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枯木逢春(上)——桃桢

时间:2021-11-13 18:07:03  作者:桃桢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这番苦心也算有些成效,只是若非他此前贪污腐化,误了最佳救援时机,金匮的灾情也不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眼看婚期将至,霍子戚终于要开始他的计划了。初八前一晚,他与叶锦书一同偷偷前往李府。
  其实,这事儿霍子戚完全可以独立完成,只是叶锦书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倘或让他置身事外,岂不是白白落了把柄在他手里。好歹他是自告奋勇,主动要求淌这浑水,那他然不必推辞。
  叶锦书此前又在李府做过事,对其地理位置,环境路线相当熟悉。
  堆放爆竹鞭炮的仓库就在府邸的东北角,从外侧的围墙跳下,连弯都不必转,一打眼就能瞧见。
  只是这仓库墙壁上恰好有个通风口,长一尺宽八寸,以霍子戚这样高大的身型是不可能通过的,倒是叶锦书身量纤纤堪堪可入。
  原本只是小试牛刀,谁知还真能通过,遂临时改变计划,由此口进入。
  霍子戚在外抛入一根两指宽的草绳,穿过通风口后,他便托着叶锦书爬进了通风口。
  叶锦书一手抱着爆竹一手紧攥着草绳,两腿紧蹬墙面,一步一步地踩下。
  落地之后,他只需要将怀中的火药爆竹悄无声息地混进李家原本准备好的爆竹中后便万事大吉了。
  现实中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将门角那堆排好的爆竹取走了几只,而后填上了他夹在腋下的火药爆竹。
  他拍了拍手,借着月光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小小的黑色痕迹。
  他抹了抹,是新鲜的墨迹。他鬼使神差地蹲下查看,将方才才更换的一支火药炮仗翻转过来,看了眼底部,他微微倒吸了口凉气。
  随后又将霍子戚精心准备的炮仗挨个儿查看过,每一支圆筒下都赫然写着两个小小的字。
  叶锦书脑海中划过一道雪亮,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解开了这些天所有困扰他的谜团。
 
12、过往
  叶锦书扯了扯草绳,在外等候的霍子戚见绳子抖动,连忙攥紧。
  两人隔着一堵墙,各拽草绳一端。叶锦书仍就着草绳爬上通风口。
  霍子戚在下伸手接着。叶锦书奋力一跃,霍子戚稳当地接住,慌乱之间他抓了一把他的手,说:“手心怎么出这么多汗,害怕啦。”
  叶锦书握着他使力后滚烫的手心,深深看他一眼才抽手,催促着赶紧离开。
  两人悄无声息地回到冯府。叶锦书进了婵娟就开始宽衣解带,而后往床上一钻,一副要入眠的架势。
  霍子戚也懒得跟他费口舌争这床上床下的长短了,只坐在床沿,摇晃着他的肩头,似笑非笑地问道:“明儿咱们就要分道扬镳了,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
  叶锦书粗鄙道:“去勾栏院找娼妓过夜的时候才会说这种话。”
  霍子戚闻言也不恼,反占上风,眯着眼嘲弄他:“你这么清楚啊。那敢问,你是说这话的人,还是听这话的人啊?”
  叶锦书眼中精光一闪,不怀好意地微微一笑,计上心头。他倏地翻身面朝他坐了起来,不打一声招呼就环抱住了他的脖颈,舔着嘴唇凑到他右耳耳垂下方毫寸之地,故作暧昧地凝声喘气道:“你猜猜。或者你是想亲身感受一下?”
