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鸣懵了,他的眼睛顿时瞪得浑圆,嘴唇张张合合,过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磕磕绊绊地说,“来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朝赵一鸣喊出这么一通以后,王来娣像是脱了力一样,笔直的身体终于松弛了,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无声地往下流。
赵一鸣看看秦言,又看看贺嘉时,最后无措地盯着王来娣,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唯恐刺激到王来娣,说,“来娣,我错了,我不知道这些事……我真不是故意的。”
秦言和贺嘉时也劝到,“来娣,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找到你妹妹啊,我们把你送回去,你跟……你跟你家里人讲讲,还是要先报警啊。”
王来娣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赵一鸣则耷拉着脑袋,站在她身边,平时那么嘴碎的一个人,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成个了。
王来娣抹了把眼泪,点点头,沉默不语地朝着姨妈姨夫家走去。
王来娣他们刚一走进小区,王来娣就看到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
那女人见到王来娣后,连忙跑过来,反复叫喊着,“鹏鹏不见了,我可怎么活啊。”
王来娣不着痕迹地稍微朝后退了半步,说,“姨妈,咱们报警吧,鹏鹏那么小,又听不见,说不了话,她一个人在外面,实在太危险了。”
那女人痛苦地摇头,却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你姨夫不愿意啊。”
王来娣大口喘了几息,愤怒地说,“姨妈,都什么时候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姨夫他已经去上班了!谁能管的了你去不去报警!你醒醒吧!”
姨妈的眼泪与鼻涕一股脑地往下流,口中痛苦地喊着自己女儿鹏鹏的名字,却仍抿着嘴摇头,就是不肯松口。
王来娣气从中来,她一把拽住自己的姨妈,吼道,“姨夫已经把鹏鹏害成这样了,你还要让他把鹏鹏害死么!”
“你们到底还想不想要这个女儿啊!”
姨妈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一样,她浑身一个激灵,抬起头来,腥红的眼睛死死咬住自己的女儿,嘴唇一哆嗦,终于下定决心,说,“走,我跟你去报警!”
王来娣没急着离开,她的手机只有发短信、打电话的功能,发不了照片,于是她接过姨妈的手机,打开相册,把魏鹏的照片发给秦言与贺嘉时,说道,“我妹妹刚上初一,个子不高,很瘦小,她是自然卷,头发乱糟糟的,右手……右手只有四根手指,你们见了就能认出来。”
接着,她又说了妹妹的学校,拜托秦言和贺嘉时沿着从家到学校的路上,帮她们找找看。
秦言连忙说,“好,好。”
而赵一鸣则跟着王来娣与姨妈一起,去派出所报案。
与王来娣他们分别后,秦言与贺嘉时长长叹了口气,他俩没顾上休息,就沿着魏鹏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一路找寻着魏鹏的身影。
这条路不长,只有不足二十分钟的路程,每一个小店,他们都进去过,每一位遇到的店员、老板、顾客,他们都询问过,却只得到他们摇着头的回答。
有的说,对这个小女孩有印象,不能说话,手还有残疾,可今天却没见着。有的则干脆摆摆手,说不管他的事,别影响他做生意。
贺嘉时与秦言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直到走到魏鹏的中学门口。
学校大门紧紧锁着,他俩围着学校绕了几圈,都没见到有可以进去的小门,于是便问保安,有没有见到一个自然卷的小女孩。
保安抽着烟,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保安室里瞅他俩一眼,说,“没有,今天一个小孩都没来。”
他俩无助地找遍了学校门口的每一家餐馆、文具店,皆是没有收获。
太阳越来越毒,转眼到了正午,于是贺嘉时便给赵一鸣打电话,问他们有没有找到魏鹏,魏鹏有没有回家。
赵一鸣无奈地说,“没有,来娣的”,说着,赵一鸣就卡壳了,明显不知如何形容王来娣的生母,经过几秒钟的犹豫后,还是选择了与王来娣同样的称呼,“来娣的……姨妈,回家等着了,我现在正跟来娣一起找呢。有消息了再联系你们。”
贺嘉时身心俱疲,出了一身的汗,他一屁股坐在墙根下,喃喃道,“到底跑哪去了,咱们这样就是大海捞针啊。”
秦言看看地上的土,没坐下,反而去一旁的小摊上买了包烟,然后又蹲在了贺嘉时身边。
他拿出根烟来,点上,用力吸了两口,而后便噙在嘴里,又抽出一根递给贺嘉时。
贺嘉时也把烟咬在嘴里,接着就凑到秦言嘴边,让两根烟对在一起,像是接吻一样,引了个火。
等到一支烟快要燃尽,秦言才突然问道,“你说,他们怎么会给这姑娘起个这样的名字呢?”
