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开灯吧。”
池砚:“嗯?这么快,你早就想好了吧。”
“是啊,早十年就想好了。”裴问余轻叹一口气,“憋到今天,才对着十八跟蜡烛说出来,唉,憋死我了。”
姜百青:“你们俩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池砚讪讪一笑:“别看我,我也听不懂。”
“完事了吗?”林康咽着口水,指着离他最远的烧烤说:“我想吃那只鸡腿。”
在座的各位都是同学,虽然有几个之前没说上过几句话,但相处一会儿,该熟悉的也都熟悉了,再加上沈老板时不时上来裹乱,许娅和付轮轮再拘谨,也都闹开了。
尤其是许娅,喝了沈老板送的几杯‘果酒’,不知道是喝开了还是喝醉了,挨不到池砚,就掐着姜百青的脖子给他唱歌。
付轮轮把烧烤都搬到了林康这边,他们俩再加上一个赵晓燕,一边吃着烧烤,一边低头钻研数理化。
池砚觉得两边自己都融入不进去,于是老老实实待在裴问余身边,跟小北玩石头剪刀布。
一口蛋糕一口酒,裴问余居然快把池砚做的这个丑不拉几的蛋糕吃完了,池砚第一次由衷得觉得他牛逼。
池砚:“蛋糕好吃还是酒好喝?”
“蛋糕。”裴问余顿了一会儿,又说:“……酒解腻,不……好喝。”
仔细看裴问余的脸色,居然比平常白了一个度,小北小声地跟池砚说:“哥哥从来没喝过酒,他喝醉啦。”
“喝醉了?”池砚不太相信,“这不是果酒吗?”
果酒不相当于饮料吗,这也能喝醉?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差点没把自己呛出脑震荡。裴问余伸手夺过池砚手中的酒杯,一口气灌下,快得池砚都来不及去抢。
“你……”
裴问余额头抵在池砚的肩上,说:“你不要喝……不要喝……”
池砚拍了拍裴问余的后脑勺,哄着他说:“好好好,我不喝。”
坐在他身边的小北,拉拉他的衣角,把口袋里的一包糖果给他:“池砚哥哥,这是我给哥哥的礼物,你帮我给他吧,我……还想吃蛋糕。”
“好。”池砚笑着指着沙发的另一边,说:“你坐在那边吃,只能吃一块。”
“谢谢哥哥!”
这方寸天地,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相抵而坐,池砚把糖果塞进裴问余的衣服口袋里:“这是小北给你的生日礼物。”
裴问余拖着长音‘嗯’了一声。
池砚周身萦绕着醉人的酒气和果香,他贴着裴问余的耳朵小声地问:“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裴问余摇摇头,过了很长时间,池砚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才闷声说:“你在就好了,不要礼物。”
“哦。”池砚说:“白白浪费我一片心意啊,挑得我头快秃了。”
裴问余终于抬起头,脸颊泛着一点红,不知是闷的还是酒精开始起作用,他满怀期待地问:“是什么?”
池砚从书包里拿出了包装精致的长盒子,上面没有过多饰物点缀,就是用一手漂亮的楷体写着裴问余三个字。
这是池砚的字迹。
“悄悄地收着,回去再拆。”
裴问余用一个近乎无比珍惜的姿势在胸口蹭了蹭,眼中满怀爱意,然后小心翼翼把它收了起来。
池砚把一切看在眼里,然后想起了不久之前,也是发生在这里的那个吻——直到这时,他才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池砚突然心如擂鼓,四肢百骸如同被灌了重铅,让他动弹不得。裴问余重新靠上来的那一刻,他又像是被电流横穿全身,下意识地躲了一躲。
裴问余醉着,放开了原本的天性,他见池砚在躲开他,喉结隐隐颤抖,他抬起眼睛,水气印着里面满是受伤和难过,他沮丧地问:“池砚,你在躲我吗?你……为什么要躲我啊?”
池砚心下只纠结犹豫了几秒钟,就满心不忍地抬起手,裹着裴问余的后颈,把他拉到自己肩头,一下下拍着他,小声地讨好:“小余,我没躲,你别哭了。”
“我没哭。”裴问余压着嗓子说:“我喝醉了。”
难得醉鬼对自己有这么清醒地认识。
池砚笑着说:“我也喝醉,醉大发了。”
第37章 希望
偶尔放纵的孩子们,没有了老师了强压和家长的叮嘱,喝一点酒就能酩酊大醉,不过裴问余喝醉纯粹是因为酒量不好——如果池砚是三杯倒,那么裴问余顶一杯顶天。
沈老板出了提供场地以外,还得处理善后——他把人一个个塞进出租车,嘱咐姜百青和林康把两个女生送回家,付轮轮抱着本习题册溜进后座。
沈老板:“……你女的?”
