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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邪神之后(近代现代)——一口果

时间:2021-10-26 13:39:42  作者:一口果
  又是一声钟鸣,海潮般的浓雾向山峡内退去,影影绰绰显出一座门楼的影子,这座门楼依洞口而建,整个儿镶嵌在悬崖之上,有穿甲的人影扶着钟杵,用力推向一口沉厚大钟。
  “当——”七声钟鸣过后,峡口浓雾已散,让出整座长洞,洞中只留下一层湿漉漉的薄雾。这是阴气过于浓重而形成的阴雾,鬼修们最喜爱这样的环境。而山峡洞口后方,仍被浓稠如粥的雾气据守着。
  峡口洞中单薄的阴雾里,逐渐显露出一层层楼台、一座座摊位,街道上有持兵备甲巡回的身影、摊位旁有翘首守位的摊主……
  薄雾外,许多各自隐匿戒备的修士一一现身。
  七声钟鸣,每月一次,无底峡口,鬼市开。
  会来到鬼市中做交易的,并不只有鬼修。正邪不分,仙妖鬼神,凡是来到此地的,鬼市都会接待。
  鬼修身上同样会降临衰劫,只不过因为鬼修没有生灵肉躯的缘故,他们的衰劫与生灵修士身上的天人五衰不尽相同。
  生灵修士有五衰,鬼修却只有三衰:鬼体溃散、法力衰减、道心不稳。
  因此故,鬼修炼制的一些特殊法宝,对遮止修士的前两衰很有效。只要其衰劫没有进行到第三衰,前两衰的遮止就能够极大地阻碍衰劫的发展。
  但这样的法宝同样各有不同的缺陷,而且很难炼制,有些所需的材料十分特殊,十分罕见难得。
  譬如一种名为“鬼衣”的法宝,披上之后,前两衰就不会再沾身,但这件法宝若穿得久了,自身肉躯可能就与鬼衣融为一体,修士只剩下了躲在鬼衣内的神魂,与死无异。除非有留在凡世的大执念,否则就再也脱不得这件鬼衣——脱下了,就会被黄泉牵引入轮回。
  纵使这些法宝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又难得的很,但在天人五衰的威胁下,还是有无数修士来到鬼市,以求这样一件法宝。
  鬼市每月一开,并不售出这样的法宝,但鬼市中有能够炼制这样法宝的鬼修,修士们可以携带材料,请鬼市中的鬼修帮忙炼制。
  阴雾迷蒙,两座铁黑色的大门缓缓化成浓黑的水流,向往流淌,凝固成一条通往鬼市的道路。
  诸多修士沿着此路向鬼市入口走去。他们也并不全是为了避劫的法宝而来,无底峡的鬼修们也有些其他吸引他们的东西。
  女须同样在向前走去,但她的目的并非鬼市。
  在山崖顶端,乱石交错如犬牙,薄土不覆、寸草不生,有幽寂的死气笼罩着这里。交错的乱石像鱼脊上的尖刺,一路向下,伸进无底峡的浓雾里,破开一条幽寂深邃的路。在其中最大的一根斜指向天空的巨石上,刻有三个桀骜的大字:“倒天梯”据闻闯过倒天梯后,可以勘破死生之间的大恐怖,心安意定,自此于轮回中不失记忆,甚至可择后世之身。但这些也只是传闻而已,毕竟世上只有一个郗沉岸闯过了倒天梯,进入得无底洞。
  这座传说中的倒天梯,入口正在鬼市之顶。倒天梯有异力,不可被封堵,入口外的三个大字,却生出沉沉的威压,禁了此地空中飞行。
  若要登倒天梯,先要闯鬼市。郗沉岸的性情,纵使堵不得倒天梯,却也不想让人直接去闯。
  来此的修士一个个皆从门楼下进入鬼市之中,门楼上守卫的大鬼眼若铜铃目光似电,挨个审视着来人当中可有伪装的怪异。
  女须是最后一个,大鬼目光落在她身上,她门口停住,忽然抬首,目光与大鬼一碰。
  大鬼“呀!”地大叫了一声,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两步。
  女须拔步而起,足尖于地面一踏,便到了门楼之顶,又于门楼栏杆一踏,便欲直上崖顶。
  正在此时,门楼顶上另两个穿甲的大鬼悍然出手,两柄长木仓如灵蛇急探,交错绞向女须双腿,大喝道:“何人敢闯倒天梯?!”
