨恨地漏出两个字,“白绩?!”
为什么又是他!
只见后排一堆人摩肩接踵地挤在一起,一个揽着一个,大多男生们忌惮着白绩早上踹人的那一脚,只敢在外围惊叹,反而是几个姑娘坐在最里面,两眼放光的盯着…白绩本人,还有人竖着手机似乎在拍照。
沙子涯蛮牛般撞到了最里面,凑到几个女生面前,兴冲冲地问:“拍白哥呢?”
女生手腕一转,唰地收起手机,没让沙子涯看到一点内容,她别过头,“反正没拍你。”
沙子涯自讨没趣,转身时膝盖又磕到了齐项的椅子,他这才发现齐项坐在白绩身边,却靠着墙事不关己的玩着模拟农场?
“齐哥,你怎么在这儿种田啊?”沙子涯不解,“你不最喜欢玩王者的吗?”
齐项指尖一顿,他玩个屁!齐项怕自己的辣鸡操作让白绩联想到某个不知名小学女生,死都不同意玩这些竞技类游戏,独自做人群中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单机小白花。
“我喜欢个屁。”他喃喃骂了一句,又往游戏立怒充二百,推开沙子涯说,“没车位了,你排号去,还是说想来我农场里打工?”
白绩打着游戏还能分心用余光关注瞭着齐项。
“你来不来?”他给齐项插队,“最后一局了。”
齐项:“……”别他妈诱惑我!
他沉声道:“搞农业垄断呢,忙。”
白绩:“……好。”
直到预备铃响了,所有人才稀稀落落离去。
而季北升人比较熊,被挤得脸红扑扑的,显然意犹未尽,他打游戏最菜,玩的辅助,一路跟着白绩可以说是如鱼得水,真情实感体会了一把带飞的快乐,他感叹道:“白哥不愧是做陪玩的,高啊!”
啪嗒。
手机磕着桌面,后排的两个人齐刷刷抬起头望向季北升。
季北升:“!”
白绩眼皮一跳,“陪玩?你怎么知道的?”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段?
“你打的好呗,刚不就陪乌泱泱一群人玩。”齐项赶紧给季北升使眼色,“这种服务水平都能得季老板的五星好评了。”
季北升慌忙找补,“对对,我我我的意思是白哥…要不我给你钱,白哥你带我打游戏?”一句谎越说越顺,季北升甚至真的起了雇白绩的心思,他不比齐项打的好?
白绩没多想,移开眼拒绝道:“没空,有老板了。”
“哦…”季北升哭丧着脸遗憾地离开了,最后一段表演可谓滴水不漏。
齐项当然知道那个老板就是自己,可听到白绩为了自己拒绝别人时,还是没由来地愉悦到,他托着下巴,桃花眼流光一转,兴致勃勃地问:“雀儿,你老板是谁啊?”
“一个小孩。”白绩答道,“很早之前认识的。”
他一手通过周安他们的好友申请,一手别扭地脱齐项的外套,刚才他局蹐地被挤出一脖子汗,衣服涩涩地粘在身上,动作有些不顺畅,这时齐项顺手拎起他衣领,指尖堪堪擦过他发汗的后颈,凉凉的像降了温的早风,白绩背脊骨痉挛似的紧了紧。
“你抖什么?”离了游戏齐项终于活了,说话时尾音也调戏人似的尾音上扬,“怕痒啊?”
白绩翻了个标准地白眼。
齐项又讨嫌地捏住他后颈软肉捻了捻,果然被一巴掌拍开,他嬉皮笑脸地问,“那…你老板人怎么样啊?”
白绩:“菜。”
作者有话要说: 双面人生·走钢丝能手·齐项:我就不该问!
感谢各位小天使支持!
第25章
九月末的天,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烘热。
缠绵的闷和丝丝的暖抽丝剥茧般地让人发懒,黄昏的阳光是暖金色,铺撒在橘白的墙砖上,空气都浮着旧放学时每一层楼人头攒动,或勾肩搭背或推搡狂奔,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少年人的张扬热烈。
6班教室里大部分人都散了,只留下周安和陈竞他们几个住校的跟苍昊闲扯。这周作业多,他们便不准备回去,想连夜刷完题,赶着周末一群人去学校东大门外的商业街玩。
周安问:“后天去吃烤肉,苍总来吗?”
