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耳边一声锐器破空之声
落笳猛然从惊怖中惊醒,顺势侧身一躲
只见刀光一闪,还没看清便隐入林中。若不是她反应快,恐怕便被刚才那一刀取了性命
落笳紧跟那刀光消失的方向,便向林中追去。却哪里还有半点影子,只剩下落笳一人站在林中
先是迷路,后有刀影,不知这林中还有何等凶险?
密林深处突然一阵鸦雀惊飞,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传来,似枭叫又似人声,落笳虽不信鬼神,此刻乍一听到也觉得心惊
便在此时,左边突然轻轻一声,落笳心中一警,翻身躲过,只见几片树叶擦过,直把旁边一棵树的树皮都刮破才跌落地上
落笳皱眉,看来今日这敌手武功不弱,她索性朗声道:“不知何方高手在此,还盼当面指教”
林木沙沙,没有任何回答
落笳又静等了一会,不见任何回声,便将参宿举起挡在身前,慢慢朝着刚才树叶飞出的方向走去
依然没有人
落笳正在疑惑,右前方突然微弱的轻声传来。经历了两次神出鬼没的偷袭,落笳已不似刚才那般紧张,参宿一挥,叮叮当当几声脆响,却是几枚铜钱落在地上
只是这掷铜钱的人功夫也真了得,落笳虽然拦下,却也震得虎口微痛,隔空带上如此劲力,看来对方功夫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到底是何人?将自己一步步引入此地困住,又不露声色的偷袭
落笳不再敢妄动,站在原地边仔细听着周围声响,边暗暗思索
似是没有一点线索,落笳不觉有些焦灼,觉得自己直如被蒙住眼睛,周围皆是利刃,却不知在何处
落笳在一团麻中,心中惊疑渐深,又想起景若不知此刻如何?是否也如自己一般身陷险境,她武功稀松,可千万莫被暗器伤到,越想越担心,只觉得乱成一团
不知怎地,在这诸般纷乱中却如灵犀一至般,想起当初在烟霞时师父曾与自己的一次拆招
当日,师父也是蒙住了眼睛,但任自己如何出招,换了几种剑式,角度多么刁钻,却都无法取胜
末了,师父摘下眼罩,大笑对自己说:“一动不如一静,本来你在暗,我在明,你占优。但我持定不动,你一出招,声随身动,便如自曝于我眼前,两人皆在明处,于是持平。我出招快于你,所以你剑已出,我能定心想出回招,后发先制,则你不能胜亦。”
落笳初听此话时,觉得甚是有理,但以后所逢敌手无论是本门内切磋,或是与外人相持,多是正面临敌,未曾有机会试一试师父之言
今日不知怎的,在这紧迫茫然之时,却突然想起这些话
心定而剑快
落笳默念了几遍,觉得刚才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刚才纷乱的思绪也渐渐平静。不错,自己此刻恰如被蒙住双眼与敌人相博,若自己先乱了,则一败涂地
落笳深吸几口气,迅速的将与景若迷失以来的事情在脑中梳理一番
本来以为是遇到鬼打墙,才失陷于此无法出脱,但刚才暗器横飞,可见是有人故意设计,而非什么鬼神之事,若是能揪出那幕后之人,则自己必可脱险
目前看来,那人一步步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此倒好,不必太担心对方会对景若下手,只是这深夜密林中,不知景若是否惊慌失措,惟愿她千万能保全自身,等到自己破了这邪法去找她
想到景若落笳不觉咬了咬嘴唇,抬头望天,愿老天能保佑她无事
一抬头,正看到乌云正逼近月亮
片刻后,又将是无边的黑暗,只是此刻落笳的心中比刚才安定了许多
既然已被引到此处,看来只好拼力一战
落笳脑中灵光一闪,不错,自己是被故意“引”到此处的——在这黑暗中,暗器一道道打来,不正是那设局之人引得自己随着暗器的方向走
落笳心头一亮,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原来如此,既是敌人躲在暗处引诱自己,那就偏不按对方安排的走,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落笳主意拿定,立刻转身背向而行
果然不出她所料,还没走出十步,背后便有异
落笳早有准备,参宿反手一挑,数只暗器纷纷落下
她头也不回,只管疾步前行,四周沉寂了片刻,突然前方刀光一闪,一个黑影持一把利刃飞至
落笳举剑便挡,对方似乎并无缠斗之心,顺着她剑势一滑便闪入树林中
