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你们俩上哪儿去了?”
池砚问:“怎么了?”
“怎么了!”姜百青本来略微有限幸灾乐祸:“今天早上校长他老人家亲自来巡视,一共逮着十几个胆大包缺勤的,其中就包括你们俩。”
倒霉是真的倒霉,平常也有人缺跑没来,最多就是被教导主任拎出来喷一顿,不伤及筋骨。池砚和裴问余偶尔一次缺个勤,居然让校长逮个正着。
林康也凑过来说:“我刚上厕所回来,看见师太黑着脸在打电话,说要罚,不罚不长记性!”
池砚腹诽:罚了也不一定能长记性。
一天高强度的考试及学习下来,池砚早忘了挨罚的事情,正准备拉着裴问余去吃饭,裴问余却反握住他的手,把他往操场拉。
“干什么?去哪儿啊?”
“补跑。”裴问余说:“李老师说了,缺勤一次罚三倍,晚自习之前跑完三千米。”
“我操!”池砚说:“不跑,爱死不死!”
话是这么说,但教导主任带着‘保镖’亲自来提人时,池砚还是怂了。
姜百青带着林康坐在操场边,吃着饭,哼着曲儿,丧心病狂地替他们俩加油打劲,池砚一开始还有心思盘算着怎么把他们俩轰出银河系,后来实在没了劲,最后全屏意志力和裴问余撑着,勉勉强强跑完了三千米。
这回是真长记性了。
池砚体验了一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裴问余扶着池砚慢慢绕着操场走,没有让他跟植物人似的立马瘫倒在地上。
池砚看裴问余脸色平静,不红不喘,怀疑刚才跟自己一起跑的是一个空有的灵魂,他吊着气问:“小余,你跑了吗?能不能稍微配合一点喘口气,你看教导主任的脸色,太不给她面子了,不像话!”
裴问余睨了他一眼:“池砚,好好喘气别说话了——三千米而已,看把你虚的,耐力不行啊,要多练练了。”
“练个屁,等混过了这一阵,谁还有什么美国时间来这里转悠。”池砚说完不忘补充一句:“老子是爆发型选手。”
绕操场走完了一圈,池砚终于缓了过来,林康拿着一杯水给他。池砚想起刚才的幸灾乐祸就开始找事:“这么没眼力见啊。”
林康:“???”
裴问余从林康手里拿了水,帮他把瓶盖拧开,对着瓶口直接喂进池砚的嘴里。
好险没把池砚呛死——他现在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出力,于是喝着人家喂的水,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
瞪得裴问余心头痒。
红霞裹着傍晚的轻风,沁人心脾,裴问余等着池砚把五脏六腑都顺平了之后,跟着他散步似的慢慢往教室走。
“池砚,晚饭还吃吗?”
池砚伸了一个懒腰,松了松酸疼的肌肉,实在没什么胃口,摇头说:“不吃了,等下了晚自习,咱们去吃夜宵。”
“我晚上请了假。”裴问余说:“要去趟医院,给小北配药。”
“……”池砚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裴问余笑着说:“你怎么了,哦什么哦,有话说话。”
池砚端着一张面无表情地脸,淡定地说:“没什么,在想晚上一个人吃什么。”
“你们家张阿姨的夜宵套餐不是应有尽有么。”裴问余搭着池砚的肩,温温柔柔地哄着他说:“你要是想在外面吃,我可以赶回来陪你。”
池砚被腻得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他甩着双手,咧着嘴踢了裴问余一脚,说:“小余,你差不多得了啊!”
目送他们俩离开的姜百青心里忽然伸出一种说不清的异样感,他喃喃自语到:“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心大无脑的林胖子完全没觉察出什么,他天真的‘嗯?’了一声,问:“什么奇怪什么?”
姜百青赏了他一个白眼,觉得是自己敏感了些,所以不想跟他深入这个话题。
下了晚自习后,池砚本想去‘我的猫’待一会儿,可觉得一个人没什么意思也没动力,于是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池砚解完最后一题,抬头发现,只剩了一个付轮轮。池砚敲了敲他的桌板,问:“怎么还不走?”
