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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哼了一声，嘲道：“还以为哪来的老道，如此的功夫也配在此作威作福吗？”
“别掉以轻心。”唐文洛提醒道，打头阵进去了。
他和鬼一子左顾右看，小心翼翼地，九秋忍不住在他们身后讥笑了一声，他不是对自己自信，而是不相信天底下还有比唐文洛这个心魔转世更厉害的道士，更何况那普照道人修炼阳术，却以鬼妖为食，早不是正道了，他们三个加起来，还对付不了他么？
果不其然，他们进了道观，就有一道金光向他们打来。
唐文洛利眼一看，摸出了一张卡片，喊了一个“退”字，就把那金光打退了，而卡片直直打进了一边的墙壁中，那那墙壁就裂开了一条条细纹。
下一刻，他们身后两旁的众神塑像提起兵器，厉喝了一声，好不威风。
其中一个红脸八字胡的神像威风凛凛地说：“何方妖孽？天武真人在此，还不束手投降？”
唐文洛冷笑一声，摸出了八张杀字诀的卡片出来，不留情地往八尊神像打去，割断了他们的头，八缕黑烟从神像溜出，却紧接着一声“收”字，被打出来的八道黄符收了。
“仙界闭门已久，这几尊神像恐怕连小儿也瞒不过。普照道人，还是请现真身吧。”鬼一子往里面金光灿烂的大殿喊道。
“鬼一子，你我协议在先，既然你带他们来了，就把他们绑起来吧。”一个束着白色长发，身穿道服的老人拿着拂尘，站在大殿中央。
“什么协议？”九秋警戒地看向鬼一子，“孟无姜果然说得没错，你就是别有企图，难怪你会放任那些妖鬼被抓起来了。说，你和这个老道有什么阴谋？”
鬼一子依旧笑着，说：“贫僧要上仙界，你们怎么看？”
九秋正要扑上去跟他厮杀时，唐文洛却拦在他面前，点头道：“恰巧我们也要上仙界。”
听罢，普照就提着拂尘以凌波微步想唐文洛走来。
普照正要以拂尘打他时，他却不见了，而是来到普照身后，抬起一掌将普照打向九秋，九秋又是一腿把他踢到墙上。
普照吐了一口血，旋即盘坐在地上，双手合起，念起大光咒，有金光围住了他，九秋和鬼一子却被他的喃喃之语弄得头痛非常。
这时，唐文洛跃地而起，一腿踢向他，却被金光挡回了。
“有些道行，却终非我的对手。”唐文洛站在他面前不咸不淡地说：“把金龙的龙筋拿来，我留你一条命。”
普照看向他，嘴里却不停地念着咒，还越念越快。
九秋的头虽痛得厉害，但他毕竟是被一堆灵药养起来的狐狸，他举起双手，引起碎在地上的神像的头，打向普照，却又被挡在金光之外，普照毫发未伤。
鬼一子虽能对付普照，却袖手旁观地看着。
这时九秋的头发像是烧起火来，红得刺眼。他念了一串咒语，接着往金圈打出一串火球，那金圈竟跟着裂开了。
唐文洛颇感讶异地看向九秋，他知道他擅长用火，却料不到他的火术还有如此威力。
他自是想不到的，九云之后，天下间就只剩下九秋会这九家的火球术，而那是第一式，连火球。
“既然我今日逃不出这里，我就让那龙筋给我陪葬吧。”说罢，普照就消失在殿中，却没料到他前脚一走，唐文洛竟后脚就追了上去。
普照是被唐文洛绑着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唐文洛还拿着一个锦盒，里面正放着金龙的龙筋。
普照口青鼻肿，面如死灰地跪在地上，浑身微抖。
见状，九秋脱口问道：“唐大少爷，你对这个老道做了什么？他怎么怕成这个样子，刚才的神气呢？”
“没什么。”
见唐文洛不提，普照一声都不敢哼，或许九秋应该问他是如何留得住性命的。
话说唐文洛追他至丹房，他正要拿走龙筋就走，却被唐文洛拦住了。
他神气未减，说道：“区区小儿，别以为自己有些功夫……”
然而，话未完，就被唐文洛一个拳头打出了鼻血。
没了旁人在场，唐文洛是打从心里无所顾忌的。
此时，普照却还没有掂量清楚唐文洛的实力，再说：“我死了，你那几个同伴也出不了来，尤其是在土里的一人一妖……”
一人一妖，除了九扬和唐文洛还有谁呢？
唐文洛脸色一沉，双眼紧盯着普照，那普照看着他漆黑的眼睛，神志就被勾走了。
两人犹如进了太虚幻境，幻境之中，唐文洛已经把手探进了他的胸膛中，正要把他的心脏扯出时，唐文洛却放手了。
他们从太虚幻境中出来，唐文洛抿一抿嘴，扯着普照就是一顿暴打。普照想到那碰到自己心脏的手，不敢动弹，随得他打去半条命了，甚至不敢问：“你到底什么东西。”
而在唐文洛的盘问下，他就抖索着将地牢的情况一一说出，半点都不敢隐瞒。
