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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即将到站，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本次列车去往机场及沿途各站……”
地铁飞驰而过，从空隙穿透而进的地下冷风吹扬起程羽的衣角。
程羽神情平静，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我知道，不用你废话。”
第23章
高意探过头，看到齐涧往最后一节车厢走去，“聊完了？”
“嗯。”程羽贴着高意的后背，按住高意的肩头往车厢里推。
车厢人头攒动，离沙丁鱼罐头还尚有一段距离。他俩身高在人群中遥遥领先，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高意靠着墙壁，程羽则拉上最近的拉环。
高意不习惯在地铁上说话，埋头刷起手机。
“阿意。”程羽低头叫他。
高意抬眼，“嗯？”
“那个人真的不是我朋友。”程羽稍微低下头，口吻很认真，“我没有骗你。”
刚才那人身上带着一股匪气，一看就不是程羽会接触到的类型，高意是觉得奇怪，但他也不会因此去问程羽什么。
个人私事，留足空间。
高意点了下头。
程羽的语气有些急促，一双眼睛直直看着高意，“是真的。”
高意一哂：“我又不是不相信你。”
快到站台，地铁有点晃悠，程羽松开拉环，跨到高意身边同他一起靠着墙壁。
程羽看着高意的侧脸，“阿意，你问什么我都会老实回答的。”
“你有什么瞒着我的吗？”高意笑了笑，把手里的手机举了起来，“现在科技发达，一个人的手机就跟他的大脑一样，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在手机里就全看得出来。”
程羽听完这段话，问他：“阿意要知道我的手机密码吗？”
高意摇头，“我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
“那我能知道阿意的手机密码吗？”程羽突然贴近高意的耳畔，缓慢地说道，“我想偷窥阿意的隐私。”
高意一愣，他看了看马上就站直了的程羽，看起来不太像随口乱说的样子。
“不是吧程羽，开玩笑都演得这么真。”高意笑了笑，拍了下程羽的肩膀，“可惜不行。”
程羽垂下眼皮，失落地说：“好吧。”
临近机场，上来的人明显多了，站在角落的高意和程羽也被挤得更没有空隙而言。
别人不知道这里有个伤员，挤起来没轻没重，高意担心起程羽的伤处，问道：“疼不疼？”
杂音不少，声音被压低。
程羽微微皱起眉头：“有一点。”
指示牌显示还有几站才到机场，高意有点后悔答应同意程羽出门了。
看着高意担心的样子，程羽眼底付出一层不明显的笑意。
“没事的。”程羽突然从人缝中抓住高意的指尖，“我想靠着阿意，可以吗？”
高意不懂他的意思，“怎么靠？”
程羽慢慢侧身，把手臂横在高意面前，与墙壁一起形成阻隔的空间。
这么近的距离，程羽胸膛的起伏高意都能一丝不漏的感受到。少年火热的体温牢牢被一层薄薄的衣物吸附，还能闻到熟悉的洗衣液香味。
高意有点儿不自在，他想把贴着程羽的手臂抽出来，奈何程羽整个人都压着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这样真的会舒服一些？”高意低声问程羽，“我怎么觉得咱俩都不太舒服？”
“舒服。”程羽用下巴抵着高意的头顶，“我这样很舒服。”
高意把时间掐得准，到达机场的时候，迎头就看到快要走到出口的季节和李名扬。
季节女士还是一如既往的夸张，戴着大墨镜拎这包，穿了条当下最时髦花色的裙子，李名扬推着的推车堆得跟小山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是环球旅行回来了。
季节女士戴着墨镜，都看不清她是不是看到高意了。相对而走，还是李名扬先朝他们招手示意。
“妈！”
高意走到面前，季节把墨镜推到头上，一把抱住，“哎呦，我的儿子，怎么又瘦了，瘦的你妈都认不出你来了哟……”
“您是在室内戴墨镜，看得清人就有鬼了。”高意毫不客气地揭穿，“您当机场走秀了？裙子这么短，在飞机上腿不冷？”
