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枫瞪着故溪言,这孩子对自己未免太过亲密吧?
故溪言抓住阁主右手腕,探探脉搏确定他没事再次把人揽进怀里,在阁主要挣扎时封住其穴道。他封穴之术不同常人,就算是萧翊枫要解也得耗一番功夫。
“故溪言?”
萧翊枫有几分慌乱,龟息术运行起来本就会把身体中的气脉运行压到最低,也因此他刚刚起身才会腿软无力,此时更难只凭内力冲开被封的穴道。
“阁主,”故溪言让阁主跟自己正面相对。“半个月前我差点就死了,死前满脑子都是阁主,岳掌门说心有所属就不要耽误他女儿,阁主……你可懂我心意?”
岳掌门只是以为故溪言心里念着颜夕顾。
萧翊枫愣着,脑中一片空白,眨眼间眼眸变得清澈无辜,一如孩子般单纯,刚刚故溪言说什么?
“死前还挂念的人一定是藏在心里的人,我不追顾姐姐了,只要阁主,”故溪言说着,捧着阁主双颊在他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我想陪你朝朝暮暮。”
嗯?
荒唐!
混账话!!
岂有此理!!!
萧翊枫终于回过神,咬牙切齿喊一声故溪言的名字,强行调动体内寒气冲开穴道把他人推开,自己因受反噬差点痛晕过去,下意识双手撑着身子缓缓喘息,却还是有血从口中流出来。
故溪言说的什么混账话……他是他亲哥哥啊!
“阁主,你听我说——”故溪言抬着手没敢碰阁主。
“住口!”
萧翊枫喝止故溪言,自己咳个不停,血沫咳了满手,混账小子,真是被他气得不轻!从天涯谷出来才几天,他懂什么!
“阁主!”
故溪言实在看不下去,硬把阁主拉过来,一手攥住他胳膊,一手在他后背上下抚摸着帮他顺气。
“阁主……”
“再说混账话,马上离开笑尘阁,别让本阁主再见到你!”身上没力气,萧翊枫也就没再推开故溪言,只说些狠话。
“哦……”
故溪言一脸委屈,手上动作没停,阁主虽然气顺过来了,但是脉搏还有些乱。早知他会强行运功冲开穴道把自己弄伤,就不该乱动手。
听故溪言没了动静,萧翊枫也慢慢平静下来,或许是脑子还不太清醒,就顺势靠在他怀里暗自调息。
“你没事吧?”
“嗯?”故溪言眨眨眼。
“之前不是遭人刺杀?”还说自己要死了……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啊,没事了,早就没事了,有流翠蛇在那点毒怎么伤得了我。阁主你怎么知道我被人刺杀?你不是在这儿待了半个月没醒吗?”
“嗯。”
“……”故溪言被阁主噎的无话可说。“阁主是不是昏睡之前就知道?”
“嗯。”
那你还能睡得着!
故溪言瞪着眼差点跳起来,阁主怎的这般无情无义!可是难得阁主如此乖巧,醒着的时候让自己抱在怀里,故溪言怎么也不敢乱动。
“阁主就不担心吗?”故溪言吸吸鼻子。
“嗯。”
“我要是……”
“让莫百玄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哦。”
帮阁主简单擦掉嘴角的血,故溪言把人安顿好出门找莫百玄,两人又因为准备热水还是凉水之事争吵一番,最后还是故溪言妥协,想想阁主身体……唉,还是不能以常人待之。
萧翊枫恢复得很快,正在床榻上等,却听闻沉重的脚步声靠近房间,接着看故溪言带人把浴桶直接搬了进来,不免有些瞠目结舌。
“好、好,放这儿就可以,辛苦了,你们先出去吧。”
拍拍手把人打发走,故溪言转头冲萧翊枫乐。
也不是第一次来此,府上情况还是了解的,自己完全可以去浴堂那边。萧翊枫目光斜到地上,声音带着几分不自在的沙哑:“不必如此麻烦。”
“哎呀,阁主不是身子……”
“我没事。”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萧翊枫下床来往前走了两步。故溪言提着心,随时准备过去扶,还好什么事都没发生,阁主脚步看起来的确挺稳的。
话止于此,两个人在房中默默站着。
“怎么,你还要留下伺候我沐浴吗?”
萧翊枫语气可不太好,目光全都落在水面上,简直故溪言敢答应就把他按到水中冻成冰雕一样。
“我……阁主真的没事吗?”
