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朔从牙关里挤出了几个字:你把我们的关系……想象成什么了?
我笑出声:什么想象。你忘了一开始是怎样对我的吗?我只不过悉数奉还罢了。天家不谈情,你说的很对。
梁朔像是有些眩晕,身形摇晃了一下。我冷眼看着,没去扶他。
再回过神时,梁朔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冽:真是可悲。孤机关算尽,唯独没算到“情爱”二字。
他长叹一声,道,如你所愿。
车辙在泥地上印出了或深或浅的印记,辘辘的声音很是单调。
如我所愿,我在一个鲜花盛开的日子里,离开了牢笼一般的皇城。
掀开车帘,我往后看了最后一眼,然后便义无反顾地转向了我的远方。
像梁朔说的一样,从今往后,我不是他哥哥,不是梁韫。
贫僧法号,戒痴。
【作者有话说】:
哎:-(。小韫终于稍稍硬气起来了
第二十七章 佛前
不得不说,寺庙里的生活是无趣的。我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叫嚣着,要回到原来锦衣玉食的生活。
虽然要雌伏于人下,但毕竟是黄金与美玉砌成的港湾,还是旁处比不了的。
肚子经常痛,我同随我住在一起的一个小沙弥说起这件事时,他总以为是饮水或者饮食的问题。
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我一日走不出那个死去的孩子的阴影,腹痛便会如魔鬼般日日夜夜纠缠着我,不得停息。
我去的就是金霖寺。梁朔大手一挥,几座香火奄奄一息的寺庙并在一块,里面的僧人都被迁往了金霖寺。一般是要好几个僧人住在一处的,可梁朔非不愿意,要我一人一间。
我被他气笑了,这不就是另一个简朴点的小宫殿吗。
后来梁朔拗不过我,只得为我安排了一个三人的简居。这并不是由什么名贵的木料建造而成,而是由金霖寺旁斑竹林里的竹子充当房屋骨架,现在仍有一股竹子淡淡的清香味。
小沙弥潜心佛学,我不经常打扰他。还有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僧人,天天沉浮在酒海中,自称为酒中客。
他俩一般都不在禅房里,平常只有我一人,百无聊赖地看一些经书。
但我心里明白得很,我一点也看不下去。什么斩断情丝,都是狗屁。情丝要是真的那么容易被斩断,那世上那些凄婉的爱情故事又是哪来的。
我没那么犯贱,认为自己是在想梁朔。我只是单纯地觉得青灯古佛的生活不适合我,仅此而已。
更让人难以启齿的是,我虽来了佛门净地,可心底的欲望却是一日比一日强烈。
想被人抚弄。
或许是吃了那南疆生子药的原因,我的身子比先前要敏感了许多。有一次打水时,一个僧人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胸膛,我立刻就能感到,胸前的两点茱萸正在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晚上,我经常在夜深人静、小沙弥和酒中客都忙着在与周公约会时,偷偷自亵。
这无关乎情感,只是欲望。
后面太空虚了,需要有更大更热的东西来填满。
我想梁朔的下面了。
这样想着,我心里有些快意。身为帝王又如何,能给我留个念想的,不就是一个物件吗。
梁朔其实是常来的,不过我总会避着不见他。不是我矫情,我是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玷污了这佛门净地。
我知道梁朔肯定是忍不住的。我只要稍稍放出了一点骚,梁朔肯定跟个狗似地闻着味就来了。
我积的孽债已经够多了,不能如此。
梁朔有时在金霖寺,一住便是好几个晚上。我都有点担心这小破庙能不能容得下这么一尊大佛。
有些朝廷大员很是狗腿,忙不迭地递折子说要翻新金霖寺。好像是说要为这大殿镀上一层金粉吧,真够荒唐的。不过听流言,梁朔在朝堂上大发雷霆,连带着处决了好几个人,往后便没人再提此事了。
不错,梁朔这畜生总算干了点人该干的事。
我的住处,与梁朔的住处,其实就隔了一片斑竹林。小沙弥有次鬼鬼祟祟地对我说,自己偷看到陛下在作画。
我“噢”了一声,心说这是春季,梁朔有本事从春一直画到冬。
春是表面纯情内心淫荡的大家闺秀,夏是丰腴粗俗的娼妓,秋是人老珠黄却仍欲求不满的徐娘,我只偏爱冬。
皇城的冬,经常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地面上都会积攒着厚厚的一层,人踩进去,恍如踩在云端。
梁朔的确是坚持不懈地画着,到后来,小沙弥都没兴致说了。
或许人都是这样,他不说,反而愈能勾起我的兴致。
终于在一个冬夜,我趁着梁朔没驾临金霖寺时,呵着气捂着冻红的手,点了一盏寒灯,悄悄来到了梁朔的住处。