“唉……”付轮轮唉声叹气说道:“还有一题没做完——到哪里都一样,回去也是写题,在这里没有人耳提面命地盯着我,还轻松些。”
付轮轮的母亲在他的学习上给了他很强势地压力,可饶是如此,付轮轮还是在倒数徘徊。
“我就不是块学习的料,我妈花钱走关系把我弄进这个班,可我就是跟不上,我……”付轮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好累啊……”
池砚无话好说,他实在不是安慰人的料。
“都是这么过来的。”
“嗯。”付轮轮说:“我最轻松的就是你刚转来的那两个月,没人盯着我,师太也不管我。”
池砚:“……”
这二百五。
“呵呵——”池砚干笑一声看了一眼困住他的题,说:“不会就别写了,把脑子戳个洞也做不出来——饿吗?走,一起去吃夜宵,补补脑。”
虽然付轮轮并不知道吃什么能补脑,但他还是跟池砚走了。
“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一家饺子店,你知道往哪儿走吗?”
付轮轮:“吃饺子能补脑吗?”
“……”池砚张着嘴,差点被话噎死:“那你说吃什么吧。”
付轮轮放松的情绪一下子又紧张了:“不、不知道……就、就饺子吧,往那儿走,我、我带你过去。”
这条小弄堂自从上回被打劫之后,付轮轮没敢走过,今天有池砚在,他才敢往这边来。
池砚双手插着裤兜,闲暇地跟在付轮轮身后,准备等会儿点一碗猪肉芹菜馅儿的。
然后,他们又在老地方的拐角处,看见了老熟人。
光头这次不止带了小菜鸟一个,身后还跟了三个没见过的小混混,估计是新收进来的。付轮轮没想到这样也能遇见,一见面腿就开始哆嗦。
“好啊。”光头吐掉口中的烟蒂,恶狠狠地说:“蹲了三四天,可算让老子蹲到了。”
池砚把付轮轮拉倒身后,说:“找你爸爸干什么?”
“干什么?”光头从兜里拿出一把折叠短刀,‘噌’地把刀身亮出,“今儿就你一个人吧,裴问余呢?老子在你们身上吃了一肚子气,你想找死,我就让你死!”
池砚冷笑一声,讥讽地说:“做梦呢吧。”
付轮轮拉拉池砚的校服衣袖,哽咽地说:“池砚,别、别这样,他想要钱,我们、我们给他钱……”
“没钱。”池砚冷着脸说:“有钱喂狗也不给他,拿着把破刀吓唬谁,你问问他敢捅吗。”
“操!”
光头出师未捷马上就被捅破了遮羞布,恼羞成怒地举着刀刺向池砚:“你看老子敢不敢!”
其实他真的不敢,就算被池砚激怒,也没有真的壮了胆子,他装腔作势地扑了个空,然后把刀扔给小菜鸟,乱七八糟的指挥着手下的一群混混,“上!弄死他!”
池砚矮身躲过了扑面而来的两只拳头,但付轮轮这个小脑不发达的货却硬生生地挨了下来,他蹲在地上涕泪横流。
“我靠。”池砚往外推了他一把,喊道:“不会打架你杵在这儿干什么?赶紧走!”
可是付轮轮走不掉,光头怕他跑了去通风报信把裴问余招来,特地分出了一个人专门盯着他。
付轮轮哭着说:“我、我跑不掉!”
池砚让他哭的脑壳疼,哀愁地想:还不如让林康来,至少胖子块头大,还能吓唬几个人。
“你找个角落躲着,我现在没工夫管你!”
然后付轮轮就真的找了个角落,抱头蹲了下去。
池砚:“……”
光头这个阴险的傻逼趁着池砚被四个人包围,趁火打劫抬起脚在池砚的腰窝踹了一下,稳准还他妈的狠,池砚被踹的往前一扑,额头正好磕在墙角,血顺着太阳穴往下流。
池砚坐在地上缓了口气,他吐掉口中的血抹,捂着腰慢慢站起来,眼神像豹似的盯着光头。
光头被池砚掺着血光的戾气吓住了,但碍着手下的人,磕磕绊绊地说着威胁的话:“你、你现在跪下来喊我一声、爸爸,我就、饶了你。”
池砚冷笑:“你就是现在喊我祖宗,我也不一定能跟你好好说话。”
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红砖,趁其不备,直冲光头的门面。光头一看不好,随手拉过身边的菜鸟,准备挡一下。
小菜鸟握着刀,被冷不丁一拽,脚下打滑,直挺挺地往前扑。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把刀,已经捅进了池砚的肚子。
第39章 心疼
“杀,杀人了!”
