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这样,他的成绩虽不及秦言,却一直名列前茅。
老师们却最不喜欢这样的学生:整日没正形却偏偏成绩不错,既显得自己很没面子,又担忧带坏了其他同学。
不过,贺嘉时也不在乎老师喜不喜欢他。连他老子都不喜欢他,他又何必去在乎这些不相干的旁人。
反正他早晚要离开这里,离开矿厂、离开J城。
想到这里,贺嘉时忍不住看了秦言两眼。
最好能与秦言一起。
一想到秦言,贺嘉时就突然学不下去习了,胡乱地在草稿纸上画了又画,最后把几道几何题统统涂掉,索性不再管眼前的试卷和讲台上唾沫乱飞的数学老师,只看着秦言的背影。
自己究竟又哪里惹到秦言了?
晚上放学时,贺嘉时脑子里还满是秦言,他想,他非得向秦言问清楚不可。
张志叫他一起去网吧,他说,“不去了,你自个儿去吧。”说完这话,没等张志在他身后骂他呢,他就三步跟上前面的秦言,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说,“秦言,咱们一起回家。”
张志气他放了自己的鸽子,大声骂道,“贺嘉时你妹的!”说着,他迈开自己的大步,紧随贺嘉时与秦言走出教室,往贺嘉时身上重重地拍了一掌,然后生怕被贺嘉时逮着似的逃之夭夭。
贺嘉时与秦言离得近,一个踉跄,趴在秦言后背上,秦言被他一撞,也往前一歪,两个人差点儿一起扑到地上。
秦言稳住自己,有点儿无奈地看着贺嘉时,“怎么了?怎么不跟张志一块儿上网吧了?”
他声音里明显带着气,像是恼怒刚刚被撞贺嘉时重重地撞了那么一下。
贺嘉时摸了摸自己脑袋,干笑了两声,有点儿讨好地拽了一下秦言的袖子,“秦言,你生得哪门子的气啊?”
秦言又皱了皱眉头,“没生气,走吧。”
路上他俩没怎么说话,贺嘉时看秦言兴致不高,忍不住没话找话,“秦言,今天课上的卷子你做完了吗?”
“没做完,有一道大题不太会。”
贺嘉时看着秦言,也说,“嗯,我也觉得挺难的,空了好几道题。”
于是,秦言又不说话了。贺嘉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没话找话讲,“张志今天课上偷偷玩手机又被班主任打了,你看到了吗,笑死我了。”
“没看到。”
贺嘉时还不放弃,“秦言,今天的作业怎么这么多啊。”
秦言终于受不了了,他停下脚步,站住,侧过身,看着贺嘉时,“那你还不快走,大冷天的,在这里磨叽什么。”
说着,秦言大步超前走,贺嘉时气急败坏,跟在他身后,大声喊道,“秦言你丫的能不能正常点儿?不跟老子甩脸子能死啊?”
贺嘉时发起脾气来凶巴巴的,秦言却不怕他,反而无语至极,甩出句“神经!”来
贺嘉时用力拉住他的胳膊,“你到底在闹什么?”
秦言回头看着他,他正梗着脖子瞪着秦言,茂密的头发又长又乱,活像头愤怒的狮子。
秦言“噗嗤”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肩头,“傻b啊你,吼什么吼。”
贺嘉时周身的戾气便突然收敛了,他低低头,烦躁地抿了一下嘴,看向别处,低声骂道,“你还笑,笑个屁。”
说完,他用力摁了一下秦言的脑袋,“晚上给你发短信,别学太晚!”