故溪言忍下要逃跑的冲动,硬着头皮再问一句。
萧翊枫没理,径自解开腰带,将染了血的外衫挂到衣架上,伸手拔下头顶盘发的玉簪,只穿长袜走去放到桌上,再转身面对浴桶,开始解腰侧里衣的系带。
故溪言明知自己此时该出去,可眼睛就直直盯着阁主移不开。他完全散开的长发,他冰清透明的肌肤,还有白色绸缎下若隐若现的身段,都让自己神魂颠倒。
“你有没有告诉莫百玄我咳血之事?”
萧翊枫问话间,上衣脱下来随便搭在椅背上——桌上放着刚刚一同送进来的新衣服。
“没、没有。”
故溪言咽咽口水,目光从阁主锁骨上移开,躲避地低头盯着地面,交织纠缠在一起的十指诉说着心里的惶恐。
“答应我,这件事,还有我练功昏迷之事不许再跟任何人提起,包括故先生。”
“嗯,一定!”
故溪言怎么拒绝得了,阁主开口一句“答应我”三个字,让自己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此时此刻,他爹故清风又算什么!
“千万别让我对你失望。”
“不、不会的,阁主放心!”
转头来对着天发誓,故溪言才发现阁主已经泡在水中,头微仰双眼轻合,长发像孔雀花屏散在脑后,有几缕落在肩上,越发显得中间透出来的肌肤诱人。桶中水很清,非热汤无蒸雾,也不加任何花瓣,水面下的光景想偷窥轻而易举……
赶紧别过脸去,故溪言觉得自己脸颊发烫。
“寒毒独独对有生灵之物格外敌对,不过若非如此我沐浴时很容易把自己冰封起来,虽然也不是没干过。”
萧翊枫完全感觉不到皮肤接触水的感觉,只是体表的寒气温驯了些而已,此时把寒气释放开些会很舒服,但水太少承受不住。
“我……我去帮阁主把衣服处理掉。”
故溪言慌乱的弯着腰捞起阁主换下的衣服抱在怀里跑出门去,在院子里大口喘息,好不容易平静一会儿才回头看阁主的房间。似乎之前也是这般,毫不介意自己在场就解衣宽带,只是上次有屏风相隔而已……难道阁主还不知情欲为何物?
一阵风吹的脑门发凉,故溪言惊觉于这一想法。自幼读医书,虽然接触的人少——基本就没接触什么人,但对七情六欲还有因此而得的疑难杂症也有所了解。阁主虽然打交道的人多,可一身寒毒目不视人,何方神圣才能让他方寸大乱?
没有。
谈情说爱之事,若阁主不问,师父白影也不会教吧……师父说过,阁主很少在私事上请教他……
盯着阁主的门窗,故溪言突生邪念。
“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便不许任何人碰阁主一丝一毫,他是天生就属于我一个人的阁主,谁也抢不走!”
萧翊枫只觉得外面的目光过于明目张胆,但又实在猜不透故溪言这孩子在想些什么,便懒得去管,总之这孩子不会害自己就对了。
“少爷,水鸢落毕竟是水黎芝的独女,这么做会不会……”
“怕什么!在这船上谁能保证没点意外发生?”
“那秋词来呢?”
“毕竟是萧翊枫的人,他若安分不必理会,若是不知好歹我们也不必客气。别忘了,这地方是谁的地盘!”
海上难得一连半月来都风平浪静,此一番出海已经捞到不少好东西,估计明后两天就开始返航,应船长夏循渊之邀,几位得力水手以及几家公子在船舱开灶宴聚。
水鸢落特地躲着易华川坐,宁愿挨着满身腥臭味的水手也不肯与那家伙相邻。真没想到易门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家有妻室还敢公然叫嚣要把自己收入帐下,简直禽兽不如!
秋词来掐着时间出现,很自然在水鸢落另一旁落座,隔断一半的阴谋与算计。
“师叔晒黑了些。”秋词来打趣道。
“海上水气充足不假,日光也烈,难免。”
船上也只有秋词来能让水鸢落放心些,自然而然就跟他攀谈起来。半月相处下来,水鸢落越发对萧门有好感。
萧阁主是白影一手教导出来的,年少有为傲而达理;秋词来差不多是萧翊枫亲自带出来,性情有异但落落大方,待人以礼,不像那姓易的混小子,半点涵养不知,还总鼻孔朝天走路,若非是在船上不好动手,水鸢落非把他的脸抽成猪头!
“呦,都来这么早啊!”
