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身侧的墙又被人踹了一脚。
“……”
白绩暴躁翻身下床,面容冷峻含杀气,头发蓬乱,白绩扫向齐项,看他睡得深,便放心大步走出寝室。
他倒要看看是哪里的老鼠。
白绩的寝室拐角处,除了靠近电梯,同样也紧挨楼梯,此时消防楼梯内声控灯时闪时灭,需要跺脚或大声呼喝才能保持常亮,此时这里一片黑暗,只有逃生指示灯发着晦暗的绿光,因为空旷,即使正常音量的说话声也会偶有回声。
而应裘正躲在这里给应明友,也就是他舅舅打电话。
“什么叫我别跟白绩较真?舅舅,你忍了我忍不了,咱们身正影子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白绩现在能横,离了家里人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反正我是看明白了,这群人就是看碟下菜,盯着的不过是钱权!就算他白绩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谢家少爷,那些人也跟狗闻到屎一样凑过去,还还什么乔迁宴我听了就恶心。”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沙子涯组的局,所有人都去了,只有我被排挤在外!我不配跟他们玩!”
听到舅舅提起昨天过生日那一茬,应裘本来蹲着又猝然起身,抑制不住的酸味和轻蔑从口中泄出。
“用着人肯前用不着人肯后,求着我补课时腆着笑脸,成绩上来了又装阔爷,我稀罕他这个废物的一顿饭还是一双鞋?他沙子涯也就有个富爹供着,呵,没脑子的东西,现在粘着姓白的,狼狈为奸!”
应明友听他大吐苦水近半个小时,不免担心问,“这些话你跟舅舅说就算了,不要被别人听到。”
应裘嗤了一声。
此时已然是深夜,那群人喝得不省人事,此时也都睡了。他为了防止室友半夜醒来,也特意跑到楼梯间打电话,更遑论此时自己还压着嗓子,怎么可能有人听到。
“舅舅,你别担心…”应裘话还没说一半,触电般哆嗦起来,口齿不清地尖着嗓子叫道,“白——”
话说到一般被一声“嘘”打断。
厚重的铁门被人无声推开,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同时一束强光破开楼梯间的黑暗,直直打在应裘的脸上,照出他霎那惨败惊恐的双眼。
白绩昂着头,俯瞰着应裘,“太吵。”
应明友忙问:“小裘,怎么了?”
“嘟嘟嘟——”
应裘捂紧手机,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如同走钢丝的小丑做了个从高空跌落的梦,背后瞬间冒出冷汗。
“你你你——你听到什么了?”他声音打颤。
白绩烦躁地想,我他妈听到的多了,这又不隔音。
“全听到了。”他直白道,白绩又不怕应裘犯不着哄他编瞎话,他心说怎么又是这人,八字犯冲一样,从开学到现在,自己就没在应裘那张嘴里听到一句人话。
“不不不是你听的那样,我我…”应裘摇头,又忽然疑神疑鬼地发问,“你故意听的?”
“……”白绩无语,甚至不想解释,他没发火,应裘倒先把脏水泼自己身上了?白绩没好气地讥讽道,“我逼你说的?傻逼,上赶着让人捏着把柄。”
应裘:“!!!”他捏住我把柄了!
白绩跺脚,声控灯应声亮起,照亮应裘煞白的脸和软瘫的身体,白绩看了想笑,所有本事都落在嘴上了,跟应明友一个德行,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别他妈吵我睡觉,滚远点打电话。”
警告完,白绩打了个呵欠,不愿再看他猥琐胆怯的样子,和这种人说话都费劲,他转身离开,只留下应裘在捂着脸痛苦。
他听到了!他听到了!
他一定会说出去!
我完蛋了!
恐惧是应裘生出最多的情绪,可在巨大的恐惧之外,还有几分愤恨和不满,白绩是在以胜利者的姿态看自己吗?
他凭什么!
*
翌日,星期一。
早自习的教室里,各科作业在空中乱飞,抄作业的和对答案的,一大堂人热闹得像菜场。
“ACCDB…卧槽,我跟齐神就俩空一样?”
“那肯定是你错了,物理卷子呢?”
“沙子涯那呢。”
“鸭子!死过来!两天你都抄不完,彻底没救了!”
远在前排的沙子涯辩白:“我没抄!对答案!”