落笳认出这人便是适才一路引着自己前来的那位,只是看对方身形十分生疏,应该是未曾谋面过
她略一沉吟,没有发足去追,而是按着自己想好的只管向前
突然林中声音大作。落笳刚一皱眉,只见迎面一片寒光闪动,不待细想,赶忙举剑连扫,竟是数十只锐利的兵刃,为剑力所阻,深深扎在周围的泥土树木中
落笳暗暗惊叹一声,若是自己一个不小心,这铁钉足以致伤。不过由此亦可见,对方已有些心急,竟如此迫不及待想阻住自己的去路,看来方向是选对了
落笳心中一轻,脚下更快了几分。不一会,暗器从四面飞出,其势愈加狠烈,完全不同最初那些用以引路的树叶铜钱,都是朝着致命之处而来
落笳不敢掉以轻心,放慢脚步集中精力,左右格挡挥剑不断,虽然不是与敌相对,但那暗器似是无穷尽,又方向难料。不一会,落笳便觉得手臂略酸,背上微热已有了汗意。心知自从上次受伤中毒后,自己内力未复,如此下去再过半个时辰,恐怕还不待敌人出现自己便已力竭,但也无法,只能咬牙撑着
又拼杀了一会。突然间如退潮一般,那连绵的暗器突然止住了,
林中一片寂静,仿佛刚才纵横杀气都不曾存在过
落笳心下疑惑,左右看看,却并无异样
她心忖敌人狡猾,绝不会如此轻易退去,恐怕又是一计
当下提高警惕,握剑向前
走了一会,忽见前方林中人影闪动,似是向着自己而来
落笳一惊,转身闪入身旁一棵大树后
听得脚步声近了,拿准时机,一剑递出
只听“啊——”一声
竟是景若跌在草丛中,参宿剑尖离她心口也不过半寸
落笳大惊,赶忙收剑扶起景若,见她面上尤有惧色,不禁懊悔道:“景姑娘,没想到竟然是你,没伤到吧?”
景若这才回过神来,道:“没伤到”
她面有薄汗,一向整洁的衣衫也刮破了几道,不知刚才吃了怎样的苦头。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落笳,喜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第30章 第 30 章
二人分隔不过个把时辰,然在此困厄之中重逢,其惊喜不亚于久别再遇,一时之间,几乎忘记危险尚存
落笳奇道:“景姑娘,你如何找到这里来的?我看这林中似有蹊跷,怎么走都是兜圈子”
景若道:“我适才便觉得此处不对,自与你走散后,才发现是有人故意布下了阵法,便急忙想办法来找你,且幸及时找到了你。若是你已踏入死门,那便是无人可解了”
落笳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自己走不出去,原来是落入别人阵中,恐怕之前那些暗器就是故意想引自己往景若口中的死门而去,还好自己及时醒悟没有落入陷阱
她担忧道:“景姑娘,你可有遇上暗器偷袭?”
景若点点头道:“开始有一些零散的,被我避过去了,后来我借阵法掩住自己身形,便没有再受袭”
原来景若的所遇比落笳少了许多波折。她甫一入阵便察觉有异,虽然初时稍有惊慌,但随即便识破乃是有人故意为之,用心计算破阵之法
也亏得落笳在这边奋战,牵制了布阵人的大部分精力,景若那边除了初时的暗器外,并未遇到什么阻碍,令她能借机将自己隐入阵中,专心思索破阵之法
只是这阵法颇为怪异,与她平常所见都不大相同,试了几次才终于找到破解的法门。当时便不敢耽搁,一思忖敌人必然会引着落笳往死门而去,便一路追来
落笳听罢心中更喜,幸得景若通晓奇门遁甲之学,看来破阵不是难事
景若靠近落笳耳边,轻声道:“这布阵之人看来深谙此道,借用此处地势,将方位扭转,我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想明白,我们须得步步提防才是”
落笳点点头,此刻有景若在身旁,比刚才独自摸黑乱闯不知安心多少,觉得精神一振,多了几分信心,在暗中微笑着向景若点点头
景若此刻却不似落笳般振奋,反而暗暗忧心
刚才她在林中独行时,便已觉得身体不适,虽然当时强压下,但此刻却越来越明显,每走一步都觉得十分吃力。恐怕这几日先淋雨又奔波过于疲累,竟引得心疾复发
这病发的太不是时候了——景若心中暗叹。又怕被落笳发现,只得一手抚胸掩盖自己的病态,勉力跟在她身旁
有景若的指点,两人不久就走出了那片密林
恰逢明月出云
转头回望,刚才那密林在雾气中幽黯一片,如怪兽伏地,落笳不禁松口气,幸得走了出来
突然想起一事,转头正要和景若说,却看景若一手按着按在胸前,月光下只见她眉头微蹙,面色惨白,看起来十分痛苦
落笳急忙扶住她,惊道:“景姑娘,你不舒服么?”