  他喷洒着温热的鼻息从他耳后燎到锁骨,才挠人心肝地继续道了句:“定不会叫你失望。”
  叶锦书里衣松散,霍子戚垂眸便能瞥见他胸口大片胜雪的肌肤,以及胸前若隐若现的粉嫩。
  他急促地倒吸了口气,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只觉一股热气从丹田处冲了上来,烘得他口干舌燥,手脚发烫。
  叶锦书见他眼波迷乱,想他年轻气盛,怕是撩拨得太狠了。
  他及时悬崖勒马,推开这暧昧的气氛。预备翻身重回锦衾中入睡,却不想被人又一把拽了回去。
  瞬间,他的双手便被牢固的钳住并高举头顶,而后整具身躯被压倒在床。
  霍子戚一手箍住他头顶双腕,一手压在他肩头上,双腿跪在他身侧将他整个人拢在胯下,仿若一张铁网将他牢牢罩住,不由他挣脱。
  他弯着一双似微醺的桃花眼,嘴角衔着兴味的笑容,目光代替十指在他身体上游走,气氛旖旎一阵后才亲近道:“我觉得你说的甚有道理。想来明日一过,你我皆是待罪之身,下半辈子若不被抓获那也是亡命之徒。那今晚便是我最后一个无罪之夜。这样意义非凡的夜晚,我岂能孤枕而眠呢。”他语气极具诱惑,在他耳际来回萦绕。
  叶锦书别过头,躲过耳边的热气,眼中露出戒备的精光。他皱起秀眉,身体开始排斥反抗。他沙哑低喝:“霍子戚,你放开我!”
  霍子戚故作不解,手中又暗暗使了几分力,他慢吞吞地缱绻缠绵道:“你不是说你喜欢男人吗?现在你眼前就有一个男人。还是说我的长相不合你的心意?你就将就将就吧,十里八村找不出比我更好的了。”话音刚落,他便有的放矢地朝着他的嘴唇而去。
  叶锦书紧闭双眼,双唇也下意识地用劲儿。霍子戚的气息愈来愈近,愈来愈烫,将他湿润的嘴唇烘得干燥。
  就在两张嘴唇的距离只有一枚铜钱厚度那么近时,霍子戚停下了,随即而来的便是他得逞的放肆笑容,掷地有声。
  他松开叶锦书的手脚,翻身坐在床上,笑话他:“你瞧你怕的,就你这样还跟我耍心眼呐。”
  叶锦书咬着牙,抬脚对着他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而后裹紧被子,低声咒骂了他一声,无耻。
  霍子戚深感冤枉,吃痛捂着肚子还要找他讨说法:“是你先出招的,我不过礼尚往来而已。”
  叶锦书回头怒瞪了他一眼,嗓音因紧张未歇而有些颤抖软糯:“你赖皮。”
  霍子戚见他玉颊生霞,眼里蒙着一层淡淡水雾,模糊了他一贯的老成气质。
  撅着嘴还气鼓鼓的,倒不失几分可爱模样,一时不觉呆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觉得自己不大对劲,挠了挠头兀自铺床躺地上了。
  叶锦书则拥着锦衾,被两腿之间那不争气的玩意儿折磨到后半夜才睡着。
  霍子戚却睁着一双明眸,毫无睡意,听着床上那位呼吸入缓,他掏出脖子上挂着的一枚铜钱。
  几年来他总是习惯在心神不定的时候,摸索着铜钱上「盛利通宝」的「盛」字上方的一处豁口。
  因多年的抚摸,缺口已变得十分圆滑,摸起来有一种水珠的触感。
  还记得六年前,他才十二岁,哥哥十四岁。长江泛滥成灾,流域附近的江州境内,金匮,申城,六合难民成山,彼时修缮河道迫在眉睫,北方贼寇又蠢蠢欲动,接连挑衅,内忧外患一同来袭,中原一时腹背受敌。
  那时的赈灾力度不比现在,甚至比在贪官李定达的管理之下还要艰苦百倍。
  父母接连饿死,他与哥哥只能以乞讨为生。后来他生了一场病却几乎压垮了两个人的身心。
  哥哥想尽办法,去偷去抢,弄得浑身是伤也酬不齐药钱。他知道哥哥心里苦,可当着他的面却还是会笑。
  哪天运道好碰上好心人赏了个馒头,哥哥总也千恩万谢地给他磕上四五个响头。而后回来故作轻松地将那么馒头与他分吃。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哥哥兴奋地跑来跟他说,他要去从军。
  由于每个地区都有征兵人数要求,江州十六岁以上男子人数不足,以至于顶上悄悄放低了标准。
  哥哥说与其两个人相依为命,一齐等死,倒不如他去战场上搏一搏,能杀死几个贼寇,还能给他挣上一碗药钱。
  然后,哥哥就将他交托给了冯氏,又将报名参军后得到的一百钱送给了冯氏,希望能不吝照顾自己的弟弟。
  剩下的一百钱哥哥悄悄塞进了他的袖口,临走前的嘱咐犹在耳边。
  “小七,爹娘死后,咱们就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知道我能在战场上活到几时,但是为了你,咬着牙我也会挺下去的。
  你也是,千万别输给疾病。还有,爹娘说了,人心叵测,万不能轻易与人交心。
  小七已经十二岁了,该明事理,懂是非了。待到盛军凯旋那日,希望我们还有再见之时。不,一定会有再见之时!”
