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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羽很容易就跟了上来，嘴里说：“阿意，等我。”
高意半秒都没顿。
程羽问：“我们去哪里？”
高意不说话。
程羽又问：“你们刚才在里面聊些什么？”
高意的接收信号彷佛被屏蔽。
“是聊宋凌安的事吗？”高意不应，程羽自顾自地答，“她又在你面前装可怜了。”
高意终于停下，看着程羽，没有任何表情。
程羽碰到高意的左臂，跟着停下来，“你又要帮她。”
即使高意想摆出不被程羽说的任何话影响的样子，但不可置否，程羽不容分说的口吻还是会让人不由皱起眉头。
宋亦辞还是什么都没说，高意根本不清楚个中原因，但高意故意对程羽露出挑衅的眼神，“是又怎么样。”
对于程羽来说，鲜少能看到高意强硬发狠的样子。
程羽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端详了高意片刻，才说：“阿意觉得我很坏吗？”
高意不说话，这不是个需要回答的问题。
程羽说：“只要阿意开口求我，我就放过宋凌安，一点钱的事而已。”
钱？高意提取到这个关键字，联合宋凌安的家境和学生身份，这并不难猜到大概。
难怪宋亦辞不愿多说。
高意飞速想完，目光变得冷漠，“我没有什么要求你的。”
说完之后，高意收回目光，当程羽不存在，继续往前走。
程羽在原地顿了几秒，再次跟了上去。
“阿意。”程羽扯住高意的衣角，换了种说法，“只要阿意管我，什么话我都听。”
大街上，高意不想当众难堪，只拿开了程羽的手。
在高意的记忆里，程羽扯住自己的衣服，是一个近乎习惯的动作。每次程羽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高意就好像看到很多年之前那个靠在家门口抽泣的小动物、那个一天到晚屁颠屁颠跟着自己的小跟屁虫、那个经历变故却哭不出声的小可怜。
说好往前看，原来只有自己一直活在过去。
这个动作，以前只觉得程羽是在撒娇示好，可现实却把他害惨了。
现在、以后，这个动作只代表强迫挟持，令人憎恶。
“阿意——”程羽直接抓住高意的手臂，脸上露出坏笑，“阿意不相信我么？我是说真的，只要阿意……”
自怨自艾毫无意义，必须和程羽划清界限。高意再次停下脚步，没有再拿开程羽的手。
程羽改握住高意的双臂，“只要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
高意不想听这些恶心的话，他神情平静，不带任何情绪地打断道：“宋凌安的事我不会管，你的事我也不会管。我很忙，没有空理会无关紧要的事……以及，人。”
果然，双臂上的力道解除，程羽脸上的笑容跟着消失。
虽是意料之中，但高意依然很满意程羽的反应，或许他本人也只有从这种细枝末节中才能寻到能自我安慰的因子。
“什么意思？”程羽睫毛轻颤，浅褐色的眼眸里涌出克制的怒意，看着他说：“……你拿我和宋凌安比？他也配？”
高意说：“是，他不配，他不该和强奸犯相提并论。”
程羽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可怕。
高意无暇与他废话，只想一口气把该说的话全部说完：“之前我许诺过的事情，就当没说过，从今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和我无关，同样，我要做什么，你也无权干涉。程羽，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以后没有任何关系。”
【作者有话说】：
姐妹们，最近本打工人士打工很忙，所以会比之前的速度慢……骚瑞～
第39章
大概只有每年过年，高意才会回趟家。
这是如常的一天，天色渐晚，小区大门口始终如一的广场舞曲和舞队，阿姨们都穿上了时髦的队裙。绿植还是郁郁葱葱，不过落叶很多，行李箱的车轱辘滚过去还有破碎的声音。
等电梯的时候，高意和一直住在家楼下的王阿姨打了照面，这几年能在这里碰到高意倒是稀罕事，大妈看着高意从幼时到成人，难免照例寒暄几句。
“小意呀，在外面上班辛不辛苦啦？你妈一和我们打牌的时候就念叨你经常不回来看她啊。”还真是长期牌友接触得多，王阿姨模仿起季节的神态竟然惟妙惟肖。