“天天想着薅老师的羊毛,那点工资都不够你们这群讨债的霍霍。”苍昊敲敲教室的前门,给那些留着的住校生安排任务,“周安记得倒垃圾锁门,陈竞和沙子涯…沙子涯回寝了?算了,陈竞跟肖玮把后面黑板报题目换成喜迎国庆……”
等一圈人安排完了,数了数人又问,“齐项呢?他书包在这儿人在哪儿?”
“去给白绩搬行李了。”陈竞答道,“他俩是室友。”
“你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为什么不去?”苍昊一心想着搞好同学间的氛围,骂道,“一点同学爱没有!”
周安瘪嘴回怼道,“不是我们没同学爱,齐神,齐神也不让我们去爱啊!”
苍昊:“?”
陈竞解释,“他说人太多累赘,有他一个就够了。”
*
“升啊,这个包放行李箱上推。”
季北升戴着一个小黄帽,活像个小学生,此时他两手稳定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苦哈哈地冒汗,他哭丧着脸,像个小狗,“两个箱子一个包,全在我这儿,哥,你搬什么呀?”
“你看我手里是什么。”齐项两手托着一个蓝色的盒子,站在门卫亭的屋檐阴影下,懒散骄矜地如同晚清遗老招呼着面前的苦力看他镶金的鸟笼,“这是给我做的蛋糕。”
“切。”季北升喃喃,“白哥明明是说所有人一起分。”
“沾了我的光就少些话。”齐项骂完又难掩得意地说,“信不信,这里头的蛋糕一定是海盐味,昨天白绩特地打电话问了我的口味。”
说话间,白绩从车上下来,刚要过来又被周雅雯拉住,她依依不舍地握着白绩小臂,似乎在嘱托些什么,一会儿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一会儿摸摸脸。
而白绩像一尊的雕像,微微弓着身子,一只手把着车顶,黄昏中他曲起的右臂线条清晰,短袖被挽了一个卷,使得那狰狞的纹身更为明显,因为他面容冷厉又沉稳,即使乖顺的模样也少一分少年气。
“我都想象不到白哥做甜点的样子。”季北升感叹,“他跟周阿姨在一块也凶凶的感觉。”
“不要带有色眼镜看你白哥。”齐项突然开口。
季北升:“……哦。”
这时,那辆流线漆黑的商务车门终于砰的关上,白绩折着手臂捂住后颈,刚才低头的时间有点长,脖子酸酸的,他走过来自然而然接过季北升手上两个行李箱,并不准备让别人帮他拿行李。
季北升双手一轻,想到蛋糕的事便问,“白哥,这里头什么蛋糕?是海盐的不?”
齐项想把季北升一脚踹回去投胎。
“不是。”白绩淡淡的说,“巧克力的。”
“哥!”季北升一拍手,死心眼地想给齐项掰扯掰扯,一转头就撞上齐项铁青的脸色,骇地嗫嚅着不敢吱声,骤然怀中一沉,刚才还被人双手捧着的蛋糕盒被齐项毫不留情地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如同在丢一件烫手山芋,惹地白绩也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季北升:“……”
“走了。”齐项不容分说地拽走白绩那儿的大行李箱,孤傲孑然地甩下身后两个人,健步如飞,空荡的校园里回响着行李箱轱辘的声。
“额…白哥…”季北升有点尴尬,“我哥最近…脾气有点多变,可能是换季的原因。”
“……”白绩招根本不在意齐项突如其来的黑脸,他唯一关心的反而是,“那箱子…不结实啊。”
毕竟是城南一个小商品店抽奖送的,箱轱辘被他重新安了好几次。
*
果不其然,还没到宿舍,22寸的箱子被雷厉风行的齐项给拖坏了,四个轮子掉了三个,所幸箱子没散架,三个人站在林荫路上面面相觑,齐项尴尬地甚至有点无措。
“怎么说?”齐项扶额,叹气道,“我给你抬过去。”
“不用,能修。”白绩蹲下,连拽着齐项一起蹲下,他又对季北升说,“你先带蛋糕走。”
“嗷嗷。”季北升自知帮不上忙,“我把包也背过去吧。”
白绩:“留着。”
季北升走后,齐项和白绩两个人蹲在树荫下,齐项托着箱子,而白绩从书包的暗袋里找出几个螺丝和一个螺丝刀,动作利落熟练,很快就又把千疮百孔的轮子拧了回去。
齐项见状诧异地愣了下,“你随身带这玩意?”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确实少见这阵仗。
“夜里防身能卸你半个胳膊。”白绩开了个惊悚的玩笑,“翻个面。”
“我好害怕哦。”齐项笑着装怪,手上却顺从地配合,二人合力事半功倍。
白绩低着头,傍晚的风吹起他额角的碎发,他头也没抬,声音比飘云还要轻,“去,把书包拉开。”
“不都要装好了?”齐项探身去拿包,“还藏了个棒槌…”
拉开包,里面赫然放着一个精巧的扁平铁盒,蓝色加油画的盒身很眼熟,是市面上流行的…
曲奇饼干?
