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点点头,不太确定是不是用力过猛,脑袋有些发晕,心里回荡着一个声音,说这样就足够了。
看江沨没有要上楼的意思,我又问他:“你一会还有事吗?”
“去接江玥,明天我带她去秋游。”
“这样啊,那不然你先去,应该已经八点了……”我掏出手机看时间,页面上停留着一条江沨发来的未读消息,指尖一僵,还没有划开就被他的话打断。
“跟她妈妈约好了九点再去。”
他语气坚定,是真的不打算放过我。
我把指甲按进掌心,暗自吸了口气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其实也没什么……重新遇到你之后我以为你过得很好,家庭美满,事业成功,甚至比我想的过得要更好……你一直都很好很好。”
意识到语句的混乱,我有些难堪地刹住嘴,却看到江沨似乎并没有打断我的意思,只好继续说:“可是我现在又觉得,总是觉得你好像有一点点难过,也可能是错觉吧。如果是的话,我们能不能……我能不能跟你重新开始?”
我想有机会可以陪着你,哪怕只是帮你撑着伞也好过只能在电视上看你几秒钟……哥,好不好?”
我这一生再不会有比现在更勇敢坚决的时刻,说完之后我干脆闭上了眼,像是等待死刑也像是等待新生。
香樟树叶被风吹动的在头顶沙沙作响,路灯洒下的光像是有温度一般,一点点熨平心里的褶皱,我放缓呼吸,心脏跳动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有力。
半晌,才听得从头顶传来的另一道声音,说:“不好。”
没来得及睁开眼,眼皮上就覆上一层干燥清凉的触感,江沨捂上我的眼睛微微往后发力,我熟稔地仰起脖颈,等待他的发落。
“避重就轻。”他沉吟着,尾音融化在相触的嘴唇间。
腰一寸一寸地下沉,感觉要折断之前被一把捞回,重新站好,江沨重重地用牙尖摩挲了一下我的下唇又退开。
潮热的气体从土地里一丝丝地沁上来,空气里流淌着香樟树叶被掰开揉碎的淡淡涩味,其中掺杂几分玫瑰或是蔷薇的馥郁花香。
我有些不敢睁开眼,怕这是最后一个吻,是悬刀落下前的片刻欢愉。
“你还不明白吗?”江沨的指腹一点点刮过我的眼缝,没来得及聚成串的泪珠被他碾在掌心里,“你走的时候我没有同意,在我这里就不算分开,所以不用问重新开始不开始这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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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好意思久等了!感觉出差一趟脑子完全坏了 磨了两天还是觉得别别扭扭(等我缓缓再稍作修改 晚安!
小晚说是好好说其实还是有隐瞒 不过问题嘛还是两个人一起解决吧!
## 54
“你还不明白吗?”江沨的指腹一点点刮过我的眼缝,没来得及聚成串的泪珠被他碾在掌心里,“你走的时候我没有同意,在我这里就不算分开,所以不用问重新开始不开始这种问题。”
他话音落下,定定地直视过来,我张了张嘴却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手先一步抬起,紧紧握住他的手腕,腕骨凉凉的凸出来硌在掌心里,指腹下是脉搏蓬勃的跳动。
我的哥哥终于被我找回来了。
江沨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聊,而是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我去湖边了,”我拉着他的手缓缓放开,暗自吸了口气平稳回复道:“附近有一片人工湖,很大,水很蓝,有点儿像海城的海边。”
也有点儿像江怀生家院子里的泳池。
“你想去看看吗,哥?”我问。
我们并肩走在湖边,秋天的月亮亮的不像话,嵌在远处的山间,但又不似冬天那样冷冰冰的,整个湖面笼着一层暖辉。尽管如此,路过一个坏掉的路灯下时,江沨还是拉过我的手腕,扣在手心里。
“看路。”他说。