季节掐住高意的胳膊，没好气地说：“你这破孩子，这么久没看到你老娘了，能不能说点顺心话？”
“哈哈哈，小意说话还是这么有趣啊。”李名扬笑吟吟，“放心，我带了毛毯，一路上你妈都盖着了，不会受凉。”
高意“嗯”了一声，算是给李名杨打了招呼。
季节松开高意，这才看到儿子后面还站着一个男性。她定睛一瞧，挺高挺帅，笑脸盈盈，有点眼熟了。
“季节阿姨。”程羽启唇，“我是小羽。”
“小羽！哎呦，这长的，变化太大了，我都要认不出了。”季节喜出望外，“小羽，季节阿姨可想你了。”
程羽回抱了下季节，“季节阿姨，您快认不出我了，我一直没忘记您，就是您比我记忆里的样子，还要年轻漂亮了。”
“哎呦，小羽，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季节眼睛都笑弯了，她比了比到自己胸口的位置，感慨道，“那会儿你才到阿姨这里，现在长得这么高了……”
季节是个容易感伤的人，眼看她的眼眶有了湿意，高意赶紧说：“妈，先回酒店吧，有什么话我们再到路上说。”
“……好好好。”季节抹了把眼睛，牵住程羽的手，“小羽，阿姨是高兴，高兴啊……”
程羽轻声地说：“再遇到你们，我也很高兴。”
高意招停沿线的的士，李名扬把行李卸下来放进后备箱，程羽想搭把手，高意连忙制止。
“程羽，你和阿姨先坐进去。”高意接过程羽手中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妈，程羽身上有伤，你让他坐边上，别挤着了。”
“伤？”季节忙问道，“怎么搞得？怎么有伤还来接我们，万一……”
程羽瞟了一眼专心做事的高意，打开车门，抿着嘴笑：“阿姨，我没大碍了。高意哥哥就关心我。”
季节边钻进车内边说：“小时候那会儿就爱跟着你高意哥哥跑，好在他也有责任心，我和你妈……”
“……”季节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咽下去，“我和你李叔叔都放心！”
程羽坐到她旁边，关上一边的车门，像没听到似的，应到：“是呀。”
没一会儿放完了行李，李名扬坐副驾驶，高意坐到另一边，给司机说了位置。
“妈，你拿那么多东西干嘛？”高意擦了擦额头的汗，斜眼瞧着季节，“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而且住的地方又不大，哪塞得下啊。”
“你懂什么！那里面都是必需品！”季节敲了下高意的脑袋，“你看看你，过惯了和尚日子，都要二十四了还不给我……”
一旦季节开始碎碎念模式，高意就自觉偏过头望向窗外，这都成条件反射了。可这回，右边耳朵还没出完，季节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紧接着，高意就感觉季节去摸了摸自己颈侧的创口贴。
“儿子，你这里贴个创口贴干嘛？”
高意随口敷衍道：“不知道是虫咬了还是过敏了。”
“你哪有过敏的毛病啊。还有伤口不能遮，不透气，闷着了，好不快……”季节不容分说地去撕下创口贴，“妈看看。”
高意昂着头叫唤：“妈，诶，你温柔点，扯得我疼……”
高意也只有在季节面前才活泼点，程羽赶紧竖起耳朵听着母子俩的交谈。
“你一个大男人鬼喊鬼叫些什么……”季节毫无留情地把创口贴撕了下来，眼睛陡然发光。
高意无奈地说：“没什么事，不就……”
“行啊，好儿子，不声不响的……”季节“啧啧啧”完几声，又敲了敲高意的脑袋，“还瞒妈呢？瞒得住过来人？别不好意思承认，这是哪个女生亲上去的？虽然痕迹消掉了不少，但怎么可能逃得过你妈的火眼金睛！”
一直安安静静的程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看看，小羽都看出来了！”季节以为找到了盟友，一副包青天拍案而起的架势，“速速给你妈交代清楚，我媳妇儿是谁？年方几何？家居何处？”
连司机师傅和李名扬都回头看了眼高意，附和着说年轻人谈恋爱有激情，这是件好事啊，一同加入了季节的阵营。
“妈，真不是，我没瞒你。”高意的脸有点红，不知道是羞愤难当还是恼羞成怒，他势单力薄，只能去指程羽，“不信你问程羽。”
季节冷哼一声，把身子转向程羽，“小羽，你说，不能骗阿姨。”
程羽笑着看了高意一眼，故意使坏，拖长音节：“可能真是‘女朋友’呢——”
季节转回来，对簿公堂。
“妈……”高意都要被气笑了，“程羽开玩笑，你别这么瞪我了。”
