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不满足于嘴上说说,还动起了手,当他将双手攀上君墨白脖子时,君墨白忍无可忍地踢开了门,半拖半抱地将人弄到了床边,然后冷笑着将挂在身上的人一把掀开丢到了床上。
斐玉尘十分委屈地睁开双眼,眼里波光粼粼地盯着君墨白,仿佛在谴责他的粗鲁。
屋里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户带来了一点光亮。
君墨白居高临下地看了斐玉尘一眼,伸手勾了勾被子给他盖好以后转身就要走。
然后右手被斐玉尘一把抓住,就听斐玉尘哼哼唧唧道:“师尊,我好难受呀,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君墨白不应。
斐玉尘扯着他的手晃了晃,放软了语调忽悠他道:“怎么有三个师尊,师尊你能不能坐下来,我好晕。”
君墨白:“松手。”
斐玉尘哼哼两声,指责他道:“师尊,你好冷漠。”
君墨白:“……”
斐玉尘:“师尊,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好难受啊,你都不肯陪陪我。”
君墨白:“……”有点想打人。
斐玉尘:“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说罢吸了吸鼻子,将手松了开。
君墨白叹了口气,转过身坐在床边抬手用灵力给斐玉尘擦了脸,又帮他把外套鞋子脱了,然后将人塞进被窝里。
闭着眼装醉的人心里乐开了花,准备一会趁君墨白不注意将人扯进被窝。
还没等他想好应该怎么伸手扯人时,面前有团黑影贴了下来。
斐玉尘十分激动地想:“看吧,看吧,果然对我有意思,忍不住了吧。”
放在被窝里的手激动地拽住身下被单,就等君墨白贴过来。
等了一会,想象中的柔软并没有贴上来,他忍不住将眼睛挑开一条缝。
然后就见君墨白正对着他,离了两寸左右的距离。
眉眼如画,如此近的距离,仿佛能将他那细长的睫毛一一数清。
斐玉尘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就听君墨白凉飕飕道:“下次再装醉,腿打断。”
斐玉尘:“……”
第二日快到正午,斐玉尘才磨磨唧唧起了床,洗漱完毕推开门,就见院里坐了一人。
斐玉尘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
人还在。
回想一下昨日光景,只觉大腿关节处生疼。
还没等斐玉尘开口问,君墨白就扯着他下了山。
昨日宴会斐玉尘抽了个中等测试,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接的第一个任务。君墨白看他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总归不大放心。
好在任务不算太难,又有君墨白陪同,因而没有半月,他两就准备启程回玉竹派。
回去的时候走的另一条路,原因就是斐玉尘想看看其他路的风景。
路走一半,数十个身穿黑衣,头戴兜帽的人从林子里跃出,出手就是杀招和七八品法宝。
君墨白将人护在身后,只一招就将那数十人掀翻在地。
斐玉尘第一次见君墨白出手,还没看清是怎么出的招,那群人就躺了一片。于是十分激动地抓着君墨白的衣袖让君墨白教他刚刚那一招。
说话时眼里的光挡都挡不住。
君墨白唇角微勾,很快又压了下去,十分平淡地“嗯”了一声。
修为到了他这个程度,已经不存在人数压制和法宝压制。
能让他出手的法宝不是这波人能拿得出的,因而压根不存在什么特殊招式,但斐玉尘想学,他就这么应了。
斐玉尘走在他身前两步距离处,往后倒着走,说话时哈出的热气在阳光下十分明显。
君墨白看着远处落下的竹叶和温柔的阳光想:“好傻。”
被贴上好傻标签的人正揣着手兴奋地猜测方才那一招叫什么名字。
说了三个名字都十分傻,偏生自己还觉得十分好听,每说一个都要问君墨白是不是十分好听,考不考虑改名。问完以后也不等君墨白应就摇了摇头否决,再起一个,然后重复方才的问题。
