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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行(古代架空)——觅丫

时间:2021-10-20 10:28:06  作者:觅丫
  “是他?”周御眼中有一丝恍惚,“我以为是蒲氏的亲卫去武昌通知的你们。”
  “齐侍郎和我的亲卫一起到的武昌,一来就逼着我让文韬亲自去洛阳救峻纬兄。”蒲辰笑着摇摇头,“他那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我当真第一次见。”
  周御的眼睑垂了垂,想起第一次在清谈会上见到的如谪仙一样的齐岱;想起他在新年宴前的那个夜里守在自己回府的路上,暗示周衍有意让他出使北燕;想起自己出使北燕之前他笑意盈盈地前来,列举了十几条理由细陈自己也该在使团之中。他认识的齐岱,一直是清风霁月,言笑晏晏。这样的齐岱,竟会为了自己亲自跑到武昌,不管不顾地求蒲辰和文韬出手吗?周御眼中闪过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蒲辰见状以为周御如今失了亲王的身份,只能隐姓埋名,心中难免郁郁,便拍了拍周御的肩道:“峻纬兄不必挂怀,当年公子重耳在外流亡数十年,方杀死晋怀公,成就大业,终成春秋五霸之一。你先跟着我们回武昌,建康的眼线到不了武昌,等时机成熟,我们再……”
  周御伸出一只手掌,阻止了蒲辰的话:“熠星兄和文韬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如今我已是个已死之人,又怎敢再劳烦你们收留我?”
  蒲辰大惊:“峻纬兄,你……”
  文韬却听出了话外之音,轻轻推了一下蒲辰,问周御道:“峻纬兄可是心中已有了去处?”
  周御点点头:“我回庐州。”
  蒲辰刚想反驳,周御像是已经预料到一样,解释道:“熠星兄听我一言。我如今是个已死的身份,若是跟着你们去武昌,对你们没有一丝裨益,相反,若是被人看破身份,则会给你们带来杀身之祸。回庐州,看着是一步险棋,实则是一次转机。庐州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庐州军的每一个人,不是我在这里自夸,我都是信得过的。皇兄既然以为我死在了北燕,估计很快就会派人来接管庐州,我若不回去,就是把庐州拱手送人。”
  “可是,你若在庐州现身,身份不就暴露了?”蒲辰道。
  周御哈哈一笑:“只许你们易容微服来洛阳,不许我换个身份回庐州吗?”
  蒲辰恍然:“峻纬兄这是要回去收拾旧河山啊!”
  周御笑而不语。如他所说,庐州军,乃至整个庐州府都是周御亲手所建,他在那里的根基不可谓不深。他的身份不可暴露,但普天之下,最不易暴露他身份的,也正是庐州。只要他稍作安排,让最信得过的一批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就能在庐州拥有绝好的庇护。到时候,不管是谁接手庐州,只要周御在,就能轻松将那人架空,自己暗中掌握着整个庐州军。等时机成熟之时,他只需将那建康派来的傀儡一除,振臂高呼,就能摇身变回拥有数万庐州军的流民帅。
  “如此,我派一队亲卫送峻纬兄去庐州,若有需要,随时送信来武昌即可。”
  周御握住蒲辰的手道:“我们盟约既立,这些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等到了豫州境内,给我一辆车和一队人,我们就此分道扬镳。等到了庐州安定下来,我自会联系熠星兄。我们所谋乃是大事,千万谋定而后动。”
  蒲辰郑重点了点头。
 
67、67.
  承平四年,武昌。距离洛阳之盟已过去三年。
  文韬的生辰在四月。往年,蒲辰军务再繁忙,也总会给文韬准备生辰礼,有时是费心搜罗到的孤本史籍,有时是供文韬冬天使用的精巧小手炉,总是在他生辰的这一天一大早放在他的床边,也不多解释什么。
  这一日,天还未亮,文韬感到身边的人起了身,便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怎么这么早要起来?”
