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金殿内外,一片哗然!
多狠呐,十万多人续一个人
-完-
第 57 章
“大胆妖女,信口雌黄!”审判官咣咣咣的敲桌子,仍然无法平息金殿内外的窃窃私语,主台上的白祚,脸色变得越加难看。
左侧的陆步秋,倒是一手支在圈椅扶手上,一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殿内教士们,这无趣的审判终于有了点有趣的东西。
一声高呼:“证据在此!”
声音从头顶传来,教士们猛地抬头仰望,一个黑色的东西从殿外飞进殿内,从天而降,待稳稳地落在众人面前,定睛一看,竟是会飞带着李醉。
殿外的数万教众早已嚷成一片,惊呼不已。
“看见没?那长翅膀的是人吗?”
“废话,头顶不过几尺的距离飞过去,那人怀里还带这个人都看得真切,蓝色的袍子的小白脸!”
会飞轻咳了一声,摆了个自认酷毙的姿势,刚刚门外低飞滑翔,就是给他们长长见识,这群每见识的人类,哼!
“拿住异人!”审判官最先缓过神来,会飞的人,莫非是山崖那边西洲的怪物!
一直在金殿四圈当摆设的金甲卫,终于活动了手脚,都尉尹旭剑指二人,大喝一声:“拿下!”
“慢着!”李醉高高举起一物:“我乃胧朝皇族,taizu道子之后,珈蓝李醉!”
一方小小的金印,闪着光。
程启偷偷跟来被捉住时,就塞给她这么一枚李家皇帝世代传承的金印,见此如见祖宗,本来小表弟是希望她用这印逃走,却没想到她已经揣着一块先帝的玉佩,正如孟回说的,李醉想逃,有的是办法,就凭受的苦,她若想放纵,也有的是理由。但她就这样守着自己的心性,一步一步的逼着自己走到了今天。
却没想到,这金印第一次拿出来竟是用来自证身份。
“李郡主有何见教?”审判官瞄了一眼白祚,见他点了点头,看来是这身份只能认了。
李醉解下胸前包袱,掏出一个盒子:“我有证据!”
“我有本任道子白祚,从四十年前就开始勾结精极卫,用月石和教宗通牒换取血月石,为自己增寿的证据!”李醉面向满殿教士,一字一句的高声道。
“荒唐,四十年前你爹还没出生吧!”审判官指着她大笑。
李醉却不理他,走到第一排红衣教使们面前,会飞捧着盒子,她掀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本册子:“这是惠州月石矿的账目,月石源自月辉精极,非一日之功,八百年以来产量一直稳定,多少人,多少时间,从山中出多少月石。但是从四十年前,供应全国各州府教宗塔的月石数量明显下降,它们都被藏到哪了呢?”
李醉又从盒子里拿出几张纸,红衣教使兰老头接过来:“这不是朝廷的公报吗?”
“没错,大理寺的规程,但凡涉及百姓五十人以上的死伤事件必须发全国公报,这是惯例。自四十年前,出现怪事,一地百姓忽然被困原地,活活饿死,再一把大火化为焦土。起初是几十户的小村庄,然后开始有千人县城,彭城迷案,义县火灾,最后,是八年前的江南血案。而每一次案件的背后都有一伙人的影子。”
“谁?”兰老头皱着眉头问。
“精极卫!”李醉转身,举起左臂,食指直直的指向主台左侧的位子——陆步秋。
“哦?”陆步秋这才收起支脑袋的胳膊,端坐起来:“珈蓝,不许胡说,四十年前,我才几岁。”
“陆大人,不只是你,而是你们陆家,掌管精极卫几百年的陆家。”
陆步秋拍着手笑起来:“小珈蓝,就算是我陆家做的血案,又与教宗有何关系呢?”
李醉转头看向铁笼,孟回也正看着她,两人对视间,点了点头。
“人证!”
一胖一瘦两个身影,搀扶着磨磨蹭蹭走出了人群。
瘦弱的身躯隐在破旧宽大的袍子里,与街角卖年糕的,湖边钓鱼的的老人家一般。
他们站定,缓缓摘下帽子,露出脸,两张平平无奇的老头脸,随后,瘦子竟然拉扯起了自己的头皮。
胖子忍不住抬眼,悄悄地瞄一眼正中的白祚,目光所至,兰堂主却听见轻微的咔嚓声,白祚捉住了那目光,脸变了,竟是那两个逆徒!华丽的椅子上,凸出来的扶手断了。
胖子砰的一声趴跪在地上,不停颤抖。
另一旁的瘦子却已经连着头发,撕下来一张面皮来,里面的脸竟是清秀了不少,他瞧着地上的胖子,冷哼了一声:“堂兄,你还是这么,怂。”
瘦子掸了掸袍子,健步走到正中央,朝着笼子里的孟回施了一礼:“虽然你有你的用意,但付禀还是感谢你这几年对我们兄弟的庇佑之恩,最后,谢过。”
付禀?一个名字再次炸了场,老一点的教士,即使是当年在吹角山外的教士,也知道这个名字,白祚曾经的爱徒,做了十五年奇正堂堂主,付禀。
只是众人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再次晃了眼,付禀十岁进了教宗修行,十八岁成为亲传教使,就算是活着也该是一个年近五旬的将老之人,怎么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呢?