“哦。”我连忙收回流连在他侧脸的目光,垂下眼看着脚下一长一短两条影子,随着路灯的变化,一会儿挨在一起一会儿又分开,唯一不变的是拉在一起的手,情不自禁地前后晃了晃,影子也跟着晃动。
我知道江沨是看出了我不愿再多坦白什么,尽管他一边指责我“避重就轻”却仍旧主动越过了这个话题,大发慈悲地原谅了我。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我又一次利用了他对我的宽容,或许说纵容更恰当一些,就如同当年在江沨的纵容之下我才得以走进他,把我无处安放的爱一股脑儿塞给他。他又宽大地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我暗暗发誓,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况且我们现在远在春城,离他妈妈那么远,江怀生又躺在医院里,没人能再让我们分开。
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我无意间攥紧了拳头,拉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也随之紧了紧。
“冷了吗?”江沨停下脚步问我。
“有一点儿,”我这才察觉到他的掌心也是冰凉的,手腕一翻两只手变成十指相扣,晃了晃,“哥,我们回去吧。”
那天晚上,江沨并没有跟我上楼,也拒绝了我陪他一起去接江玥的提议,他把我送到小区门口,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车灯从远处照过来,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高一他来给我开家长会的时候。学校门口的小吃车冒着袅袅热气,同学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嬉闹着,我叫住他,不知天高地厚地问他能不能等等我。
江沨怎么说的,他一手扶在车门上,隔着车身直直地望过来说“好。”
出租车稳稳地停在我们面前,一手拉开车门,另一只手按在我头上揉了揉,他催促道:“上楼吧,早点睡。”
“好,晚安,哥。”
“晚安。”
在他迈上车前我又兀的出声:“哥。”
江沨动作一顿,转身看过来。
“我明天早上在学校门口等你。”我说。
他笑笑:“好。”
出租车很快融进夜色中,我转身走进小区,路灯把影子拉的斜长,如果是在海城的话,梧桐叶马上就要落满地了,踩上去会咔吱咔吱响。
回到公寓时间还早,日记本敞着,正犹豫着动笔时,夏炎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放下笔接通:“喂。”
话音刚落先是传来一阵紧促的狗吠,其间夹杂着夏炎断断续续的声音:“你儿子想你了……哎哟祖宗,这是手机,别舔了。”
“Kitty?”我小声唤狗,双手交叉向后伸了个懒腰,视线正好扫到小狗的食盆,忽然也无比想念我那条奶狗,仿佛能看见他扒拉着短腿去够夏炎手机的样子。
不禁放缓了声音:“等我回来了就去接你哦。”
“你回来可能要先去给我买个新手机。”夏炎见缝插针地从狗吠声中插话,“已经被口水淹了”。
“啪”一声,他拉开罐头哄着Kitty,声音逐渐拉远:“喏吃吧,你最爱的……乖乖的啊。”
静了会儿,声音才清晰起来:“你这阿拉斯加不会是吉娃娃串儿的吧,买的时候上当了。”
“这个年龄的小狗都很活泼。”我反驳他。
“他要是真活泼也不会这么胖了,就只有嘴活泼。”
我知道夏炎只是嘴上说说,他对小动物和小孩一向比我要耐心得多。
窸窸窣窣的,应该是他在擦手机,声音又变得断断续续,“明天去秋游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
“忘了跟你说,椿花山上蚊子特多,尤其是这个季节,别忘了带驱蚊液。”夏炎一边叮嘱一边哗啦啦给Kitty倒水喝,随即又补充道:“就你那细皮嫩肉的,被咬一下半个月都下不去。”
家里没有驱蚊液,加上今天精神过度紧张,甚至难得有想要睡觉的疲惫感,我使劲眨了眨眼睛,还是点头应道:“好,知道了。”
“你早点睡吧,”夏炎说,“我得带狗下楼遛遛,肥胖不利于狗狗健康,是不是,小狗?”