程羽的笑意都要藏不住了，他忙收敛起表情，打圆场：“阿姨，我开玩笑的，真的，高意哥哥是没有女朋友。”
季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望了下去，没过几秒又义正严辞地说：“小羽，你高意哥哥谈恋爱了就第一时间告诉阿姨，阿姨这就留你的号码。”
程羽朝高意眨了两下眼睛，把手机掏了出来，“好呀。”
季节存完号码，嘴里又开始念叨：“你就会让妈干着急，你也是，赵扬也是。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上回我还碰到他妈妈。也是没找女朋友，让家里人干着急啊。你们俩当初背着家长一块儿填志愿，肯定是串通好了！就是看中a市离家里远，天高皇帝远，我们管不着是吧？”
高意往后一靠，闭起眼睛，索性当没听到。
季节囔囔着搬救兵，她背着身拍了拍程羽的手，“小羽！你看看你高意哥哥这德行……”
程羽的视线驻留在高意的侧脸上，他反手握住季节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阿意太好了，没有人能配得上他。”
【作者有话说】：
“除了我”
嗯
第24章
冯祁早早就预定好了中饭，高意一行人把行李放到酒店房间，就直接去了饭店。
说来季节和李名扬也多年没见冯祁了，但季节女士的交际能力依旧硬挺。
特意选择了双方都有空的时间，冯祁先到包厢，起身与季节、李名扬打招呼。
冯祁和李名扬握了下手，把座位抽开，转头吩咐站着的服务生可以上菜了。
嘘寒问暖了几下，众人都落座了。
圆桌很大，五个人坐绰绰有余。
冯祁看到程羽抬起自己的椅子往高意那边挨近，提醒着说：“小羽，桌子这么大，别挤到小高了。”
程羽停下动作，看着高意。
高意摆摆手：“没关系。”
才说完，程羽继续把距离挪到想要的距离，才乖乖坐好。
冯祁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朝季节说：“小羽真的很黏高意，连我这个当爸爸的都自愧不如。”
“小意也很喜欢小羽。”季节喜笑颜开地说，“他们俩这么久没见面了，关系还是这么好，就这么坐一块儿，像亲兄弟似的。”
程羽在桌下扯了下高意的衣角。
高意看向他。
程羽小声且严肃地说：“我和你不是亲兄弟。”
高意还以为程羽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么一句。
“看，这么大了，还爱说悄悄话呢。”季节打趣的声音传来，“小羽，跟高意哥哥说什么啊，叔叔阿姨能不能听？”
程羽吐了吐舌头，“我和阿意的秘密，你们不能听。”
程羽长相一向讨喜，做着生动的表情就更惹人喜欢，季节笑了一会儿，又说：“诶，那刚才阿姨找你做监视你高意哥哥的任务，岂不是找错了对象？”
“什么任务？”冯祁好奇地问。
季节一提就来劲，肚子里一大串话恨不得倾巢而出，“就是小意啊，都二十多岁了，都没找过女朋友，我这个当妈的可着急了，你看我家小意，长得虽然没小羽帅，但也是人模人样，性格也没问题，还是名牌大学生，怎么就讨不到媳妇儿呢？”
“哈哈哈哈……”对于这种话题，冯祁也应付自如，“季姐，你放心，高意马上就要去我公司实习，到时候社交圈大了，以高意的条件，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季节恍然大悟，高意之前给她顺嘴提过一次这事，她赶紧对冯祁郑重其事地说：“冯祁，真是谢谢你，肯给小意这个机会，那到时候，不止工作，生活方面也需要你多关照点了……”
“是啊，我和小意他妈都不在他身边，a市又这么远，还是要劳烦你了。”李名扬接上季节的话，给冯祁递去一根烟。
“哎呀，名扬，吃饭呢，抽什么烟，这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季节抢过冯祁还没接起的烟，“平时你们应酬那是没办法，今天就相当于家里人一起吃个饭，小朋友都在，别抽了！”
冯祁和李名扬相视一笑，收好手中的火机，冯祁还要服务生把烟灰缸也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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