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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已经点得满满当当，这会儿点了个三拼锅，番茄菌菇都有，免下一场无谓的纷争。
“阿意，你好慢哦。”高意才落座，龙井撇嘴埋怨，“难得我们来一趟，你都不积极点。”
“抱歉抱歉，太忙了。”高意拆开碗筷塑封，“怎么来a市了？”
周慎唯把插好吸管的牛奶递给龙井，说：“我来a市出差，小井正好休年假，就一起过来了。”
赵扬乐了：“待几天，我可知道几个好玩儿的地方，带你们去啊。”
周慎唯回：“不久，顺利的话就三、四天吧。”
“等等，什么好玩的地儿？”龙井斜睨着周慎唯，“你不会也想和赵扬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吧……”
“没有！”周慎唯忙举手撇清，“老婆大人，我哪都不去，除了工作就陪你逛街给你刷卡，您看行么……”
“这还差不多……”
赵扬捂住胸口，内心惨痛，“第一，我不去不三不四的地方，第二……周慎唯你怎么这么没出息，都不反抗？！高中的时候没看出来啊……”
“这就是好男人，哪像你……”
锅开始鼓泡了，见他们都只有打嘴炮的意思，早就饿到不行的高意端起土豆就先下了进去。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高意一猜就知道是程羽，这个时间段也是下学的时候，程羽的信息都会准点送达。
-阿意，忙完了吗？在干什么呀？
高意拿起手机。
-在外面吃饭。
-怎么今天在外面吃？和谁？
高意打字速度不算快，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中……”，程羽盯着屏幕，就看见“同学来a市出差，你小时候都见过，还一起吃过火锅，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一串话发了过来。
-赵扬？
-赵扬一直都在a市。是另外两个，龙井和周慎唯，他们要在a市待几天，先一起吃个便饭。
程羽手指一顿，锁紧眉头。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真的……真的……我会还钱会还的……”
被逼到墙角的男生护着脑袋，连连求饶。
“程羽，收拾完了，让他走呗？”洛山把手搁在程羽肩上，偶然偏头看到他脸色不太好，“……打了还不爽啊？今儿还打下去他脸都会肿啊。”
本来放下的马丁靴又抬起停在面前摇晃，随时又要再踹过来的架势，男生怕得直哆嗦，动都不敢动，只能继续护着头。
“啧，程羽，不像你啊。”马丁靴的主人朝程羽龇牙一笑，“不是你说要把力道控制好，别被人看出来了吗？”
程羽瞥了一眼墙角的男生，“齐涧，让他走。”
“就是嘛，大不了明天继续呗，一晚上能消掉痕迹吧。”齐涧扯着男生的衣领把他拉起来，对准人脸啐了一口，“是吧，同学？”
齐涧松开衣领，男生赶紧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齐涧拍完手，朝程羽和洛山抓了抓手心，“货到付款。”
洛山把红票子递给他，“你除了在网吧打工，就靠这点钱过日子啊？”
“不然呢？比不得你们这群二世祖。”齐涧耸耸肩，从裤袋里掏出烟盒，叼了一根，半开玩笑地说，“这也算我的第二份工作，老板们？”
说着，齐涧抬起脚看了看自己的鞋，“我这鞋都快踹烂了，算工伤，你们得报销吧？”
洛山“嗯”一声，“你那鞋皮硬，踹人也挺爽啊？”
“是啊，但是不得劲啊。”齐涧点燃烟头，对着眉头还锁着的程羽说，“程羽，下回能让我带劲点吗？”
程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说：“好。”
“程羽，想什么啊？”洛山手枕着后脑勺，用眼角余光瞥程羽，“之前看你发信息都笑，今天怎么一脸不高兴啊。”
齐涧露出八卦的表情，凑近了，“妞？”
程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看得出心情不好，他把目光落到齐涧身上，突然说出一句让在场的人瞠目结舌的话。
