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等他消失了再说啊!”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对未来的畅想。
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薛置鸥宛如遭雷火劈过头顶一般,震惊不已。他也曾看过那篇报导,知道鹦鹉跟城内的失踪案有关,但他没想到,文中的鹦鹉竟是自家婆娘临时起意豢养的那只。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一掌打在墙上,薛置鸥开始思考该如何应对贝绒的恶意。
他怒气冲冲地往回走着,就连撞到行人也丝毫不在意。反而是被他撞疼的梁贲,望着目空一切的背影,不快地翻着白眼。
“真是的,现在的人连礼貌都不懂了!”嘴里碎碎念着,他脚下却加快了步伐。
从报道那篇新闻的记者那里,他什么都没有打听到。像是被人操纵的工具,记者的用途就是帮幕后黑手在广州城内掀起风波,而黑手的用意,他到现在也看不明白。
不过他的运气不错,用两名失踪者的名字找到了线索,再通过长时间走访,他查到了一个名字——那便是焉琎,财政委员焉明臬之子。
至此,梁贲便没了法子。
他身份有限,除了处处碰壁以外,不可能有其它进展。就算打听到焉琎爱去的绣荷院,他也只想出用武力逼迫焉琎,自对方嘴里得到实情的方法。
所谓知己知彼,梁贲便在绣荷院找了份工作,并时刻关注着身边动静。
这日天气晴朗,恰好待在广州的闻青,正拿着翁之真给的公费带着柴洌四处吃喝玩乐。他们恰好来到绣荷院对面的大酒楼,还恰好透过酒楼窗户,看到了绣荷院内的风景。
但凡闻青的双眼近视一点点,柴洌也不会捏住他下颚,强行把他从外头掰到了眼前。
丢下筷子,他吃痛地捂住柴洌手背,“大爷,你这是做什么?”
“为何这般叫我?”卸下力道,柴洌只是保持着钳住他的姿势,“以前可是你要我学习人类模样,如今又不愿叫我姓名。来,重新叫给我听听?”
“以前的我还真是够勇哈?”瞧着被他吃定的自己,闻青没由来地想要捶地,“柴洌?洌洌?洌子哥?洌爷?你觉得哪个称呼更好?”
勾起的嘴角代表了主人此刻的好心情,柴洌忍着笑意,拿起筷子往闻青碗里夹菜。
他见闻青的脸色由红变紫,就更是想要大笑,“你想如何叫我,叫便是,没必要将自己憋成苦瓜。”
得知自己被逗了,闻青抓过他的手,把他手中的筷子含到嘴里,反复舔舐,“觉得恶心就对了,反正我不觉得,我要你觉得!”
“别胡闹了,你刚才看到何人,竟表现得如此惊讶?”无事人般抽出筷子,柴洌夹起盘中的肉片,自然地放到嘴里咀嚼。
闻青见使计无果,只得老实交代,“梁贲也来了广州,还藏在对面绣荷院,打杂工!”
“如此看来,他是让异物卷进了事件。”此次出行,柴洌与闻青的目的一样。他们都是为魑魔留于人间的异物,并阻止异物在此地引发的风波。
而闻青听命翁之真,柴洌则是由九号派发任务。
用过午餐,二人大摇大摆便进了绣荷院。闻青原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最积极的,没想到隐藏至深的,还是他身边这个叫柴洌的恶犬。
“……”看着被莺莺燕燕围在中心的男子,他竟感觉到一丝熟悉。反倒是行至途中察觉闻青不见的柴洌,转过头来朝他伸出了手,“过来。”
摇摇身后的透明尾巴,闻青小跑着来到他身边,还将手放入他手中,“汪!”
71、【偷天换日】 其三
上古卷轴说,异物,是魔赋予物体异能的进阶版本。
整个魔界独有魑魔会将能力禁锢在某样物体上面,从而令那样物体获得异能。拥有它的人可以使用异能,至于物体的形态,则是无限。
不同于寻常魔物,只可将异能交给人类,魑的能耐独树一帜,加上它起了这份兴致,就不再受条件束缚。
说在背后操控的黑手是魑,亦是无可厚非。但说是人类主宰着异物,闻青第一个反对。
“你说你一个小孩,怎么会想到去绣荷院打杂工?”两手叉腰,闻青训斥起梁贲的模样格外婆妈,不过他也给梁贲留够了面子,不然他能当着众人面直接上手揪耳朵。
嫌他啰嗦,梁贲干脆躲到柴洌身后,直言道,“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责怪我?再说我这是正事,人为尊严而活有什么不对?”
