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惊了石策一跳,假扮解差的人拍门喊道:“唉唉唉?!京中贵人是吩咐让你住舒服点!也没说你能随意见人啊!爷就撒个尿的功夫,哪个狗贼钻进去了?!屋里那个看着的怎么也不叫一声啊?!”
这人相当机灵,为邵云朗为何住在上房圆了漏洞。
石策又问:“你当真不和我走?”
邵云朗:“滚吧。”
石策面色难看的转身推门出去。
他走后,邵云朗一时也没了睡意,他扭头看了一眼顾远筝,突然说:“我想洗澡。”
这天气在驿站烧热水显然是件难办的事,若是其他人恐怕会冷嘲热讽一番,都成流放的犯人了,还穷讲究什么,谁管你是香是臭。
但顾远筝只是皱着眉,让他小心脚上的伤,擦洗擦洗就算了,然后转身叫人给邵云朗烧洗澡水。
热水好了后,邵云朗穿着单衣去了浴房擦洗。
顾远筝看了一眼石策坐过的凳子,眸中掠过一丝嫌恶,转而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
天乾更知道天乾在想什么。
在邵云朗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时,那傻逼东西不敢肖想,或者说把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都藏了起来。
如今邵云朗成了个戴罪之身的庶人,这些腌臜东西也想出来“捡漏”。
顾远筝手指敲了敲那粗糙的桌面,一瞬间起了杀心。
“大公子——”门外,下属语气古怪的说:“那个……那个……”
顾远筝皱眉,“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啊!云公子叫您过去,说……给他擦背。”
顾远筝:“……”
浴房里还存着些水雾,顾远筝推门进去时,邵云朗正背对着他,赤-裸着清瘦的上身,遇水后愈发蜷曲的长发垂落,遮住微凸起的肩胛骨。
听见开门声,邵云朗侧过身,抬手懒洋洋的招呼道:“来啦,帮我擦下后背。”
顾远筝喉结滑动一下,走过去接过他手里沾湿的巾帕,挽起袖子将他湿滑的长发撩到他身前。
邵云朗下身穿着他带来的衣物,仍是丝绸的,被水汽打的半透明,顾远筝无意间扫过他腰部以下挺翘的弧度,顿觉这浴房里过于闷热了。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便只看邵云朗的背脊,用布巾给他擦拭。
隔着那不厚的一层布,竟有一种肌肤相触的错觉。
“石策还能有这种心思……”邵云朗很轻的笑了一声,笑声里不知是嘲意更多,还是冷意更多,他侧过头,眼睫在烛火映射下投落一片阴影,“我长得还看得过去?”
顾远筝垂眸道:“你……很好看。”
“哦?”邵云朗转过身,凑近道:“那你怎么不想把我藏起来呢?”
他眯着眼睛,过于昳丽的眉眼在昏暗的环境下像只勾人的精怪,这些日子他消瘦了很多,褪去了几分少年的幼嫩圆滑,像西域进贡的宝石,抛光后愈发艳彩惑人。
抓着布巾的手指紧了紧,硬是挤出几滴水来,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是个顾远筝一低头,或者邵云朗一踮脚,便能吻在一处的距离。
邵云朗又问:“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洗澡吗?”
他气息浅浅落在顾远筝唇畔,小声道:“我想要你。”
顾远筝却抬手,让他一吻落在了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殿下:娘了个腿!亲个嘴可真不容易。感谢在2021-07-21 23:38:34~2021-07-23 22:1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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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唇瓣温热柔软,轻贴在掌心,很痒,一路痒到了心里。
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按了按邵云朗后颈,顾远筝哑声道:“这里还疼不疼?”
邵云朗眨眼睛,纤长浓密的眼睫拂过顾远筝拇指,他都被这人给气笑了,抬头他:“你干什么?送上门的都不要?”