两个人终于到了分叉口,秦言“嗯”了一声,转头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这晚的作业格外多,贺嘉时做完卷子就已经接近十一点了,他随便把书本一堆,也没收拾,就火急火燎地打开电脑,刚一上线,就被张志狂骂。
等两盘游戏打完,早过了十二点,他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跟秦言发短信呢。
他发了个“晚安”,便着急忙慌地洗漱、上床。
那头半梦半醒的秦言手里还攥着手机,被震动声吵醒后,连忙打开看,却只看到一个“晚安。”
他愣了几秒钟,没回复,把手机关上,再次闭上眼睛。
第二天,贺嘉时特地早起了十分钟,跑到秦言家楼下等着,想要跟他一起上学。
其实他俩已经有两三个月没一起上学了。路上秦言老是不理他,他热脸贴了冷屁股,贴得久了,难免有气,心想,老子每天站在风里跟个傻逼似的等你那么久,你倒好,一见了老子就拉着脸。
更何况,从家属院到子弟中学,总共就那么几分钟的路程,耗在路上的时间还不如等来等去的时间长,实在没什么必要。
可贺嘉时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觉得自己得陪陪秦言,秦言这段时间太古怪了。
或许是除夕夜那晚的秦言太过脆弱,有时会让贺嘉时产生一种错觉:他只有自己了。
这种想法有点荒谬,贺嘉时明明知道,就算陶英死了,秦言也总有个爸爸,而他自己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
贺嘉时在秦言家门口等了许久,眼看就要上课了都没见到秦言的影子,他又给秦言发短信,催他快点儿出来,却半天没收到回复,于是他用力砸了好一通的门,这才发现屋里压根没人。
他没辙,一路小跑到了学校,秦言正在教室里背书呢。
他有些气恼,草草写了个纸条,也没管老师在讲台上站着,就团成球,“嗖”地一声,砸到秦言的桌上。
秦言一愣,身体僵了一下,却没回头看他,也没打开这个纸条,依然盯着手中的课本。‘
贺嘉时火冒三丈,顿时书也背不下去了,题也不想做了,只好把书立在身前,接着往桌子上一趴,赌气似的呵呵大睡起来。
老师早习惯了他的玩世不恭,拿他没辙,也懒得管了。
下课的时候,秦言正想去厕所,贺嘉时连忙拽住他,问道,“你怎么不理我?‘
秦言撇了他一眼,继续朝外走,“我哪里不理你了?”
贺嘉时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就是觉得秦言不对劲,他跟在秦言身后,轻轻拿肩膀撞了秦言一下,说道,“到底怎么了,给你发短信也不回,传纸条也不看?”
秦言看了他一眼,说,“早读,老师在,回什么回。“
贺嘉时眼神有点儿古怪,堪堪压下一腔怒火,“秦言,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以前不这样。”
秦言剜了贺嘉时一眼,说,“你以前也不这样老跟着我啊。”
这话说完,他俩都一愣:他俩以前跟连体婴儿似的上哪儿都黏在一起,贺嘉时也用不着跟在他屁股后面啊,他们两个人不在一块儿的时间,算下来不过两三个月而已。
贺嘉时垂着头,趴在教室外的栏杆上,扭着头看着秦言,他不善于表达感情,这种话说出来,着实有点难为情,“我看你除夕那天晚上……状态不太好,后来约你出来你又不肯,跟你说话你也爱答不理的……我担心你。”
秦言怔了几秒钟,“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听了这话,贺嘉时彻底恼了,他脾气向来冲,得亏这人是秦言他才一直好言好语,要是换成张志,他早一巴掌招呼上去了。
贺嘉时的脸一拉,怒道“秦言你有病吧?”
秦言瞪了贺嘉时一眼,不再理他。
贺嘉时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简直是怒不可遏,可他又不能真像对待张志那样,直接跟秦言打一架。
那可是跟他一起长大的言言啊。
更何况陶英又走的那么早。
想到这里,贺嘉时的心蓦地软了。
自从陶英走后,秦言的脾气就变了很多,他又岂能不理解?
坏脾气是留给外人的,对待秦言,他哪能啊。
作者有话说:
加班每一天,留下无能的泪水。希望大家喜欢今天的更新,么么哒~~
第6章
贺嘉时知道秦言心里不舒坦,便没再招惹他,等放了学才迅速收拾好书包,站到秦言桌子旁边。
他看着秦言,表情有点凶,“秦言,你走不走?”
秦言没抬头,还看着手中的卷子,贺嘉时瞧他不动弹,弯下身子,也要看秦言的卷子,指着上面红色圆珠笔画的叉号,说,“不会做?哥教你啊。”
秦言长长呼出口气,“唰”一下把卷子合上,没理他那句话,小声骂道,“有病。”接着,便装好书包要回家。
贺嘉时觉得莫名其妙,他有些怒了,大声喝道“秦言!你到底怎么了。”
秦言朝前走,“没怎么,不想搭理你。”
贺嘉时二张和尚摸不到头脑,拽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有点儿毛躁地说,“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过年那天不还是好好的么?这又闹什么?”
秦言甩开他,他却马上又缠了上来,“秦言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整天闹别扭。”
秦言回头看了他几眼,脸色渐渐好看了些,说,“怎么就非得一起走了?之前你不都跟张志他们一起打球、去网吧么?”
