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马上明白了，便在一边观战。
突然，一个金阵从天而降，覆盖着火狐和白狐。
沈墨之吃了一惊，更使他们吃惊的是：
白狐和火狐□□了。
沈墨之和唐文沅都睁大眼睛，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那个男人。
他到底是谁？
他们是不是有希望了？
白狐和火狐却没空闲想这回事，一心联手将灭天打败。
只有白狐一个的话，并不足畏惧，但这火狐却不知从哪里学来天魔一门的功夫，这实打实的功夫，一时令灭天不能招架。
灭天见形势不对，正要逃走，却被鬼无心拦住了。
他一动手，沈墨之和唐文沅都动了，堵在另外两角，使得灭天无处可逃。
灭天却一声大笑：“我大不了回去七十二层，他日卷土重来！沈墨之，你的尸毒对我没有用！”
鬼无心却冷冷地说：“错了，灭天，你的死期到了。”
鬼王远远地看着他们，一时也不明白鬼无心的话。
莫非天魔来了？
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会灭鬼咒的天魔没有来，火狐和白狐亦不是师承天魔门下。
白狐和火狐左右对着灭天就是一腿，而后按着心里指导他们的声音，双手合十，口里念着一串奇文，灭天立即被金光与银光包围。
他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惊恐，但即使他要求饶，都没有人会放过他。
只听白狐和火狐齐声道：“奉善恶神之命，收此恶鬼，永不复生！”
金光和银光转瞬间就把灭天灭了。
树倒猢狲散。
趁阵法未退，沈墨之和唐文沅都走进阵里。
火狐扑向了沈墨之，咯咯笑着问：“沈哥哥，我好看吗？”
见沈墨之点头，他的手再搂紧一点：“那你就不要难过了。姑姑唱着歌走，下辈子会很幸福的，我知道我爹娘也是。以后我陪着你，你陪着我，我们都会很幸福。”
唐文沅与白狐相拥着。
白狐：“幸好你来了。”
唐文沅摸摸他的头，吻了吻他，笑道：“好了，以后吻你的时候，就不必想到火狐了。”
沈墨之双耳灵敏，便瞪了唐文沅一眼，但火狐比他早一步骂道：“你个唐文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你还敢想我？沈哥哥，我们不要理他，羞死人了！”
能够把爱人抱紧，五百年的等待都变得值得了。
却在这时，凭空来了三个人。
那是万俟言，梅知叶，还有一个黑色长发，剑眉星目的高大男子。
见到他，温思宁和沈墨之都马上站好，而孟无姜更是直接下跪，喊道：“师父。”
他却正眼都不看他们，而是扯着梅之叶的衣领，带着他走到正中，扫视四方，像是在找什么，但什么都找不到。
他没有开口，但在场的都听到他的话：
“叶，你回来了，为何不来见见我？”
在场的都不敢喘一口气，但他们都立即想到那个男人。
那就是善恶神吧？
只是他已经走了。
他大概预计得到天魔会来，却不打算见他。
却忽有一股力把天魔扯着梅之叶的手打歪了，万俟言马上接住梅之叶，但被推开了。
梅知叶跪在地上，仰天喊道：“父亲，你果真回来了！”
“对。”天魔一个回神，慢慢张开双唇，轻声道：“叶，你看过七七，怎么不来看我呢？”
第五部·善恶
196、【一百九十六】
这一个秋天的树秃得特别快。
只有伶仃的树叶在风中飘荡着，就像人的记忆一样，零碎飘散。
早几个月前的事人们都记不太清楚了。
他们的记忆跟着电视里播出的欢笑声走，越走越远，只有夜深时分，关上电视，才会似有若无地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那个身穿黑色绣金龙唐装的人再次走在街上，再次变得突兀，现在已经不是需要他走在街上的时代了。
他抱着一只黑猫，过了马路，忽然一个女孩撞向他，一个老婆婆踉踉跄跄地赶过来。
她问：“小伙子，没撞到你吧？”
女孩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伸手摸了摸黑猫：“好可爱的猫！很好玩。”
“我那里好玩的东西可多了，小妹妹，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再来找我玩。”
老婆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后，就拉着女孩走了。
