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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的朕只想咸鱼[穿书]——栖无易

时间:2021-09-26 11:42:38  作者:栖无易
  纪筝发现了,他即便是只字不提也会被明辞越跟上思维的步伐,甚至会被明辞越超前三四步。在谋划策略之上,眼前之人恐怕有着天生的,无法抗拒的才华。
  明辞越顿了顿,又是想到了什么,笑意加深:“若臣为圣上,会先下一道削减官员俸禄,严禁出入酒楼的诏令,把他们逼到极点,让他们不得不加大私吞侵占,对下剥削的力度,暴露出更大的破绽。说不定还会有被激起逆反之心的歹人,想尽办法,变本加厉地把银两花在酒楼里,投在女子的奢侈衣物之上……”
  逼到极点,加大私吞力度……纪筝猛地一悚然,首先要被牺牲残害的会是朝臣之下的万千官民。
  他抬头,惊诧地望向明辞越,正巧捕捉到这人神情的瞬时变化。
  明辞越即刻敛起了笑,连目光都垂了下去,恢复温润端重,淡然道:“圣上怎么看?这是臣从史书中读到的前人做法,一直不大能理解……”
  果然,纪筝缓缓舒了口气,这种狠厉高效的主意怎么可能是出自明辞越的大脑。
  他刚想说什么,却见明辞越翻手扬起了那件大氅,像是要给自己披上,却在空中转了方向,直直落在了纪筝的背上,连带着他的鬓发一同完完全全遮盖了起来。
  “怎……”纪筝还未问完就被掩住了口。
  “还请忍一忍。”明辞越的话音未落,纪筝只听自己身后传来了几声高亢的口哨声,嘻嘻哈哈一片闹弄声。
  那些个醉鬼实在等不及,又追到窗户口了。不知是谁先在窗户纸上捅了洞,一群人争着嚷着要从缝中一窥洞房。
  纪筝被明辞越严严实实地护在怀里,遮起面容,不让旁人窥见半丝。
  那种雪后枯木松枝的味道又扑面迎了上来,纪筝一动也不敢动,只得任凭明辞越的气息在自己周身肆意侵犯。
  “嫂嫂忍什么忍,大帅为了您都忍了那么多年了,还不赶紧上!”
  “瞧你这什么话,王爷王妃是那种急色之人吗?”
  “看这身影,王妃姿色绝艳,这还能忍,殿下是不是不行!”
  “怪不得之前看谁都眼神发冷,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
  明辞越又紧紧护住天子的双耳,不让行伍之人那些个百无禁忌的混账话沾染到高高在上的至尊之人。
  可纪筝还是听见了,听见了一句……
  “好不容易讨到的媳妇,别把人家吓走了,说真的,殿下一直忠心为圣上镇守边疆,终于有人可以为他守着家室了……”
  纪筝猛地咬紧了下唇。
  明辞越一直为他镇守边疆。
  可作为交换,他一个男子,一个志在退休的当朝天子,却怎么也不可能成为那个为明辞越守着家室的人……
  而他还不知耻地鸠占鹊巢,披着王妃应披的外氅,享受着王妃应受的怀抱,占据着王妃该得到的欢呼与热闹。
  纪筝一头撞在明辞越胸口的护甲上。
  明辞越胸前一沉,投去疑惑的目光,瞥了眼胸前那个裹着厚棉袄,乌发雪肌的软成一团的小东西。天子咬着唇,耳后根分明红得快要滴下血来。
  明辞越脸上的温和淡笑缓缓落了下去,看也不看窗外,随手抄了一旁的一支长箭,从窗户纸的破口处一掷而出。
  箭身擦着众人的耳际而过,擦破谁的肩颈,撞破了外面桌上的酒坛,稳稳插在桌案之上。
  一群醉鬼全身寒毛直竖,立即静声,瞬时醒酒,清醒过来,终于回想起了那些年被边塞杀神支配的恐惧。
  他们默不作声地排队远离,一个个照着之前军营的规矩,围绕箭头而站,扎起了马步,再不敢靠近王爷“王妃”半步。
  明辞越刚想提醒天子他们都散去了,瞥了一眼圣上眸子,瞬时听见了一句心底的嘟囔声。
  “闹洞房就闹,还敢闹到朕的头上来!皇帝的洞房都敢闹!一个个拖出去给朕死啦死啦地!!!”
  嘶啦嘶啦地,还是私拉私拉地……?是什么意思?