 
 
第141章 
  女须冲势未止,她脚腕一绕,反缠两柄长木仓,足锋如利刃,须臾之间,便将两柄长木仓绞成了节节碎片,借此反冲,一个翻身,足尖已触到山崖边缘。
  她正欲翻上崖顶时,却见那山石上刻的“倒天梯”三字,突然射出一道凶戾的煞气,如同一面缠满铁棘的崖壁,悍然撞向即将登上崖顶的女须。
  此地禁空,若被此击迫退,则必然会直接从崖顶掉到底下。
  女须目光一利,掌中霍然滑出一柄白骨刃,直迎而上。
  凄白的刀光在如崖壁的煞气上凶悍地斩开一道口子。女须自这道口子中穿过,手中骨刃愈利,直斩“倒天梯”。
  她已落在崖顶入口处,骨刃的锋芒停在“倒天梯”前,凝固的煞气在她身后轰然破碎。
  悬崖下,门楼上的几个大鬼并未追击,他们仰头看着崖顶上的情况,就各自如前忙起了自己的事。
  女须看了看这三个字,亦没有回头,收回白骨刃,径直踏入倒天梯中。
  刻着“倒天梯”三个大字的石刺掩住了她的身影,峡口外,鬼市依旧。
  女须踏入倒天梯中,只此一步,天地倒转。
  她逆站在倒天梯之顶,头下脚上,虽向下行,却宛如攀登。
  两侧崖壁石刺横斜乱生,交错在原本应该是她头顶的位置,此时却成了她脚下的石阶。
  每一根石刺都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生长方向各不相同,石刺光滑,许多地方只是勉强搭着边,中间有许多空隙。从这些间隙本来应该能够看到外界的天空,但站在倒天梯中,却只能瞧见一片黑邃。
  而原本的山峡现在的头顶,同样是一片幽深的黑邃。这种黑色是如此的浓烈,以至于产生了沉沉的压力。在看着这些幽邃的部分时,女须的神魂中冥冥生出极大的畏怖,她预感得到,落入其中不会是什么美妙的结果。
  她既不能试图腾空——在这天地倒转的倒天梯中,腾空就等于主动进入头顶无底深渊般的阴影里;也不能落入脚下石刺之间的缝隙里,这里的空间是异于外界的,若是落入脚下的缝隙里,恐怕并非掉出倒天梯之外,回到无底峡两侧的山崖顶,而是同样陷入那片可怖的黑邃。
  女须看了一眼石刺交错间的缝隙,抬步向下方倒登而行。
  倒天梯是幽寂的,没有任何声音能够传进来,也没有任何声音能够产生。
  女须皱了皱眉,她刻意放重脚步,倒天梯中还是半点声响都没有,好像她是一个虚假的影子。她看着那片吞噬了所有声音的黑邃,她的目力看不穿这片幽深,便也不能知道其中隐藏了什么。
  无数年来,除了无底洞主郗沉岸,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闯过倒天梯,这里面必然有可怖的险处。
  白骨刃悄然从女须掌中滑出,但走了许久,都没有产生任何危险。倒天梯中还是一如之前的死寂。她并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倒天梯中的时间感同样是错乱的,就算修士神识清明,在这里呆的久了,也很难掐算得准时间。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个月,但似乎无论过了多久,这条倒天梯都没有任何变化,看见不见终点,也找不到标识。
  在这种寂静与一成不变当中,尚未修持圆满的心便开始生出各种各样的杂念。也许她该回去;也许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死路;也许倒天梯只能通过一个人,又或者郗沉岸当初在通过倒天梯后,就对这里做了手脚,所以之后才再也没有修士能够通过;也许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陷阱。
  种种纷扰的念头不断在女须心中产生,但这些还不至于阻止她前行。
  女须一一打灭这些心底自生的最细微的畏怖。修行既是修心,这倒天梯中,又何尝不是炼心之所?这些因倒天梯中独特环境而生出的细微之念,不正是她心有瑕疵的地方吗?
