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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堂(近代现代)——蜜糖年代

时间:2021-11-17 15:27:19  作者:蜜糖年代
  裴问余就着满身的‘千古奇冤’转身进了房间,池砚笑得差点让药膏沫捅了整个支气管。
  缪想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完一堆药,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满头问号。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不断刷新这屋子里第三个人的存在感,裴问余站在衣柜前,听着、想着、盘算着——时机好像恰当好处。
  裴问余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干净利落地穿好校服,装模作样地理着并不杂乱的书桌和书包,等着池砚跟他开口。
  池砚也不负他所望,终于想起了这一茬。
  “我靠,今天要穿校服啊——小余,你衣服呢?江湖救急,借我穿一天。”
  南方雨水天气多,学校为了防止学生以‘没有换洗’没由,非常‘人性化’的给每位学生发了两套校服,杜绝任何在重要场合及时间穿私服的借口。
  裴问余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下巴点着门口的衣柜,说:“在那儿,自己拿。”
  池砚打开衣柜,那里面摆放整齐,所有大小衣服都一览无遗。
  校服叠放在正中间,好像专门等着他似的,池砚一开始没留意,拿了衣服准备关柜门,可刚好被校服遮住的一个角,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了一个棉质的红色袖口。
  那红色并不鲜艳,蒙着一层被时间晕染的旧痕,池砚看着,觉得这颜色有点眼熟,心跳莫名其妙漏了一拍,他鬼使神差伸出了手,在最里端的角落里,巴拉出了那件衣服。
  小棉袄和池砚送给裴问余的卫衣放在一起,没有褶皱,盛满阳光的香气。
  “你不冷吗?”
  “衣服给你穿,兜里还有糖。”
  池砚伸手摸了摸棉袄的口袋,居然真让他摸出几张糖纸。
  苹果味的。
  “这……怎么、怎么回事?”
  裴问余已经贴着池砚站在了他身后,可能是因为紧张,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干涩。
  “池砚——”裴问余难以自抑的轻颤着说:“我在还没有你腿那么高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屁孩,炸着鞭炮,翻进我家院子,看我可怜,给了我一件衣服穿,他说衣服兜里还有糖,一共三颗糖,我吃了一个多月。”
  裴问余摩挲这池砚手里的棉袄,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无比珍惜、小心翼翼:“这件衣服后来我一直没舍得穿,怕弄脏,怕磕破,怕……”
  池砚轻声笑了一下,说:“一件小破棉袄,你要是喜欢,我——”
  “我很喜欢。”裴问余郑重其事,“穿着它暖和,被打了也不疼。”
  “别胡说八道了。”池砚说:“它又不是盔甲防弹衣。”
  池砚稳不住自己的心绪,他认认真真地瞧着裴问余的脸,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人就是十几年前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孩。
  那个小孩——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惦记了十几年。
  怎么会是裴问余?没有一点相似的轮廓和影子。
  “可是……可是那件事之后——”池砚一时半会儿顺不过来,“那件事之后你不是被带走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还有直系亲属在,我能走到哪儿去呢?”
  对了,外婆说过,他们家还有一个混账王八蛋儿子。
  池砚:“你舅舅……”
  “嗯。”池砚颔首:“我被警察抱走之后,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本来街道要把我送到福利院暂养一段时间,后来没过两天,一查户口,就查到我还有一个舅舅。”
  池砚叹了一口气:“我以为……”
  以为你至少过得比那时候好,可怎么都不会想到,居然从一个水深跳到了另一个火热。
  但是这一切裴问余都不在乎,也许是他习惯了在颠沛流离中挨打和反抗,裹着一身盔甲,在尘埃里寻找希望。
  “你前几天不是问我为什么会记得弄堂门口有棵树吗?”
  “是啊,我现在知道了。”池砚说:“你不是去过那儿,你是从哪儿出来的——我想起来了,你被抱走的时候,那棵树刚种上,那会儿看见的吧。”
  “嗯。”裴问余笑着说:“其他时候我也没机会出门。”
  池砚穿好校服,眼睛还是一错不错地盯着裴问余看,想找到关于那时候的一点影子。
  “小余,你真的是他啊?”
  “不像吗?”
