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戴着墨镜的保镖在陈洲耳边低声嘀咕着,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看着傅斯昂,拍手叫好道:“傅少果然不亏是高材生,有魄力,还以为这位医生的死能让你败得一塌涂地,看样子还是没碰到你最薄弱的地方。”
他说着大概扫视了一眼正握紧拳头的杨子谦,讪笑几声后便和保镖走出了陵园。
有一点陈洲估量错了,正是因林洛森和陈芬的死让他大受打击,才让他不能就此松懈下来,这几日傅氏集团的人都以为他会一直沉浸在两人的死当中,但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杀了回去。
之前警局调查了傅氏集团所有高管人员,但没有查出任何端倪出来,傅斯昂让人前去滨海那个港口处蹲守,这个风口浪尖要么他们会一直等着暴风雨过去,要么就是在暴风雨到来之前火速转移。
陈洲不会将货源一直拖着,只要货物还在就必定能顺藤摸瓜找到他身上,傅斯昂也正是摸透了他这临门一脚的惯性便蹲守成功截下了那批货物。
后续查证知道货源原来一直是他那位卖茶叶的叔伯提供,原以为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可傅斯昂早就被他们排挤出傅家,当然他有额不会在乎自己是不是傅家人,这批借由假货物走私的货足够让他的叔伯在牢狱中思考这个问题。
傅斯昂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披在只穿了一件单衣的杨子谦身上,他牵着他的手在林洛森墓碑前,“洛森,我会为你讨回应有的公道。”
杨子谦甩开他的手,扶着额头踉跄着站在他跟前,“洛森,我……我看不到光了,我要如何活下去……”
他抓起傅斯昂的手,用他收起的水果刀抵在自己胸口处,“我,我之前几乎让你一无所有,现在你可以讨还回来了,我不会还手。”
傅斯昂将手中的刀子顺手扔在地上,石子路上发出响脆的声音,他一拳挥打在杨子谦的脸上,“清醒了吗?谁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报复我,你以为洛森死了我不难受吗?奶奶死了我不痛苦吗?
我们之间的账还没有算,你倒自己先缴械投降,杨子谦,你要是想去死,现在就一头撞在这里!”
傅斯昂几乎是声嘶力竭朝他吼着,看到他如此痛苦自己也被压得喘不上气,这刻他莫名羡慕躺在这里的林洛森,要是他死了,杨子谦绝不会这般为自己痛心疾首。
杨子谦这几日茶饭不思已经消瘦一大圈,再加上情绪波动早就已经没了力气,这一拳让他彻底晕厥安静睡了过去,傅斯昂抱起他往外走向停靠在陵园外的车里。
想起那晚第一次带他来这里的场景,有时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转来转去终会转到对方身上。
杨子谦昏睡一日后恢复体力爬起来,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傅斯昂,他正在床头弄着公司的资料,他当日在陈芬墓碑前没有自说大话,此刻的傅家只有他说了算,傅东手上的实权已经被他稀释,还跟他说着当年的往事,傅东眼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可以有事,但他绝不能让莫琳有事。
床头放着一碗温热的粥,透过落地窗户的阳光斜照进屋子,今日难得的温暖,也终于在这一刻觉得这间屋子不再是冷冰冰矗立在一群高楼中的冰窖。
傅斯昂听到床头有动静便起身过来坐在他身边,端起放在他床边的粥吹着示意他张嘴,杨子谦呆愣一刻,不知是自己这一睡睡糊涂了,还是他没睡导致脑子不太清楚,想伸手自己接过碗却被他挡住了。
“洛森给我写的纸条上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并没有打算就此松手。”
听他提及林洛森,原本恢复的情绪又变得低沉起来,还未等杨子谦开口,傅斯昂就将粥递到他嘴边,“这只是暂时的,等了结了陈洲,你爱去哪里去哪里,你之前对付我不是挺有心力的吗,一个陈洲难道就让你变成废物了?”