白绩用力一拧,最后一个轮子也被安了上去,“这一盒给你的。”
那个蛋糕是周雅雯怕他跟同学处不好关系自己做的,白绩回去的时候她正手足无措地炸厨房,最后白绩帮她合力做了个半大不大的黑森林。
做完后也将近十一点了。
但白绩记起齐项不爱吃糖,巧克力蛋糕又甜度爆表。怎么说齐项也是自己亲室友,有点特殊待遇也正常,白绩左思右想海盐味的不会过甜,他大半夜打电话问完齐项后又自己做了份曲奇。
“什么味的?”齐项还记得那一茬,明媚的笑容染上他的眼梢,笑得像个偷腥的狐狸,边说还边啧啧有声地端详曲奇盒子,死都不打开自己尝尝,讨嫌地让白绩亲口说。
“狗屎味的。”白绩白眼翻上天,“喜欢吗?”
齐项用力揉了揉白绩脑袋,“嘴上长刺了吗,雀儿?”
白绩:“滚,快走。”
白绩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的瞬间忽然眼神锐利,往右侧凝神一瞥,只见对面的林荫道两个不认识的女生受惊的小鹿般手拉着手在白绩的阴冷的目光下小跑窜走。
“怎么了?”齐项看他突然站住,不明所以地问。
“有人在拍我?”白绩眯着眼,指着女生离开的背影说,“看那两个人,你认识吗?”
“嗯?”齐项摇头,“不认识,说不定是你颜粉呢。”
“颜粉?”
“就像我那不争气的妹妹。”
“……”
*
丹毓是私立中学,里面聚集着丹市有头有脸的“二代”们,硬件设施必然是顶好的把少爷小姐们伺候得服帖,与学费一样,住宿费也要比一般学校高不少。
丹毓的宿舍一直是四人寝室,房间面积大设施全,上下楼甚至配了电梯,一进门中央空调无声输送着冷气,房里房外根本是两个季节。六班的宿舍分布在四楼,而白绩的房间靠着电梯,在转角处面积更大。
齐项和白绩出了电梯,正聊着寝室结构。
“我把两个上下床撤了,换成了两个单人床,书桌的话中间放不下,我就在窗边摆了个长桌,可能衣柜那儿有点顶着,毕竟地方还是有点小。”
“你重新装修了?”白绩惊叹于齐项的财大气粗。
“对啊,昨天让宿管阿姨来打扫了,干净得不行。”
说话间,门被人从里推开。
“surprise!!”
礼花纷繁从天而降。
几个糙汉子穿着大裤衩子,一人捧着盘子勺子,那盒蛋糕早就被他们分食干净,留下两坨蛋糕歪斜倒在盒里。
“白哥,欢迎欢迎!”
“太好吃了,白哥人真贤惠,呸呸,真牛批!”
“白哥要盘子不,新的我还没用。”
周安他们都人挤人一股脑涌到白绩面前,纵使白绩在冷脸方面天赋异禀,也吓一跳,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拗出一分冷静,把箱子拖进来,里面满满当当的人,倒没有地方敞箱子,但白绩并没说什么,站在那儿显得有些拘谨不自在,好像进了别人房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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