“你们看着他，我去救小扬。”
“我哥哥怎么了？”
“没事，我过去就行。”唐文洛扔下这么一句就走了，正好遇上孟无姜，她既然为了
她师哥而来，自然立刻跟了上去。
63、【六十三】
话说回来，九扬从土里出来时，脚还没有站稳，眼前就晃过一抹黑色，而后“啪”的一声，脸上传来火热的疼痛。
定睛一看，原来是孟无姜用涂了黑色指甲的手甩了他一巴掌，他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仔细看时，就会看出他眼睛的同情来。
所以他没有生气，而是说：“对不起。”
当年孟无姜找上他决斗，他也是用着这样该死的眼神来看她，也是相同的一句“对不起”。
他再一次以被爱的身份站在高处承受了她对他的嫉恨。
她又想到过来的路上，她与唐文洛一秒钟的停留。
唐文洛似乎还没有从刚才暴打普照的情绪回来，一张脸显得格外的冷漠，声音也是冷的：“孟姑娘，这次以后，希望你不要总是跟着我。”
想到这里，孟无姜就咬着下唇，浑身微抖，决意把对九扬的仇恨发泄而出。
她死瞪着他，尖声说：“九扬，如果我师哥出事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孟姑娘，我们不跟你女孩子计较，但你也不要把女孩子的泼辣发泄到我们身上，要是我哥看到了，他不会喜欢的。”唐文沅将九扬扯到身后，挺起胸膛说。
“那你听着，你们要是伤了我师哥的心，我连你也不放过。”孟无姜扯起他的衣服，警告道：“当年就算你没有死，我也会要你魂飞魄散，连投胎都不成。就凭你也妄想和我师哥相比？你配吗？”
突然土崩地裂，九扬立即拉着他们两个往后退了。
周遭的树倒了，土尽往中间的窟窿倾泻，孟无姜着急地要进去，师子敬、魏风还有阿鬼就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他们痛苦地掩着眼睛左避右闪，最后是九扬立起一棵树，好让他们躲在树荫下。
“我哥呢？”唐文沅厉声问道。
话音一落，漫天飞土，唐文洛从土里旋转而出，修长的身体虽然沾了一身泥污，但转起来还是夺人眼球的，从土里到半空转得轻快，下地时落得轻巧，一流的舞蹈家也不过如此。
他自然地来到九扬面前，搂着他的腰，说：“我回来了。”
九扬那刚被唐文洛亲过的唇无故发热起来，被他搂着的腰也僵硬得很。
他想躲开，下一刻，唐文洛却捏起他的下巴，端看着他被泥土弄脏的脸上有着鲜明的掌印。
他冷着脸问道：“谁打的？”
“没事。”九扬别开头，却被他强硬地转回过来。
此时他定睛看着他，才惊觉那属于唐文洛的温和竟没有了，而他眼里的冷正是沈墨之夺走了贾清肉身那段岁月里的冷。
——他记起了？
九扬心里一惊，突然觉得他那句“我回来了”别有所指，又想起他头一次见到沈墨之时，他也是含情地笑着，对他说：“小扬，我回来了。”
于是他的头又疼痛起来了。
可是九扬多想了，唐文洛除了眼里的那点冷之外，压根儿没有想起什么。
不过单凭他这点冷已经够众人好受了。
他放下九扬，来到孟无姜面前，冷盯着她，“孟姑娘，我以为我刚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既然你还不明白，我就直接点明吧。”
“不！不要说！”孟无姜一脸惊惶。
“我不管你把我当成谁，也不管往后我是谁，今日你们都给我听着——”唐文洛拉过九扬，强硬地把他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冷眼扫过众人：“我心眼小，而他是我一辈子都要护着的，倘若他损了一根毫发，身上多了一道伤痕，我也会介意。”
“文洛！”九扬要推开他，他却在九扬耳边说了个“定”字。
明明很轻声的一个字，却饱含着力量。
这力量不知哪来，反正以九扬的记忆，贾清也不曾有过如此威力。
他只能低声说：“放开我。”
孟无姜双眼通红，厉声说：“他凭什么值得你如此维护！狐狸精以色惑人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我爱他。”
三个字，就像要了孟无姜半生的道行，她腿一软，正要摔下来时，是唐文沅扶住了她。
她额上冒着冷汗，整个人都是虚软的，只有眼睛还是愤恨地等着九扬。他甩开唐文沅的手，化成一团紫雾，终是走了。
那躲在树荫之下的二妖一鬼很久以前就曾听闻九扬与一人一魔的纠缠，再想到地牢里他与唐文沅的亲近，便不敢看唐文洛一看，哪料得唐文洛点到他们的名了。