“我搭救殿下,确实想要报答。”顾远筝坦言道:“但绝不会趁人之危。”
“什么趁人之危啊?”邵云朗愈发迷糊,“你明后天是不是就要回京了?这一别不知道什么年岁才能再见,若是再相逢时你已经有了……有了家室……”
他心尖隐秘的疼了一下,涌起难言的酸涩。
“没睡过你一次,我总觉着亏的慌。”
顾远筝:“……”
是他想岔了,还以为邵云朗是为了报恩,原是为了占便宜好不留遗憾。
“所以呢?”邵云朗干脆勾着他脖子问:“来不来?”
他还磨着牙,一副准备将顾远筝拆吃入腹的架势,上身未干的水汽沾湿了顾远筝的衣服,顾远筝几乎能感受到少年起伏的胸膛。
他手虚扶在邵云朗的腰上,指尖忍不住摩挲了一下那紧实的腰线,顾远筝似笑非笑道:“何人与你说,我要还京?又是何人与你说?我此生还会和旁人在一起?”
邵云朗一怔,呐呐道:“你不回雍京?你要上哪去?”
“宁州秋水关。”顾远筝淡淡道:“这里也没什么相府公子,后日启程时,只有两个结伴而行的新兵罢了。”
“你和我同去?”邵云朗皱眉,满脸的不赞同,“你何必去那苦寒之地……”
“我曾与你说过,学识与才华,只是为了多些选择,那么我选择守土戍边,难道不值得世人倾佩吗?”
邵云朗道:“世人多俗人,只得到鲜花着锦,哪里得见护花春泥,你不必为了我……”
“不只是为了殿下。”顾远筝不自觉的用了敬语,大抵在他眼里,邵云朗无论是谁,都该是被珍视的人,他着邵云朗,墨色瞳仁里映出一个小人儿,“你以为我那一身功夫,都是花架子?”
“你这人……”邵云朗无奈道:“你知道我并无此意。”
顾远筝笑了笑,“那我想要立军功,从沙场上搏取功名,又有何不可呢?”
邵云朗抿唇,小声道:“真是说不过你。”
他方才以为今夜之后便是长别,甚至可能是永别,这才有意勾搭,谁上谁下的问题都暂且抛到了脑后。
此生他怕是再也遇不到这样一个人,他们有诸事不必说出口的默契,有煮雪烹茶的闲情逸趣,也有刀光剑影的酣畅淋漓。
前途有多凶险,邵云朗心里有数,也不想到死都是个雏儿,都说情-事是人间极乐,若是没和喜欢的人来过这么一回,岂不遗憾。
但现下却又不同了,顾远筝执意要和他同去秋水关,也就是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那他这么猴急……
就算邵云朗生性再洒脱,到底也才十八岁,一鼓作气不成,便难免有些羞赧,他放下胳膊,若无其事的咳了一声,“那……那便各自回房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去秋水关不是?”
顾远筝没说话,站在那里,细的话背脊有些僵硬。
邵云朗奇怪道:“走啊?”
顾远筝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你先回去,我洗个澡。”
邵云朗:“可水都有些凉了啊”
“……凉水正好。”
邵云朗满面不解的先回了楼上,想起上次在顾家偷听到顾相教训顾远筝,说他白日里用温水是骄纵自己……莫非这也是家规?洗澡用冷水?
不过旁的不说,清洗过后再入睡确实舒服,邵云朗躺在被窝里,半睡半醒之间脑中猛然闪过一道灵光!
嗯,难道说……顾远筝方才下面起反应了?
他披上大氅,蹬上新靴子,刚推开门,正撞上顾远筝的下属端着一盆血水连带着纱布要下楼。
邵云朗一愣,叫住他,“这位大哥,有谁受伤了吗?”
那人匆匆停下脚步,躬身道:“小的当不起,云公子叫我老江便好,这水……不瞒公子,是我家主子刚换了药。”
……
天边已经泛白,不过顾远筝本就打算明日再出发,毕竟邵云朗一路走来连吃都吃不饱,无论如何都该休整一天。
他赤-裸的上身缠着些纱布,因为一路纵马奔袭,后背的伤口有些开裂,听见开门声,他随手披上衣服,回眸冷冷道:“谁准你们……”
邵云朗探头他,“怎么伤的?”