我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江玥的哥哥是陆周瑜的事,虽然夏炎从来没有主动跟我提过,但是我一直忘不掉多年前在酒吧撞见他们接吻的那一幕。
“挂了啊。”
“明天我哥也一起去。”我赶在他挂电话之前说。
“怎么,江老师也要有监护人陪同吗?”他调侃。
“上次跟你说他有孩子,其实是他朋友家的小孩,现在在我班里,”我垂眼按了按掌心解释道,“江沨只是暂时的监护人。”
犹豫再三,我还是没能说出陆周瑜的名字。
夏炎的揶揄几乎是紧贴着我的话尾就冒了出来:“那我们小晚岂不是要勇敢向前冲了?”
“嗯。”我并没有否认,应过声后催促他去遛狗就挂了电话。
睡意汹涌而来,我强撑着写完日记,重重地把自己砸进床里。
大概是因为在小区门口时想到了高中江沨来给我开家长会的事,半梦半醒间感觉身子在沉沉地下坠,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最后摔在高中教室的课桌前,周遭全是自习课上哗啦啦翻卷子的声音。
我努力想清醒过来,或者是换一段梦,过去的很多年里我总是反复梦到少年时代,无论哪一段江沨都从未缺席,甚至有些梦境会反复出现,毕竟我和他真正相处的日子几乎算得上是贫瘠。但却从未梦到过高考冲刺的那段时间。
梦里,我不受控地埋头拼命写着数学卷子,第一页却怎么也写不完,周围人逐渐地离开考场,最后整个教室只剩下我自己,做题做的大汗淋漓,大滴的汗珠摔在卷子上,把写过的字迹晕成一团团。
火烧云顺着窗户框慢慢攀上来,直到染红整间教室时,我才总算完成了整张卷子,起身教室里却空荡荡的,我攥着卷子不知道要交给谁,只觉得浑身脱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闹钟响起时,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睁眼起身,手心里紧攥着被子的一角。
Kitty不在,清晨的卧室难得清静,光脚下床拉开窗帘,太阳才将将升起,把天空照得透亮,一点儿也不像贯穿整个高中时期的日出前灰蒙蒙的天。
现在想来,那段拼命学习的日子应该是很累的,只是当时为了能和江沨一个大学的渴望轻而易举地扳倒了所有障碍。
愣神片刻的功夫,太阳已经完整地挂在楼宇之间,满室被映的通红。双手按在窗台上,我把上半身缓缓探出去长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像一株清晨含苞的植物,莫名生出些明朗又热烈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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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好久不见,实在对不起!我回来更新啦~前几天死活找不回账号就先在cp更了,刚刚总算想起来了(跪)我先把这几章搬运过来。
## 55
在学校门口看到江沨和江玥时,我那颗惴惴的心才总算松懈下来。
江玥背着粉色的小书包,高高举起一只手,声音清脆地喊道:“江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我笑着回应她,目光移到江沨身上,还没等开口,随之而来的便是此起彼伏的“江老师早上好!”
只好停下迈向江沨的步伐,一个一个跟小朋友们问好。等打完一圈的招呼,我已经被团团围住。
“江老师,椿花山好玩吗?”班长举起小手满脸期待地问我。
“老师也是第一次去,”顺手把他翻到外面的兜帽整理好,想了想说:“不过听说山里有小兔子,还有缆车可以坐。”
“哇——小兔子!”
“我要坐缆车!”
“我也要坐缆车!”
“江老师,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早饭,这个给你。”肉乎乎的小手塞过来一盒儿童牛奶,纸盒还带着手心的温度。
“谢谢你。”还没收下,马上又有饼干、薯片、花花绿绿的糖果被七手八脚地塞过来,我一一道谢,再返还到他们手中,“老师吃过早饭了,这些我们留到爬山的时候再一起吃好吗?”
异口同声地“好——”
心里不禁软的塌陷下去一块,突然就理解了夏炎每年暑假都要到学校里教小朋友画画的行为。
余光里,感受到了江沨的目光,我一转头,正好对上他饶有兴味的眼神。想起刚刚和小朋友们说话时的语气可能全被他听了去,脸颊微微发烫,我避开他的目光,从书包里拿出点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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