高意联想到季节女士本人的神态，情不自禁笑出声。
“哎呀，你还笑，还有哦，今年多大了？谈朋友了吗？”王阿姨兴致勃勃地问，“阿姨也算是看着你长大，到时候结婚别忘记请阿姨喝喜酒呀！”
高意顿了一下，含笑点点头，“会的。”
王阿姨得到满意的回答，电梯也到了她家楼层，便向高意招手示意自己到了。
“王阿姨，慢走。”高意摆完手，按下关门键。
“呼——”电梯内只有自己一个人了，高意长舒一口气，应付长辈这类问题虽然不难，依然还是心累。
高意盯着显示屏上递增的数字，不一会儿，电梯停下，他家的楼层也到了。
空气里席卷而来的不止是电梯提示音，踏出电梯门的一瞬间，就让高意的脚彷佛深陷沼泽地。
“呜呜呜……”
是哭声，伴随着一抽一噎，不是嚎啕大哭。
电梯门从身后缓缓合上，高意停在了门前。
“呜呜……呜呜……”
那哭声还在继续，配着非常不契合的声线，像身处清醒的梦境，虚假而荒谬。
高意握着行李箱推手的手收紧到手背青筋毕现的程度，他深吸一口气，不去看那声源的方向，转身向家门的方向走去。
“大哥哥……”那声音追随了过来，“高意哥哥……”
沉闷沙哑的声音在高意身后响出来，“高意哥哥，我被抛弃了，你能帮我找到那个不要我的人吗？”
高意掏出钥匙的手顿在兜里，他把钥匙放回原位，回头。
程羽坐在地上，正背靠着那张曾经的家门。他抱着膝盖，脸上竟然还挂着两道泪痕，像是刚才埋头哭过的样子。
程羽个子太高，四肢修长，如今的体格早就不复往昔，门前那块小小的面积，根本不适合让他就地坐下。
高意回头，程羽与他对视，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和他们初见的时候并不二样。
“高意哥哥，我哭了。”迎着高意涌现怒意的眼睛，程羽终于出声，“你不来看看我吗？”
程羽把身体往旁边角落缩了缩，就像给高意让出一个他也可以并肩坐下的位置。
高意没有走上前，冷漠地说：“程羽，我想我的话说得够明白了。”
“啊……高意哥哥，外面好黑，我好怕。”程羽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突然交叉双臂抱住肩膀，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是不是没有人要我了，我一个人待在这里，真的好怕……”
程羽反复说着同样的话，眼圈发红，似是将要再哭出来。
高意皱起眉头，他扫了眼咫尺距离的家门，如果程羽再这么发疯，这动静马上就会被里面的季节听到。
高意把行李箱放到原地，自己走上前。
看到高意走到面前，程羽依然没有停下神经质的行为，他把整个身子都抱得紧紧的，就像真的很害怕一样。
高意停在离程羽的鞋尖还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上，程羽埋着脑袋，没有看他。
“程羽。”高意喊了一声，“起来。”
程羽置若罔闻，依然絮絮叨叨。
高意猛力踢了一脚程羽的小腿，“程羽！”
那踢人的力道并不轻，连高意都感受到程羽小腿肌肉的坚实，可程羽没有露出半分吃痛的表情，只是终于抬头看向高意。
高意垂眸而视，漆黑的瞳孔里尽是冷意。
程羽把左手从肩上拿下，在高意的注视下，缓缓向上抬起。
霎时，那只手停下了，停在高意的左手边。
程羽看着高意，说：“阿意，扶我起来。”
高意：“滚。”
程羽就像没听到，再一次反复，把右手也停在高意的右手边，“阿意，拉我起来。”
——啪
高意狠狠打掉身侧多出来的一双手，语气冷漠：“程羽，滚——”
话音刚落，陡然间，高意感觉到腰腹被握住，他失去重心，身体前倾，直接扑到了程羽的身上。
高意猛地抬起头，程羽的眼睛已经对上了。
“你他妈有病，放开我——”高意就要抽身起来，可程羽的手按住了后背，根本挣脱不能。
鼻尖挨着鼻尖，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到高意还能看到程羽缀着零星泪迹的睫毛。
程羽没有说话，高意只听见他的呼吸声很重。
高意赶快往身后家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线，没有放弃挣扎，“放开，你他妈放开我——”
程羽只面无表情地看着高意，这副面孔和刚才判若两人。
高意整个人都贴着程羽，头贴着头、胸膛贴着胸膛、两双腿都严丝合缝地交叠在一起。