  蒲辰穿好中衣,一把将文韬抱起,轻声道:“起来了,带你去个地方。”
  文韬困得不行,怨念道:“今天好歹是我的生辰,让我多睡一会。”
  蒲辰没有多做解释,知道他困,默默帮他穿好了衣服。出大都督府的时候,天还是暗的,蒲辰牵了乌青烈马,带着文韬疾驰而去。
  行了大约两个时辰,天光已经大亮,文韬也彻底醒了,晨风还带着些许寒气,他们已经在山路之上,离武昌很远了。
  “到底去哪里?”文韬有气无力。
  蒲辰见他有了些精神,从怀里拿出干粮让他垫垫饥:“快到了。”
  文韬见蒲辰今日颇不寻常,平日出来,总会带几个亲卫,这次一大早出这么远的门,却连唐宇都没带。二人循着山路一路向上,到半山腰时,山路愈加崎岖,蒲辰拉着文韬下了马,又走了几里,眼前出现了一处院落。这绝非山野之中的农家院落,而是白墙青瓦,透着心思和精巧,尤其是院前院后一丛丛火红的杜鹃,正开得灿烂,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在这山林之中格外炫目。
  蒲辰默不作声,将文韬往院里带。院中种着几丛修竹,细看之下,那些绿竹带着点点棕斑,竟是湘妃竹。传闻当年舜帝的二妃因舜帝南巡,思念成疾,泪洒竹林,才有了这湘妃竹。
  文韬跟着蒲辰到了正堂,见堂上挂着一副女子的画像,那女子袅袅婷婷,眼中带愁,当真是绝代姿容。文韬仰头看着那女子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蒲辰不知何时已点了一支香递给文韬,自己也点了一支,对着那女子的画像拜了三拜,文韬见他如此郑重,便也拜了三拜。
  蒲辰握了文韬的手对着画像道:“母亲,这是文韬,我带他来见你了。”
  母亲?文韬一震,又仔细看了那女子的眉眼,确和蒲辰有一些相像,这女子竟然是蒲辰的母亲,当年闻名天下的第一美人姜姬。
  二人拜完,坐在院门口的石阶上,林间的鸟儿嘤嘤鸣叫,清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武昌的祠堂,我见过你母亲的牌位。”文韬轻声道。
  “我母亲并不喜武昌,我父亲娶了她后,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这里过的。”
  文韬心中讶异,世人都传蒲阳痴情,他痴等姜姬半生终抱得美人归也一直被传为美谈。曾经的少年终成南景第一大将军,在武昌有了自己的都督府,娶回了梦寐以求的佳人,世人都以为他们情意深重,难道事实竟然不是如此?
  蒲辰暗自摇头,轻笑道:“我母亲最初嫁的是汝阳袁氏,袁氏在七王之乱中被牵连诛杀,而将他们灭门的,正是蒲氏,只是我父亲碍于母亲的关系,没有亲自动手。”
  “所以,你母亲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后来嫁的,正是她的杀夫仇人。”
  蒲辰点点头:“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大一点的时候,一直在都督府里找母亲的房间,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就缠着父亲问。父亲从小很宠我,只这件事从不理我。等我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他才带我来这里,将母亲的事告诉了我。原来,父亲娶了母亲后,母亲因袁氏被灭门之事受了刺激,几次三番要自戕,每次听到武昌的练兵之声都会做噩梦。后来父亲给她在这里造了一个小院,母亲的病才有所好转。父亲军务再忙,每日都要骑几个时辰的马来这里陪母亲,天不亮又要回武昌。他心中只愿我母亲平安喜乐,能将过去的事渐渐淡忘,可是,母亲生下我不久后还是撒手人寰了。”
  “你父亲用情至深,只是,缘分之事,不可强求。”文韬站起身,走到茂竹之间,抚了抚竹上的斑点道,“这竹子是你父亲种的吗?”