  “你那会儿太瘦了,跟麻杆子似的,虽然现在也瘦,但完全不是一回事。还有——”池砚抬眸,问:“你早就知道了吧?去我家那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这么拐弯抹角的。”
  裴问余说:“我怕你不记得——”
  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
  池砚不可置否:“就你心眼多,年纪不大秘密一堆,现在抖的差不多了吗?还有吗?我能把你拎起来倒着戳两下吗?”
  裴问余把棉袄叠好重新放回柜子里,“随意,你要是拎得动就试试——”
  “我记得……”池砚打断裴问余的话,他说:“我一直都记得,虽然这几年分心的事情多了,但我偶尔还是会想起来——”
  池砚看着裴问余的眼睛,笑靥缱绻,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啊,当年的那个小孩长成什么样了,有没有比我高,会不会比我帅。”
  裴问余的眼角眉梢挂着温暖的笑,并没有说话,他整理书包的时候看见了池砚送他的生日礼物。
  池砚挑着眉说:“拆开看看。”
  裴问余拆得非常小心,生怕把包装纸给撕烂了,拆了十几分钟,终于把钢笔给刨了出来。他捏在手上,怕手劲重了把钢笔弄坏。
  “池砚……”裴问余摩挲着笔盖上的三个字,凹凸的触感通过血液,传递到四肢百骸,变成了沉甸甸的情谊,“我一直想跟你说——谢谢你。”
  “一件衣服而已,没什么好谢的。”
  “不一样。”裴问余说:“不只是一件衣服,还有很多。”
  有关于精神上的——裴问余很清楚,如果没有一个信念支撑,他很可能变成一个厌世反社的变态。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昨天晚上你不是问我,许了什么愿吗?”
  池砚蓦地屏住呼吸,他被裴问余一步步带向那人圈起来的中心。池砚顺着他的思绪,似懂非懂地问:“是什么?”
  裴问余缓缓开口:“池砚,我看见过死亡,也遇见过希望,我翘首以盼,愿希望不朽。”
  他底首,轻轻吻了吻池砚的脸颊——一个一触即放的触碰:“你明白吗?”
  这种隐晦的表白,一下把糊在他们中间的窗户纸捅了一个窟窿。
  但池砚似乎并不想太清楚,他已经习惯了雾里看花,所以本能地觉得害怕,第一反应是选择逃跑。
  “走、走吧,去学校了。”
  裴问余敛目,他在心里演练幻想了一百遍,早料到了这个答案,所以并没有太大失落,坦坦荡荡地说:“好。”
 
 
第38章 受伤
  因为耽误了太长时间,他们赶到公交车站的时候,车都已经开出去了八里远,赶是赶不上了,下一班还得等半个小时,别说签到跑步,连第一场考试都未必能赶上。
  池砚当机立断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坐在副驾驶,裴问余带着小北坐在后排。
  一路上都没什么话,池砚坐在前面,看不见裴问余的脸,那人也不知有意无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池砚方才被搅成浆糊的大脑,终于冷静了下来。
  缪想北年纪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怪异,他扯了扯裴问余的书包,问:“哥哥,我今天还是去沈老板那里吗?”
  “嗯。”裴问余说:“在那里待着怎么样?”
  “我喜欢他的猫!”
  池砚懒洋洋地开口说:“我家也有猫,各种款式的都有。”
  裴问余听着这话,拿不准他什么意思,有些不解地问:“你哪来的猫?”
  “不知道了吧。”池砚散着不知道什么德行,揶揄地说:“以后要是没事,多在那一圈范围里逛逛,最好手里端着剩饭菜,不止能招来一堆猫,还有好多狗,运气好点还能看到一场猫狗大战。”
  招猫逗狗,就是为了看人家打架。
  裴问余想着那画面,不可抑制地轻笑了一声。
  尴尬的气氛被这一声笑给打破,池砚伸了伸胳膊腿,把自己摆成一个舒服的姿势:“有一回我闲着无聊,拎了一大袋子小鱼干,但每次只扔一条,等我扔我一塑料袋,居然招来十几只猫,大的小的都有,排成一排给我拜年——”
  池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声音越来越轻,慢慢睡了过去。
  “哥哥——”缪想北附上裴问余的耳朵,轻悄悄地问:“池砚哥哥说的是真的吗?他们家这么好玩啊,我也想去……”
  是真的,裴问余小时候住在那里,晚上睡不着,能听野猫叫唤到天亮,尤其春天的时候。
  “去呗。”池砚诈尸似的又突然说话:“我家有个厨神,你想吃什么,那位阿姨她全能做。”
  “池砚。”裴问余无奈地说:“你还睡不睡了?”
