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时候他就想回家,医生硬是让人看着他输了三天液,等烧完全退下去才准他下地。
每天放学后唐小笛被文扬带来看望他,每次陈岸都满怀期待地看向病房门口,期待那里会出现一个白皙瘦削的身影。
他可以不带果篮,不带花,不带煲汤,不带任何一切世俗意义上用来对病人表达慰问的东西,只要他来。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陈岸生了会儿闷气,忍不住问唐小笛:“容老师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唐小笛每次都回答:“容老师要改作业要备课,好忙的。”
说不失望是假的,陈岸很快给自己找好了心理安慰:容斯言肯定不是不想来,工作那么多,立藤的家长都那么难缠,他肯定也是无可奈何。
不来也好,医院这么脏,病菌满天飞,他身子这么弱,来了万一生病怎么办,还是不来的好。
忍不住想飞奔回家的时候,陈岸也会努力劝诫自己:身上还带着这么多病菌,回家传染给容斯言怎么办?那才真是后悔不迭了。
他积极地吃药和输液,空余的时间在医院跑步和做俯卧撑,数着日历等待出院的日子。
终于等到出院的那天,是在一个星期四的夜晚。
陈岸没有提前通知容斯言和唐小笛,悄悄回了家,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
钥匙在锁孔里轻轻转动,里面传来唐小笛迟疑和胆怯的声音:“……谁?”
陈岸大笑一声,猛地拉开大门,张开双臂蹲下来。
唐小笛一声惊呼,扑进他的怀里:“爸爸!”
陈岸笑眯眯地把他抱起来:“今天有没有很乖?”
“很乖!”唐小笛高兴地道,“英语考试得了98分,全班第一!”
陈岸揉着他的脑袋:“容老师呢?”
唐小笛抱着他的脖子,眼神闪躲起来:“可能……出去买蛋糕了吧……”
陈岸一下子察觉出了异样。
刚进门时他就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家里好像太整洁了。
家政阿姨每天早上都会来家里打扫卫生,但是容斯言在生活细节上一向比较随意,脱下来的大衣、课本会随便放在沙发上;喝空的奶杯也总是记不得及时清洗,喝完就放在茶几上;偶尔在外面被人塞了传单,临时找不到垃圾桶,容斯言也会带回来,随手垫在茶杯底下。
所以每天放学后,家里一定是乱乱的,陈岸很喜欢那种乱,那是“人气儿”,是容斯言在家里留下的生活痕迹。
可是今天一回家,就发现家里太干净整洁了,一切的凌乱痕迹都消失不见了。
那意味着,容斯言起码有一天一夜没回家了。
陈岸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放下唐小笛,一边大声喊容斯言的名字,一边急切地跑上跑下,把所有房间搜寻了一遍。
——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
他拿出手机,迫切地点开GPS定位——那个熟悉的红点并没有移动,而是安静地待在“陈家”的位置点上。
陈岸在床头找到了玉石项链。
很显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容斯言已经发现那枚玉石后面装着跟踪器了。
最后一点希望灭了。
熟悉的记忆翻涌上来,一如八年前,他被遗弃在郁家门外的那个中午。
容斯言再一次毫无预兆地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声响。
唐小笛站在房门口,怯怯地看着他:“爸爸……”
他抬起头,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踉踉跄跄地爬过去,控制不住地抓住唐小笛的肩膀,双目赤红道:“容老师呢……容老师呢!”
他看起来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完全失去了理智。
唐小笛被他吓得哇哇大哭:“爸爸对不起……容老师不让我告诉你……”
片刻后,听到声音的文扬急匆匆跑上楼来,把唐小笛抱走了。
陈岸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间中央,耳边响起嗡嗡的耳鸣声,无数细小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叫嚣着要把他的大脑四分五裂。
“容斯言呢,”他崩溃地揪住文扬的衣领,“你一定知道对不对,每天都是你去学校接小笛的!”
