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年愣了下,“没有,做生意我不懂,我哥我嫂子倒是有做过几年生意,在广州开了家小家电专卖店,前期保本都难,后面好像有赚,做生意靠守吧。”
哥嫂开店的钱是陆景年出的,店铺转让费、租金、进货款,都是陆景年的钱,第一年,基本每个月都能听到父亲的抱怨声,抱怨生意不好做,还不如打工,哥嫂倒是没在陆景年面前说过什么话,第二年稍稍平稳,父亲身体好的时候都会去店里帮忙。
余知意见他一脸认真,拿出笑脸印章在他手背盖了一枚笑脸,说:“其实还好,这边消费低,还算过得去,反正不会亏本。”
陆景年想起那天经过许愿树,轻声祝福:“那就祝余老板生意兴隆,年年有余。”
“好,” 余知意笑了,“年年有余。”
第15章 海芋
作者有话说: 南门湾的夜风很温柔
晚餐最终是没煮,郁梨叫了外卖,三份肉丸汤。
郁梨的说法,留着肚子吃晚上那顿烧烤,先随便凑合吃点。
余知意搬出折叠小桌子摆在门口,就着夕阳和晚风,三人围桌而坐。
陆景年端起一碗,汤里的胡椒粉味很浓,飘着香菜,丸子好几种颜色,白的,黑色,黄的,还有绿色的,余知意介绍:“白色的就是一般的鱼丸,黑色是墨鱼丸,绿色是加了波菜的肉丸,黄色是加了咸蛋黄的,你尝尝,这家挺出名的,好多美食博主有介绍过。”
郁梨坐过来,打打盒子,“呀,忘记备注不要香菜了,你们谁要香菜啊?”
“给我吧。”
“给我吧。”
两人异口同声,余知意笑了笑,“给你年哥吧。”
“啊,你们都吃香菜啊,为什么我觉得香菜有股…… 额,要怎么形容,臭屁虫的味道。”
陆景年接过她夹过来的香菜,“还行吧,以前我也不吃,在广州吃砂锅粥时发现加了香菜的粥更有滋味。”
余知意说:“明天吧,我带你去吃一样很特别的甜品,你喜欢香菜的话一定会喜欢。”
“好啊。” 他没问是什么,直接说好。
郁梨一听就明白了:“你们真是…… 丧心病狂啊!”
余知意看向陆景年,随口问:“你好像不挑食,好吃就多吃两口,不好吃也吃掉。”
“也有不吃的,” 陆景年说,“洋葱,炒软了熟透的我吃,下锅就盛起来的半生不熟的我吃不了,还有各种刺身、生鱼片,我是一点都不能碰。”
郁梨 “啊” 了声,“那你肯定不会去吃牛扒和日料,牛扒每次都配那种半生的洋葱,其实我也不吃,摆上来什么样收走什么样,日料的话,寿司我能接受。”
余知意想了想,他好像没吃过半生不熟的洋葱,其实洋葱都吃得少,边想边默默记下,最近都不要买洋葱,生鱼片是不担心,他都没见过哪有卖生鱼片的,这种对食材要求极高的,大概也只有大餐厅有。
陆景年咬了口鱼丸,弹牙,鱼鲜十足,再喝一口汤,胡椒粉的辣味直冲喉咙,整个人也随着那口汤精神起来。
夏天不一定只有冰凉的食物能带来欢乐,这种热汤也能带来不一样的满足舒适感。
晚风清凉,吹动着二楼的风铃,声音传至一楼,陆景年的心再次归如平静。
不知道安抚他的是晚风,风铃声,还是花香,又或是身旁坐着的人。
陆景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将目光移开。
期间郁梨接了通电话,讲的家乡话,语速很快,陆景年没听懂,郁梨挂完电话好一通抱怨,说是她妈妈又在电话里摧她回家相亲。
“余哥年哥,你们说当父母的是不是都一个样啊,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妈恨不得天天给我灌输谈恋爱这不好那不好的思想,一说就是谁谁谁家的闺女跟一个男的在一起,怀孕了男的就跑了,谁谁谁家的被男的打得浑身是伤,搞得我很长一段时间差点恐恋爱恐男人了,后来毕业了,我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天天跟我说谁家小伙儿那叫一个疼老婆,不是接就是送的,谁谁谁家儿子长得俊俏工作又好,让我加个微信聊一聊,我就在想,到底是我妈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余知意说:“慢慢沟通,不要急。”
“唉,天天打我电话,我现在听到电话声音响都怕了。”
陆景年听到这里想起自己,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好像很少给他打电话,每次打来电话都是说家里要用钱,哥哥又遇到困难能不能帮解决,像郁梨妈妈这样为孩子着想的电话,他从来没接到过。
不免又想到余知意,这几天跟余知意待在一起,好像从来没听他提及过家人,也从来没听他接过家人或朋友的电话。
难免的产生了一种同命相怜的感慨。
余知意吃到一半,放下筷子,小声:“吃不下了,有点浪费呀。”
郁梨一直在玩手机,不知道跟谁聊,眯着眼笑,陆景年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很自然的将碗挪到余知意面前,“吃不完给我吧。”
又补了句:“别浪费。”
余知意愣怔,他只记得小时候妈妈吃过他吃剩的饭食,长大后还从来没人有主动说过 “吃不完给我吧”。
“那个,我吃过了。” 余知意说。
陆景年夹起一颗墨鱼丸,“没事。”
余知意怕他吃太多,剩下的四颗,夹了两颗给陆景年,自己又硬塞了两颗。
其实陆景年也吃不下,不是饱,是腻,但他还是在余知意偷偷飘过来的目光中吃光了。
九点半,谭玮骑着一辆小电驴,载着谭孝阳,谭孝阳坐在谭玮身后,戴着头盔,头盔上粘着一只小黄鸭。
车还没停稳,谭孝阳从后座滑下来,远远地喊:“鱼老板,蟹老板,还有李子姐姐,去我家吃烧烤啦!”