  明辞越听不甚懂,也不在意,小天子的心声用词时不时就会这般古怪好玩。况且前面那句“皇帝的洞房”就足以让他含在唇齿间,心头上,咀嚼品味半天了。
  皇帝的洞房,皇帝的洞房,原来天子也承认了,这里,是他的洞房……
  纪筝不知道究竟什么能让明辞越出神成这样,还一个人自顾自地微笑了起来。
  这笑像是会传染,他的心情略微好转了起来,想笑明辞越的怔忡样。
  “皇……”
  后半个字噎进了嗓子,纪筝空张开了口,余光越过了明辞越肩头,瞳孔骤然放大。
  在皇叔的身后,一人举着细长锐器正要落下,劈向他的右肩膀!
  那人的身影倒映在了纪筝清亮通透的瞳孔深处。
  可他却一时惊愕,惊愕到失声,心底拼命惊呼,“右边,回头!”话落到嗓头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完了。
  在骇得要紧闭上双眸的前一刻,纪筝猛然看见。
  看见明辞越凝视着他的瞳孔,神色镇定自若,根本不用转身,直接抬手接住右后方劈下的那柄锐器。
  仿佛与他心灵相通一般,预知了他要说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有点那啥,作话就放点糖。
  皇叔皇帝在一起后大部分时间住在延福殿,郑越府只是个偶尔度假的住所,因为……延福殿的龙床比红木床更结实,更抗造,玩不坏,嘿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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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纪筝正对着那黑衣蒙面之人,  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发觉明辞越怀中之人是他之时,面容好似僵硬了,连动作都明显出现了一瞬的迟疑。
  可明辞越压根不会因他停下而停下,  再不给他一丝的反击机会,直直翻手折断那柄锐器,  就着折断处的参差尖刺朝那人肩窝猛地刺去!
  那人勉强躲开,  狼狈地后退三五步,毫不恋战,作势翻窗就想逃。
  实力差距太过悬殊,  明辞越跨步追上,  下一刺直冲左胸心窝而去。
  纪筝矗立在原地,  怔怔地旁边这场争斗。不,  根本不能算争斗,这几近是单方面的屠戮。
  明辞越本就是西漠的长.枪战神,系着红影的□□才是明家的绝技,  而这把细长叫不出名的物什正和了他的习惯,用起来得心应手。
  颈窝,  眼窝,腹部,  每一击都直冲人体柔软之处而去,毫不留情,  锋利而残戾,  手法绝不能称作光明磊落,那只是眼露凶光的草原狼,滴淌着鲜血的尖齿。
  纪筝只是个在现代文明社会躺了十余年的病秧子,没见识过战场,没握住过谁的生命,  更从来没有机会接触过这样简单,直接的暴力美学。
  况且对方还是明辞越,绝艳的面容依然淡漠,与每日跪拜在自己面前行礼之时的神情别无二致,手下却招招阴毒。
  这般的反差让纪筝猛地一寒噤,所以……战场上的明辞越也是这般么,战场上的每个人都是这般么。
  他曾形容明辞越是温润内敛,收入剑鞘的君子剑,眼下茫茫然之间又觉得自己错了。
  明辞越用□□,不用剑。他没有剑的鞘,没有剑的招数,更没有剑自卫回旋的余地。一出手,要的便是对方的性命。
  纪筝当然不是在同情,在怜悯。他只是本能地开始畏惧这种绝对的锋刃,而与其同时,心底却又悄悄燃起一星半点从未有过的火苗,那是每个男性与生俱来,对武器,对力量,对征服的渴望。
  他难以遏制地血液上涌,心跳加速,心底低低地呢喃了一声,“皇叔……这就是你么,皇叔。”
  正是这一档口,明辞越神情出现了一瞬松懈,出枪之时偏转目光,向着他的方向回过了头。
  那撑坐在地上,连连倒退的蒙面之人躲过了这一击后,目光也跟着望向了天子,看起来裹成一个球,软绵无力的小天子。
  不知是何来的勇气,这人顶着伤痛,猛地错过尖刺一起身,撞翻了明辞越,冲着纪筝直直而来!
  手中已无利器,他只得单凭力气禁锢住天子肩膀,把他拢在身前,挟持着他往窗口处退去,气声低道:“这可是天子!别……”
  “动”字被他倒抽一口凉气,生生吞咽了下去。
  还未等他来得及要挟明辞越,左肩处一直刺痛猛然钻透毛孔,顺着每一处细微神经直涌上大脑深处。
  低头一看,正是那个“软绵无力”的小天子,此时用着全身的气力,带着他往一旁尖锐的红木立柜边角撞去,两人的肩膀同时重重狠摔在尖角之上。
  疼,真的疼。
  他也能感触到怀中天子压抑地低哼一声,绷紧了全身。
  “老实点,你疯了吗!!”他急得用气声低吼,却又怎么也不舍得松开如此金贵的人质。
  “老实点?你当朕是傻的吗?”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不知道是血液中的什么因子被猛然触发了,下一瞬,纪筝根本想也未想,带着身后之人矮下了身子,用手反制住那人的脑袋,正冲着尖角,拼着全力把蒙面人往那撞过去。
  “嘶……”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那人的声音,也没有料想中的疼痛袭来,有人伸手垫在他的头侧。
  纪筝缓缓抬头,睁开了双眸,只见明辞越及时赶到,用自己的肩胛骨横在了他两个人与立柜尖角之间。
  男人双眸通红,轻抽了一口气,满是压也压不住的怒火外溢出来,“你疯了吗?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疯了吗?”