杨子谦不言语只是低头大口喝着他手中的粥,最后直接端碗仰头吞咽下去,他可以是废物,但至少现在不能是。
“我有一段关于陈洲的录音,那是他当时威胁我舅舅的音频,还有当时那个木子李拍摄的画面中有关于傅东和他往来的一些镜头,不过稍显模糊。”他用手背摸着嘴角,顿时打满鸡血般开始恢复战斗力。
有时命运真是太奇妙,之前互相折磨伤害的前夫妻此刻为了同一个人又聚首在一起,陈洲的出现似乎是他们彼此断不开的粘合剂,一个残害自己亲人的人居然抽空还能当一回红娘,也不知月老到底是醉酒没醒还是饿昏了头。
眼下傅斯昂身边只有杨子谦一人,他能做的便就是一直护着他,可陈洲的利害关系就错综复杂了许多,说不定莫琳便是一个突破口,他此刻一直没有动莫辰阳,或许是想让莫琳在他们两人之间做一场抉择,一场关于养子和弃子的抉择。
他们打算明日便去莫氏集团找莫琳,关于她的过往,更涉及她的安全,她的弃子很有可能会毫无人性将手段用在她的身上。
傅斯昂在陵园打了杨子谦那一拳力道虽极力控制,但还是在他嘴角留下一点红肿印子,不过这次杨子谦可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
72、以身寻物
白天忙着整理关于陈洲的罪证一时忘记了痛,等夜里松弛下来时才发现嘴角痛得快要张不开嘴,杨子谦寻摸着药箱站在洗手间准备用酒精消毒后上药,刚拿出酒精傅斯昂直接上前抢过,拿着棉签站立他面前。
“这点小伤我自己来就行……”可话才刚到嘴边就被他一把拉着代入他怀中,杨子谦伸手想要推开却被他用一只手拽住,“傅斯昂,你……”
“我打的我负责,想要早点好就不要那么多废话。”傅斯昂说着没有任何表情地拿着棉签在轻轻点在他嘴角处。
两人此刻的距离极近,杨子谦甚至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身体一直往后仰着,可傅斯昂的手一直紧紧揽抱着他腰,两人从洗手台一直缓步移到了一侧的墙角边。
傅斯昂替他上完药后直勾勾盯着他的唇,情不自禁想往上靠但被杨子谦侧头躲了过去,傅斯昂咧嘴一笑,“你躲什么?是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吗?”
杨子谦将头扭向一侧推开他,来到镜子面前用手指点着嘴角,“你对我做过什么想必你很清楚,我自然是担心你会再犯。”
傅斯昂推着眼镜双手环抱在胸前,倚靠在身后的墙壁边笑着看向面前之人,“看来你神志已经恢复过来,总还有些提防之心。”
原本杨子谦没有处于时时刻刻要提防人的习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不管是傅斯昂还是陈洲,都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总有些人如豺狼虎豹,不提防自己就会成为他们口中的食物。提防;
眼下最为要紧的便是提防陈洲会有新的动向,此刻他们都不会将精力浪费在对方身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会显得尤为愚蠢。
墨菲定律不会一直存在,但总也逃不过它随机出现的概率。
正在两人担忧陈洲会有新的计策时,他一个电话打给了杨子谦,让他只身一人前往傅氏集团下的西餐店,他有东西要交给他,那是被周伟藏起来的东西。
为避免计划有变,他这次很听话的将这通电话告诉了傅斯昂,“上次你打电话让你去游乐园,实则是奶奶……”说到此处他哽咽着,舒叹一口气后调整心情道:“这次说不定又会故技重施,莫琳或者莫辰阳可能会有危险,我去西餐厅,你一定要让莫琳无事。”
已经死了太多无辜的人,杨子谦不想再看到那个变态再拿其他人开刀,最为气愤的便是他都是由外力来促使他们受到伤害,就算报警也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指控。
这次两人都心照不宣没和对方说着要注意安全之类的嘱托,或许他们知道陈洲不会那么快就以粗暴的方式来让他们离开,即便受伤也只是身边人,可这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
杨子谦火速赶往他说得那家西餐厅,这家餐厅是傅东旗下的产业,虽说不能跟米其林餐厅相比,但也绝对是个高档消费的场所,环境优雅,少见傅东没有将他手中的一所店面装修的富丽堂皇,这里出奇的淡雅高贵。
在收集关于傅东早年间的八卦新闻时,曾拍到他和莫琳常出入一处西餐厅,说不定这里就是他们情怀所在,只可惜莫琳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陈洲指定的位置是在库房,这里的餐厅库房隔着后厨有一段距离,所有的冷冻食材都存放在另一侧的库房中。
但出乎意料的是陈洲这次在库房等着他,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见到杨子谦赴约而来不禁笑道:“我还以为傅斯昂会跟着你一起来,他难道不担心你吗?”