“你要是成年人,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还想当着梁贲的面教导他,然而闻青刚凑到柴洌身前,就被后者拦了下来。不解地抬起头,闻青却在柴洌的注视下,逐渐冷静下来,“每件事都有许多解决办法,你要做的不是急病乱投医,而是在有限范围内,找到最合适的手段。”
“那找不到呢?”梁贲有点赌气地问。
闻青叹了口气,语气也愈发趋向平静,“那就发挥你的想象力,竭力一试。”
大手覆上他额头,柴洌看着闻青释怀般闭上双眼,又提起少年的衣领,将其逮到了自己面前。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他半眯着眼对梁贲说道,“至少此事要听他所言,你可明白?”
明明是问句,反倒让他讲出了威胁的味道。
梁贲的反应不算快,却也听懂了其中含义。他缓慢地点点头,即便柴洌不提这一句,他也领会了闻青的意思,“晓得了。”
虽然还有些别扭,可他由衷地接受也令闻青深感欣慰。
辞去绣荷院的活计后,梁贲也将来龙去脉告知了二人,于是在闻青的引领下,一行人很快便接近真相。和他们的神速不同,薛置鸥在这件事中,理应扮演受害人的角色。
前有新婚妻子背叛自己,后有神秘魔物勒住他的喉咙。
他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读懂人心,或者与魔物抗拒。因此他做出一个决定,打开囚住鹦鹉的笼子,并将自家屋里的花瓶摔碎,以及扯乱床单造成小偷入室的假象。
藏在保险箱里的钱财也被洗劫一空,等贝绒回到家中,这满目疮痍正好能应付质疑。
然而薛置鸥根本不了解魔物,他只需杀死鹦鹉,魔物的反噬就会让贝绒消失。不过他偏偏选择留下它,还学着贝绒的模样,想要教会鹦鹉念出贝绒的名字。
自此,他不仅需要担负养活鹦鹉的责任,还得瞒着贝绒去往公寓探望。
“真是没用!连小偷都抓不到,还想收钱?”开门之前,是贝绒气急败坏的声音。但当薛置鸥进入屋内,她就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回来了?你先休息一会,饭菜马上好!”
瞧着忙碌的身影,本该其乐融融的家,却让薛置鸥觉得恶心,“不必,我已经在外头吃过了。”
“又是生意伙伴?”贝绒问。
“不错。”卸下束缚的外衣,薛置鸥不愿再面对她,便来到了安静的书房。他刚呼出一口气,还没坐下就听见女人慌忙的脚步声靠近,随后书房门被推开,贝绒靠在门框上问他。
“老公,我们家不是被盗了吗?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担心?”
眼神变得有些慌乱,薛置鸥就背着她回答,“钱重要还是命重要?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可我养的鹦鹉……”盯住男人的后脑勺,贝绒眼中带着怀疑,“你说小偷怎么这么可恶,偷钱就算了,还把我辛苦养着的鹦鹉也放走?”
薛置鸥敷衍道,“可能是小偷也看不惯鸟被关在笼子里吧?”
话音刚落,四周便呈现出一片谜样的寂静,他额角冒着冷汗,不安地往身后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差点跌坐在地,小命都险些交代出去。
只见贝绒举着菜刀,眼光迷离地转动手腕,仿佛嗜血的杀人魔,站在门口守株待兔。
她弯起嘴角,朝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是这样吗?那算了。”
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薛置鸥拍拍胸脯,胆战心惊地瘫到了椅子上。当晚他和衣睡在书房,且连着两天不敢回家,因为他只要踏进家门,就像身陷泥沼不得动弹。
若说薛置鸥的想象世界已足够疯狂,那么现实只会更夸张。
毕竟谁也想不到,在自己熟睡的时候会有人砸碎窗户,凭着一把小刀就闯进公寓。猛地睁开双眼,薛置鸥被嘈杂的声音惊醒,目光也顺势落到床边黑影。
而那黑影见他醒来,明显地慌了手脚,“不……不准动!你要敢出声,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能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薛置鸥也是有些本事的,所以见惯狠辣手段的他,对黑影怯懦的表现不以为然。他甚至觉得这是机会,便和黑影攀谈起来,“我只想告诉你,家里的钱不多,都放在角落的抽屉里。”
“我不要钱!”只听声音,黑影应该是个年轻男子。
薛置鸥将手放到左方,安抚似的拍了拍绸缎床单,“那就是要东西了?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拿,别伤害性命就行。”
“鹦鹉!鹦鹉在你这里?”黑影急躁地翻找着,但在黑暗之中,他一时也摸不清方位。
“你知道鹦鹉?”薛置鸥有些惊讶,他挪动着身体想要坐起身,却被黑影阻止了。冰冷的刀锋抵到他喉结上方,要是能冷静下来,他或许会分析出黑影的紧张。
但他此时,只能感受到绝望。
“别动!你要是再动,我可不会手下留情!”黑影如此威胁到。
对手行动灵敏,薛置鸥只觉得喉咙一痛,眼前便天旋地转起来。将不成熟的想法统统抛诸脑后,比起对未知的掌控,他率先选择保住自己的小命。
僵硬地躺在床上,他语气中满是妥协,“我不动!我绝对不动!我就是听你的声音感觉你年纪不大,真的有必要为一只鸟犯下重罪吗?”