“慢点,” 余知意接住他,“当心,别摔着了。”
“不会,我有小鸭护体,摔不着,哦,对了,我有五个小鸭鸭,” 谭孝阳从口袋摸出几只小黄鸭,颁奖似的发给余知意一只,“这个给你的,余老板的是红色帽子小鸭。”
谭玮停好车,“别理他,我来拿点水果和冰块,他非得跟着来,余哥你们也可以准备出发了。”
“好。” 余知意说完抱着谭孝阳进店里。
谭孝阳心情不错,“这个是给蟹老板的,蟹老板酷一点,所以是戴墨镜的,还有这个穿裙子的,这个就给…… 给我哥吧,这个拿着小木棍的给李子姐姐。”
大伙被逗笑,余知意双手捧着小鸭,说:“那就谢谢阳阳老板。”
陆景年大概头一次收这么萌的小玩具,有些生硬地说:“谢谢阳阳。”
谭孝阳大手一挥,“不用客气,人人有份,李子姐,你怎么不来拿啊。”
“我说了多少次了,是梨子梨子梨子,不是李子!”
“不都一样吗?”
郁梨泄气了,弯腰接过,“谢谢,不过为什么穿裙子的不给我?不应该是裙子的给女生吗?”
“可我哥说你是男人婆啊,男人婆不算女生,穿裙子的我要给我哥留着。”
“谭玮!” 郁梨往谭玮店冲,谭玮赶紧拎起水果和冰块就跑,跨上车,对郁梨喊:“帮我把门关一下,阳仔就交给你们了,等会带他回来,我再回去准备准备。”
余知意说:“我们也收拾下关店吧,年哥,帮忙把那桶赠送的花摆门口。”
陆景年将花桶移到门口,余知意已经写好了荧光牌,上面写着:鲜花自取,爱她,就带她回家!
陆景年看着其中的一枝清冷别致的,她在一桶花里显得格外高冷,忍不住抽了出来,放在鼻子前轻嗅。
“那是海芋,粉色渐变,荷兰进口的,只剩一枝了,送给你。”
陆景年爱不释手,找了个花瓶插了进去。
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爱花之人,好像才跟余知意相处了短短几日,有些事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质变。
余知意把其他花放进保鲜柜,洗地的时候顺便把左右两家的门口都冲了一遍,陆景年负责跟谭孝阳玩,所谓玩,就是谭孝阳把小黄鸭各种角度的往他头上摆。
郁梨收店要慢一点,扔垃圾,洗用具,关机器,折腾完也十点了。
“哎,可累死我了,可以走了。”
余知意问:“我们要怎么去?”
“骑电动车啊,我车刚充满电,余哥,你车一直放后边吃灰,你再不骑都要被太阳晒坏了。”
“那骑电动车吧,两辆车,你载阳阳,我带年哥。”
“行,你车应该有电吧。”
余知意进门找车钥匙,太久没骑,都快忘记了他还有辆小电驴,“应该有,上次充满没骑过。”
郁梨的是辆粉色小乌龟,她车就在店门口,骑着先走了。
余知意锁好门,带着陆景年绕到郁梨店左侧,“年哥,你上次好像说过不会骑电动车?”