程羽说：“齐涧，揍我。”
“？？？”齐涧和洛山面面相觑，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你脑子坏了还是我俩耳朵失灵了？”
程羽语气平静：“不是要带劲点？打我不够带劲？”
“不是吧，程羽，你脑子真坏了吧。”洛山伸手摸了下程羽的额头，“没烧坏啊……难道是中邪？”
齐涧比程羽还高半个头，也壮实不少，他高中辍学没当几年正经兵就从部队跑回来黑了档案，找不到工作，就在a中附近一个黑网吧打工……兼职打手。齐涧也算受过专业训练，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绰绰有余，他在打人这方面很有一套，知道怎么打人又狠又不显，自然也知道怎么打人又快又狠。
程羽只看着齐涧，“打还是不打？”
齐涧乐了。
程羽不是善茬，在a中私下搞赌博、放高利贷，空长了一副好面孔，这点他作为沆瀣一气的人自然再清楚不过，但程羽做事很谨慎，像拳脚交加这类上手的事他都不沾，关键时刻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毕竟花点钱雇人做就能起到的效果，何必惹出一身骚。
……能揍这小子，想想都觉得不错。
齐涧不明觉厉，“行，能打脸吗？”
“不能。”程羽拉开和洛山的距离，示意齐涧可以开始了。
齐涧抡了抡手臂，凶悍的肌肉线条尽数现出来，他对着程羽坏笑：“受不住可以哭出来。”
齐涧拳风跟他的人一样有攻击性，他对准程羽的腹部就是一拳，程羽直接撞到背后的墙壁上。
齐涧挑衅道：“还能继续吗？程羽？”
站到一边的洛山都能感同身受那力道，他正要阻止这场荒唐的干架，只听见程羽淡然道：“你是不是不行。”
齐涧一愣，他知道自己拳头的份量，但程羽这小子果然欠揍。
凶神恶煞的齐涧咬住香烟，把拳头握紧，“行，你最好明天还说得出完整的话。”
高意这里还在谈天说地，赵扬越说越亢奋，一副接下来好几场安排的架势。
“待会儿去唱歌吧，我知道有个地儿环境贼好……”
龙井马上说：“不准！”
周慎唯附和：“我不去！”
“操操操！以前是同桌合伙针对了，升级变夫妻了还这样是吧！”赵扬用手肘撞了撞在专心吃肉的高意，“同桌同志，你还是见死不救是吧。”
“阿意才不会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快表态！证明你是个男人！”
“我……”高意被他俩闹得不可开交，正要说话的时候，手机屏幕又亮了。
——啪。
看完信息，高意赶紧抽了几张纸擦嘴，说：“你们玩你们的，我哪都不去了，程羽受伤了，我要去趟学校。”
“……程羽？”
高意跑出店里，只留给三人火急火燎的背影。
“……程羽？”龙井立刻就对上了脸，“就以前住阿意对门的那小弟弟？阿意带他来过图书馆的？”
“就那小孩？不是说他出国了吗……”赵扬也疑惑了，“什么时候回国了？”
*
高意打了个飞的赶到a中，就看到程羽捂着肚子坐在校门外的花坛边上。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不是说了去教室接？”高意蹲下身去看程羽的脸色，果然很难看。
程羽慢慢抬起头，眼眶里似乎都有泪光，“你来了……我好痛……”
“怎么搞的？肚子痛？”高意去摸程羽捂住的地方，才刚碰到程羽就发出痛苦的嘶声。
程羽伸出手臂挡住高意，“阿意，别碰，很疼。”
高意定睛一看，程羽手臂上有一个新鲜的伤口，看起来是被烫伤的，圆圆的……形状像……烟头？
“你和人打架？这里是不是被烫伤的？”高意抓住程羽的手臂，仔细查看一番，确信是被烟头烫伤的痕迹。
“不是……我没和人打架。”程羽抽动鼻头，“是外面的混混看我不顺眼，我不敢还手。”
听罢，高意又气又急，幸好a中地段不错，在路边随手就能拦下出租车。
高意不敢乱动程羽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把他搀扶在肩上，说：“去医院。”
“我要回家，不去医院。”程羽咬着牙不肯上车，“阿意把我送到医院肯定就不管我了，如果都是一个人待着，我宁愿待在家里。”
身负重伤还能讲出这种无理取闹的话，高意都被气笑了。他把程羽慢慢挪进后座，自己跟着进去。