  她继续向前走去。
  又过了不知多久,倒天梯中忽然起了变化。
  女须听到了很细微的声音,这声音转瞬就大了起来,这是……风声。
  微弱的气流从倒天梯深处涌出,很快就吹到了她身边,这阵风越来越大,风声中又响起了泠泠水声,好像一条涌动的河,冰凉潮湿地滑过她的体表。
  女须停住脚步,倒提骨刃,目光紧紧盯着前方。这样的水声、这样幽暗的影、这样的湿凉……这唤醒了她记忆中某些不好的感觉。压抑、苦痛、畏惧,与……
  水声越来越大了,她心中越是紧绷,身体反而越放松,等到那如河水一样的声音汹涌到她面前,死寂的幽暗骤然随此声涌动起来,一条巨大的蛇从中窜出,巨口张开成平面,尖利的牙齿挂着瘆人的惨光。
  死亡……皮肉被消融、骨骼被挤碎、魂魄被困在冰冷阴暗的水下,不得解脱……
  她可以逃,只要轻轻一跃,就能够躲开这张可怖的巨口。
  女须提刀上挑,目烈似火。白骨刃斩断巨蛇的下颚、劈碎它的毒牙、戳穿它的头颅!
  畏惧吗?她的确畏惧痛苦,十世死于蛇口中,每一次都不是好挨的。
  但愤怒会超越畏惧!
  巨蛇在她刀下消散,破碎成片片幽影,回归于周围的黑暗。
  女须执着刀,冷淡地看了一眼巨蛇消散的地方,继续向倒天梯深处走去。这倒天梯中会以人心而生出幻象,九曲河中的河妖早已被她所斩,早已不能成为她心中的障碍。
  倒天梯中的水声止息了,无法看透的幽邃仍然笼罩着整座倒天梯,寂静而冰冷,它会诱发每一个行走于倒天梯之人心底的恐惧。
  恐惧,是最能阻止一个人前行的东西。
  女须继续向前走着,幽邃中又一次次出现了别的东西,九曲河下无尽的怨骨、想要收她修习驭鬼法的修士、炼制怨魂做棺船的黄泉摆渡者……
  他们唤醒她的记忆,记忆唤醒她的心绪,厌恶、烦恼、苦痛……
  女须将他们一一斩灭。这些不过是她旧日的记忆,不过是她早已解决的障碍,又如何能够阻碍得了她?
  不过幻象而已。
  女须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越往深处走,倒天梯在她心底唤醒的恐惧就越强烈,被唤醒的恐惧越强烈,幻象就越可怖。渐渐的,她看到的幻象已经不限于记忆中的旧影。
  在那片幽邃之中,她看到了明灯教的弟子死在幽冥当中,看到了她手下的鬼兵被黄泉摆渡者捉走炼成棺船与客栈。
  白骨刃横斩而过,幻象如水波破碎。
  她看到了第六座黄泉客栈立下,达成极阴之数,致使幽冥动荡、轮回大乱。本该投胎的魂灵无法被黄泉接引,迷茫地在大地上游荡,鬼修消亡后亦无法重入轮回,真灵无踪,一身怨煞崩解,在世间弥散堆积,侵蚀众生。她座下的鬼修苦苦挣扎,却还是一个个被迷了神智,化作无法自控的怨鬼。她看见黑犬小将军在失去神智的最后一刻,挣扎着投向了黑水潭中。她看见人世化作一片鬼域。
  骨刃锋芒凶煞,鬼域幻象破碎。
  她看见大劫滚滚前行,纵有心阻止,却力微难成,她看见大青山脚下的村落一个个变得死寂,看见怪异横行,看见曾经拜访过她的水固地神陆固最终死在怪异的围攻之下,他拼死也未能护下的水固镇在血色里哀嚎,卢国越来越动荡,信众在苦难中对神明的祈愿越来越重,苦难不得疏解的置疑与怨愤也越来越重,最终反噬得神庭崩塌。
  刀光凄烈,斩!