文扬被他吓得够呛,战战兢兢道:“陈、陈总,您先别急……容老师前几天确实找过我。”
陈岸倏地抬起了头,急切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陈泉去找过他了,因为陈泉觉得是他害得您生病住院……他说他有一些想做的事,不希望被任何不相干的人打扰,所以希望您能管好自己的父亲……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为了事情进展顺利,希望您不要再去找他了……他说,您太显眼了,监视和关注你的人都太多,总是会惹来各种各样的麻烦,他不想被您拖累……”
陈岸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上。
片刻后,咬牙厉声道:“……给我查!调出槿城所有的路口监控,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两天后,文扬急匆匆地抱着一沓文件走进来。
“根据调取的路口监控,发现容老师从城北的国道上出城了。他没有开自己的车,好像是包了一辆面包车,车牌号也有,等会儿就可以直接追踪到去向。”
陈岸的眉头松了一点:“马上出发。”
文扬踌躇了一下:“还有一个发现……”
“说。”
“在距离面包车十几米远的后方,一直有一辆黑色马自达紧跟其后,好像是约好一起出城的。我们仔细比对了几个路口的图像,基本上可以确认司机是宋家公子,宋予清。”
第60章 粗暴惩戒
两人到达桐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桐城是远近闻名的旅游城市,气候温和,花草繁盛,古建筑园林的历史长达数百年,每年都有络绎不绝的游客前来游玩,也是十分适合养老和生活的地方。
宋予清十分积极地订了当地的一家四星级酒店,为了避嫌,还十分绅士地订了两间房。
两人都是男人,但是宋予清对他有了超出友情的感情,住在一个屋檐下显然不太合适。
容斯言对住什么房间不感兴趣:“你说吕恩慈现在搬到桐城来了,在哪儿?”
宋予清:“东城区,但是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我带你去拜访。”
他试探道:“吕恩慈是杀害赵正博的凶手?不会吧,感觉没有动机啊。”
容斯言看起来并不想和他深入讨论案情,抿嘴喝茶,岔过去了。
宋予清要帮他倒茶,手指有意碰了一下容斯言的指尖,本意是想一步一步拉近距离。
容斯言如同惊弓之鸟,立刻把手指收回去了。
宋予清的手指尴尴尬尬地停在半空中。
容斯言:“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宋予清强颜欢笑:“没关系,没烫到就好。”
他心中有些伤感,觉得容斯言好像对自己很陌生,不由得怀念起他们搂肩搭背、亲密无间的日子。
他们有八年多未见了,他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和赵正博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容斯言是不信任自己、还是根本只把他当查案的工具。
但是不管怎么说,重逢就是好的。
只要重逢了,他们就有很长的时间来慢慢熟悉,重新找回两小无猜的亲密。
想及此,宋予清重新打起精神来:“晚上好像有烟火表演,等会儿下楼去逛夜市?”
容斯言对烟火表演和夜市毫无兴趣,但是晚上确实也没什么别的事做,被宋予清强行拉下楼了。
夜晚的桐城,是属于年轻人的。
烟火表演很美,夜市的盐酥鸡和芋圆很好吃。
容斯言仰头看着流光溢彩的烟火,不知在想什么,清冷的面容上一片平静,瞳仁里有小小的烟花在迸发,整个人比平时生动了许多。
宋予清笑眯眯地给他捧着芋圆汤碗,抽空就往他嘴里塞一个,抽纸巾帮他擦嘴边的甜汤。
两人动作的亲密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显然是被当成了同性情侣。
宋予清也没解释,喂完芋圆又给他喂盐酥鸡,这套动作做了十几年,早就熟练无比。
容斯言突然嘴唇动了动,一朵烟花升起,正好把声音盖过去了。
宋予清低下头,凑在他耳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容斯言的声音冷冷淡淡,像一场簌簌落下的早雪:“我说,你为什么喜欢我?”
