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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群之马(近代现代)——熊小小

时间:2021-10-02 09:53:16  作者:熊小小
  容斯言嘴角轻轻溢出一声叹息。
  他脑中回想起与赵母见过的唯一一面,八年前在蚊蝇乱飞的昏暗钢板房里,那个瘦削干瘪、青白色面孔的中年女人。
  “我妈知道之后发了很大的火,让我爸把钱连夜退回去,我爸不肯退,我妈就闹离婚,前几天收拾包袱回了乡下娘家,说她没有这么孬种的丈夫,”赵丹丹苦笑道,“我爸在建筑工地还有活儿,顾不过来,我想来想去,只能先把工作辞了,回家照顾她。”
  八年前,赵正博意外死亡之后,赵丹丹赶了回来。
  一方面是为了生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及时获取案件进展,一家三口留在了槿城。
  赵父仍然在建筑工地干苦力,赵母养病,精神好的时候做针织手工、拖鞋加工一类的零活儿。
  赵丹丹在印刷厂找了份工作,勉强糊口,补贴家用。
  某个昏黄的下午,她坐在纸屑漫天飞舞的机器旁,突然外头喊,有人找。
  厂子里的休息时间很紧,随时有人盯着,她习惯了三小时憋一泡尿,一个小时之后才借着休息时间,咳着嗓子,匆匆跑了出来。
  逆着阳光,她看到一个瘦弱清秀的男人站在厂子外面,一副陌生的面孔。
  他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我没有证据,你可以帮我。”
  那个男人,就是容斯言。
  赵丹丹回乡下去了。
  容斯言没有理由留下她,她已经做得足够多,强忍弟弟去世的悲痛在立藤潜伏这么久,努力学习普通话,还要为了获取信息忍受那些老油条校工的骚扰。
  学校从来都不是象牙塔。
  如果有人觉得那是无忧之境,那只是因为有人在替他遮挡风雨。
  陈岸和容斯言商量过后,给赵父银行卡上打了一笔钱,不多不少,足够担负赵母的手术费用。
  隔了几天,那钱却被退回来了。
  陈岸想不通:“我是用赵正博同学的名义打的啊,怎么他能接受立藤的钱,就不能接受我的?”
  赵母对立藤心怀怨恨,不想受嗟来之食,可以理解。
  但是如果是关系很好的老同学的捐助,应该没什么问题啊。
  容斯言忽然心中一动:“……万一不是呢。”
  陈岸:“啊?”
  容斯言:“一直是赵父自己说的,那钱是立藤打的,对吧。”
  陈岸也怔住了。
  容斯言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沈麟会是那么大方善良的人吗?”
  陈岸呆愣片刻,豁然开朗,急匆匆地去查立藤最近的出入账目。
  虽然已经和冯达旦撕破脸了,但他毕竟还是校董,查立藤基金会的款项去处轻而易举。
  查询结果出来,近期并没有八十万的款项流出。
  唯一一笔上了五十万的捐助,是给立藤附近的一家聋哑学校的。
  陈岸:“如果是沈麟自己的账户打的呢?防止赵家人把事情闹大,所以拿钱堵嘴,那样的话确实查不到转账记录。”
  容斯言不置可否。
  他思忖片刻,果断给赵丹丹又打去了一个电话。
  “收到转账的时候,你母亲有没有看到汇款人的姓名?”
  赵丹丹让他稍等,咚咚咚去找在一楼剥豆角的母亲。
  片刻后,重新咚咚咚跑回来,道:“汇款人姓名和账号是隐藏的,可能是有意设置的。”
  容斯言有些失望。
  赵丹丹却又迟疑道:“但是……我母亲昨晚和我聊天时说,她离开槿城前,偷偷翻过我爸的微信,发现他微信好友里有个陌生男人。”
  “因为工作比较单一,我爸微信加的人挺少的,大部分都是老家亲戚和工友。唯独这一个,头像是一串英文字母,看起来不像是他的工友。”
  容斯言语气微微急促:“他们聊了什么?”
  赵丹丹:“聊天界面是空的,不知道是没聊过,还是删掉了聊天记录……其他的,只知道,那个男人的备注,是‘陆’。”
  容斯言心头猛地一跳,失声道:“陆?陆地的那个陆?”