  “睡个毛。”池砚看了一眼计价器和飞驰过眼前的路边景物,“快到了——怎么比昨天晚上贵了,大叔,你绕路啊?”
  司机大叔一按喇叭,大声吼道:“近?你想近早说啊,这会儿没准还堵在茶里湾弄堂跟前后尾气大眼瞪小眼呢!”
  “哎呦喂。”池砚拿出钱给司机,“我就随便问一句,您这么激动干什么——唉,就那靠边停车下了,我买俩包子,大叔您要吗?我顺便给你带几个。”
  司机找完零钱,瞧了一眼买包子长龙,说:“不要!等你俩包子,我还得挨张罚单,哟,时间不早了,你们学生上课点快到了吧,赶紧走,还吃什么包子!”
  裴问余对池砚到处都能搭讪瞎聊的本事佩服不已,他匆匆把小北送到沈老板的店里,返回来的时候,池砚已经坐在路边的树荫下,吃完了一个包子。
  池砚冲裴问余招招手:“小余,过来。”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早晨的‘落荒而逃’,继续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但裴问余没有他那般心大,说出去的话,就是一记留痕的刀印,该怎么处置,他都决心等到一个准话。
  裴问余顺着池砚的手,叼走了他手里的半只包子。
  “……”池砚无语:“这我的。”
  裴问余一脸无所谓,他挨着池砚坐下,挡住了从叶缝中溜进来的炎炎晨光,又把从沈老板店里拎出来的蛋糕给了他。
  “你刚在车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裴问余在池砚身上从来没有留白的余地——池砚想暧昧得模糊不清,裴问余偏偏就要拿一块干净的抹布,把朦胧擦得一干二净。
  经过早上刚起床时的狂风巨浪,池砚适应能力超强地习惯了他的直来直去,他细嚼慢咽地吃完那块小蛋糕,拍拍手,说:“上回就想跟你提了,你带着小北来来回回上学放学,路又这么远,太折腾了——”
  裴问余沉默地听着。
  池砚见他没反应继续说:“我看你那个舅舅也不太管你们。”
  裴问余终于抬眸注视池砚,这目光比头顶的烈日还灼人,池砚顶着巨大的压迫感,长出一口气,终于还是把话说完,“你来弄堂住段时间吧,住我家。”
  裴问余心里是翻江倒海般的欢愉,控住不住的勾起嘴角,最后堪堪忍住,假装淡定地问:“这……会不会不太方便?”
  池砚心里明镜似得,看着他装大尾巴狼。
  “嗯,你说的也是,可能是不太方便。”
  “……”
  怎么不按正常套路进行对话?
  两个人相视无言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够了,池砚喝完手里最后一口豆浆,站起身,顺便把裴问余也拉了起来,说:“唔……今天,或者这几天考完试,你回家收拾收拾换洗的衣物,我让张阿姨整理出一间屋子,你直接——”
  裴问余意有所指地问:“就一间?”
  “怎么着——”池砚鄙视地说:“你还想让我给你整出了两室一厅,再带个后花园独栋别墅吗?你怎么不上天啊。”
  裴问余觉得这会儿自己已经在天上给了。
  “就一间。”池砚看见已经紧闭的学校大门,揪着裴问余绕道了南墙的自行车棚,把书包扔进去,原地蹦了两下,算是热身,接着说道:“其余的房间全是杂物,不好整理,还有股怪味,实在不宜住人,你放心,一米八的大床房,够你和小北睡了——唉,好久没翻墙了,你还翻得过去吗?”
  裴问余没回答,他利索地起跳,单脚稍微在墙面上借了一点力,干净利落地翻了上去,坐在墙沿上,他朝池砚伸出手,笑着说:“上来。”
  池砚为了捍卫自己‘翻墙小王子’的名头,愣是无视了那只手,好在翻的还算顺利,他洋洋得意地说:“瞧不起谁啊,我小时候就会翻了。”
  “我知道。”裴问余说,“我家后院也不是你从大门走进去的。”
  学校的早跑已经结束,池砚和裴问余躲着教导主任,做贼似的溜进了教室,姜百青看见他们俩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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