但当年熟悉他的人却仍然从举手投足间认出了他,主管教宗守卫攻防的奇正堂,曾经一把金锏打的吹角山好几个纨绔子弟夹起尾巴做人的,付天王。
地上的胖子终于也站起来,看着中央闪闪发光一般的付禀,跺脚,算了,就这样吧。胖子一把撕下假面,一边上前:“付承,琼华堂堂主,付财神!”
同样一样年轻的,熟悉的脸庞,台下那些曾经的同僚,摸着自己的中年肚腩和一脸褶子,看着眼前的二人,不可置信。
“我来说吧。”付禀眼见着付承走到台前,似乎已经用尽了勇气,在众目睽睽下矮了三分,叹了口气,还是自己来吧。
“我8岁修行,18岁成为道子白祚的亲传教使,那年,您九十整,我记得吹角山为庆祝您的圣寿修了九龙岩。”他边说边转向了主台上的白祚。
白祚面无表情。
付禀并不意外,接着说:“但就在那年,你手抖的毛病又严重了,本来2个小时的教礼,因为右膝盖的疼,只能主持到一半,换当时的红衣陈教士顶上。”
“虽然你依然慈爱微笑,但我每日侍奉,仍然从频频摔碎的茶杯中,看到了您的焦灼,和,恐惧。”
付禀看了一眼圈椅里看戏的陆步秋,接着说:“直到您九十二岁那年的端午佳节,我记得清楚,用过福粽,召见了一位朝中来的神医,蒙头盖面,三天后,就神采飞扬的主持了三个多小时教礼,回来在寝殿阳台上遥望西南,看了许久,忽然说,为了成就大业,牺牲一些无关紧要的,不是罪过,对吗?”听到这,主台上白祚的嘴唇微微颤抖,是啊,就是那个时候下的决心,即使到今天,他依然坚信。
“教宗皆知,taizu明令,禁止精极卫踏入吹角山一步。但您与那位神秘的医师密会后,就要我伪造二十份可以在吹角山通行的教宗通牒。”
胖子付承忽然开口:“还有我,要我将琼华堂主管的黄州月石,每批拿出十分之一交给医师,后来是五分之一,三分之一。”
“您的身体越加康健,但正旦的教礼上,按礼制,道子要亲手点燃求月神庇佑的油灯,您点了三次,油灯灭了三次,我们只好假装添油,悄悄点燃。”殿内忽然彻底安静下来,如果点不着祈福的油灯,只能是,此人有罪,不再被月神庇佑。
“从好奇到不安到恐惧,终于我们窥探了一次您与医师的密会。当医师摘下蒙面时,我看清了那张脸,陆大人和老陆大人当年真是一模一样。”付禀突然朝着陆步秋开了口。
那个朔月之夜,天上没有月亮,星星却亮的很,付禀付承藏在窗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血月石可延寿,但炼制它需要月石与至阴的生灵。白祚想活,陆家的精极卫想插手吹角山,于是两人达成合作,白祚挪用月石矿的产出给精极卫,精极卫选一处百姓,把他们生生逼死虐杀,配合阵法,炼制血月石,而白祚用教宗通牒换取血月石。
他们亲眼看着白祚从陆老大人手心的一块红色月石中吸取月辉,红色的,与信徒祈祷时候所获得蓝色完全不同。
红色闪过,白祚长长的出了口气,脸上的皱纹又浅了三分,甚至调笑:“以后每日还要画上皱纹,真是麻烦。等到二百岁的时候,我就不画了。”
“我们又惊又恐的回来,想了一夜,终于明白了,师父靠着血月石足以延年益寿,他不再需要什么继承人,而我们就是他手里的工具,用着用着,衰老而死,他会有新的工具。”付禀看了看付承,那晚,他们的信仰崩塌了。
“所以我说,既然师父可以,我们也可以!”付承忽然咬着牙,指了指白祚,恐惧令他肚腩上的肥肉都在微微颤抖。
“后面就是精极卫看上了全州的义县,虐杀了三千多人,然后一把火烧了干净。但义县里西北大营太近了,朝廷的将军带人去勘察,陆老大人希望道子出手拦一日,好给精极卫多一点时间打扫干净,于是白祚出行。但当天朝中太子病重陆老大人必须赶回去,匆忙之间,白祚只好让留守的我代收医师的药。”说到这,付承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把这辈子的恐惧都吐出了。
手里拿着延寿的宝贝,二人忍不住,悄悄打开盖子,一道红色的迷雾化作两团,冰冷的一股气进了肺腑。等他们醒来,才发现,自己用了白祚的血月石。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占了他的新寿数,更重要的是探知了他的秘密。
付禀脑子快,在白祚回城前,拉着付承改头换面混入人群,却仍然没有摆脱连绵不绝的追杀!