班长周安看到一锅粥的景象,对班级的未来几乎不抱期望,“麻烦尊重一下我这个班长,你们这么光明正大,是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
沙子涯跑过来拆穿他的虚伪表象,“你把陈竞的卷子藏严实点再说话,不正之风就是你带的。”
周安:“我帮他检查呢!”
应裘就是在这样一片热闹声中进入了教室,他今天来迟了,因为惴惴不安而一夜难眠,此时的他面如土色,步伐虚浮。他刚坐上座位,眼神就不受控得往白绩那儿瞟。
却发现从不上早自习的白绩反常地出现在教室!
而且沙子涯就站在白绩身边,眼看两个人要说话了…
“沙子涯!”应裘惊弓之鸟般,立即仓皇叫了声,“你来一下!”
“啊?”沙子涯扔下卷子走回来,一如往常笑得像个憨包,“咋了?”
“我我,你上回要的笔记我整理好了,给你。”应裘扣手指,低头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作业呗。”沙子涯答道,又奇怪地问,“你热吗,一直冒汗?”
应裘故作轻松地笑道:“没、没事…”
沙子涯拍拍应裘的肩,“保重身体啊同桌!”
白绩…他什么都没说?
应裘再一次扭向后排,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白绩唰然抬头,短促的对视让应裘像死刑犯见到了侩子手一般心惊胆战。
而后齐项也跟着抬起头看了眼自己,那双笑眼似乎藏有深意,目光如刺,深深刺痛了应裘忐忑难安的心,但他也很快低下头和白绩交谈起来。
徒留应裘一个人在前方尴尬无措,他觉得齐项知道了,又觉得他没有。所以白绩到底是什么意思?
应裘灵光一闪,他忽然懂了,白绩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把昨天的事公之于众,而是要把它作为把柄抓在手里,嘲讽自己,威胁自己,要看自己每天生活在惶恐中。
白绩打的好一手如意算盘!
作者有话要说: 白绩:人不要多心,容易变成应裘这样的傻逼。
感谢各位小天使支持!
第29章
中午物理老师拖了五分钟课,齐项他们来到食堂的时候,一楼的队伍已经排成一条长龙,他们挤在人群中间排队。
白绩和齐项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站在队伍里鹤立鸡群,尤其是白绩,他开学至今没在食堂出现过,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雀儿,想吃什么?”人多嘈杂,齐项低头凑在白绩耳畔问,“你现在就决定好,到窗口再想,阿姨会嫌你慢,勺子抖得幅度都大。”
“小炒肉。”白绩也偏头跟他说,“加番茄炒蛋。”
人挤人,两个人靠得近,从后面看就跟要亲上一样,果然他们两个人话没两句,身后的几排人炸开锅,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一字不落地进了季北升耳中。
他忧愁地望着自己两位大哥,他妈的做gay的为什么这么明目张胆?他们不上心,自己还是要帮忙遮掩遮掩,他咬咬牙,目光在周围来回梭巡。
齐项还在跟白绩解释酱排骨到底为什么难吃,话没说全,下一秒他就被一股力拽着往后,季北升突然横生插在了他和白绩中间,三个人兀地形成了一个凹字。
白绩:“……”
齐项:“……”
季北升挺直腰背,结巴问:“看看、看什么看。”
齐项:“看你插队,看什么看,季北升你最近不太正常啊。”
白绩也在探究地打量他,不止这一次,这两天自己跟齐项走一起,季北升肯定要插在两个人中间,跟做贼一样。
“我在帮你们。”季北升捂着嘴小声道,“虽然你们那个了,但是…这可是学校,人多口杂的。”
齐项抱臂,“哪个?”
“……”季北升深吸一口气,石破天惊冒出两个字,“啵嘴。”
白绩:“……”那是直男的好胜心!
季北升:“你们俩住一块后,身上都串味,太明显了,异性恋都没这么明显,咱矜持点。”
齐项:“……”那是用错了洗发水!
真是一句话让两人同时尴尬,齐项和白绩脑中同时浮现出前夜蓝浪门前彼此贴近的脸,还有那缕缕混着烟草味的交融呼吸。
他们好像…一直都没跟季北升解释,任由他的脑洞野蛮生长,于是季北升看他俩的眼神从“这是我大哥和二哥”光速转换成“这是我大哥和大嫂”。
“齐项,你跟他解释。”白绩耳朵滚烫,站着觉得空气都被掠夺了,“顺便帮我打个饭,我去占座。”
“啊?我?你主动…”齐项自动消音,只见白绩已经僵硬地大步逃离了现场。
“白哥主动的啊…”季北升似有所思,“看不出来啊!”