  蒲辰摇头:“我父亲是粗人,哪有这些心思。当时在这里服侍母亲的只有蔡伯和母亲带来的几个侍女,杜鹃花和湘妃竹都是母亲亲手种的,这些年,也长得这样高了。”
  “湘妃洒泪,杜鹃啼血,你母亲在这里,大概并不开心。”林间的风吹起文韬披散着的长发,他今日出来的匆忙,并未戴冠,只用一根绸带松松系了一下,穿着的半旧的浅碧色长袍随风而动。
  蒲辰心念一动,一步跃上,扶住文韬的腰,一提气,以轻功掠过竹林,视野所见,皆是一片阳春四月的绿,深深浅浅,只他母亲生前亲手种植的那一片火杜鹃开得耀眼,虽说是杜鹃啼血,可红成这样,并不觉得悲怆,只觉得心中燃起一阵阵如火的热烈来。
  蒲辰突然提气,又忽然落下,毫无准备的文韬便一下跌坐在了杜鹃丛里,蒲辰想拉了他一把,却被文韬反手拉了过去,二人皆摔在了花田之中。清风拂面,阳光照在人身上,便懒懒地不愿起来。蒲辰道:“我知道我母亲嫁与我父亲并不开心,但我怕她寂寞,所以带你来看她。我从未带人来过这里,但,她若活着,一定很想见见你。”蒲辰仰着头,阳光有点刺眼,闭着眼的时候,眼前便像是有一团一团的火。
  文韬笑了笑,用手撑着头:“你这是,带我见父母吗?”
  蒲辰抬起眼睛望着他:“等我们辅佐代王成就了大业,我还要带你去皇陵见我父亲的。”
  自从洛阳之盟后,他们和代王一别已三年。这三年间,蒲辰忙着将北燕之战损失的兵力一点一点补回来,周御易容化名文山君,得到了庐州太守的重用,再加上他原本在庐州的势力,这几年暗中将庐州的军权握在了自己手中,而周衍,这几年一直在忙着一件事,迁都。
  “建康的皇陵大概也要迁去洛阳了。”文韬道,“下个月的迁都大典,你预备动手吗?”
  花田之中,文韬的声音很轻柔,也只有他,能把这惊天动地的大事说得像情人间的蜜语一样好听。
  蒲辰正了正心神,两手垫在脑后道:“兵力方面,我手里有十五万,代王那里有三四万人。这两年,周衍为了迁都,大规模征兵,洛阳附近也有了一支五万人的兵马,加上他在建康的五万禁军,他手里能调用的人是十万。我们兵力虽占优,但若是真打起来,难免两败俱伤。国都能迁回洛阳,是南景中兴之兆,我不愿在此之前大动干戈。”
  “可是,若等他在洛阳站稳脚跟,将大军屯于洛阳外的北邙山下,我们再想攻下洛阳,就难了。”文韬皱眉。洛阳是景朝百余年的国都所在,太祖之所以定都洛阳,正是看中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洛阳北靠北邙山,既是天然的屏障,又是天然的屯兵场,千古多少英雄葬于北邙山,就连景朝的皇陵也建在其上。
  “所以,最好的时机是迁都之后,周衍根基未稳之前。而最好的办法,不是死战,而是不战而胜。”蒲辰道。
  文韬眉头紧锁,顺着蒲辰的思路:“若要不战而胜,只能在洛阳发动宫变,你如何……”文韬突然恍然,“项虎那里!”