付轮轮实在是让上回的事闹出了心理阴影,一走夜路就哆嗦,但碍于女生在场,又不太好意思把害怕说出来,“我、我也送她们回去,反正顺、顺路……”
姜百青在车里依旧被掐着脖子,他气不顺地关上车门,说:“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走!”
“你们俩怎么说?”沈老板问池砚:“要不都别回去了,在我这儿凑活一宿,反正也不是没睡过。”
裴问余抓着池砚的手腕,不吵不闹不作妖,也不撒手,乍一看根本看不出喝醉的样子。他的手铁钳似的越拽越紧,木然地重复着说:“不……回去,回家睡觉。”
池砚招了一辆出租车,把裴问余塞进去,他抱着小北想了想,自己也钻进了车里。
“我先把他送回去。”他找了一个听不来非常离谱的借口:“明天还要考试,我怕他睡过头。”
“……”沈老板无语地冲他挥手:“行吧,路上小心。”
已经错过了晚高峰的路上没有多少车,裴问余家虽然住得远,但出租车不比公交车,只要给钱,直奔目的地。这出租车司机也是个好人,看他们都是学生,没宰客,挑了条最近的路,20分钟左右就到了。
裴问余睡了一觉,酒醉却越睡越深,池砚没办法,叫醒了缪想北。
“小北,醒醒,到家了。”
缪想北揉着眼睛下了车,安静地等着俩哥哥下车。
下车的一系列动作非常困难,裴问余整个人都糊在池砚身上,简直像黏上了强力胶,池砚好不容易把裴问余架稳,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他喘着粗气问:“小北,你哥哥已经不省人事了,你有家里的钥匙吗?”
缪想北拍拍口袋,点头说:“有的。”
“那前面带路,走慢点,别摔了。”
裴问余住的地方是一个非常有年代感的小区,基建设施基本没有,路灯也是象征性的发个光,眼神不好的人走在这儿,得自带手电筒。
白天还下过雨,路上都是积水坑,他们走的再小心,也粘了一裤脚的泥水。池砚身上还抗着一个人,一段路走得坎坷曲折,裴问余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没睡,反正看表情是挺舒坦的。
池砚气笑了:“小余啊,你怪不得喜欢拦着别人喝酒呢,就你喝醉酒的熊样,感同身受是不是?”
这话他也就随口发个牢骚,没指望有人回答他。
“不是的。”缪想北跳过一个水坑,头回说:“爸爸以前喝醉酒就发脾气打人,摔坏了家里好多东西,所以哥哥不喜欢。”
“打人?”池砚蹙眉问:“你爸爸经常打你们?”
缪想北点了一半的头生生卡住,“哥哥护着我,不让爸爸打我,爸爸现在打不过哥哥。”
那就是打得过的时候打过——什么老王八蛋啊。
缪想北打开门,屋里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动静,他换了拖鞋,又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放在门口的地板上,叹了一口气说:“爸爸已经两天没回来了。”
池砚顺着缪想北指着方向,把裴问余扶进房间,放床上躺好。
这间房用布帘隔出了两个空间,里间是一张小床,小北睡的地方——裴问余大概是怕自己晚上作业做的太晚打扰他休息,才用布帘隔起来。
池砚从房间出来,看见缪想北洗了脸准备进屋睡觉,他想起了一件事,问:“小北,你晚上睡觉前是不是还要吃药?什么药知道吗?”
“知道。”
缪想北一拍脑门,爬上小板凳,从医药箱里扒拉出一盒药,池砚接过来大致看了一眼,基本没看懂,但裴问余在药盒上写了服药时间和数量,应该是这个没错。池砚掰出两颗,倒了一杯水,看着他把药吞了。
“池砚哥哥,你晚上还回去吗?”
池砚看了一眼时间,想了想,笑着说:“太晚了,不回去了,晚上跟你哥哥睡。”
缪想北笑着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拉上布帘,印着影子跟池砚挥手,开心地说:“池砚哥哥,晚安!”