“确实没骑过,一次都没有。”
“那我载你,头盔给你一个。”
陆景年接过,刚准备戴,余知意又拦住他,“可能有灰,拿毛巾擦擦。”
他擦完头盔又去擦电动车座,陆景年想,他好像永远细心,永远温柔。
“好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来,你的小鸭子,给你粘上去。”
余知意看着戴着头盔,头盔上还粘着小黄鸭的陆景年,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压都压不住。
陆景年从后视镜看着有点傻的自己,也跟着笑,“是不是很傻?”
“不是,是可爱。”
脸被遮挡住一大半,成熟中透着可爱,一种不符合他气质和年龄的可爱,余知意承认自己在这一刻眼睛从他脸上挪不开。
“可爱么,那我们一起扮可爱。” 陆景年说着拿起另一只小黄鸭,粘到余知意头盔上。
两个大男人站在街角,相视而笑,惹得路过的纳凉人频频回首。
“好啦,上来,出发。”
陆景年坐在车后座,后从明显比前面高出一点,加上他本身个头就比余知意略高几公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后视镜里是余知意迎着风浅笑的脸,眼前晃着的是一摇一摆的小黄鸭。
他在看后视镜时,余知意也在偷偷从后视镜看他。
他果然是笑起来更好看,余知意想。
越往前开,风越大,远离钢铁水泥筑起的冰冷建筑物,海风肆意的往人身上撞,掀起余知意披着的雾霾蓝衬衫,海风再吹一口气,一片衣角打在陆景年脸上,将一阵香味强行灌进陆景年鼻腔中。
那是余知意的香味,是他长时间浸在鲜花丛中的香味。
是栀子,是姜花,是百合,是香雪兰,是玫瑰,是余知意特有的香气。
陆景年不着痕迹的将那香气嗅进心底。
带着咸湿味的海风吹得余知意放慢车速,半扭头问陆景年:“你来几天了,是不是还没去看过海?”
“没有。”
“想去看吗?”
陆景年在风里回:“现在吗?”
“现在!”
余知意提了一点速,陆景年抓紧车后的固定杆,路过一个路牌,借着月光陆景年看清上面的字:→南门湾。
第16章 月见草
作者有话说: 明天请假不更哦
再一个拐弯,风更大了,路上电动车三轮车也多了,余知意放慢车速,跟身后的陆景年说:“帮我给谭玮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晚到一会儿。”
陆景年接过,提醒他骑车小心点。
给谭玮打去电话,那边笑声不断,谭玮说:“没事,你们慢点,我才开始烤。”
从大路往外开,远远听见海浪声,风挟着海的味道,下一个拐湾,穿过渔村,整排房子的前面出现一片海。
“这就是南门湾了,现在时间不够,带你绕着海兜着一圈。” 余知意说。
陆景年也看过海,在深圳小梅沙,跟这里看海的感觉完全不同,这里家门口就是海,这里的人们每晚都在海浪的催眠曲中入眠,从远往近看,渔船静静的淌在海边,一盏盏渔灯挂在船头,海水拍打着沙滩,沙滩上聚着玩乐的人,沙滩外是围起来的水泥栏杆,栏杆旁边坐着吃着小吃喝着果汁吹着海风的人。
一半海岛一半城镇,一半浪漫一半生活,从上空看南门湾半个爱心形,将图片放在镜子前,就会得到一个完整的心形,一片的心形海特梦幻。
余知意就这么载着陆景年,缓缓的沿着海岸线,避过一个一个散步消食的行人,游在电动车车河中。
这里的夏天属于阳光,属于大海,属于路边一簇一簇的三角梅,属于海盐汽水,属于街头飘散的孜然味和孩子的嘻戏声。
“这里是电影《左耳》、《你的婚礼》拍摄地,我刚来的时候一个人来逛过,有时候心情不好,想家了,都会来这边坐坐。”
陆景年没有说话,只是听他说,海风不及余知意声音温柔,陆景年掏出手机,说:“余知意,我想拍张照片。”
余知意停下,双脚撑住车,扭头,“要我帮你拍吗?”
“不,我不喜欢拍照,” 陆景年跨下车,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对着夜里看起来墨色的海,对着撑在电动车上浅笑晏晏的余知意按下拍摄键盘,“我只想拍你。”
风很大,吹着沙滩上的一片海边月亮草,余知意跨下车,绕过围栏,跑去沙滩摘了一朵月见草。
陆景年没下去,问:“知意,摘什么花?”
余知意爬上来,伸手,笑着说:“海边月见草,听说是专门开给月亮看的,我想摘一朵给你看看。”
黄色的小花,跟月亮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美,美的陆景年心跳乱了几拍。
南门湾沿海岸的那条路不长,余知意看了眼手机,快十点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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