贺嘉时一愣,把烟夹在手里,说,“可能,不是为了姑娘取的吧。”
下午,秦言与贺嘉时分开了,他们以学校为原点,把搜寻的路径发散向四周。
直到日暮西山,他俩才突然接到了赵一鸣的电话,电话里,赵一鸣说,“我跟来娣找到她了。”
“她在新华书店里,看了一天的书。”
作者有话说:
王来娣和鹏鹏的故事,灵感来源于七八年前我在北京上辅导班时室友的亲身经历。室友的往事让我很震撼,也很痛心。希望她与妹妹一切都好。这个故事后期会慢慢展开。
第61章
贺嘉时与秦言不想打扰王来娣与妹妹的团圆,是以没赶去与他们汇合,只在电话里叮嘱了几句,就先回家了。
回到家后,他俩悬着的心才落下来,没急着做饭,反而在沙发上躺了半天。
直到华灯已上,秦言才踢了踢贺嘉时,“不做饭了吧?叫一份餐。”
贺嘉时回头看了秦言一眼,而后凑过来,亲亲他仍汗涔涔的额头,说,“别叫了,我随便做点儿。”
秦言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在他的唇上印上一个吻,“不累么?”
贺嘉时笑笑,站起身来,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给你省点钱。”
秦言哑然失笑。
贺嘉时没像他说得那样随便做点儿,反而出乎意料地炒了两盘菜,端上来之后,秦言早就饿得快昏厥了,他忙就着菜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馒头,等饿劲儿缓上来,才说,“好吃,嘉时越来越厉害了。”
贺嘉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他闷头吃了几筷子菜,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暗戳戳地撩拨秦言说,“不光做菜厉害,厉害的地方多着呢。”
秦言乍一听这话,没明白贺嘉时的意思,只说,“是是是,嘉时什么都厉害”,等过了几秒钟,才回过味儿来,扶着额头笑了半天,再抬起头来时,脸都涨得通红,“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贺嘉时也笑笑,“以后让你尝尝。”
一听他说这话,秦言又捧腹大笑,“打住打住!别整这些哈哈哈哈哈。”
他习惯了与贺嘉时肌肤相亲,甚至几欲擦枪走火,却还是习惯不了把这些宣之于口。
贺嘉时的脸也通红,他欠起身子,拍了一下秦言的脑袋,“好了!别笑了!你也打住!”
等吃过饭,他俩便先后洗澡,一天的紧张、焦虑、劳累,让秦言没了学习的兴致,早早地上床躺着了。
贺嘉时只当他还在看书,于是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游,等到秦言实在等他等得辛苦,终于朝客厅的方向喊道,“贺嘉时!你还要我等多久?”
贺嘉时一愣,连忙放下手机,趿拉着拖鞋小跑回屋,问,“怎么了?”
秦言有点幽怨地看着他,“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不能多陪陪我?手机那么好玩?”
贺嘉时没敢再说什么“没你好玩”之类的话,只干笑了两声,说,“我以为你还要学习呢。”
说着,他掀开被子,躺下,环住秦言的腰,整个人贴近秦言的肌肤。
他亲吻着秦言的脖子,而后湿热的吻滑到耳朵与脸颊,“生气啦?”
秦言推了他一把,笑着说,“痒——”
贺嘉时也笑笑,“不喜欢啊?”
