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扬就是普通的寒暄，没想到程羽会说没头没脑的话，他有些懵，“……什么抱？”
程羽没应，转移视线到床头的食盒，“这是什么？”
赵扬说：“阿意说怕你晚上饿，要我带点吃的过来。”
“哦。”程羽转回头，语气生硬，“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赵扬被活活噎了一下，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不知好歹了？
“一句‘谢谢’不会说？知不知道今天本来阿意要和我们在外面玩，结果被你拖到医院来了？”赵扬“尊老”但不“爱幼”，何况这“幼”根本算不上“幼”，哪有对送吃食来的好心人下逐客令的“幼”？
这性格也太糟糕了。
“阿意愿意来医院照顾我。”程羽冷冷地睨了赵扬一眼，“‘谢谢你’。可以走了吗？”
“我靠，你这小子会不会说话啊……”要不是看程羽是伤员，赵扬这暴脾气非得冲他发火了。
作为伤员的程羽丝毫不怯，“废话真多，你到底走不走。”
赵扬憋着气，索性抬杠，“我就不走，在这里等阿意回来。”
程羽的脸瞬间阴沉。
病房的胶着气氛直到高意回来才被打破。
病房的门打开了，高意就猜到是赵扬到了。只见两张并排的病床上都有人，只是不像其他有两位病友的病房那样友好安静，没走进都能隐隐感受到类似硝烟的味道。
“赵扬，你来了，辛苦你了。”高意拆开塑料袋，问程羽，“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程羽的变脸术让赵扬大跌眼镜，他这边还怒火中烧，那边已经由横眉冷对变成直勾勾眼巴巴。
“谢谢赵扬哥哥跑一趟了。”程羽朝着赵扬笑，“这么晚了，赵扬哥哥先回去休息吧。”
程羽又把手覆在高意正在拆食盒的手上，“阿意，我困了，我们也休息吧。”
赵扬目瞪口呆。
“这样啊。”高意把塑料袋重新装好，对赵扬抱歉地说，“龙井和周慎唯那边，我这几天是顾不上了，你就带他们在a市逛逛，我有时间再过去。”
赵扬回过神，“嗯嗯”完两声，朝噙着笑的程羽眯了眯眼睛，突然放高声量，“咱俩什么关系？高中那时候还穿过同一条裤子！有时候趴课桌上睡觉，我还数过你睫毛有多少根！这么多年了，还说这些话瞎客套！”
程羽的笑凝固在嘴角。
赵扬揽住高意的脖子，“有什么需要我送来，都告诉我，咱俩都在a市，不正好就近原则嘛。”
高意点点头，“行……”
“阿意，我要上厕所。”程羽突然掀开被子，用一只手撑着就要起身，那逞强无助的样子让高意脱开赵扬的臂弯就跑去扶。
“赵扬，我不送你了，有事微信联系，电话也行。”程羽软塌塌地搭在自己身上，高意也没功夫招呼赵扬了。
程羽把脸颊贴在高意的头顶，在进卫生间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赵扬。
程羽只动了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赵扬读出来了，程羽在说：“快滚。”
*
病房自带的卫生间里站满两个大男人实属局促了。
还是在一个男人需要“帮助”另一个男人解手的条件下。
高意住寝室的时候，都没和其他室友一起洗过澡，最多光个上半身，像现在这样不得不观看他人隐私的情况，还是第一回 。
高意托着程羽的后背，表情有些尴尬，“我不看，你别觉得不自在。”
程羽站着没动，好一会儿才说：“阿意真爱口是心非。”
“什么？”
程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明明是阿意不自在，非要说成是我不自在。”
高意愣了，就听见程羽的低笑声。
“我有点疼，动不了。”程羽突然抓住高意的手，“阿意帮我脱裤子吧。”
高意没想到程羽会提这种要求，有点手足无措。
“那个……你慢慢脱，我不催你。”程羽的手劲很大，高意想用力抽出来又怕扯动程羽的伤口，左右为难。
“可是站在这里也很疼，我想快点出去躺在床上。”程羽不依不饶起来，攥着手往裤头方向引，“阿意，我好难受……”
手碰到程羽的胯下，高意感觉到那里动了一下，而且很肿。
确实憋了挺久。
高意欲哭无泪又无可奈何，想着都是男的，硬着头皮说：“好。”