梁朔的住处并没我想象的那么奢华,或是说,戒备森严。
它就像个坐落在山野间的寻常人家,走累的人也可以在其间喝杯茶歇歇脚。
门也是竹门,我一推就开了。
画,满眼都是画。有几幅都被挤到了地上。
每幅画的主题都是一样,那就是我。
我之所以那么自信,不认为那是梁昱,是因为每幅画上的人儿,都有一个显眼的鼻尖痣。
梁朔好像特地强调这个,将所有的鼻尖痣都点得很重很浓。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仿佛上面有火在烧。
我说从春画到冬,梁朔倒还真没画这个。
不过他从我的幼年,一直画到了现在。我看着画中头顶已经光溜溜的自己,蓦然腾升出一种怪异感。
这人太逼真了,简直是要从画里走出来。
梁朔肯定修改了很多次,我看着地上有几个废弃的纸团,要不是他经常来收拾,只怕这纸团积攒得能有半人高了。
此时外面忽而想起了一声拉长的枭鸣,我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
面对一屋子的自己,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逃离。
逃离如潮水般涌来的记忆。
拉开竹门,没有意想之中扑面而来的风雪,有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温暖到,让我感到不真实。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无犬,不贫,但我却等来了我的归人。
梁朔不确定道:哥,是你吗?
他的手虚虚地围着,仿佛只要一用力我就会消失。
后来我才知道,梁朔总会一个人悄悄地来到金霖寺。
黑夜中有一双那么炙热的眸子在注视着我,我却一点都察觉不到。
我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掺杂了一丝哭腔:梁朔,你的画技……比我的要差远了。
梁朔显然也很慌乱,他先是挠头,叠声道是是是,然后又傻傻地笑了,说我一直在学,总会有点进步的。
枭声消失了,小沙弥一个人跑到了斑竹林里背诵着佛经,如他往日做的一样。
“尔时无数千万亿种众生,来至佛所、而听法。如来于时,观是众生诸根利钝,精进、懈怠,随其所堪、而为说法,种种无量,皆令欢喜、快得善利。”
“是诸众生、闻是法已,现世安隐,后生善处,以道受乐,亦得闻法。既闻法已,离诸障碍,于诸法中,任力所能,渐得入道。如彼大云、雨于一切卉木丛林、及诸药草,如其种性,具足蒙润,各得生长。”
……
小沙弥对着佛祖成为了一个痴人,我又何尝不是。
我对梁朔道,做吧。
【作者有话说】:
梁韫是不会那么轻易原谅梁朔的,这只是他饥渴了。(说起来有些残忍…)
第二十八章 咬喉
梁朔听到我的要求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露出了一点凶狠的神色。
像被困住的一头饿狼。
他轻声问道:哥,我和你,真的就只剩下这两个字了吗?
我没打算理他,直接把他拉进来,顺便关上了竹门。
竹门关上时发出了“吱呀”一声,在这静谧的长空中显得无比刺耳。
小沙弥的诵经声忽远忽近,绵长且空灵。
我丝毫都没有犹豫,上手便解开了我外面穿的那件僧衣。我不知道梁朔怎么看我,但我此时光着一颗脑袋,身子比往常还要孱弱,只有月光照在了我的眼睛上,应该比平常要亮一些。
纯洁又放荡,梁朔会喜欢吗?
梁朔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喉结滑动了一下,几乎没有停顿,就把我打横抱起,脚步急促。我们顺势滚在了那张只容得下一个人的竹床上——原来梁朔在这里过得也是苦行僧的生活。
竹床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我怀疑就此一遭,它肯定要被折腾得散架。
诵经声萦绕在我的耳边。
“破有法王,出现世间, 随众生欲, 种种说法。”
梁朔吻我,从头顶开始吻,一个个虔诚的吻如雨水般落下,我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他用手揉了揉我的脑袋,闷声笑道:小和尚。
我没有感到他有多开心。梁朔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一天一夜的旅人,骤然看到了一片绿洲。但他明白,这绿洲不过是海市蜃楼。
即便如此,在看到了绿洲的那一刹那,他还是欢欣的。
短暂而无奈的欢欣。
梁朔快要吻到我的唇,我及时侧身了。
不想让他碰那个地方。
梁朔也知道,他好像脾气上来了,扳过我的脸:看着孤。我扼制住他的咽喉翻了个身,梁朔猝不及防,竟然被我按在了身下。
他低低地笑道:怎么,你想当上面那一个?