齐项:“……”
食堂的座位稀缺,要找到三个连一起的座位更是困难,白绩在一楼转了一大圈才在门口等走一桌人。
他孑然占着一个四人桌望向齐项他们排队的方向,略略一扫,不期却撞上另一个人的迥然阴冷的目光——应裘?
一天多了。
白绩思忖着班级风平浪静的,自己明显不会像应裘一样到处嚼舌根,姓应的那小子到底要盯自己到什么时候。
白绩无比讨厌别人监视自己。
他想,要不是答应了齐项不打架,现在的应裘肯定没胆子看自己。
白绩眉尾一扬,神色凛然,隔着人群,那种威压与蛮狠的气场准确无误地通过眼神传递给了另一端的应裘,霎那,周遭的人都安静了。
应裘这回却没躲,好似一下子不怕了,阴恻恻地露出一种类似于幸灾乐祸的笑容。
白绩:“……”他又在作什么怪?
*
下午第一节 的体育课,老规矩跑圈完自由活动,这回白绩用校园卡去抵押借篮球,坐在器材室的是一个个子小小的男生,戴着窄窄的黑框眼镜,应该是帮管器材的志愿者,期末的体测能加分。丹毓评奖评优是看体育成绩的,一些体育不好的学霸会争着申请志愿者的活。
白绩:“填哪儿?”
“这一行,跟上面一样就行,要写学号。”男生明显怕恶名在外的白绩,说话不敢看他,“还要填借还的时间。”
白绩笔走游龙,火速填完选了个球便和等在门口的齐项一起离开了。
“今天篮球场好空。”白绩拍球。
“姓蒋的不在没人占着C位当然空了。”齐项笑道,“当然等咱雀儿打球了,周围就不空了。”
“啊?”白绩困惑。
齐项戳戳白绩胳膊上的小太阳,叹道:“白雀儿打球,赏心悦目。”
“……”白绩:“不许取外号。”
果然,占了中间的球场后不久,东南西北都聚拢了围观者,风头无他,季北升中午闹了大乌龙,此时负责在场外抱着白绩和齐项的外套,继续担任气氛组组长和替补队员。
“雀儿!”齐项奔跑着,向白绩比了个手势,“接。”
齐项手里那颗橙黄的篮球在空中划过轻巧的弧度,准确落在了白绩手中,他带球过人,站在三分线上起跳,篮球脱手而出,飞快撞向篮筐,又以刁钻的角度落下篮网。
季北升跳起:“芜湖!!”
忽然一个声音闯入欢呼声中,“同学,白绩。”
白绩眼皮猛地一跳,他回头发现是器材室那个男生,正低着头对着地喊自己的名字。
“什么事?”
白绩有些喘,走到男生身边,齐项也从球场的另一边小跑过来,两个高个男生齐齐看着矮个男生是无形的压力,男生似乎很紧张。
“那个,那个…”他憋红了脸,“你登记的有点问题,老师让你去改。”
“行。”白绩抹去额上的汗,他对季北升招手,“来,你们先打。”
*
“哪错了?”白绩跟在男生后面。
“就…就时间,不对学号,对学号填错了。”
“?”白绩隐约觉得不对,“校园卡抵押在你那,改一下很难?”
他语气一如既往不是特别友善,男生肩头紧缩,鸵鸟埋沙一样不回答,只闷头往前走,脚不加快不少。
体育器材室离球场有一点距离,它在角落,需要走个拐角,白绩看他走得快已经有所警觉,他停在转角处,呵道,“站着。”
“使唤谁呢?”男生拔腿溜走,同时一个骄纵、恶意满满的挑衅声骤然出现,“谢家的拖油瓶!”
白绩抬头,军旅色的厚瑜伽垫靠墙叠着,蒋睿高高坐在上面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站在下面的还有9班几个男生。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哪里有什么登记错误,分明是蒋睿借了个由头要把自己约到这,白绩不明白他发哪门子疯,但不想惹事转身要走。
新仇旧恨,蒋睿看到白绩就牙痒痒,这个白绩一进丹毓就跟自己对着干,三番五次下他面子,蒋睿最看不惯他冷冰冰孤傲的样子,总要把人比下去一样!
25/79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