“你懂个屁!”被人戳到痛处,黑影变得更加躁动不安,“像你们这种有钱人,怎会知道底层人群的悲哀?剥削你的劳动力,还得被人当傻子欺辱,只要你敢还手,绝对会变本加厉!既然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刀口越扎越深,导致鲜血顺着刀柄滴在了薛置鸥手背。
他咬着牙,忍痛向黑影指明了道路,“你要的鹦鹉就在那里!放过我,我还想活下去!”
黑影是如何拿到鸟笼的薛置鸥并不记得,他只知道随着刀刃离开自己身体,他有种如释重负的庆幸感。捂住流血的部位,他侧头看向了身旁。
那里躺着的人早已被吓晕,他用指腹拭去女人脸上的血迹,也跟着昏厥了过去。
“好歹是新婚,情妇却早早找好了……活该你被自己老婆诅咒!”抱着鸟笼原路折回,黑影在落地之后,还望了眼男人情妇的公寓窗户。
只闻初夏微风拂过,卷起地面尘土,随之而去的,还有黑影留下的踪迹。
档案馆、田勐家、政府机构,一切与焉琎有关的地方全被闻青一行人踏遍。伪造身份、谎称要务、攀关系、调虎离山,能用的计谋皆让他们挥霍一空。
最终,他们得到一个结论,那便是焉琎跟田勐之间,存在着密切干系。
至于有多密切,按照闻青的话说,怕是有外白渡桥上焊着的螺丝钉那样紧密。
田勐和焉琎属于亲戚关系,即使八竿子打不着,也不妨碍前者为后者做事。他俩打小就在一起玩耍,是非常熟悉对方性子的人,因此田勐的失踪,势必会给焉琎和整个焉家带去不可控制的灾祸。
但就以他们所见的焉琎来说,非但看不出此事对他的影响,还加剧了他最深层的欲望。
他整日游手好闲,连焉明臬都看不下去,并当街教训了他。若不是这种行为让对手卫犊看了一出好戏,焉明臬也不会碍于面子,不得已才在夫人地劝解下放过了他。
不过本性难移,焉琎望着丢下自己远去的汽车,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如此。”
瞥了眼对街看戏的男人,他背影洒脱,却给卫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即便现在想起来,卫犊也能描绘出当时的惊愕,因为那双眼睛简直不像人,晦暗如无物,又犹若在黑暗中盯紧你的怪物。
再说回田勐,其与焉琎的主仆关系,被维持在大量的工作里。
焉琎无法明目张胆做的事,都会交给田勐,而梁贲遇见田勐的那天,便是在帮焉琎调查一个叫葛交楠的生意人。这个葛交楠在广州还是富甲一方的人物,家中正妻与姨太太加起来有四名,子女则有两名。
听说他并不满足广州的生意,还想将手伸到上海去。
了解到葛交楠的身边人,闻青表现得有些吃惊,“你说葛交楠的三姨太,是一个叫师媛艾的年轻女子?”
“是!听说她还是从上海过来的。”男人点点头,对闻青也算是知无不言了。
“这不巧了吗?”闻青的反应引来柴洌侧目,他转过头,对其解释道,“百乐门,我以前是那里的领班,师媛艾是我手下的一名舞女。”
这话其实还有后句,就是闻青对师媛艾这种丰臀细腰的女子,尤为青睐。
轻挑了挑眉,柴洌看出他的心思,却没有急于挑破,“只可说明你眼光不成,天下女子这般多,怎能由此概括?”
“谁说我概括了?”挺起胸膛,闻青凑近了他,“天下之大,肥环燕瘦,每位有自信的女子我都喜欢!”
抓住他的肩膀,柴洌还用大拇指在他颈窝浅浅撩拨着,“终是说实话了?”
感受到来自四方的压迫,闻青不禁虎躯一震,跟着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我错了,只求大爷在床上轻点……”
一旁的梁贲虽未听见他们悄悄话,但从身边男人那呆滞的反应来看,他明白绝不是什么好事。捂着脸,在深吸两口气后,他走上前去把两人分开了。
也不知是闷的,还是什么原因,总之他脸色泛红,眼神也四处瞟动着,“能不能在我面前做好表率?不要让我觉得,跟在你们后头的我就像个丢脸的儿子?”
现场唯一没说话的,就是透露消息的男人,他见梁贲有动手之势,还特意挡在了中间。
梁贲:“……”
72、【偷天换日】 其四
薛置鸥对操蛋的现实感到极为愤恨,家境不够好,和生意不够大作为他永远的痛,不停地被身边人提起。但外人往往看他光鲜亮丽,便认为他吃穿不愁,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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