“少废话,我舅舅东西呢?”要不是看在法制社会上,杨子谦还真想意气用事一刀了结了他。
陈洲让他将自己身上的所有设备都扔在一旁,哪怕是钥匙也不能带进去,他掏出手机播发一段视频,那是周伟当年和他合作交易的画面,他当年要偷的便是傅东现在手中的授权书,那是一项农作物食品的催化剂,若是技术成熟能让农作物在不打农药过程中国也能更安全绿色生长,只可惜技术研发有漏洞,虽能抑制农作物体内有害虫的依附,但也有其副作用,一旦投入市场长期被人们食用将会有发生癌变基因的可能性。
陈芬虽没经手过企业,但她也知道这项技术,因此才更让傅斯昂一定要拿回来不能去祸害市场更不能去伤普罗大众,这是造孽。
当年周伟遇上老千输光了所有积蓄,才被迫和他签订了这份协议,陈洲还向他保证一定会让傅氏集团来还清他的债务,说不定还能钓个金龟婿。
“你会这么好心自爆?”杨子谦始终不相信他会有这番觉悟,定是其中有陷阱。
陈洲收起手机随手往冷库中一扔,“先别急着夸我,这也要看你有没有命拿出来,傅斯昂没跟来还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你说他先后失去医生和你这前妻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手机里拍摄的不过是他藏在冷库里的U盘位置,画质比较模糊,还有几处打了马赛克,想要找到他藏的东西只怕要在里面找上一段时间,但他很有可能进去了便出不来。
陈洲见他站在原地一直犹豫不决,大笑他果真怕死,不过要真是怕现在就可以走,也没人拦着他。
杨子谦拽紧衣裳转身朝冰库进去,这U盘对他来说太关键了,一旦证实了周伟是受他胁迫便能顺藤摸瓜找出两年前他动手的证据,还有关于那项科研技术,这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果真预想得没错,他刚进去大门就被关上了,杨子谦没心思管大门此刻能不能打开,先把东西找到才能思考如何出去。
冬日本就寒冷,被锁在这零下将近二十度的冷库中用不了一个小时定会全身麻痹失去知觉,他努力让自己身体变得暖和起来,手俨然冻成了红烧蹄髈也顾不上,翻箱倒柜终于在几块原生牛肉下面找到了u盘,只是这样极度恶劣的环境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复出来。
冰库大门一旦关上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更何况这里近几日都没有人过来,前几天工作人员才盘好库存,除非前面没有货才会去取。
冷气不断渗入杨子谦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哪怕他现在穿着羽绒服也丝毫感觉不到暖意,所幸里面还有些黄油,用黄油来维持体内热量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他找来一根铁棍撬锁,可怎么都打不开,手上被划出几道血口子,血迹直接凝固在表皮上。
半个小时后他实在没有一丝力气挪动步子,倚靠着冰库大门坐在冰冷的地上,他的眉毛头发甚至睫毛上都结上了一层薄冰,之前还能吐出白色的雾气,眼下连雾气都吐不出来。
杨子谦屈膝抱着双腿微微笑着,怕不是真应了陈洲的话,自己没有那个命亲手送他下地狱,他仿佛眼前出现了一道光,有道身影很模糊,耳边有急切的声音响起,还没细看那道身影的脸就没有了任何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感觉身上暖烘烘的,还能听到心跳声,他恍惚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正躺在一人怀里,那人还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洛森……”杨子谦眼中依旧有些模糊,脑子陷入一处空白,虚弱的喊出两个字。
傅斯昂喉头上下动了一下,低声嗯道,杨子谦闭眼笑道:“我好想你,你回来好不好?”
“杨子谦,你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对吗?”
怀中的人眼角有滴泪滑过鼻尖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听呼吸声大抵是睡着了,傅斯昂隔了许久才缓缓道:“我也好想你,你能回来吗?”
这话杨子谦没有听到,只有车里的小安听得一清二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位傅少将所有的情绪都放在了一个人身上,以前见到他为林洛森难过时的状态,也不过是失恋寻不回来的样子,可如今像是丢了魂。
原本以为情只是假大空的一个说辞,实在想不透为何古人会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现在从傅少身上看出了些影子,情不是伤人,而是杀人,比凌迟处死还要痛苦残忍。
“傅少,要是杨先生以后真的离开你,你会不会……”小安不敢想,以前也从来也没想过。
傅斯昂手摸在杨子谦的头上,“不会,或许不是他离开我,而是我离开他。”
被冰冻得麻木的身体不能立即冲泡热水澡,不然会导致毛细血管爆裂,只能先找来冷毛巾敷在他身上,等确定有一丝温度回暖后才泡澡。
傅斯昂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的杨子谦,鼻头脸颊都有些红,嘴角微微扬起,想必是梦到了他极力想要见到的人,可那人永远不可能是他自己。
从遇见杨子谦开始,傅斯昂学会了很多新鲜事物,比如动手包过饺子,为他学过烟花设计将自己的歉意刻在上面,再如如何去照顾一个人,去爱一个人,去爱自己。
他俯身靠近他的鼻尖,两人呼吸吐在对方脸上,傅斯昂嘴角扬起嘴角轻轻吻在了他苍白干裂的唇上,只是蜻蜓点水般落在上面。
“杨子谦,你一定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先学会爱你,我知道我找不回你的心,等事情结束后,不用你下逐客令,我会自己走,这辈子说不定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你妹妹说得果真没错,你真是不让人省心,比她还需要有人照顾,只怕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73、车祸
总有些话当面开不了口只能趁着无人时说于月光听,不是不说,而是不敢,怕一旦说出口伤心值达到顶峰会从此再也瓜葛。
杨子谦没有听到他在沉睡时傅斯昂所说的那通肺腑之言,傅斯昂迄今为止还不知他已经原谅了自己,一个不说,一个不问,都没办法跨过面前那道鸿沟。
当时傅斯昂在去莫氏集团途中总觉察不对劲,陈洲若是想要报复莫琳他为何不告诉她自己的身份,而傅东也一直没有跟她提到过这个儿子,不然身为母亲她不可能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孩子,这次很显然是冲着杨子谦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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