  赵丹丹被他吓到,片刻后才哆哆嗦嗦道:“……是,是的。”
 
 
第102章 浮出水面的秘密
  在赵丹丹的牵线下,几天后,他们见到了赵父。
  他们在建筑工地外的街道旁见面,车来车往,四周都是买盒饭的工人。
  赵父的工作服是一件腈纶的迷彩服,和八年前见面时是同一件,不同的是上面多了许多水泥点,原本鲜艳的绿色被灰色掩盖,皱得像一团抹布。
  他比八年前老了许多,原本方正红润的脸变得灰败瘦削,脸上没有太多丰富的表情,只有纯粹的麻木。
  赵父得知他们就是前几天给自己打了八十万的人,浑浊的眼珠抬起来,又垂下去。
  “谢谢,我们心领……但是不用了。”
  “为什么,”容斯言道,“因为你已经收了陆月生的钱吗。”
  赵父惊愕地抬起头来:“你,你们……”
  容斯言确定了,他们猜测得没错,陆月生就是李星恺,也就是给赵父打钱的那个人。
  他有些迟疑地看向陈岸。
  显然,赵父和陆月生之间有一些秘密。
  根据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陆月生很可能参与了赵正博被害一案,是帮凶之一。
  一个帮凶,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接近被害人父亲?
  其一,心怀愧疚,打钱补偿,寻求心理安慰。
  其二,心理变态。
  陆月生心理变态是肯定的,但是打钱这个行为,除了愧疚补偿没有其他解释。
  陈岸试探道:“您和陆月生很熟吗?知道他是明星李星恺吗?”
  赵父不太愿意多说,但是女儿向他嘱咐过,陈岸和容斯言是好人,正在帮忙查案,他们问什么,一定要如实回答。
  容斯言补充道:“我们不会告诉别人,但是您今天如果不配合,我只能去问您妻子了。”
  赵父犹豫片刻,叹了口气,和盘托出。
  陆月生是几年前主动找上他的。
  他不关心娱乐圈,但也在洗发水和牛奶包装袋上看到过许多次李星恺的照片,没想到他就是儿子曾经的那个同学,陆月生。
  儿子刚上立藤的时候提到过几次陆月生,带回家过,后来渐渐提得少了,他也没在意过,小孩儿的友情本来就是变来变去,今天和你玩,明天和他好。
  陆月生的助理很客气也很专业,安排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派专车接送他。
  赵父有些茫然和局促,虽然不知道原因,见面的时候特地换了一身新衣服,担心弄脏了漂亮的大车子。
  他对这种“电视上的人”有一种天然淳朴的胆怯,也有些渴望见到陆月生,因为他是儿子的同学,或许能为当年的案件提供一些线索。
  陆月生表现得很热情和蔼,丝毫没有大明星的架子,他对老同学的被害表示深切的惋惜和悲痛,同时也遗憾地表示,自己没什么线索。
  赵父的心落空了。
  陆月生道:“虽然没有线索,但是我认识很厉害的玄门大师,可以帮正博超度,开坛做法。”
  赵父礼貌地拒绝了。
  儿子的尸首早就运回老家入土下葬了,哪有隔了八年来做法的。
  他觉得有些奇怪,年轻人一般不太相信这些东西,即便是他这样传统的农村人,也顶多按照老家的习俗做做白事,不会特意兴师动众开坛做法。
  陆月生有些急了,厉声道:“大师可是能招魂通灵的,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被谁杀的?”
  赵父虽然淳朴,但不是傻子,察觉出陆月生的表现古怪,哪有受害人父亲不急,他一个相处没一年的同学反而急了的。
  陆月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过火,立刻缓了口气,表示赵正博以前帮过自己很多,因为他的死,自己这些年一直寝食难安,任何办法都想试一试。
  他没有逼迫赵父立刻接受自己的建议,而是在接下来的大半年里和他保持密切的联系,和他聊聊天,有意无意谈一些赵正博以前在班上的趣事。
  赵父思子心切,渴望知道更多和儿子有关的事,慢慢地就接受了他,对他越来越信任。
  大约一年前,赵父被说动,同意了陆月生的建议——帮儿子重新超度。
  他知道妻子女儿一定会反对,所以一直瞒着他们,自己偷偷和陆月生来往。
  他从家中的骨灰坛里偷来了一点骨灰,交给陆月生。
  陆月生偶尔给他寄来一些奇奇怪怪的黄色符纸,让他在上面滴血再寄回去。他说父子血脉相连,这可以帮助大师召回死者的魂灵。
  他全部一一照做了。
  容斯言听不下去了。
  一想到赵正博的骨灰被陆月生取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就捏紧了拳头。
  他花费很大的力气,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可能是因为查到了关键点,他最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急于扯开真相上面的所有白纱,让一切水落石出。
