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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哥哥和穆辰哥哥来了！”
这里的孩子大多都已经和他们相熟，远远的看到他们走过来，就小鸟似的扑了上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好家伙，二人世界成功变成了N人世界。
穆辰看着围在他们身边的小孩子，简直想要当场吐血身亡。
他也不是不想来看这些孩子，只是没想到江皓根本想不到约会这层，直接当成了公事公办。
他不禁开始自我反思。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追到手的？
哦，对了，好像是自己倒贴上去的。
得了，还得自己背锅。
“江皓哥哥，你们好久没来看我们了。”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露出委屈的小表情，仰着头看着江皓。
穆辰记得每次他们来，这个小女孩都围在江皓身边转。有一次还避开江皓问他“江皓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穆辰当时尴尬至极，没忍心戳破小姑娘的幻想，只是说自己也不知道，敷衍了过去。
“你闹什么啊，哥哥他们都是高中生了，老师说了，高中生学习很忙的。”赵云帆挤了过来，昂首挺胸的反驳着那个小女孩。
“可我就是想要江皓哥哥来看我嘛！”
“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哥哥们不喜欢不懂事的小孩子。”
双马尾小姑娘生气了，想也不想的大喊：“可是我就是喜欢江皓哥哥！”
哎，情敌还真不少，可惜你江皓哥哥不喜欢女孩子。
江皓闻言偷偷握紧了穆辰的手。
穆辰愣了一下，轻声对他说：“小孩子的话我不会当真的，你看我是那种随便吃醋的人吗？”
“你不是。但我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当真。”
68、白首与共
“穆辰哥哥脸怎么红了啊，是不是发烧了？”
“哎，是啊，今天外面也不是很冷啊，不应该是冻红的啊。”
“……”总不能说是听了一句话听红的吧……江皓这人……怎么越来越不会好好说话了。
看到穆辰被小孩子们围观的窘迫样子，江皓主动替他转移了话题：“穆辰哥哥没事，先带我们找肖院长，好吗？”
肖院长没在办公室，而是在一间会议室里，似乎在打电话，门是关着的，但是老旧的建筑隔音极差，门外的两人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了一些对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只听得肖院长叹了口气，道：“我放不下这些孩子啊。”
“小松，过去是我没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守住本心。”
肖院长说完不到一分钟，电话就被挂断了。
穆辰没有多想，江皓却陷入了沉思。
他推门出来，看见江皓和穆辰，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你们来了啊。”
穆辰听到江皓说：“肖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吧？”
“一切都好，还能再多照顾这些孩子几年啊。”
“江望霁的情况……”
院长显然对每个孩子都关怀备至，刚刚听江皓提了名字，就说出了他的情况：“那个孩子啊，自从找了沈医生之后，情况就慢慢好转了。那孩子，倒是和你投缘呢。”
院长说的委婉，实际上是看出江皓关注这个孩子的原因了。
因为他实在太像过去的江皓。
“这个时间那孩子应该在北楼二层心理咨询室做心理辅导，你们可以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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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院长道了别，他们就去了北楼。
与其说这里是孤儿院，不如说是一所幼儿园小学合一的简陋学校，因为这里教学设施还算齐备，收留的孤儿几乎都在本院读完幼儿园和小学，且不收任何费用，全部是福利性质。这个“传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是能够看得出绝对不是平地起高楼，体系的一点点的积累完善，资金的一分分花费，都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
或许经过了几代人，甚至更长时间，才给了这些孩子一个温暖的港湾。