追杀他们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们虽然保住了二十几岁的年轻,却如丧家之犬,在胧朝的州府之间,逃了又逃。
“直到五年前,我们被堵在了原州,金甲卫的高手乔传打扮,其中一个是你。”付禀朝着尹旭说道。
“我们逃了二十多年,真的累了。”付承闷闷的说道。
“孟回救了我们,易容术高超,甚至把我们带回了吹角山,在欣晖堂的草药库里做药工,没想到竟然在白祚的眼皮底下真的混了过去。”
“如今,我们二人苟活至此,空有一张年轻的脸,心里面却已经对活着烦透了。听说当年我们付家六十八口遭了匪徒,一夜暴毙,白祚,你好狠呢,我那小侄子才一岁多,你明知我二人不可能将秘密告知家人,却还是灭了付家满门!”付禀付承二人终于红着眼盯着台上的白祚,一动不动。
金殿内外,一片安静。
白祚缓缓站起,脸上全无往日的笑意,高声简言:“金甲卫,诛杀。”
-完-
第 58 章
“且慢。”红衣教使兰老头开了口,教士中也有三三两两的声音应和。
白祚的右手伸到怀里,掏出了一枚蓝色的小印章,放在桌面上,声音不大,哒的一声,他抬头平静的看着兰老头。
大殿内外,再次,鸦雀无声。
紧接着,边上看了一场大戏的审判官一马当先跪拜在地。
殿内的教士,互相试探着,跪倒了一大半。
尹旭带着金甲卫一步步逼近,李醉和会飞抽出宝剑,抵在铁笼两侧,目光扫过孟回手上血痕,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脚趾已经冻得发青。
李醉解下袍服外面的斗篷,三五下叠起来撕做两半,躬身跪下,从铁笼的空隙伸进手的去,斗篷布料兜住孟回的脚,在脚腕上绕了两圈再打了个结。
见两只脚都包好了,她才起身,再次直面金甲卫。
说来也怪,一直以为大敌当前才是最令人紧张的,却没想到刚刚当众给孟回裹了足的片刻,汗水竟然已经打透了里衣。瞧,最可怕不是明刀明枪,而是那些看到这一幕惊得瞪大眼睛的人们,他们在想什么,会说什么,曾经是心里最害怕的,犹如一个洞穴将她曾经暗藏心底的欢喜,悸动,期望,都吸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片空旷。
可就在刚刚,只是看见了,只是想那么做,然后就做了,再站起身来,却仿佛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祖父。”一直安安静静的仿佛不存在的兰堂主开了口。
她的目光看着桌面上的蓝色小章,那是一块蓝晶石,兰家人的护身石,印章刻着两个字“道成”。
那是taizu道子的接班人,兰道子刻的一方印章,作为历任教宗最高统治者,道子的权利象征,出口即教旨。
而如今,挡在兰家人面前的,正是这枚蓝晶石印章。
因果循环,道不可处。
兰老头闻声,看了一眼孙女,默默的躬身跪拜。
终于,大殿内外,黑压压的跪满了人。
“噗”“噗”两声,尹旭的剑插进了付禀的胸口,另一个金甲卫的枪捅进了付承的肚子,两人没有反抗,没有言语,只有临死前互相看了一眼的释然。
如果,如果没有对延寿的好奇,没有无法继承道子之位的不甘心,他们是不是可以做白祚的傻徒弟,合着一家子,好好的活到终老。
终是,没有如果。
忽的一团火苗蹿了起来,众人的注意力这才转到殿前,陆步秋悠哉的点燃了李醉的黑盒子,里面的账本,公报付之一炬。
“还有吗?”陆步秋笑着走向李醉:“证据?”
他就这样,一身青衣,没有武器,笑吟吟的走向李醉和孟回,却没人怀疑他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捏死眼前人。
“启禀道子。”兰堂主起身恭拜。
“小兰,你是为师唯一的徒弟了。”白祚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看着她。
“师父,教宗有教宗的法度,朝廷有朝廷的规章。孟回和李郡主当按着各自的章程审判,才是道统。”小姑娘的声音纤细,一段话分了两半才说完,言罢显然有些气喘。
白祚垂眸思量了一番,开口:“今日孟回妖言惑众,李醉助纣为虐,你们可看到了?”
殿下教士三三两两的轻声应和。
大殿外忽然出现了大批金甲卫,围着数万教众。
“你们可看到了?”白祚大声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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