林间小道,偶有几块凸出的石头,斐玉尘倒着走不注意脚下,直接踢到了石头上,脚一崴,就往身后摔。
下意识挥舞的手被人一把抓住,扯了回来。
站稳以后舍不得松开也就罢了,直接五指对扣抓得更紧了。
两人后方倒了一地的黑衣人里,有一人身上带了个八品护身法宝,被君墨白的灵力扫过后残存了一口气,他躺在地上,屏着气听二人的脚步声。
待到了一定距离以后,他强撑着一口气直起身将捏在手中的几枚无忧钉甩了出去。
寒光入眼,斐玉尘用力一拽将君墨白同自己转了个位置,生生受了几钉。
无忧钉入肉,喉间腥甜一片,斐玉尘忍了忍,没忍住吐出几口血水。
他想:“大概是要凉了,好亏。”
接着眼前一黑,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君墨白身上倒去。他比君墨白高了一个头,如此位置如此距离,正好一口啃了君墨白唇瓣上。
软软的。
被君墨白伸手揽住时,斐玉尘艰难地吸了一口气,虚弱道:“师尊,我大概是要不行了。”说罢直接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就见清远侧着脸趴在床边,睡得正香。
第九十六章 斐:我怀疑师尊当初压根没……
斐玉尘睁着眼看了好久床顶。
也不知躺了多久, 全身上下又酸又痛,喉咙倒是不觉干涩,应该是昏睡时有人定期给他喂水。
床顶上的纹路万年不变, 斐玉尘盯着那花样眼睛眨也不眨。
许久以后,眼里的花纹从清晰转为模糊,又从模糊渐渐清晰,神游许久的意识终于归拢,斐玉尘动了动裹在被窝里的双手。
身体许久没被支配过, 抬个手都困难,只能先曲个关节,缓慢地适应现下处境。
手指能动了以后, 斐玉尘尝试着挪了挪手臂。
被褥被轻微动作掀起一角,趴在边上的清远睫毛轻颤,醒了。
他先是下意识伸手将被子压好,清醒了一些后才抬头去看斐玉尘。
四目相对, 清远高兴地站了起来激动道:“师……师兄,你醒啦。”
斐玉尘“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同他道:“把我扶起来。”
闻言清远弯下身, 小心地将斐玉尘托起靠在床头, 轻声询问:“我给你倒杯水?”
嗓子不算干哑, 但接下来还得问题,于是斐玉尘点了点头。
待喝了两杯温水以后, 身体比醒来那会舒服了许多,连酸痛感都缓和不少。
斐玉尘咳了咳,清理了下嗓子后开口问:“我睡了多久了。”
清远乖巧应:“半年多。”
斐玉尘点了点头,又问:“师尊呢?”
按理来说,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怎么都该是君墨白才对。
斐玉尘四处看了看, 最后将目光定在清远脸上。
清远敛眸躲开了斐玉尘的视线,生硬地扯开话题道:“师兄睡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心中咯噔一下,斐玉尘抬手抓住清远落在被褥上的衣袖紧张道:“师尊呢?”
闭眼前君墨白本就身受重伤,灵力散了个七七八八,为了解开禁锢术,燃烧了神魂,吐出了好大一口血。
看清远这神色,大概是……
斐玉尘不敢深想,只紧紧拽着清远的衣袖,哆嗦着嘴唇压着喉管里的干涩又问一遍:“师尊人呢?”
拽着衣袖的指节用力得发了白,斐玉尘没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清远抬手拍了拍斐玉尘的后背,安抚他。尽量挑些好话同他说:“师尊前段时间去丹灵州取圣果,同十大恶兽斗了七天七夜,最后磨死恶兽将圣果带了回来。旧伤加新伤,还不肯好好休息。于前两天被震怒的大师伯提回了院子。”
闻言,斐玉尘敛眸久久不出声。
清远担忧地叫道:“师兄。”
“圣果?”
“丹灵州?”
“十大恶兽?”
三个疑问接连抛出,话到后面基本是夹着嗓子挤出,清远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道:“师兄,你怎么了?”