景若见落笳询问,强撑着勉强挤出个微笑道:“我没事,恐怕是下午有些累了”
落笳将信将疑,景若赶忙打岔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落笳这才想起刚才的话头,点点头道:“我想起刚才一直似有人阻拦,暗器不断,但咱们这一路出来时,对方却偃旗息鼓不见动静,十分可疑”
景若打起精神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明白,无论如何,咱们得小心”
二人还在议论,忽然背后冷光一闪,一个黑影已晃至眼前。那人手握一柄大刀,身披一件宽大的斗篷,直把脸都遮住,一句话也不说,举刀便砍将过来
落笳赶忙将景若挡在身后,挺剑而出
那人毫不示弱,刀刀直指要害
双方就这么一言不发过了十来招,一片寂静中只听得刀剑相争的脆响
格开一刀,电光火石间两人同时向后跃去,落笳突然大喝一声:“刘有定!”
那人身形一动,立在月下默不作声
落笳冷笑道:“莫要装神弄鬼了,你那几路刀法还以为别人都不认得么?”
片刻后,斗篷一松,露出刘有定那凶狠的目光
景若在落笳身后惊道:“你,你居然没死?”
刘有定被识破行藏,嘿然一笑,恶狠狠道:“你爷爷我岂能那么轻易就死了,上次被你们两个算计,这次爷爷我非得讨回来不可”
景若漠然摇摇头道:“我爷爷可是早就死了好多年了”
落笳几乎笑出来,没想到这剑拔弩张时,景若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刘有定更是被景若话一噎,面上愈发狠历,举刀道:“好啰嗦,今日就让我取了你们性命,你自去和阎王多嘴吧”
景若在旁看着落笳与刘有定刀剑相缠,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她最清楚落笳伤势,知道不宜久战,却又焦急无法,突然灵机一动,对着刘有定喊道:“刘有定,看不出你一脸蠢样,竟能布出如此神妙的阵法”
刘有定虽然专心激战,听到此话不免得意,趁空接口道:“这是我火云教鼎鼎大名的‘七杀阵’,你懂得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被落笳抓住机会,刺穿斗篷,连腰间都被刺破层皮,刘有定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当下闭紧嘴巴,任景若再夸赞,也不再接话,生怕再上当
景若眼看自己的办法不管用,心机一转,不再问他阵法,开口道:“你费劲心机引我们入阵,可是要杀了我们灭口,好让别人都不知道你杀了莫可文?”
远远的,传来一声轻声惊叹,但声音过于细微,在这酣战之时,又为风声所掩,竟没有人发觉
刘有定虽在全力应付落笳,但听闻此话,依然身形一动,似是受了极大震动。他这动作自是没有瞒过两人的眼睛,景若心道,果然这事还是你的命门。落笳已趁势一剑递到他身前,刘有定奋力一挡,虽然终于格开剑势,依然震得虎口血流
他历声道:“混账,不要乱说”
景若冷笑道:“你要抵赖么?当日你一刀杀了莫可文,他临死都不瞑目,这可是我们亲眼所见呢”
刘有定显是极在乎此事,几次招式都出错,显是心神不定,他连退几步,猛地往后一跃,腾出精力,对景若道:“你少胡说八道,莫可文是我把兄弟,我怎会杀他?你们二人合谋杀死他,我必为他报仇”
景若闻言一皱眉,旋即笑道:“刘有定,你可真不要脸啊,莫可文怎么死的,天下只有三人知道,如今都在此处,你又何必凭空说胡话?”
刘有定声音异常狠历道:“你们杀了我兄弟,再乱说爷的刀可不长眼”
落笳在旁听了半天,也觉得刘有定此时在自己与景若面前拼死抵赖简直莫名其妙,开口道:“你竟说是我们杀了他?难道你忘了莫可文死时对你说的话?”
刘有定脸色一变,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31章 第 31 章
刘有定一手握刀,眼神却逐渐阴狠起来。他突然低声冷笑,声如恶枭,落笳与景若虽之前也见过他,却从未听过他竟有如此笑声,正值月光黯昧时,风林萧萧,令人不寒而栗
刘有定哑着嗓子道“休说废话,你二人既然能有运气活着从阵中出来,也别想活到明天了,我火云教七杀腾蛇阵乃天授神兵,凡能从阵中出来的人都得死,就算你们是误打误撞破阵的,我也不会刀下留情”
落笳这才确定原来这七杀阵就是大名鼎鼎的“腾蛇阵”,刚才她虽然亦有所揣测,但见景若似乎不甚费力便将自己带了出来,与传说七杀腾蛇阵“入阵必死”似有差距,所以只当是刘有定布下的火云教一般阵法。没想到景若竟能真的解了这传说中南疆第一凶阵,她转头望了景若一眼,目光甚是佩服
景若此时却全无精力注意落笳的表情,只按住心口,此时月色昏暗正掩住了她面色惨白。她勉强笑道:“真真是好大口气,这算什么大不了的阵法,解阵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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