  心浮气躁很危险,他知道,但是控制不住。
  陈岸无声地摸了摸他的手背,试图安抚他。
  很奇妙,温柔和缓的触摸,对他有镇定的作用。
  片刻后,容斯言重新冷静下来:“还有呢,八十万是怎么回事。”
  赵父低声道:“我和他聊天说起我老婆生病的事,他主动说可以提供治疗费,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对外人暴露这是他给的。他说因为是明星,很多狗仔记者盯着,万一被知道的话媒体会乱写,还可能给我们家带来麻烦。我想不到其他理由,只好说是立藤给的。”
  陈岸和容斯言俱是沉默。
  赵父咽了口唾沫,急切道:“小陆他、他怎么了吗?我知道你们不信这个,但是他也是好意……他很靠谱也很细心,每周都会告诉我大师超度的进度,你们以前也认识他的吧,我记得你们关系很好的。”
  他看起来茫然又惶恐,似乎很害怕他们会发火,怒斥陆月生是骗子或者坏人。
  那样高的一个中年男人,肩膀和背脊却缩着,无助得像个走丢的小孩。
  陈岸和容斯言最终什么都没说。
  是无奈,也是不忍心。
  陈岸尽量轻松地道:“没什么,我们只是想了解得多一点……您回去吧,最近先不要和陆月生联系了,防止被媒体拍到。今天我们来找您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
  赵父回去了。
  巍峨的脚手架和塔吊下一道瘦削苍老的背影,茕茕孑立,如同枯萎的老槐树。
  为了出来和他们见面,他牺牲了一大半的中午休息时间,现在不得不快步跑回去,在十分钟内解决自己的午餐。
  建筑工地前的风很大,卷起沙尘和土,扑面盖在建筑工人们的饭盒和头发里。
  赵父才五十多岁,却已满鬓斑白。
  泥灰落在头发里,早已分不清哪些是泥灰,哪些是白发。
  他们行走在去往灵龙寺的路上。
  前一夜下过雨,山路泥泞,台阶湿滑,稍不留神就可能摔跟头。
  陈岸:“你怎么想?”
  容斯言眸色冰冷:“陆月生心虚,害怕被赵正博的灵魂缠上,所以寻求神佛,花钱消灾,换得心安。”
  来钱快的行当普遍迷信,比如黑社会,比如娱乐圈。
  钱来得太容易,人就会患得患失,寻求超自然力量的庇佑。
  他们今天去灵龙寺,就是为了证实猜想。
  有了提前预约的牌号,这次寺庙终于对他们敞开了大门。
  大门里的景象并无特别,和千千万万个寺庙一样,有正殿有院落,正殿里有佛像、供桌、各种法器,香炉里插着线香,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在往功德箱里塞钱。
  一位年轻的僧人将他们带到一座正殿里,对一尊佛像三叩首之后,熟练地拿出纸笔,让他们将烦扰之事写下来,等会儿会呈送给方丈。
  这倒是挺新颖。
  陈岸:“我只听说过基督教神父会听人忏悔的,佛教现在也和国际接轨啦?”
  僧人不苟言笑:“迷时师度,悟时自度,只合自性自度。听法顿中渐,悟法渐中顿,修行顿中渐,证果渐中顿。”
  陈岸:“听不懂。”
  僧人放慢速度,道:“迷时师度,悟时自度,只合自性自度。听法顿中渐,悟法渐中顿,修行顿中渐,证果渐中顿。”
  陈岸:“说两遍我也听不懂啊,好比有人跟我讲俄语,难道说两遍我就能听懂啦?”
  僧人凉凉道:“所来之人,自是有事相求,没有方丈的点化,你怎能觉悟?”
  陈岸做出虚心接受的样子:“我这人笨,确实没啥觉悟,小师傅再给我讲讲?”
  与此同时,容斯言站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僧人被陈岸缠着讲佛法,抽不开身,只得往外面一指:“出门右拐,第六棵玉兰树后面。”
  容斯言:“多谢。”
  容斯言这一去,就去了半个多小时。
  僧人有些不安,也不说佛言佛语了,光头支棱着向外张望:“你朋友怎么还不回来?”
  陈岸装傻充愣:“啊?不知道啊,可能拉肚子吧。”
  又等了一会儿,僧人腾地站起来:“手机带着吧?联系看看。”
  陈岸拨过去,煞有介事道:“没人接啊,也可能拉虚脱了,先回家了?”
  与此同时,微信里响起了一声轻微的消息提示声。
  僧人突然想起什么,慢慢地回过头来,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盯着他:“让你写的纸条呢。”
  陈岸双手往裤兜里一插,笑眯眯道:“纸条?写什么纸条。我陈岸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用得着买赎罪券?神鬼见了我都得下跪求饶。”
  僧人大骇,厉声道:“放肆!”
  还没等他进一步动作,寺庙里突然响起了滴滴滴的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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