  她看见旧友一个一个地消亡、看见神明一个一个陨落,看见仰苍的心焰被生生打灭,看见他的真灵与心焰一样消失无踪,看见大青山脉发出沉闷的哀鸣,擎天之柱上永明的光辉黯淡。
  斩!
  她看见她自己,看见她在黑暗中流亡,但最终还是落到了那些人的手中。她看见自己锁链加身,被投入暗无天日的蛊阵中,与无尽的怨魂搏杀,杀死别人,也被别人杀死,生出无边如海的怨煞。
  女须提着白骨刃,她筋骨分明的手同样凄白如骨刃,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一双黑眸燃出幽深的火焰。
  白骨刃在她掌中嗡嗡自鸣起来,凄烈的刀芒几欲自行斩出。
  斩破!斩破!
  不过幻象而已!
  女须却忽然停下了。
  白骨刃的刀锋就停在幻象前,停在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前,刀芒吞吐不定,却一直没有劈下去。
  女须看着那张脸,那张狰狞的、怨戾的、痛苦的脸。
  她忽然清醒过来,开始看着自己。
  横眉怒目,杀气缭绕,怨煞深重。与这张幻象中的脸越来越相似。
  女须站在原地,闭上眼睛。
  自十世之前,她还是个脆弱的凡人起,畏惧便无法阻挡她,畏惧只会使她生出愤怒。九曲河旁,受神明所点,她定下了自己的道路。不斩河妖,不离苦海;不平世间,不解怨煞!
  但定下道路,并不代表着走完了道路。
  倒天梯的难登之处不在于道外的幽邃、不在于几乎没有尽头的消磨,也不在于由心而生的幻象。这些并不是为了引她畏惧,生出退却之心,倒天梯真正的险处,在于引道心之瑕。
  愤怒生怨煞,怨煞迷心智。纵有承负之心,但若超出她的能力所限,怨煞同样会影响她的道心。
  若不能明悟倒天梯针对的是道心之瑕,则其永远没有终点。
  女须闭目调心。
  修行之人,皆为路上之人。道心有瑕并不会阻止她前行,既然看穿了心瑕所在,平复下一身怨煞,便能够登出倒天梯。
  就在女须心渐平息如明镜、一身怨煞逐渐收敛之时,幽寂的倒天梯中,忽然响起一声冷笑:“负怨煞,斩不平?心无边际,则怨煞无有边际。怨煞即不平,你斩得什么东西?!”
  心无边际,欲不知足,未得所偿便生怨煞。
  有人因身受不平而生怨煞,亦有人因欲望不足而生怨煞。
  心欲便如这无底之洞,永无填满之际。或有几许口角,便要灭人满门方觉甘心;或有未能占得便宜,便咒死骂活,怨恨之深活似被人刨了祖坟;或有祈神无度,愿望未成,便转生嗔怒,好像泥偶木塑欠了他百两金银……
  负怨煞?何人负得起众生无边无际的怨煞?!以此不平之怨煞,如何斩得了众生贪求无度的不平?!
  一语如滚滚阴雷,霎时在女须平波如镜的道心上劈开一处窟窿,卷起滔天的浪,坠成无底的旋涡,将她死死困在倒天梯当中。
  ……
  黄泉的波澜渐渐平息,随着又一枚黄玉沉落,第三条黄泉也被社土之力贯通。
  辟动地停在黄泉之上,憨实的脸看上去十分快乐。
  又砸了一座黄泉客栈!他身上那种虚实不定的诡异状态已经彻底消去了,但也不再想要离开幽冥。黄泉客栈还有几座?他还能砸!
  李泉瞟了他一眼,忽然一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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