  哥哥走了。
  临走那天,他去送他了。哥哥跟在队伍末尾,不停地向他挥手让他赶紧回去。
  他看着哥哥站在一民兵队伍末尾,与那些人高马大的成人相比,哥哥瘦弱的像根弱不禁风的豆芽菜,甚是连双裹足的草履都没有,赤着一双脚丫子踩在粗糙的地面上。
  这样的身躯如何能扛得住北方骑兵的凶猛攻击。这与白白赴死有什么两样。
  前方来了一名小旗,仗着自己在军队有两年资历,脾气大得很。
  他趾高气昂地来到民兵队伍前,插着腰挨个儿点起了名儿。
  喊到哥哥的名字时,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掏出了五十钱塞到了那小旗粗糙的手掌中,哀求他在军中多多照拂自己的哥哥。
  小旗掂了掂分量,并没有露出多满意的笑容,只挠了挠胡渣丛生的下巴,随手将他往旁一攘,不耐烦地回了句,知道了。
  临走前,兄弟俩在码头拥抱。若是他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绝不会,绝不会率先放开哥哥的手。
  而他哥哥绝对没有想到,冯氏并非可托付之人。
  李定达的压迫让冯氏在金匮无路可走,冯氏接连碰壁性情愈发暴躁。
  彼时他不过十三岁,年小体弱,时常咳嗽。可他并不能在病床安息着,他需要顶着羸弱的身躯做许多的家事,扫洒院子,砍柴烧水甚至还要在寒冬腊月里洗衣拖地,十五岁之前他一直住在柴房里,抱着一床破棉被度过冬夏。
  饱腹的只有糟糠。尽管他如此尽心尽力,却还是会惹得冯氏不高兴。
  冯氏让冯锦舒不要与他来往,冯锦舒却仍是私下接济他,用那点微不足道的体己难得饱餐一顿。
  一旦冯氏发觉,他便会粗鲁地扼住他的脖颈像拎一只小猫似的将他提起,看着他在半空扑腾着双腿,喘不过气满脸涨红的痛苦模样。
  每当这时冯锦舒就会跪坐在地上摇着冯氏的裤腿求他饶他一命。
  他的双手紧紧握着被吊起的衣襟,窒息嘶哑地喊着:“哥哥,救我。”
  冯氏就会故意嘲笑说:“你哥哥早就死了,早他娘的地被兀厥杀死了!”
  他决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说他哥哥,更何况是这种不吉利的话。
  他死命挣脱出来,却没有逃跑反而抱着冯氏的大腿狠狠咬了一口,差点咬下他半块肉。
  冯氏痛呼一声,气急败坏地对着他的心口狠踹一脚,不顾腿上的咬伤,上前又将他拖起往门外雪地里一丢,又对着他啐了一口:“呸!狗娘养的,跟你哥一块儿去死吧!”
  至今他仍未忘却冯氏张扬跋扈的笑声那样刺耳,那样可憎!