斐玉尘抬眸看向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没有理由。
按照目前事态变化,清远没有理由需要圣果,君墨白也没理由去丹灵州。
但他就是去了,去了七天七夜,取回了圣果,也带回了一身伤。
清远喉结上下滚了滚,斟酌了会用词后开口道:“师尊抱你回来的时候,你两全身都是血。把大家吓了一跳,后来师伯们请医仙给你诊治,帖子送出一个月后医仙才提着药箱爬上了山门。”清远观察着斐玉尘神色,见他没有太激动,于是接着道:“诊治结果就是没有圣果你醒不来,师尊听了诊断后立刻就要动身前往丹灵州。师尊自己都一身的伤,大师伯自然不肯,天天蹲在门口防师尊。月前,师尊修为恢复了七七八八,大师伯一个不注意,让师尊跑了。”
说罢舔了舔唇角,又补一句:“师尊叮嘱说若是师兄你醒了,让我们不要把这事告诉你。所以我……”
清远这孩子被养得实诚了些,先前和斐玉尘联手骗天道这事,还是斐玉尘在识海内一点一点教他的。
如今让他来照看斐玉尘,哪里能瞒得过,才开口就被斐玉尘发现不对,问了个七七八八。
话说到后头清远脑袋就越往下垂,声音也越来越小,小到后来都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
他嘟囔着将话说完,接着抬起头看了斐玉尘一眼,又很快低了回去。
只扯着被褥一角,轻声道:“师兄你刚醒,不能想太多。师尊那边有师伯和医仙在,肯定没事的。”
话说到后头,十分心虚。
君墨白回来那日,就是医仙也都频频摇头,若非他强撑着一口气,估计早就不行了。
但这话清远不敢和斐玉尘说,生怕斐玉尘一个激动直接晕死过去,即便斐玉尘接受良好,肯定也会下床去寻君墨白。
不论是哪种反应,都不是大家想看到的。
于是清远努力挤出一丝笑,抬头冲斐玉尘道:“师兄不必太担心,等过几天你身子好了,我们再去师伯那找师尊。”
斐玉尘盯着清远,眼里神色莫名,也不知信了几分。
清远的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斐玉尘不愿意,现在就要去找君墨白,那可就难办了。
好在斐玉尘看了好一会以后,松口道:“也好,麻烦师弟给我弄点吃的,躺太久,有点饿了。”
清远单纯,只当斐玉尘躺太久真饿了,遂抬手拍了拍胸脯应:“师兄等着。”
等清远出了院子,斐玉尘拿过床边的衣袍,掀开被褥随意一套,转身出了房间。
许久没有呼吸新鲜空气,夜里的冷风带着花草清香席卷过鼻尖。
天上一轮弯月将远方照亮,斐玉尘紧了紧身上的薄衣,脚点飞叶往楚之秋院子掠去。
太久没有掌控身体,短短两峰的距离就让斐玉尘头上沁出一层薄汗。他抬手擦了擦额头,抬眼往楚之秋院子看去。
楚之秋喜高木,他所在的峰头种了不少梧桐树,白日里看着郁郁葱葱,到了夜里,月光被梧桐叶挡住,瞧着倒是有几分森然。
屋里灯光的亮光透过层层梧桐叶,落入斐玉尘眼中。
方才来的时候心急火燎,这会只隔了几株梧桐树反倒有些怯懦。
心底像是有片羽毛在轻轻刮搜着,刺激着斐玉尘敏感的内心。
隔着梧桐叶,隔着一堵墙,斐玉尘抬手覆在心口处问自己:“能去吗?”
能去吗?
他站在梧桐树下,敛眸沉思。
夜风吹过树稍,发出“沙沙”声响,皎洁的月光以刁钻的角度穿过梧桐叶落在斐玉尘微抬起的手背上。
月华凉如水。
斐玉尘回过神,坚定地抬步走了过去。
他穿过两旁长着野草的大道,细软布料擦过花草,晚间露水将他衣摆打湿。
他一步接一步地往前走,百米不到的路,硬生生走了许久,走得那样慢,那样坚定。
他挟着一腔热意,满满思念,带着冬日冷风,夜间露水和天上弯月洒下的清冷光辉,怀抱千万情绪去见他的心上人。
推门时传出的声响将屋里人惊动,楚之秋回过身看了他一眼。
双目对视,楚之秋愣了愣,随后眼底蔓上重重喜意。
他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抬手拍了拍斐玉尘肩膀,只字未说走了出去。
屋里点着君墨白最喜欢的熏香,闻起来十分淡雅。
是久违的气味。
从门口到床边不过几十步的距离。
斐玉尘愣是盯着屋里的摆设看了许久,都没能抬脚迈出第一步。
冷风从没关紧的门扉处渗入,里屋的人像是十分虚弱,冷风灌入,咳嗽出声。
斐玉尘回过神,抬手将门关紧,接着三步作两步走了进去。
实木床上,床帘用细绳扎起挂在床两侧,绵软厚重的被褥中堪堪露出君墨白苍白的一张脸,一头乌发散在耳后,显脸小的同时也衬得脸色不健康的白。
斐玉尘抬手将君墨白耳旁碎发拨了拨,矮身坐到了床侧。
床榻软下几分,君墨白皱了皱眉,醒了。
仿佛在心中演示了许多次两人相见情景,君墨白眼里并没有太大震惊,只勾了勾有些苍白的嘴角,语里带笑道:“好了?”
斐玉尘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双眼直勾勾盯着君墨白看。
君墨白坐起身,伸手抓住斐玉尘右手,双指压在手腕上给他号了一会脉后吊在胸膛之中的那口气总算缓缓吐出。
那口气缓和以后,君墨白没忍住干咳起来。
斐玉尘脸色大变,直接往床头那挪了过去,伸手将人揽入怀里后抬手轻轻拍着君墨白的后背。
干咳过后,斐玉尘给君墨白喂了杯水,然后起身除去外袍和鞋袜直接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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