裴问余的床很小,根本挤不下两个将近180的高中男生,池砚躺上去的时候,年久老旧的木板还欢呼雀跃地‘咯吱’了两声。
这个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混着强有力的心跳声,特别冲击耳膜。池砚躺下以后觉得口干舌燥,想起来去客厅倒杯水喝,可裴问余突然伸长胳膊,把池砚越发亲昵地搂在自己怀里。
池砚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他怕吵醒缪想北,所以压着声音,唇口贴着裴问余的耳朵,小声地说:“你到底睡没睡啊?”
这姿势太过耳鬓厮磨,裴问余不安分的手钻进池砚衣服下摆,摩挲了两下,大概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像个流氓,所以不动了,但又不甘心,裴问余捧着池砚的脸,近乎纯情的吻了吻他的额头,嗫嚅地说:“别动了,好好睡觉。”
“你……”池砚被毫不遮掩的温情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无奈地呢喃:“他妈的……”
不管前一晚上以什么姿势入睡,裴问余多年培养出来的,近乎于强迫症般的生物钟,非常准时地把他在5点之前弄醒。
他看着枕在自己手臂上的池砚,出了一会儿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果池砚这会儿睁开眼,就能看见一张自以为严肃的傻不拉几笑脸。
布帘从另一边被拉了一下,缪想北问:“哥哥,起床了吗?”
“嗯,小北,起床先把药吃了。”裴问余把手从池砚的身下抽出来,揉着他一头鸡窝的头发,说:“池砚,你也起来了,别睡了。”
池砚刚睁开眼睛时有些找不着北,顺着时钟的‘嘀嗒’声看过去,顿时非常绝望,满脑袋起床气:“我靠,才这个点,起个屁啊。”
布帘被拉开,缪想北伸着脑袋看过来,乐呵呵地说:“池砚哥哥,再不起床要迟到了。”
“不急……”池砚闭着眼睛,眼看要进入下一轮回笼觉,“……再睡五分钟。”
裴问余没有叫人起床的经验,所以他只能选择用最原始粗暴的——他把池砚踹下了床。
池砚彻底清醒了,残留的起床气让他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是以牙还牙准备还上一脚,地方都选好了——裴问余的屁股。
奈何裴问余功夫了得,对池砚的套路门清,他在池砚踹脚过来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脚踝,把人往床上带,压着池砚的身体,轻手轻脚地揉着被自己踹过得地方。
“今天考试要是迟到,师太能让你长睡不起——乖,洗把脸,咱们赶车去学校,还得提早半个小时签到跑步。”
“这遭瘟的早锻炼。”池砚推了推裴问余,说:“你能从我身上起来吗?”
“……”裴问余:“等……等等。”
一抹不太自然的红晕悄悄爬上裴问余的脸,把他锋利的脸部轮廓晕染得温柔并且可怜——他们两个实在贴得太近,一大清早就能让人气血翻腾。
十分钟之后,大腿内侧温度飙升的触感没有一点要消下去的迹象,池砚终于忍不住:“这回是真的快迟到了,余哥……你好了没有。”
“操!”
裴问余顶着看不见的火气和羞愤,去了卫生间,那门被他摔得震天响,缪想北小心翼翼地探头问池砚:“哥哥怎么了?”
池砚从床上坐起来,抓了两把自己的鸡窝头,淡定地说:“没事儿,生机勃勃的早晨。”
六十几平的房子被分隔成了两室一厅,逼仄的空间,转个身都能磕到桌椅板凳,池砚把自己缩在阳台的一角,给自己洗了把冷水脸冷静冷静,稍微收拾了一下。
“新牙刷和毛巾都在卫生间,等哥哥出来以后……”
“没事儿……”池砚吸了吸鼻子,笑嘻嘻地说:“你哥哥没那么快出来——”
他话音还没落,裴问余就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池砚:“这么快?”
裴问余瞬间黑了脸。
池砚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立马改口说:“我没那么意思。”
裴问余拉着池砚,把他塞进卫生间,堵着门问:“那你什么意思?”
“啧——”池砚挂着一脸欠收拾的表情,说:“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多没劲啊。”
裴问余大概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有闲心和心情跟池砚抬杠,他抱着胳膊靠在卫生间的门上,围观池砚刷牙洗脸:“你心知肚明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池砚吐了一口沫,有些惊讶:“小余,没想到你还挺在意这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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