北楼就是这里现存最早的建筑，是修建了很多年的老楼，整栋楼也不过三层高，楼梯在中心线位置，空间不大而占地不少，得到捐助之后很多老师都提议要拆掉北楼重建一栋，但是院长考虑到施工对孤儿院的干扰以及许多员工对老楼的情怀，最终决定了只翻新不拆建。
毕竟这座楼曾经是孤儿院开始的地方，许多老教师在这座小楼里陪伴着孤苦无依的孩子们长大，而这些孩子长大后，其中的大多数又成了教育新一代孩子的园丁。
这是情怀，也是代代传承的证明。
翻新过后，北楼剥落的墙壁上刷了新漆，楼道的台阶不在塌陷崩毁，不算宽敞的教室里配备了多媒体教学设施，生锈的旧锁已被换掉，门窗也不再漏风，整座北楼已是旧貌换新颜。
心理咨询室是一个有两个办公室大小的房间，比一般的办公室要大一些，做咨询时会把靠走廊的窗户关上并拉上窗帘，给予孩子足够的安全感，同时又会把靠孤儿院外的窗户打开一些，使孩子不至于感受到封闭空间的压抑。心理咨询室是整栋楼唯一改造过的房间，改造后的房间加强了隔音效果，从外面基本上听不到里面的人说话。
穆辰和江皓走到咨询室门口时，看见门口的钉子上挂着“正在咨询，请勿打扰”的牌子，便站在楼道上看着院子里的孩子玩闹，安静的等待江望霁结束。
过了很久，身后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年轻男人带着小霁走了出来。
想必这就是院长口中的沈医生了。
这个男人长的偏清秀，身上的衣着也是休闲款，看起来似乎只有二三十岁，毫无医生的架子，反而像是邻家大哥哥，天然的给人一种亲和感。
那男人见他们等在门外，先开口打了招呼：“你们好，是来找小霁的吗？”
穆辰答道：“是的，您就是沈医生？”
他笑了笑，笑意使五官的线条更加温和，“我叫沈昔，医生不敢当，也就是懂得些心理学的东西，能帮上点忙吧。”
简单寒暄过后，江皓进入了正题：“小霁的情况怎么样？”
“由于对小霁隐私权的保护，具体的内容我不能多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小霁很棒，他正在努力走出来。”说着，他低头望了望被自己牵着的小男孩。
男孩像从前那样，不见寻常孩子的无忧笑容，但是可以明显的看到，那双小眼睛里的阴翳已经散去不少。
“他只是不小心把自己困住了，总有一天小霁会走出来的。对吧，小霁？”
江望霁一言不发，但是闻声抬头看了沈昔一眼，半晌之后，竟慢慢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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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孤儿院回家的路上，天空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雪花在风中舞着，像是暮春时分的柳絮，渐渐的把世界染成了雪白。一切枯黄的、灰色的，所有代表萧索黯淡的色彩都被纯洁的白色掩盖，干净而安宁。
穆辰看着地上越积越厚的雪，突然起了兴趣。趁江皓不注意，飞快的蹲下身抓了一把雪，砸向了他。
“江皓，接招！”
雪球在江皓的背上崩解，变成小块滑落下来，像是白色的花瓣从肩头滑落。
江皓察觉到穆辰的动作，也像穆辰那样抓了雪球砸向他。穆辰一击得手后迅速躲避，但还是中了招，于是又不甘心的回身反击。
你追我赶，像是回到了孩提。
追赶的脚步和恣意的笑声震落了枝头的白雪，把刚好跑到树下的二人砸了满头满脸的雪。看到彼此满头雪花的样子，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江皓，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愁白了头？”
“嗯。你就像个小老头。”
“那我们在雪里多呆一会儿吧。”穆辰的眼睛在雪的映照下亮的发光，“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到白头了。”
“好。”
江皓朝他微笑，拍去了他发顶肩头的雪，在树下把人紧紧拥住。
在他们身后，一处树枝被雪压弯了腰，亲吻了地面。
弯下腰的那一瞬，有风声从耳边掠过。
他悄声说：想要和你白头到老。
时光，前行，过往，逝去。
冰融化成了水，水又变成了雪，悠悠扬扬的温柔落下，落入现实与回忆，穿梭在时长九年的光阴之间。
雪球与雪花交错落地，一场大雪下了又停，日光和月光轮回了几个昼夜，冬日的萧索中已然添上了节日的气息。
学校里渐渐空荡，楼门前的灯笼点起，远行的人陆续归去，就又是一年新春。
由于到了高二，二中把他们的寒假压缩成了半个月，规定初七就返校，一众学生怨声载道，纷纷痛斥校领导的剥削行为，但是当老师向他们亮出一中为期一周的寒假之后，他们就停止了无效的反抗，紧紧抱住了自己两周的小长假，并开始提前规划如何充分利用自己的假期时间。
“假期越来越少了，我要抓紧时间通宵上分啊！”
“55555……我妈给我报了补课班，除了三十初一都得去上课……”
“我看春节档那个电影好像挺好看的，有没有人想一起看的？”