突然，高意后脊一僵，他感受到程羽那只搂着自己后腰的手开始慢慢往下滑，离裤沿越来越近。
“程羽！”高意恐慌了起来，下意识把那只不安分的手用力按住，“你敢——”
程羽遗憾地“啧”了一声，没有再往下，“隔着衣服，手感差远了。”
高意怒目而视，把程羽的那只手按得死死的。
程羽笑了笑，平静地说：“阿意，既然你不拉我起来，那一直这样陪着我，我也不害怕了。”
高意咬紧后槽牙，“不可能。”
程羽笑意未散去，比起恼羞成怒的高意，显得气定神闲。
高意再挣扎了起来，程羽略一施力，反客为主，把高意那只禁止自己放肆的手裹紧在手心里。
“阿意，‘从今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和我无关’，不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么？”程羽直视着高意暴怒的眼神，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面前放大的脸和嘴唇上的触感剥夺了程羽所有意识。程羽的唇很柔软，但这个吻并不柔和。程羽强势地撬开了高意的牙关，轻车熟路的向更深处攻城略地。力气就是最好的压制利器，那后颈上的力道逼迫着高意将头仰高。
程羽吻得动情，高意的嘴唇被吮吸到发麻。
深吻之下，脑子里残存的清醒让高意在窒息之前狠狠地咬了下去。
血腥味顿时充斥了两人的口腔。
程羽松开高意，总算结束了这个吻，他随意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唇，弥留的血痕拖长在白皙的皮肤上，竟然充斥着怪异的美感。
高意微微有些喘，但还是一秒都不耽误地从程羽身上脱离。
程羽也跟着起身，他看着不远处那道门，轻声道：“阿意，带我回家。”
第40章
程羽曾经的家门就在眼前，是无人问津的模样，门把手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
听到程羽的话，高意很快地收回视线，只用脸色和肢体语言就能明明白白表明自己的态度。
程羽拍了拍背上的灰，舔了下嘴唇上的伤口，他不等高意的答复了，抬脚朝那扇门径直走去。
程羽迈步，站定在门前，顺手拖住高意的行李箱，抬高声量向里面反复喊，“季节阿姨，我回来了。”
高意用手背用力抹掉嘴上沾染上的血迹，没过多久，那门就打开了。
“……哎哟，怎么才到家啊，拖拖拉拉的……”季节以为是高意，门还半开着，没看清迎门的人，就念叨起来，“还不快进来，我和你爸都等你吃完饭，一桌子菜都要冷了……”
程羽掰住从内打开的门沿，好让季节看清楚是自己，笑脸盈盈地说：“季节阿姨，是我哦。”
季节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哟，小羽？你怎么来了？”
“我和阿意一起回来的呀。”程羽把手中的行李箱放了进去，偏过头对走上来忍着怒意的高意说，“阿意，还不快点，我馋死季节阿姨做的饭了。”
季节很受用这话，笑意顿时就堆满了脸，她拿出拖鞋，拉着程羽往里带，“那就快进来，阿姨给你盛饭，多吃点！”
“谢谢季节阿姨。”程羽笑得甜，比季节高出两个头的个子就直接弯下腰靠在季节的肩头撒娇卖乖，“要是你是我妈妈就好了。”
听到程羽这么说，季节除了高兴还有些心酸，她摸了摸程羽的脑袋，爱怜地说：“只要你愿意，就把季阿姨当妈妈！”
程羽乖顺地点了点头，把身体站直了起来，他扯开嘴角笑，上面殷红的伤口就倏地渗出血。
季节这才注意到程羽嘴角一侧还有红痕，忙去瞧，“这里怎么搞得？受伤了？”
“阿姨别担心。”程羽把季节的手拿下握住，眼底有薄薄的笑意，“吃好吃的东西太心急，不小心被咬到了。”
“啊？那你可得注意啊，阿姨给你拿碘酒，千万不能小看这点小伤口，万一……”季节说着就去翻柜子里的医药箱，许是家里太久没用到那些东西了，翻了半天都没找到。
“在上一个柜子里。”高意关上门，默默从季节身边擦过，“你上回收里面了。”
“噢噢……”季节恍然大悟，说实在的，高意一回家，她就多个人依赖，顺口说，“儿子，去书房叫你爸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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