看着她们躲坏人的反应，他却高兴地挥着手，大声说：“记得来找我玩啊，我叫唐文沅！”
他又低头对黑猫说：“她们都忘了，真好。”
他抱着黑猫到了一幢旧楼。
一进去，迎面就是一阵垃圾臭味，他连忙捏紧鼻子，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灯忽明忽暗，照出剥落生锈的铁皮，把日积月累的臭味困在电梯里，挤压着他的呼吸系统。
几个月之前，他绝不能相信沈墨之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电梯摇摇晃晃到了三楼，走廊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像个垂暮的老年人打着瞌睡。
他走到尽头的房间，按下门铃。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探头出来的是沈墨之。
他拉开铁闸，把唐文沅请了进去。
“他睡了。”沈墨之说：“下个月我会来接他。你那边有秦肖林的消息吗？”
“没有。你又要去找善恶神的下落吗？”唐文沅摇了摇头，“他不愿露面，连天魔都不清楚他的下落，凭你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他答应过把小扬他们分开的！”沈墨之咬牙道。
这时，九扬从房间出来了。
唐文沅立即上前抱着他，这一个月来的分离实在够煎熬的。
沈墨之却别过头去，接下来就轮到他面对分离了。
他再看了九扬一看，想起昨晚小扬依偎在他的怀里，笑瞇瞇地说：“沈哥哥，你别难过，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
而后他掩着眼睛说：“要是我找不出办法呢？”
小扬拉下他的手，坐起来，亲了亲他微湿的眼睛：“那就一直这样吧，反正我还是会醒来的。”
又一个月，他默念道，小扬等我。
他划开虚空，走得不留痕迹。
唐文沅与九扬坐到沙发上，喵喵立即跳到九扬的腿上，懒洋洋地打着瞌睡。
九扬摸着黑毛，打量着脏兮兮的四周，叹了一口气。
“他竟选了这样的地方。”
“为了不让天魔找到他，他的确是下了苦心。”
善恶神是为了躲开天魔而消失的，天魔偏偏以为善恶神收了火狐为徒就一定会分开他们，于是沈墨之只能带着火狐避开天魔。
但他们怎么瞒得过天魔？
上两个月，沈墨之带著火狐躲进北海龙宫，自以为藏得隐密，毕竟只有蚩敖知道龙宫确凿的位置，没想到转过头就被那些千年大鱼卖了。
天魔带着他们回到良常山，哄道：“小火狐，你别怕我，既然墨之喜欢你，师父也会好好待你的。”
对着这个表面平易近人的大魔头，火狐半点都不害怕，因为他觉得天魔比他沈哥哥还要好看。
他笑着说：“我不怕你，我知道你想找我师父。”
“真聪明。那你知道你师父在哪儿吗?”
“我怎么知道呢？我也想找他啊！他还没有把我和白狐分开就走了，沈哥哥的师父，你能把我们分开吗？”
天魔笑道：“我不会。”
一听，旁边的沈墨之就气得对天魔出手，然后带着火狐走了。
天魔没有追过来，但沈墨之知道自己是避不开他的。
这一回，沈墨之本来带着火狐去了鬼界，却拗不过火狐想住在人间，只好挑个破破烂烂的屋子来住，能躲天魔多久就是多久。
结果天魔没来，善恶神也没有出现。
九扬叹道：“天魔不来，大概是想引出善恶神，善恶神却是清楚他的。”
忽而从天而降一把声音：“小狐狸你也挺聪明的。”
随着一阵冷风，一个黑衣男人自虚空中现身了。
他熟稔地坐到沙发上，手往半空中一抓，就抓来了一瓶红酒，再抓，是三个高脚杯。
他倒了三杯酒，两杯是给九扬和唐文沅的，余下那杯就是他的了。
似乎是他这主人的派头镇住了他们，使得他们不敢推酒，仰头就喝了一口。
趁着这一口的几秒之间，他们想明白了――他一直监视着他们，只是没有现身而已。
还是那句老话，天下间没有天魔不知道的事。
除了善恶神。
唐文沅放下酒杯，瞥了天魔几眼，却又不敢多看。
这是与神双生的人物，亏得他们有些道行，在五界也排得上名号，否则此刻与他并排而坐可是折杀了他们福气。
像他这样的人物，即使大乱了天下，人们都合该匍匐在他的脚下，就像九扬头一次见他，也是心甘情愿地跪在他身前的。
“我说错话了。”九扬垂着眼睛说。
“你没说错，我说了，你挺聪明的，我的确是躲起来等叶现身。可是这一招对他没用，他还是不来。一个月了，又一个月了！等了他这么多年，我都不觉得久，因为那时他还没有醒。但现在他醒了，他一醒，我就觉得一天的等待都是漫长的……”