  头侧致命的一击侥幸被挡了下来,那蒙面人趁机就地一个滚,踉踉跄跄从后窗原路逃了出去。可屋内之人压根不理会,不追击,任由他消失离开。
  “你疯了吗?我若没赶到,知道刚才那一下万一不慎撞到的是您会怎么样吗?!”
  “会死,会头破血流,会再也醒不来!”
  丢掉了身份,丢掉了称谓,这是纪筝第一次见识到明辞越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称呼他为“你”。
  他见着明辞越倚靠在立柜边缘,发鬓被冷汗浸湿,眉头紧皱,神情痛苦,半晌起不来身,垂着眸子凝视自己,眼神暗沉危险。
  这是在责备他什么?看来是他那一下是真的撞狠了。
  纪筝被那眼神盯得发毛,有些心虚,缓缓走过去想要扶他起来。
  “不用扶臣。”明辞越侧身躲开,又恢复了平时恭敬疏离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臣可没有资格责备指使圣上。”
  纪筝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明辞越,虽是知错又后悔,还是微微觉得有些好奇好玩,半哄着低下头去寻明辞越的目光。
  心底嘟囔,“你难道不想有?”
  “臣没有资格。”明辞越又重复了一遍。他偏开头,不愿与圣上对视,又把身子挪远了一些,淡然道,“圣上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好,又能帮臣什么。”
  纪筝收回手,低声辩解:“朕不是瞧那歹人可恶,皇叔能动手制服他,朕也可以的,不用总是被你保护着。”
  “圣上方才打算拿什么制服他,拿命么?”明辞越闻声转回了视线,“那臣以死相搏还有什么意义。”
  “圣上难道不知道对圣上来说,对臣来说,对大燕的天下来说什么最宝贵?”
  他轻吐了一口气,“是圣上的性命啊……”
  “所以为何不让臣保护?”明辞越自嘲地勾了下唇,“除了保护圣上,臣还能为圣上做什么呢。”
  纪筝忽地又想到了太皇太后那日警告他的那句话,“在天子这种位置上,还是保住小命最重要……”
  天子,全身上下的价值只是这条命,说到底只是个称谓,是高高在上的一个代号,今日是他,明日可以是那杨驷,是整个燕朝的领袖,却也是整个燕朝的傀儡。
  他心头沉重,没由来地问了一句:“皇叔对龙椅皇权如此忠诚,是不是无论谁当皇帝,谁今日在这屋里受了刺杀,你都会这样保护他?”
  明辞越仿佛猛然受了触动,睫羽轻颤,略带异色地抬头直视向他,仿佛在思考这个问题。
  半晌,沙哑了嗓音:“臣曾经为将帅,如今为亲王,用命辅佐皇权自是天职,万死不能辞。”
  果然。
  纪筝的心底静如潭水。
  “但臣又是这般的卑劣而自私,自始至终想护着的只有一人。”
  明辞越拖着肩头的伤,渗着满头冷汗,银牙紧咬,一寸寸沿着立柜缓缓滑跪了下去,单膝着地,面前即是他的纪筝,他的皇。
  “臣并非君子,这双膝头不跪皇权,不跪龙椅。”他的声音如一片落羽,飘在纪筝耳畔,很轻,很轻。
  “只跪,圣上。”
  他明辞越,一生一世,甘为天子袍下之臣。
  纪筝哑然,扯了扯嘴角,撇开了头,耳侧的肌肤由白变成赤血欲滴的红,又变成了白。终于,于静默之中缓缓启了唇。
  “朕不是不知道,皇叔一直看着的是皇座。”
  此话一出,覆水难收,直直挑明了天子已知明辞越有夺位的野心。
  他说出来,终于说出来了。
  明辞越会辩解么,又有什么可辩解的,这就是事实,是他们之间必然的关系,是书中的白纸黑字写下的结局。
  纪筝全身都在微颤,他不想要回复,不敢想回复,甩袖回了身,有些匆忙道:“行了行了,朕乏……”
  “臣看的从来不是龙椅。”
  “什么?”纪筝心脏吊起,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下意识地跟着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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