“西街那里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听说挺好玩！”
“……”
还没等他们规划完，六科共计四十八份卷子就先扑灭了他们一大半的幻想。
“苍天啊，才十四天的假期，四十八套卷？！”角落中传出了一个男生的哀嚎。
讲台上的段许闻表情中透露着些许的麻木不仁：“嚎什么，人一中一周就做48套呢。”
“咱能不能不学一中的陋习啊！！！”
穆辰在江皓的帮助下成绩进步了不少，加上他原本底子就不算差，这学期一直稳在了班级前十年级前五十，虽然不算很拔尖，但对于艺考生来说已经是一个能够一骑绝尘的分数了，只要艺考分数足够高，这样的文化课分数完全足够他和江皓一起考到全国顶尖的大学。
穆辰对自己的艺术课很有信心。他的素描和速写都很不错，色彩尤其擅长，依靠多年的绘画经验和每周的培训课练习，艺考高分完全是触手可及。
他在努力的向江皓靠近。
全班大扫除之后，同学们各自领回了一大摞卷子，或开心或悲伤的走出了教室。穆辰和江皓和结伴出了校门。
“江皓，你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暂时没有什么特殊的，还有几个程序要做。想去RECOLLECTION写作业的话，微信联系我就好。”
“我是说……春节……”你去哪里过？跟谁过？
江皓顿了顿，似乎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过年这件事，“之前在国外，没有这个习惯。”
穆辰感到一阵心疼，看样子江皓出国之后根本就没有人跟他一起过过春节，说没有习惯，其实是没有人陪吧。
假期时爸妈会回来住，和他一起过年，他就不能跑去江皓家陪他。
但是他可以……
“江皓，可以来我家过年吗？”
69、阖家团圆
“我们可以一起吃年夜饭，一起看烟花，一起守岁，如果你不喜欢看春晚，我们可以做些其他事，只要是你喜欢的，做什么都行。如果你同意的话，这将会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以后的年年岁岁，我都会陪你过的。”
“来我家吧，陪我过年，好吗？”
江皓注视着眼前人闪着光的眼睛，似乎是被他描述出的画面蛊惑了，心旌摇曳，久久不能回神。
这将会是……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以后的年年岁岁……
太美好了，谁能拒绝呢？
可是……
“你父母，不是要回来吗？”
“是，但是没关系的，我虽然还没跟他们说我们的事……但是我……我以后会慢慢跟他们说，我就说……我就说你是我同学，他们不会怀疑的。”
这学期穆辰的父母工作很忙，回家的时间很少，每次回来时都十分疲惫，穆辰实在不忍心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可是他想和江皓一直在一起，总瞒着不是个办法，而且这样迟迟不说，反倒可能会让江皓没有安全感。
江皓很坚强，但是在感情方面却相当敏感，这一点他知道的。
怕江皓因此而难过，穆辰急切的解释着，想要说些什么来让他安心，可是他一急，说话就颠三倒四不成逻辑，自己说完之后都觉得很没有说服力。
可是江皓却笑了，还趁周围没人摸了摸他的头发，神情温柔的不像话。
“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恐怕会忍不住的。”
“嗯？忍不住什么？”
“在叔叔阿姨面前，我恐怕会……忍不住表露出我对你的喜欢。”江皓凑到他耳边，灼热的呼吸在冬日的空气里变得更加明显，让一句解释也变得像情话一样让人耳热心跳。
“如果去你家的话，我怕我会露馅。”
经过两个学期的相处，江皓已经把他的一切都摸的透透的，只这么一句话，就让穆辰再没办法坚持。
“你……你不去就算了。”他后退一步，拉开了些距离，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刚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和江皓并肩。
“如果你……我是说，如果无聊了，要记得给我发消息。”
“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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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天黑的很快，远处的烟花一朵朵的在夜幕中绽放，让沉寂的黑夜有了生气。这一天晚上，团圆、欢聚、万人空巷，只有一人从空荡荡的家中走了出来，在黑暗的角落里徘徊不知去处。
城郊那条偏僻的公路因为通了公交，增加了路灯的个数，照明条件好了很多，一辆电动车乘着夜色与灯光，从路上疾驰而过，驶向了一片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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