“狮妖、鹰妖、鬼，以后你们就效忠于小扬。若有不忠，记住，我既然能救你们，自然能把你们打回去。”
按道理说，此时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活了二十七年的小伙子，他们也不清楚他上辈子的身份，却都被他的威严镇服了。
他们也感念于他们的恩情，连一向独善其身的师子敬也点头答应了。
“不够。”唐文洛却说：“用血咒吧。”
这时九扬已经冲破了唐文洛的定字诀，却没有动作，而是等着他们三个露出手臂，滴出血来。魏风和阿鬼没有犹豫，伸出手，往臂上一划。师子敬则抿了抿嘴，他逃逸了半生，早知到头来还是要效忠于九扬的话，他又何必等到今日？他也在臂上一划，把手放到魏风和阿鬼交叠的手上。
“小扬，忍着痛。”唐文洛将他的手放到他们之上，也在他臂上划出一道血口，血沿着他们四个的手臂流到九扬的手背，再从他的指缝流到他们三个的手，最后唐文洛把手放到他们之上，口里默默念了一串咒语。
念完了，一道红光直直穿过他们四个的手，从此以后，他们都不能背叛九扬了。
这就是九扬执意要救他们三个的因由，他不曾提过，唐文洛却替他都想好了。
唐文洛又握着九扬的手，替他把手臂的血口止血了。
“哥！”唐文沅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介入来。
看着他们连串动作，他只觉得心里空洞得渗人，再下去，他失去的又何止九扬？
“回去吧。”唐文洛只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跟九扬说：“扶着我，我的腰刚被压到了。”
九扬虽顾忌着唐文沅，但也不好拒绝，只能扶着他的腰走了。
唐文沅捏紧收了斑轩的符，远远地跟着，在唐文洛的强势面前，他是何等的无能为力！
64、【六十四】
他们回去的时候，普照的肉已经被吃完了，血也被饮尽了，连骨头都被啃得干干净净。
那些妖鬼解恨地活络着久未舒展的筋骨，一天之内，这个三家村就被他们这阴邪三家占据了。
“哥哥。”九秋一个箭步上来接九扬，却见到他脸上淡红的巴掌印，生气地问：“谁打的？给我站出来！”
“没事。”九扬没好气地说，此刻他头痛欲裂，不能再想他们那些纠来缠去的情爱瓜葛了。
他一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提起精神，一手扶着唐文洛的腰，说道：“我先扶他进去，你们收拾好东西吧。”
又一次看着他们相依相伴的背影，唐文沅嘴角下垂，不禁问自己：
何必让呢？哥又怎需要我让呢？
唐文洛脱了上衣，趴在床上，后背一块两只手掌大的乌黑的淤青，怵目惊心。
九扬坐在床侧替他揉着，半句也不提自己的头痛，默默地偿还着他为他所付出的的。
尽管唐文洛不认为他需要偿还，但起码他能心安理得一点。
起初唐文洛还忍着痛，但不能否认九扬的手劲很令人舒服，后来他就半眯着眼，享受着他的按摩。
到最后，他嗅到一阵异香，而后眼睛沉了，打起瞌睡来。
忽然，一滴水冰凉落到他的背上，嚇得他睁开眼睛，转身坐起来了。
只见九扬正低着头，又一滴水从他眼里落下来，原来是他的眼泪。
唐文洛立刻抬起他的下巴，他眼睛湿润，鼻尖透红，虽一脸委屈，却好看得令人动心。
他伸手抹去九扬的眼泪，轻言细语地问：“不要哭，你哭了我会心疼。”
九扬摇摇头，皱着眉看他，又不断咬着下唇。
唐文洛用拇指捏开他的下唇，“别咬了，待会把自己咬痛。来，给我笑一笑。”
“你、”九扬一开口就激动地咳起来，他握着唐文洛的手，拍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膛，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了，喘息了一会儿，才艰涩地问：“你痛吗？”
“不痛。”唐文洛摸着他的头，宠溺地说：“怎么，心疼我了？我们小扬长大了，会心疼人了。”话是古怪的，然而他却后知后觉，只能加上一句：“有你帮我揉了揉，好多了。”
“哦。”
九扬应了一声，莫名其妙地甩开唐文洛的手，推开他，不发一言地跳下床，走到一面铜镜前，摸着镜里属于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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