“别无理取闹了，我肯定在医院陪你啊。”高意正过身对司机说，“师傅，去最近的医院，我弟弟受伤了，麻烦快点。”
程羽讨厌“弟弟”这个称呼，把头搁在高意肩上哼哼唧唧表达不满。
晚上的门诊不需要排队，照完ct，医生说是外伤性肋骨骨折，打了一阵止血针，给用胸带固定了伤处。
高意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震惊地望着医生，“医生，需要手术吗？”
“不用，保守治疗即可。先住院观察二十四小时。”医生把门诊单递给高意，“家属去办住院手续，今晚上要陪床。”
程羽没忍住，笑出了声。
“还笑。”高意猜不透这孩子脑子里在想什么了，都被打骨折了还笑得出来，他往程羽额头上弹了一下，便出去办住院手续。
【作者有话说】：
我不是工程专业也不是学医的哈，所以设计以上两个专业的东西都是百度来的，友友们切勿当真～
第13章
高意抽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把止痛药递给程羽，等他咽下去，再用烫伤膏涂抹手臂上的伤口。
烫伤膏冰冰凉凉，程羽靠着床头，即使被勒令不准乱动，心情依然很好。
程羽盯着高意：“阿意，我好痛。”
高意没搭理他，涂完之后把药膏收进抽屉，朝程羽展开手心。
程羽歪头表示不解。
“手机给我。”高意说，“我给冯叔叔打电话。”
程羽装傻充愣：“打电话做什么？”
“做什么？！”高意正色道，“你都被打成这样了，我还能不告诉你监护人？你说对方看你不顺眼，难道打完一次就顺眼了？！谁知道有没有第二次、第三次？”
劈头盖脸一通，程羽攥住高意的手，“不用了，阿意陪着我就行了。”
显然，高意不吃这套，他飞快抽开，神情严肃，又把手抬到原位，“给不给？你不给，我也有别的方法知道他的号码。”
程羽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把兜里的手机拿给高意，“开机密码0611。”
“0611？”通讯录里简单明了备注“冯祁”，立马就翻到了。
高意记下号码，把手机还给程羽，“我出去给冯叔叔打个电话，别让他担心。”
“阿意！能别说这事儿吗？冯叔叔最近都在忙新楼盘开盘的事情，很忙，我不想让他担心。”程羽扣住高意的手腕，“下不为例，我以后一定躲那人远远的，绝对不让自己受伤，行吗？”
高意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程羽诚恳又焦急的神色，心一下就软了。
“……我知道了。”高意拨开程羽的手，“下不为例。”
目送高意的背影，程羽松了一口气。
只要有阿意陪着自己就行了，阿意只陪着自己就行了。
这点伤算什么。
程羽垂下眼眸，回复洛山发来的微信，脑子里想的是这伤没个三五月是好不全了。
——咚咚咚
阿意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羽正要喊人，却瞟见门缝里透出的人不是高意。
是赵扬。
赵扬提着两袋餐盒，往门缝里探头。
没看到高意的人影，他又抬头看了看门号，确定没走错才踏进来。
病房里只有病床上有人，赵扬注视了程羽几秒，才试探地问：“你……是程羽？”
赵扬和程羽只见过几面，不深的记忆里程羽都是小孩子的模样，虽然五官轮廓依稀能看出来，但过了这么多年，身型气质肯定发生了很大变化。
比如这个头，怎么都跟曾经的瘦小身板没关系了。
程羽放下手机，点了点头，“是。”
“噢噢，是你，那我就没走错。”赵扬走进，把手上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你高意哥哥呢？没看到他人？”
赵扬个头高，站到面前时就像压了躺在床上的自己一头，让程羽不爽。
程羽抬起眼皮：“阿意给我拿药去了。”
赵扬觉得这声“阿意”有点不可言喻的味道，但没细想。他坐到旁边的病床上，打量起程羽，“看你小时候那会儿，想不到突然就这么大了，你现在站阿意边上个头都超过他了吧？果然美国人都爱喝牛奶所以长得高？”
“不只是站边上。”程羽直视赵扬，“还能抱得起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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