宋予清愣了一下,竟然害羞了。
他红着脸道:“小晚,几年没见,你变得这么直白大胆了吗……”
容斯言的脸上看不出害羞,好像真的只是很平常地问了一个问题。
宋予清想了想,认真道:“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我们认识太久了,应该是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可能,初中?你代表全体新生做演讲那次,穿着普普通通的学生制服,可是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看向你,惊叹为什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孩子,打听你是哪个班的。我听到之后觉得好不舒服,觉得他们多看你一眼都是占便宜,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睛都捂上。”
容斯言:“可我现在已经不长那样了。”
宋予清:“他们喜欢你是因为你的脸,可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他犹豫片刻,问了一个想问很久的问题:“你和陈岸……”
容斯言神色微动。
宋予清观察着他的脸色:“我不是要干涉你什么,但是为什么会那么巧,你在陈岸儿子的班上当老师,听他的口气,你们好像已经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可是他的老婆不会说什么吗?他没有强迫你做什么吧?你们究竟是……”
容斯言打断道:“我们只是老师和家长的关系。”
宋予清不太相信,但眼下纠缠下去显然不太明智。
于是他笑了一下,作出被说服的样子,温柔道:“那就好。”
反正容斯言现在在他身边,而陈岸远在几百公里之外,他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来赢得容斯言的心。
河岸边走来一个卖棉花糖的老奶奶,宋予清买了一个花朵造型的,在容斯言咬棉花糖的时候也凑上去吃。
吃是其次,主要是想跟他头碰头,肩膀摩擦肩膀。
容斯言躲一下,他就靠近一点,反正他们十几年的交情,容斯言也不可能真跟他翻脸。
正吃得开心,突然后衣领被人猛地往后一拽。
宋予清差点窒息,转过头准备破口大骂,面前一拳头就砸过来了。
陈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脸色阴鹜,不说话直接开干,一拳一拳砸向宋予清身体的脆弱处。
宋予清试图反击,但他从小受家里娇宠,根本没什么实战经验,这次又不像上次那样小打小闹,他很快被打得直不起腰,外套上都是鞋印,嘴角也见了血。
河岸旁乱成一团,女孩子们尖叫起来,惊恐地躲到了旁边。
容斯言喝道:“住手!”
陈岸冷笑一声,支起身体,眼眸漆黑地盯着他:“怎么,看我打他,心疼了?”
男男三角恋,太劲爆了,旁边有人悄悄举起手机开始拍视频。
陈岸的保镖们很快上前挡住了镜头,强行删除视频。
陈岸也不废话,直接拽着容斯言的手腕往车上拖,在保安赶到前甩上车门,扬长而去。
宋予清捂着肚子追赶,很快被甩在了后面。
容斯言被压在车门上,疯狂地噬咬和亲吻。
嘴里很快有了血腥气,是唇角被咬破了,可是陈岸跟疯了一样,不管不顾,越尝到血腥味就越兴奋。
他把手伸进他的牛仔裤,粗暴地抚摸他的身体,在白皙的身体上留下一片骇人的青紫,到后来直接强迫他岔开双腿坐在自己腿上,把裤腰往下扒。
司机还在前面。
容斯言意识到他确实是疯了,拼命挣脱,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想让他清醒过来。
然而陈岸像是感觉不到痛,直接抓住他的手,笑了一声:“害羞了?……等会儿到酒店,慢慢让你舒服。”
一到酒店房间就把人扔在床上。
容斯言爬起来往外跑,陈岸直接拖着他的脚踝把他拽回来,两三下撕了衣服。
白色长袖衬衫雪花般飘落一地。
陈岸解着扣子,鹰隼一般死死盯着他:
“你不愿意把事情告诉我,也行,我心想着慢慢哄你,总有一天能感动你。结果转头你就找了宋予清?他回来才几天啊,你就这么上赶着?他可以参与,我不行?!”
“看烟火,挺浪漫啊,怎么着,看完打算就近找个宾馆来一炮?不是最讨厌酒店的吗,我看你和他头碰头吃棉花糖挺开心的啊,所以只是讨厌跟我开房是吧。”
“我寻思我把你操得挺熟了吧,平时被我摸两下就能湿,你对着宋予清硬得起来吗?他比我大还是技术比我好?让你跑了几百公里来送炮?”
陈岸的眼睛被嫉妒吞噬,他拼命地抚摩和挑逗他,竭力想证明什么。
容斯言已经习惯了他的抚摸,即便此刻的他一点也不温柔,充满了粗暴和惩戒,他一样很快在他手下瘫软下来。
那是身体的本能,是不受控制的。
陈岸轻蔑地笑了一声:“真贱。”
容斯言发狠抬脚踹他,陈岸直接抓住他的脚腕,抬到肩膀上,嘴唇在上面舔舐吮咬,留下一串惊心的吻痕。
无论怎么逃避,几秒之内就会被陈岸再次抓回来。
后来陈岸干脆解下酒店用来晾衣服的晾衣绳,把他两只手绑在床头,粗暴地压了下来。
容斯言这才知道他以前在自己面前有多么收敛和温柔。
此刻的陈岸,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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