这石破惊天的一嗓子喊回了所有人的魂。
“池砚!!!”付轮轮几乎破音,跌跌撞撞地滚到池砚身边,可不敢碰他,眼睁睁地看着血从他肚子里流出来,浸湿了校服。
池砚手捂着伤口,但堵不住血顺着指缝,把地面染成一片骇人的殷红色,血腥味直扑鼻腔:“操他妈,还真敢啊。”
小菜鸟的刀还握在手里,脸色煞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肝胆魂飞地把匕首甩了,随着匕首落地的‘咣当’声,整个身体跟着剧烈颤抖。
他哭喊着:“我、我不是故意的啊……啊!!”
几个混混见势不对早就跑了,光头被小菜鸟的一嗓子哭回了魂,惊慌失措地想拉着已经奔溃的小菜鸟一起跑,但是就是拉不起人来。
他‘操’了一声,眼看池砚的血越流越多,最终丢下小菜鸟,自己跑了。
付轮轮跪坐在池砚身边,简直六神无主,只能跟着小菜鸟一起哭,哭得越来越不受控制——简直像哭丧的。
池砚有气无力地拍拍他说:“付轮轮,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付轮轮打着哭嗝,稍微收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快厥过去的小菜鸟,问池砚:“现在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你会不会……”
池砚眼冒金星,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不清,他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嘱咐着:“我书包里有……有手机,你看着打电话……报、报警也行,叫救护车也行……找个人、找个人过来……把我……从这里弄、弄走……”
说完他就晕过去了。
付轮轮经过了短暂的惊惧,在池砚昏死过去之后,脑子居然意外的清楚——不怂也不慌了。
池砚的书包压在地上,也被染上了血色,付轮轮已经没空去管已经哭得神志不清地小菜鸟,反正他也跑不了。
付轮轮咽了一口唾沫,以活到至今都不曾有的冷静,迅速拉开池砚书包,翻找了几下,掏出池砚的手机,他按照池砚说的,先打了120,说明情况报告位置之后,挂断电话,接着报警。
救护车比警车来得快,池砚虽然肚子破了一个大口子,失血量很多,看着吓人,但医生上完一通仪器之后,显示生命体征稳定。
“他监护人呢?”
“啊?”付轮轮对于医生的这个问题一脸懵逼,完全找不着北。
救护车里的医生看着这俩高中生又气又急:“啊什么啊!他监护人,他爸妈呢!手术要签字的,谁来给他签!?”
“哦哦!”付轮轮恍然,掏出池砚的手机,翻着通讯录,嘴里叨叨:“我找找。”
医生冲天了一个白眼。
付轮轮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没翻到爸的,只有妈,于是,不明就里的付轮轮一个电话,直接把何梅炸出了被窝,连夜从B市开车赶回来。
深夜高速车少路通,何梅一路超速,终于在两个小时内赶到医院——她已经顾不上有多少超速罚单了。
当何梅赶到医院的时候,池砚刚被推进手术室,付轮轮正坐在门口,低着头接受警察叔叔的询问。
何梅毕竟是个久经商场的过来人,她很快稳住心神——没坏消息就是好消息。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镇静的走过去,说:“警察同志,我是伤者的监护人,工作太忙,疏于照顾,不好意思,耽误你们工作了。”
警察:“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我们要回去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何梅点头,得体地送走了警察。
付轮轮等何梅回来,又向她复数了一遍刚刚跟警察说过的前因后果,何梅听完,心里大致有了数,她勉强笑着说:“同学,今天晚上辛苦你了,现在太晚了,你爸妈会担心,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这话说的付轮轮更加难受,他垂着的脑袋始终没有抬起来,左手抠着右手,恨不得抠出一个洞,支支吾吾地含着哭腔,愣是说不出一句整话。
他想道歉,可是害怕何梅的指责,他在家不敢忤逆自己的母亲,在外面不敢面对陌生人的愤怒,他窝囊了十多年,此刻更是恨不得有个地缝让自己钻。
能怎么办?付轮轮差点在手术室门口给何梅跪下。
“阿姨,我……”
何梅打完电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叹了一口气说:“车就在门口,我送你出去?”
“不用!”付轮轮吸着鼻涕,终于抬起了一点脑袋,指着手术室说:“池砚他……”
“没事……”何梅重复又说了一遍:“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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