“如来尊重, 智慧深远, 久默斯要, 不务速说。”
我看着梁朔,忽而笑了下,跨坐在他的腰上,慢慢往下移,然后轻轻用舌头套弄他的下体。
我的技巧越来越纯熟,梁朔眯着眼说了声脏话,他用大掌抚住我的后脑勺,强迫我与他对视:怎么这么熟练,嗯?帮别人弄过?
我眉眼弯弯,媚眼如丝:是又怎样。你要赐死我吗,陛下?
梁朔发出粗重的喘息:自然不能。
“有智若闻, 则能信解, 无智疑悔, 则为永失。”
我口中流出了一些津液,没打算把它擦干净,而是用手指在唇边勾了一圈,然后缓缓放入我的后穴。我爬到梁朔的胸膛上,后臀微微翘起,仿佛一只猫似地勾起了梁朔的下巴:我来吻你。然后舌头便如灵动的蛇撬开了梁朔的贝齿,他的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上猛然缩紧了,随即便狠狠按下去,加深了这个吻。
我们唇齿交缠,心却离得很远。
我对梁朔笑道:陛下吻技不错。
梁朔好像被打了一拳:那孤可要好好感谢太上皇的嘉奖了。
我喜欢看梁朔生闷气的样子。或者说,我喜欢看位高者束手无策。
“是故迦叶, 随力为说, 以种种缘、 令得正见。”
佛经声骤然拉近,我被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想逃离。梁朔紧紧扣住了我的腰不让我动,他的热气呼在我的脸上:莫非天不怕地不怕的太上皇,终于惧了?
没关系,要是让他看到这幅香艳景象,我就把他杀了。
梁朔缓缓吐出这几个字,他从来都是混账。
这时候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怪异的景象,我佛在远方闪耀着金光为我念经,乱铺在地上的画卷成了一朵朵盛开的白莲,而梁朔则是与我交媾的一尊阿修罗。
“迦叶当知, 譬如大云, 起于世间, 遍覆一切。”
沉沦,只有无穷无尽的沉沦。
阔别已久的肉棒终于插入了我的体内,我现在才知道“契合”二字怎么写:我们兄弟二人,生来便是要在一起的,任何人都不得插足。
否则,杀无赦。
淫靡的抽插声夹杂着水声在室内响起,我咬紧下唇,才能勉强不让我的呻吟声泄出来。梁朔坐起来,我们俩像真正的恋人一样拥抱在一起,他的手摸到了我早已湿润到不行的花穴,竟然想和他底下的狰狞之物来个双龙探洞。
我顿时一阵惊慌:梁朔的那家伙本来就比常人大,在加上一根手指,我后面还要不要了?
“慧云含润, 电光晃曜, 雷声远震, 令众悦豫。”
我含着梁朔的喉结:你想都别想。
梁朔根本就不会理我,他向来专断独行。
一声高昂的啼鸣划破长空,诵经声停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的后面渗着血,梁朔的喉咙也挂了彩。
他把他喉咙上的血涂到我的背后:哥,这样我们两个就能融为一体了。
永永远远,生生世世,不分离。
外面响起了木屐踏在雪上松软的声音,好像那小沙弥意识到了什么。
急匆匆的,今晚又多了一个人成不了佛了。
真是奇怪,他不再念经,我脑子里却自动接下了后面一段。
“日光掩蔽, 地上清凉, 叆叇垂布、 如可承揽。
其雨普等, 四方俱下, 流澍无量, 率土充洽。”
……
佛在歌颂雨露,我在寒冬中苦苦挣扎。
梁朔不顾自己的伤痕,认真地亲吻我的肚子。
又是一阵酥麻,伴随着隐伤。
梁朔想起了那个孩子。
他抬头看我,很忧伤的样子:我们还会再有吗?
我笑着摇摇头:梁朔,梦里有。
他的眼眶里似乎含着泪,从小时候起我就很少看到梁朔流泪: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剩下的,只有做爱。
我们在沉默中做爱,唯一的响声是我们的喘息。
不知道做了几次,不知道射了几次,只知道情事停歇后,东方已经隐隐泛出了鱼肚白。
梁朔走前问了我两个问题。
他说,我可以再来吗?
我点了点头。
他又问,你想继续留在寺庙里吗?
我点头,复而摇头。
梁朔苦笑道,哥,你是时候到属于你的世界去了。
第二十九章 南秋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13/15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