高意侧身到程羽的身旁，程羽穿得还是校服，裤子没有拉链，只能一手拖着程羽的腰背，一手慢慢顺着双腿把裤子脱下来。
外裤脱到膝盖骨，只剩内裤了。
高意抬头问程羽：“内裤能自己脱吧？”
程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单单以俯视的角度与高意对视，他的五官真的很像沈青然，足够吸引人，但从眉头到下颌角尽数展现出属于雄性的锐利锋芒。
卫生间的灯光幽暗，程羽的眼神比灯光还要幽暗，他搂住高意的腰，臂弯的温度炙热异常。
程羽的额上浮出薄汗，他的声音不如平常明朗，有些低哑，“不行，阿意帮我。”
“……行。”不就上个厕所吗？还拖下去了浪费时间。高意放弃扭捏，伸手把程羽的内裤脱了下来。
“好了，你上吧。”高意赶紧缩回身要回到程羽背后。
程羽把手臂收紧，动不了。
程羽用指腹摩挲着高意的侧腰，“阿意，不看看吗？”
“它现在很大。”程羽的喉结颤动着，发出低沉又兴奋的声音，“……因为阿意，变得更大了。”
【作者有话说】：
吃肉要慢点，因为俺想循序渐进
第14章
“程羽，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蛋挞。”
新鲜出炉的蛋挞外表金黄酥脆，表皮还是完美的焦糖色。徐抒言把它们从锡箔纸托里拿出来，送到程羽嘴边，“有点儿烫。”
程羽抬眼，不耐烦地问：“谁要你来的？”
徐抒言一哽，手还举着，“听说你住院了，我是你的女朋友，看望你照顾你是我的本分。”
“已经不是了。”程羽说，“把你的东西带走。”
徐抒言好半天才垂下手，她眼圈发红，咬着唇说：“我没同意。”
程羽脑子里全是昨晚的场景，他忍得很辛苦，情动不能自已就说出了那样的话，他有点慌乱又有点期待，谁知高意的回应竟然是“在美国待了几年，果然耳濡目染，民风强悍！这么不正经，知道你比我大总行了吧！还炫耀！”
高意根本没把那句话当回事！
当时他真气得想狠狠进入那具痴想已久的身体，要高意知道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想到这里，程羽脸色更阴沉了。
徐抒言的声音又传来，“程羽，不要和齐涧那种人混在一起了，是他害你住院的对不对？！你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程羽看了眼窗外，冷漠地打断：“别以为很了解我，你什么都不是。”
徐抒言一时语塞，她抽动鼻头，继续说，“程羽，我不会和你分手，我不会同意的。”
“……徐抒言，你不就是想知道原因？”程羽慢慢勾起毫无温度的唇角，徐抒言确实漂亮，但程羽看她的眼神还不如欣赏橱窗里的漂亮人偶来得生动。
徐抒言受不了那眼神，但只能站在原地等着程羽把话说完。
“很简单。”程羽一字一顿，咬重字眼，“徐抒言，我对你，硬不起来。”
——啪
火辣辣的痛觉袭来，程羽应承了这个耳光。身体动不了，程羽偏头用手背摸了下发麻的脸颊。
徐抒言气得发抖，眼眶的泪水终是掉落下来。她哭了，泪水湿到眼睛剔透，任谁看都会犹怜。
程羽却笑了，笑声刺耳。
很快程羽就不笑了，他拿起床头的手机，时间显示高意已经离开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前，徐抒言出现在病房门口，她对程羽格外焦急的神色让高意马上就猜到这个和程羽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应该是程羽的女朋友。
作为知情识趣的人，他自然把空间留给小情侣，正好敲论文也敲累了。
比起听这女人的声音，敲字发出的键盘声好听百倍。
徐抒言性格要强，始终没有哭出声，只倔强地盯视着程羽。
程羽视若无睹，打字发送完毕。
-阿意，你回来吧，我要吃药了。
没过多久高意就回来了，他以为程羽喊他进来就是说明女朋友已经回去了，谁知不只还在，本应是甜蜜的青春氛围，还如此怪异。
高意不知道这一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但小情侣似乎闹得不太愉快。
听到开门的声响，徐抒言回头看见了高意，她用力擦干眼睛，把手里的蛋挞丢进垃圾桶。出去的时候都低着头，差点撞到停在门边的高意。
高意对这女孩印象不错，来的时候，不只带了程羽爱吃的东西，还很礼貌问好，是个很有教养的女生。