不知怎地,贺嘉时突然有些心虚,他虚张声势道,“你早晨什么时候来的学校,我在你家门口等了半天。”
秦言却说,“早就不那个点儿出门了,现在比以前早了二十分钟,要提前来学校听英语。”
矿厂的子弟中学虽是整个J城升学率最高的学校,可与其他小城市里的中学一样,老师教的都是哑巴英语,学生的听力、口语普遍偏弱。
秦言一门心思考去省城,英语听力那二十分,不能出岔子。
贺嘉时刚要说话呢,那边儿张志就从后面赶上来了,“你俩怎么走这么快?一溜烟的工夫就见不着人影了。”
张志一来,两个人顿时都觉得有些尴尬,稍稍分开了些,至于为什么尴尬,却不甚明了。
张志人一路跑来的,他看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一边喘,一边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嘉时,今天还去不去网吧?”
张志跟他们一起走是假,要拽贺嘉时一起去网吧才是真。
秦言听着这话就心烦,加快了速度,贺嘉时连忙赶上去,张志只能跟在后面,喊道,“哎你们走这么快干什么?嘉时,秦言又跟你闹别扭了?”
秦言听了这话,倏地停住了,回头瞪了贺嘉时一眼。
贺嘉时顿时脸红了,舔了舔嘴唇,语焉不详地敷衍着张志,“没,没你的事儿。”
张志是个大老粗,先是“嗨”了一声,接着说道,“嘉时,这么早回家干什么啊,去玩玩儿呗,晚上请你吃烤串。”
贺嘉时没好气儿地给了张志一拳,“玩玩玩、吃吃吃,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大冷天儿的,坐马路边儿上吃烤串有什么好的?”
张志耸耸肩,也不生气,“成,你不去,我自个儿去。”
秦言一路上都没再说话,贺嘉时也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了,今天他着实有点生秦言的气了。
直到分别的时候,贺嘉时才淡淡地跟他说,“晚上早点儿休息,睡前给你发短信。”
秦言回到家后,刻意没看手机,等做完了作业,躺床上了,才把手机打开,看到贺嘉时九点多发来的短信后,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他草草发了个晚安,很快便收到了回复,秦言没再理贺嘉时,嘴角却微微扯了扯。
第二天一早,贺嘉时早起了三十分钟等在秦言家门口。看到贺嘉时后,秦言的眼里明显带了笑意,他快步走到贺嘉时身边,说,“你还真来等着啊。”
贺嘉时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里有点儿不耐烦,说,“我敢不来?我不来你不得跟我吵上三天?”
秦言听了这话,不知又犯得哪门子神经,说,“以前不来等我的时候,我也没跟你吵啊?我什么时候跟你吵过。”
贺嘉时简直拿他没辙。
天色还早,上学的路上没什么人,身边就只有最熟悉的彼此,贺嘉时的心情放松极了,他随口说道,“你以前不这么别扭啊,现在这脾气,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秦言听了这话,愣了几秒钟,顿时低落了不少。
他以前的确不这样啊。
贺嘉时偷偷看了他两眼,瞧他神色不对劲儿,马上又给自己找补,“我没说你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秦言“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贺嘉时又讨了个没趣,说得多、错的多,索性他也不说了。两个人沉默着到了教室,打开课本,却半天都看不下去东西。
贺嘉时看秦言一上午都不在状态,中午更是连饭都没去吃就趴在桌子上,于是,他忍不住凑过去,“秦言,走,吃饭啊,趴着干什么?“
秦言也没抬头,只说,“不想吃,你自己去吧。”
贺嘉时伸出手在秦言额头上摸了摸,见他没有发烧,才稍稍放下心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贺嘉时有点儿无奈,刻意没再理会秦言,而张志则站在门口,不住地催促,“嘉时,快来啊,晚了抢不上饭了。”
贺嘉时连忙应道,“马上马上!你先走!”,他随口对秦言说了句“你休息吧”,说完,就要去食堂吃饭去了。
贺嘉时不爱午睡,中午多半会与张志他们争分夺秒的出去上网。秦言与他认识这么久,自然摸得门清。
不知怎地,秦言突然拉了一下贺嘉时的袖子,他语气有些弱,说“你以后能别跟张志他们玩儿了么?”
贺嘉时皱起眉头,不知道秦言这就是犯得哪门子神经,他不想跟秦言吵这些,也懒得吵,只敷衍地说,“嗯。”
秦言又岂会不知贺嘉时不耐烦,他自己的火“蹭”地冒了上来,稍稍拔高了声音,“你别不知好歹。”
贺嘉时听了这话倒是愣住了,过了几秒钟,他蹲下身子,盯着趴在桌上的秦言,“我不识好歹?我要是不识好歹,你是哪位?”
秦言尚未反应过来贺嘉时话中的意思,便看着贺嘉时气冲冲地摔门出去了。
“嘭”的一声,贺嘉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秦言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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