  蒲辰挑了挑眉毛:“不愧是韬韬。”
  自从三年前洛阳之盟后,蒲辰和文韬探得洛阳宫城地下有不少密道,便在北燕撤回幽州后,秘密派了项虎带了一队蒲辰最心腹的亲卫挖一条从洛阳城外直接进入洛阳宫的地道。当时北燕人刚撤走,建康的朝廷又刚做了迁都的决定,百废待兴。蒲辰便抽了这个空挡,秘密安排项虎在洛阳动工。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只派了几十人,混进洛阳修整沟渠的工队。如此一来,速度就极其缓慢,一挖就挖了三年。因为此事机密,文韬也就在三年前参与了一下地道方位的设计,后来此事只有蒲辰一人在盯,文韬这才惊觉,当年布下的一步棋如今已到了可用之时。
  文韬想了想,又担忧道:“可是,以周衍的性子,迁都洛阳后,洛阳宫的禁军守卫必然十分周密,我们就算有地道,暗中派军队进去,可这些人一旦在宫中现身,很快就会被发现。”
  蒲辰伸出手揉了揉文韬皱着的眉:“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带你来,不是让你再为这些事烦忧的。”他右手往下移了移,抓到文韬的脖颈,一用力,便将他整个人揉到自己怀里。
  两人在花田里滚了两圈,文韬喘着气道:“今年的生辰礼,你还欠着我的。”
  蒲辰一笑,凑着文韬的耳垂道:“今年我把自己都送给你了,母亲面前都拜过堂了,你还说没收到生辰礼?”
  文韬耳尖一红,连带着整张脸都和周遭的杜鹃一般。
  春日灼灼,火红的杜鹃开得绚烂,便是洞房之夜的喜烛,也未见得有这般热烈。
 
68、68.
  五月,天子周衍迁都洛阳。
  景朝,在南渡二十余年后终于又迁回了旧都,而国号亦从南景恢复为景,年号建元。
  迁都,是周衍筹备了三年有余的盛事,在入主洛阳宫之前,周衍带着文武百官于泰山举行了封禅大典,报天地之功。作为大司马的蒲辰,从武昌出发,跟着周衍先去了泰山,又转道洛阳。一个多月的奔波,百官们皆显疲态,蒲辰从头到尾都是骑马前行,神色肃穆而冷淡,从不和百官多寒暄,除了他的亲卫外,只和他府上的主簿走得近。那个主簿长得俊美异常,眼尖的认出来每年腊月蒲辰去建康述职之时都会带着他,冬日里围一条极品银狐,是被称为“银狐公子”的那位。现在是仲春初夏的天气,百官们脱下朝服都穿着敞领大衫,只那位银狐公子穿着圆领箭袖,将脖颈遮得严严实实,虽如此,却衬得他身长腰细,风姿除了公认的霁月清风齐尚书外,再无人可与之匹敌了。
  百官口中的那位霁月清风齐尚书正是齐岱,作为朝中的后起之秀,短短两三年,他已从侍郎擢升到了尚书。虽说出自齐氏,但齐岱深得丞相谢昆的器重,他为人圆滑周到,既能笼络北方士族,又能照顾吴郡当地士族的利益。尤其在迁都之后,很多朝堂之事都面临着洗牌,齐岱能够协调南北方士族的身份就显得尤其难能可贵。这次的封禅和迁都大典,齐岱出了不少力,可无论多忙,在百官面前的他总是笑容和煦,一袭最妥帖的大袖衫,行动起来尤显得洒脱自然。
  “这几年,也难为齐岱一直在朝堂之中周旋。”文韬感慨。
  “他是在为代王铺路呢。”蒲辰道。
  途中休息的百官之中,齐岱的眼神闲闲地扫了过来,并未在蒲辰和文韬身上做停留。明明心中对周衍和谢昆恨之入骨,却还能这样笑脸相迎,为他们做着朝堂上这许多殚精竭虑之事,大概这就是蒲辰一直难以对齐岱亲近的原因。即使他们早已在一条船上,但蒲辰总觉得难以完全信任齐岱,他的伪装这样好,好到让蒲辰不舒服。
  “水至清则无鱼。”文韬看出了蒲辰的不喜,淡淡道了一句。
  “管他呢,我只做好分内之事。这些事情,我做不来,也不愿做。”蒲辰翻身上马,文韬对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摇头笑了起来,世上就是有一些傻子,明明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就是不去拿,明明是逢场作戏就皆大欢喜的场合,就是不去做,因为做不来,也不愿做。世人都道大司马乃天煞孤星,是永远没什么好脸色的,只有文韬知道,那些蒲辰仅有的温柔,只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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