顾远筝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将中衣带子系好,既然邵云朗已经到,自然也就无需再隐瞒。
“我爹请了家法。”顾远筝淡淡道:“伪造你我二人的户籍倒是不难,难的是将这凭空捏造出的两人塞进军籍,我年纪尚轻,五军都督府内没有熟人,所以……假借了我爹的名义,办好了这些事,这才来的迟了。”
邵云朗:“……”
果真是因为他。
他叹了口气,推门进来,轻声道:“让我。”
“上过药了,缠了纱布,不到伤口。”见邵云朗目光有些执拗,顾远筝又把系好的中衣解开了,“罢了,你吧。”
驿站内只有粗制的蜡烛,光线昏暗,邵云朗拿着烛台凑近了顾远筝的背。
是鞭痕,没破皮的地方都青肿着,交错纵横在少年白皙的肩背上,格外骇人。
有一道大概是抽的狠了,见了血,上药后被包裹了起来,纱布雪白,倒不见下面伤口状况如何。
邵云朗心疼的要命,难免带着些怨气嘀咕,“顾相他……他还不如直接打我……”
他听见顾远筝低笑了两声,“我爹说,若你对我只是利用,那这几鞭子就当让我清醒清醒,若你待我是真心的……”
邵云朗:“嗯?”
“那打我身上,比打你还要疼。”
邵云朗:“嘶……你爹有点点缺德。”
顾远筝失笑,随即他笑意一僵。
温软的触觉落在他肩上,轻微的气息拂过肩头那道浅浅的鞭痕,又热又酥麻。
“邵小五……”顾远筝咬牙问:“所以你大晚上不睡觉,就是特意跑来撩我的?”
“咳……”邵云朗耳根一热,他方才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一心疼就亲下去了,回过神来亲都亲完了,他索性厚着脸皮哼了一声,“我以为你在浴房里僵着不动是因为下面硬了,撞见你下属才知道是伤口开裂行动不便,所以过来你。”
但顾远筝是谁?是顾家三兄弟里最像顾蘅的那个,他敏锐的抓住了话里的重点,挑眉问:“这么说,你本来就是因为前一个原因才来找我的?”
他偏头,似笑非笑道:“找我做什么?”
邵云朗抱臂,一勾唇角,“别憋着啊,多难受呢,一想到顾美人千里奔袭来救我,我就觉得总该回报点什么吧。”
他将修长的手递到顾远筝眼皮底下,眯眼笑的狡黠,“想着用手也行吧,结果你站那儿不动是因为伤口裂开了,那来没事了。”
顾远筝目光缓缓落在那只手上。
指节修长匀称,指尖在烛火下映出一点莹润的光。
出京才几日,还是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所以腕上的细小伤口和冻疮就格外刺眼。
他握住那只手,抬眼去邵云朗。
一对上顾远筝的视线,邵云朗暗自“卧槽”一声,深觉自己今夜又玩脱了,下意识一缩手。
没缩回来。
顾远筝沉沉的笑了一声,他很有分寸的避过了邵云朗腕上的伤口,力道虽大了些,却也没让邵云朗感到疼。
他开口,声音低哑:“我的殿下,你三番四次的撩拨我,真觉得我是君子么?”
邵云朗索性也不挣了,笑着凑过去,“你不是啊,不过巧了,我也不是。”
他吻上顾远筝。
浅浅纠缠片刻,顾远筝像是终于按捺不住了般加重了力道,他一手扣住邵云朗的后颈,迫得怀中人仰起头,烛影映在墙上,像只沉溺于暗潮的天鹅。
分开时,顾远筝忍不住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邵云朗有点头晕,他下意识的舔了一下殷红唇瓣,然后低头了眼,愣愣道:“顾远筝,你那玩意儿鼎到我了。”
他还抬手问:“用吗?”
顾远筝额角青筋跳起,磨着后槽牙把人抱上床,塞进被子里,卷成一个卷。
邵云朗手脚被束缚,被迫收了神通,不过他还有嘴,他撅着屁股拱了几下,像条笨拙的小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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