于是,他便不再亲吻秦言,只安静的抱着他,可过了半响,秦言却小声说,“没说不喜欢。”
贺嘉时整个覆在秦言身上,与他唇齿交接,不过几息的工夫,两个人都血流下涌,起了反应。
秦言有些害羞,他别过头去,不敢与贺嘉时对视。
可贺嘉时却没轻易放过他,一只手掰着秦言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另一只手则手伸进秦言的睡衣里。
干燥而粗糙的手轻轻抚摸过嫩滑的肌肤,带来一阵战栗。秦言不禁闭上眼睛,全身都紧绷起来。
贺嘉时的手不断向下探寻,最后搭在了秦言的内裤上。
秦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的皮肤变得炽热起来,像块烧灼的炭火。
贺嘉时的手伸进去,一把抓住了他扬起头的……
……
秦言大口喘息着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活像个跃出池塘的濒死鲤鱼。
贺嘉时亲了亲他的鼻尖,起身走向洗手间。
等到贺嘉时躺回秦言身边时,秦言已经闭上了双眼,唯有颤抖的睫毛和红扑扑的脸蛋,昭示着他未曾睡去。
贺嘉时用手托着脑袋,看着秦言清秀俊美的脸颊,说,“晚安,言言。”
等到周一起床,秦言的脸还是红的,他简直不敢正眼看贺嘉时了,总匆匆瞥他一眼,就移开自己的视线。
贺嘉时则没什么不自然,依然与他腻在一起,直到时间实在太晚,不得不出门上学。
到了教室,秦言仍沉溺在昨晚的刺激中,他并非不知自渎的小孩,可昨晚贺嘉时给他的,却是与以往自己经受的通通完全不一样的悸动。
贺嘉时略显粗糙的手掌与指肚,恰到好处的力道,时不时的亲吻与抚摸,以及将自己全部交由这个人操控的奇妙反应。
昨晚的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他找不出词汇来形容,只知道自己的大脑中,像是炸开了一朵朵的烟花。
“嘭”、“嘭”、“嘭”,绚烂的花从大脑一路开到了心田。
贺嘉时亦在回味昨晚,秦言沉入其中的表情,以及那全然由自己掌控的时刻所迸发出的脆弱感,让他回味无穷。
明明被捏住关键的人是秦言,可贺嘉时分明觉得,秦言已经捏住了自己的心脉。
他想,以后要多来几次才好。
时间匆匆,转眼到了期中考试。
这次考试,秦言虽仍是班里的第二名,但在全校的排名却严重下滑,与班里的第一名牛超之间的差距也愈发大了。
说是第二名,其实他也只比第三高了一分而已。实属侥幸。
高一时,秦言各科成绩就都不错,无论是理化生还是政史地,都保持在九十分上下,无论是文科还是理科,都相当均衡。
正是因为他不偏科,而班里大多数的同学,都或多或少偏向文科或是理科,所以当初他才能在班里格外轻松地取得拔尖的成绩。
而如今,没了政史地,他痛失助力,便愈发觉得压力大了起来。
成绩贴出来以后,秦言的心一晚上都乱糟糟的,临放学了,赵中亚还来讲解一番,甚至还特地看着秦言说,“个别同学,到了高二,分了科,学习就慢慢下去了,还不当回事儿呢,再不用功,等到高三,就彻底赶不上趟了。”
秦言低着头,用力攥着手中的笔,浑身都僵硬了,直到赵中亚一边说着放学,一边走出教室,他才倏地松弛下来。
几秒钟后,他听到贺嘉时说,“考得不错啊秦言!还是第二!你真厉害!”
作者有话说:
秦言: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第62章
秦言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尴尬,他干笑了两声,没有试图向贺嘉时解释自己显而易见的退步,只飞快地收拾好了书包,与贺嘉时一起回家。
秦言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直到贺嘉时看出他的心不在焉,问,“怎么了?”
秦言的表情凝固了几秒钟,而后他摇摇头,“没什么。”
夜里,秦言辗转难眠,听着贺嘉时的呼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几欲将这人从床上踹下去。
在班里,秦言的朋友不多,玩得好的除了贺嘉时以外,就只有赵一鸣跟王来娣。
贺嘉时不理解秦言的压力,而他的烦闷也无法在赵一鸣和王来娣那里得到安慰:一个全班第二向班里中上游的同学抱怨成绩,怎么看都显得尤为矫情。
这个周日,他难得没跟王来娣、赵一鸣一起去图书馆,甚至没上天台背书,他只是坐在桌前,半天都没写一个字。
贺嘉时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秦言的烦躁,于是坐在他身边,认真问,“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
秦言转过头,他看了贺嘉时一阵子,扯了扯嘴角,说,“没事儿,这段时间考试考的,太累了。”
在烦闷无法纾解的同时,他亦不想暴露自己的虚荣与脆弱。
贺嘉时将信将疑,“我怎么觉得不太像?”
秦言便拍了拍贺嘉时的肩膀,“什么不太像?你别疑神疑鬼的。走,出去看电影!”
于是,他俩便一块儿出门,看了部没什么营养的片子。
贺嘉时猜不透秦言在想什么,秦言心里也乱糟糟的,两个人都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直到影片结束,都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屏幕上究竟演了个什么样的故事。
走出电影院后,他俩在烤肉店门口驻足了几秒钟,谁都没把“进去吃”说出口,最后,只得灰溜溜地回家。
贺嘉时做了个炸酱面,端上桌时,还安慰彼此说,“我的手艺不比店里差,你尝尝。”
秦言浅浅笑了一下,不知怎地,心情像是突然被贺嘉时治愈了几分,一下子舒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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