  清晨如期而至,天边泛了鱼肚白,红日鬼鬼祟祟地露了头,破开撩人夜色,大放白日光彩。
  朝霞满天,却并未停留许久,散的也快。一缕刺眼的光芒毫不留情地射进屋内,照亮了霍子戚清醒冷酷的面容上。
  他翕动着双唇,低吟道:“哥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13、变故
  虽然花轿在黄昏时才会到达冯家。可一大早,冯家整座府邸就都忙碌起来,尤其是冯锦舒所居之地,下人们进进出出已不下数十趟。
  冯锦舒穿着流彩暗花纹的嫁衣,凤冠霞帔,珠围翠绕,脸上红粉托腮,胭脂染唇,发髻正中央簪着一支凤口含珠的点翠簪子,口衔珠恰好垂下落在眉心前。
  虽说女要俏一身孝,可冯锦舒这类女子天生适合浓妆艳抹,与其费力搏一个小家碧玉的美名,不如放开了骄矜,做个让人过目不忘的艳丽女子。
  只是这明艳动人的新娘此刻却如坐针毡。她忐忑不安地左顾右盼,心想着霍子戚怎么还不来看他。
  虽说他向她保证了,不会让这桩婚事完成,可这都火烧眉毛了,他怎么还不出现。
  正当她发愁,霍子戚终于来了。因着今日算作他嫁妹,他需得去送亲,于是也穿了一身红袍,是颜色趋近赭色的软毛织锦,衣襟与衣袂处各滚了一圈纯白兔毛,红白相间更显他俊美无双。
  冯锦舒一时看呆,连他与自己隔着屋门说话都没有注意到,走神儿许久才让身边的婢女轻推唤醒。
  霍子戚并未长篇大论,只掩在门后,定定说了两个字:“放心。”
  叶锦书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却仍觉得腰酸背痛。双脚落地,在床前做了几个伸展动作,脖颈脊背咯吱作响。
  他悠然走至圆桌旁,拎起茶壶倾倒半天,不见滴水流出。怎得这家里成个亲乱了套了,水都不知道添。
  他走到门前,方推开门想找找听松,听松就风尘仆仆地赶到他跟前儿。
  他掏出一封揉得有些皱了的书信,气还没喘匀地说:“小郎君,这儿有你一封家书。”话音甫落,一双脚带着人就跑到天边去了,转眼没了影。
  叶锦书闭门回房,来到翘头案书桌旁,找到剪子,剪开了封口。
  落款是他叶家大哥叶庭秋。他还是老样子,总爱在正经事前头赘述一番他的担忧,且问他可还好,再报平安说自己也好。
  叶锦书冷漠无情地直接跳过第一页的嘘寒问暖,在洋洋洒洒中寻到重点。
  “父亲已同意将你接回京州。我已到金匮,明早辰时驿站相见。”
  叶锦书不满地「啧」了一声。叶庭秋总是这样做事拖拉,今日能完成之事,非得拖到明日。
  他随即写下一张字条,也不拘着非得放入信封,只揣在袖子里,悄摸儿离开了混乱的冯府。
  打街上拦了一名犹不识字的小童,给了他仨瓜俩枣买通了他,让他把字条带到驿站。
  彼时,头顶乌纱红缨帽,身穿孔雀盘领马蹄袖长绯袍的叶庭秋正稳坐驿站客房里品茗。
  他并非独自前来,他的面前还坐着一位男子,与他年龄相仿,着了件松绿绸缎大袄,露出一圈雪白的衣领,紧紧的裹围着他的脖子。
  外罩着件麒麟花纹暗花稠披风。虽并未与叶庭秋一样穿着官服,但也看得出并非等闲之辈。
  撇去衣饰,端看长相,俱是英俊非凡。穿着官服的那位,虽为武将却文质彬彬,高挑秀雅,面容温和,正应了那句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的风流倜傥。
  穿着常服的那位,身材高大魁梧,一张脸如刀削斧凿般的硬朗,棱角分明。
  一双朗朗星目里仍浮动着战火的星光,微蹙起的剑眉重现了他在面对冷冽阴风刮过淋漓鲜血与苍苍白骨,徒留一片荒芜时的心绪。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