水鸢落别过头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落座而已,易公子也不晚。”
秋词来继续在中间和稀泥,两边都是自家的宠儿,相安无事最好。真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秋词来不介意挡在中间做个恶人,省得日日见了心烦。
夏循渊过来,脸上除了严肃什么都没有。
夏家世代出海为生,也是受人敬重的鼎食之家,后与笑尘阁合作共营,富赡之外又添权势,在临海一隅过的风生水起。夏循渊则是夏家第六代家主,也是清辉堂副堂主,掌握着近半的海上生意。
虽然现在多跟易门打交道,但是显然夏循渊并不买易夏烨的帐,对其子易华川没什么特殊照顾,甚至经常白眼相对。
“船长今晚换新衣裳了,是有什么好事情吗?”
秋词来起身给夏循渊倒酒,顺便调侃一句。在座的水手互相看看对方,至今为止秋公子是第一个话多而不被船长厌恶的人。
“秋公子坐。好事都猜得到,要返航了。”
夏循渊并不驳秋词来的面子。对他的殷勤心知肚明,萧翊枫座下大弟子可没有闲心婀娜奉承自己,不过是趁机缓和席宴的气氛。有秋词来在,甚至不用自己去压着易华川免得他犯事,半月来夏循渊是越来越羡慕萧翊枫身边有此得力之人。
40、快意恩仇
“听您亲口说才放心啊。说来惭愧,我这儿才待了半个月,就觉得辛苦劳累,还得多向您请教。”
秋词来笑笑,夏循渊是一个可以为阁主分忧之人,打打交道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道阁主何意,想不想把手伸向阁内。
“秋公子看起来过得还不错啊!”
易华川扯着脸皮笑一句,有些看不惯秋词来,不就是阁主养的狗,有什么好嚣张的!
“晚生戴罪之身,承蒙诸位照顾。”
秋词来举杯,先是对着夏循渊,然后向在座之人一一看过去,所有人抬手碰杯,在场几位年轻人身份都不一般,几位水手也只占个斫轮老手前辈之称,自然得客气些。
“听闻阁中故溪言醉酒闹事,打了萧阁主一巴掌出走,最近贵府上还真是多事之秋。没有秋公子在身边分忧,不知萧阁主能否应付得了啊?”
易华川自作聪明嘲讽着秋词来。
夏循渊闭上眼吸口气,这家伙简直没脑子!不会说话就闭嘴!当着秋词来的面嚼萧翊枫的舌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秋词来满上酒,端起来敬易华川,后者笑着接下。
碰杯的瞬间,寒气顺着秋词来的酒杯沾满易华川的酒杯,直接流到他手上。易华川被冻得手一抖,差点把酒杯摔在桌上。
“天气炎热,给易公子降降暑,免得头昏脑涨说胡话。”
“秋词来!你——”
易华川把酒杯甩到桌外拍案而起,怒目而瞪。
秋词来慢慢抿着酒,眼中寒气冷的骇人,暑天被他搞出天寒地冻的感觉。他已有小天境的修为,易华川不过才御气后期,中间还差化境、化臻境两个境界,自然无力招架。
“秋公子真乃萧阁主座下第一人。”
夏循渊难得露出一点笑颜,还是在夸秋词来。在场只有自己比秋词来修为高,此子天赋异禀,将来必有所成。
易华川转眼瞪夏循渊,他竟然帮着外人!
“易公子相邀,不出手较量反而落杯饮酒,未免太不给面子了吧?”
水鸢落看热闹不嫌事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早想教训易华川,只遗憾没有机会,趁现在让秋词来代手也不是不可以。
秋词来瞄一眼水鸢落,放下酒杯不急不缓站起来。
归宗大典水鸢落从头忙到尾,结果却是吃力不讨好,没得嘉奖也罢,反受连累被罚来此,秋词来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因此对她总刻意照顾着。
“哈哈哈,都坐都坐,难得坐下来聚一下,别为小事伤了和气。秋公子,坐,易公子,坐,给我个面子,都坐。”
一名水手出来打圆场,招呼着两个人都坐下。
“多谢易公子对师父的关心,他老人家早年大风大浪都见过,我这样的小弟子自然可有可无,易公子无需挂念,坐。”
不好令在场水手难堪,秋词来挂上笑脸,道个谢坐下来。
易华川也顺台阶坐下,要打自己肯定赢不了秋词来,没必要逞能,日后自是有机会让他还回来!
夏循渊默默摇摇头,真是孺子不可教。秋词来明显是在提醒易华川别忘了萧翊枫的手段,也就是阁主不在场吧,否则真不知道这小子还有没有命说话。
暂得一时平静,除了水鸢落很少说话,席宴在船长刻意引导下还算和平。吃到一半,有人过来送酒,还亲自给所有人一一满上,说是在船上无意找到的藏了多年的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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