高意目送着徐抒言一路小跑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他关上门，走到病床前，忍不住问：“……你们吵架了？”
程羽面色无虞，只是脸上有点红，“阿意，你生气了吗？”
高意把抽屉里的药拿出来，递给程羽，“生气什么？”
程羽眼睛一眨不眨，“生气我说没有女朋友的话。”
“你这个年纪有女朋友也不稀奇，没什么值得生气的。”高意笑了笑，“只是有点好奇你们为什么吵架。”
程羽看着高意的掌心，没有接过掌心里的药片。
气氛一时变得很僵硬。
高意心想，程羽才跟女朋友吵完架，心情肯定不好。看他脸颊上的越来越明显的红印，还挺容易猜到是什么导致的。
高意叹了一口气，把手缩回来，说：“程羽，你是不是不太擅长和人单独相处。”
程羽猛地抓住高意缩回去的手，低声答：“如果我说是，你要怎么办？”
高意的心抽了一下，就算程羽表面上看，恢复得很好，没有任何异常，但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总会留下多多少少的心理后遗症。
“程羽……”高意梳理脑中想的，斟酌着话语，“我不知道你那几年在美国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我希望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以后你都能快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程羽不说话，只抓紧高意的手，生怕被抽走。他一直低着头，看起来毫无反应，高意只能对着他的头顶继续说：“但我还想说，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不能只考虑自己。”
程羽背脊一僵，倏地抬起头，嘴唇抿成一条线。
短暂的沉默后，程羽一根根掰开高意的手指，把掌心重新展开。
柔软的嘴唇触碰到高意的手掌心，程羽把药吞了下去的姿势虔诚得像在举行某种仪式。
“不会只考虑自己。”药片的苦涩在口腔里蔓延开，程羽微微仰头看着高意，“但除了阿意，也不会考虑别人。”
第15章
第二天一早，冯祁就出现在了病房。
好多年了，高意不能马上认出阔别重逢的程羽，但冯祁还是和高意记忆中差别不大，依然风度翩翩、儒雅有礼。
高意还没来得及先打招呼，冯祁打量完高意，先笑着说：“小高，这应该是我们见的第三面，辛苦你照顾小羽了。”
高意扶着程羽起身，冯祁过来搭手扶另一边，程羽不动声色地侧开身，只把重量靠在高意一个人身上。
高意没注意到程羽的小动作，“冯叔叔，您工作忙，我有时间照顾程羽，不辛苦的。”
冯祁对程羽的冷淡早就见怪不怪，但程羽对高意表现出来的依赖还是让他在心里惊讶了一下，他转而去提两人的行李，走在他们的身后，说：“早该赶回来，现在才抽得开身。我的车就停在外面，先去家里。”
冯祁上了驾驶座，程羽和高意坐到后座。高意塞了个靠枕在程羽的腰后，程羽手一甩把靠枕丢去了前座，说：“我靠着阿意就行了。”
说完，程羽就要往高意那边挪，未免又伤筋动骨，高意只得阻止他下一步的行动，自己主动地靠了过去。
高意贴着自己，程羽心满意足，他歪头靠着高意的头顶，不算柔软的头发比云朵制成的枕头还要舒服。
冯祁从后视镜里看他俩，高意哭笑不得地问：“冯叔叔，程羽越来越爱撒娇了，是您宠成这样的吗？”
冯祁一愣，随即露出苦涩的笑：“算是吧……”
程羽摇晃着脑袋，像只撒欢儿的猫在高意的头里黏糊。
高意说：“程羽一直挺懂事的，也是冯叔叔您教得好。”
冯祁手一紧，撇开后视镜里的视线。
程羽家正如他之前形容的“没人、又大”，装潢确实精致，但少了点温馨热闹，还是显得空荡荡。
冯祁没落家就直接去了医院，他放好行李，对程羽说：“你们两个从医院回来，都要去洗个澡。”
高意点点头，他本来也没打算送完程羽回家就走，在医院没条件洗澡身上也怪不舒服。
冯祁说：“有两个卫生间，正好……”
“我疼，医生说不能自己洗澡。”高意正奇怪程羽话怎么变少了，果然还是故态复萌。程羽看着高意，说：“阿意帮我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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