他絮絮叨叨地念着，外头的日光跟着他的情绪暗了。
他摇着红酒杯，眼神幽暗，那么的忧郁，至少有一刻他们都以为他是忧郁的。
他们都不敢打断他的话，继续听他说：“他是对的，我不该这样对我们的孩子，七七，我们的孩子啊——”
话戛然而止，唐文沅立马捉住了九扬微抖的手。
他们都听得出他话里的怒意，所以都不敢动弹。
又一阵冷风，天魔凭空消失了。
足有半分钟之久，他们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天魔是疯的，随时就会杀了他们。但他们不怕小命不保，只怕天魔又以天下为筹码，逼迫善恶神现身。
事隔多月，那日的事仍像昨晚的梦，很不真实，却有午夜梦回的余悸。
天魔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一场噩梦。
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天魔就会按下发射原子弹的按钮。
当时天魔亲自放出龙一子，撤去鬼界八十一层的结界，就等善恶神醒来。
至于为何要五界陷入大难，他到底在盘算什么，又为何要涂炭生灵，善恶神才能醒来等等问题，他们都暂且想不清楚。
只能肯定一切都是为了善恶神。
他们后来有想过，如果不是天魔默许，九秋和蚩敖怎么可能把他亲自封下的八条龙挖出来？
这已经够令人心寒的了。
如果再想下去，要不是没有天魔，一切又怎会到了这番境地？他们想怪他，又不敢怪他。
他们已经当了一颗好棋子，但谁都没料到善恶神早就醒了。
是什么时候醒的？他们都说不清楚。
唯有九扬记得，当日初见善恶神，善恶神对天下，以及天魔都全无印象。
那时候大概是初醒吧。
天魔一走，唐文沅和九扬都不久留。
他们回到唐宅，林伯还在安排门下的弟子把一箱箱古籍整理好。
这些古籍都是万俟家和曹家的。
万俟家是断了后，所有东西都归于唐家；曹家的，眼见唐文沅重得本门的天经和山经，便由曹仲做了主，半月前，由他带着曹老爷子亲题的“天山宗”牌匾，回到唐家。
“老爷，夫人。”林伯恭恭敬敬地叫道。
来到唐文沅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当了三代的管家，林伯依然是认主不认理。
既然唐文沅选了九扬，就算是男的，就算是一只狐狸，林伯都认了。
何况——林伯有时候会偷偷看着九扬，不由得地想道：他竟然是老爷子上辈子的儿子。
这世事，谁预料得来呢？
“夫人，小心。”唐文沅忍着笑，伸手牵着九扬。
九扬还是清清冷冷的样子，什么夫不夫人的，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还是没有秦肖林的消息吗？”九扬问。
一踏进客厅，他就见到曹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摇头说：“我以为天下间没有曹家找不到的人。”
电视刚播到好笑的情节，曹仲大笑了几声，才答：“老爷子说过，当年秦家早知有灭门一劫，便躲起来了，谁都找不到。但秦家依然在一夜间满门全灭，只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找到他们的，不是我们曹家，是良常山那个魔头。”
九扬不答话，曹仲便关了电视，起来继续说：“本来郁垒是可以帮忙的——”
说到此处，九扬和唐文沅都看了他的两臂一眼。
他臂上的门神已经消失得彻底。
他叹了一口气：“仙界突然法力尽失，秦肖林的事，我们是真的没办法。”
“是真的没办法，还是你们不愿找？”一把娇俏的女声响起，一个黑影从旁边的墙上走了出来。
是温思宁。
197、【一百九十七】
温思宁一来，曹仲就收起那副事不关己的嘴脸。
就算明知道她为谁而来，他还是难掩激动，正要接话时，却被九扬抢先一步。
九扬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但他知道九扬是故意的。
“你师父派你来套话的？”
“师父想知道的东西何须套话？他是派我来当说客的。”她对曹仲点了点头，“别的秦家人，曹先生未必能找到，但秦肖林，曹先生一定可以。”
九扬和唐文沅都在等曹仲的答案。
81/99 首页 上一页 79 80 81 82 83 8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