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弄堂(近代现代)——蜜糖年代

时间:2021-11-17 15:27:19  作者:蜜糖年代
  裴问余心里有像个小人在相互撕扯,一方面他欢欣雀跃,一方面又惶恐不安,他踌躇不定地说:“你妈在家,会不会不方便,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这事池砚也感觉出来了,但那种感觉并不是不喜欢,可是三言两语似乎又解释不清楚。
  “不是的,我妈这个人吧……咳咳……”被窝里空气稀少,池砚有些缺氧,他喉咙干涩,忍不住咳了两下,缓下来后接着说:“我妈看上去是对我放养,这不管,那不问的,可是在大方向上,她一直对我把控的很死,为了避免我走歪路。她以前对我说过,认识什么人,遇见什么事,都是保证际遇好坏的关键,而际遇,会伴随、笼罩我的一生。”
  裴问余喉结微动,呢喃道:“池砚……”
  “但我并不这么觉得,际遇……是由我的心性决定,我不觉得一个好人或者一个坏人,能改变我什么。我妈……我妈她不是不喜欢你,她是不放心我啊。”池砚伸出手指,摩挲着裴问余的脖颈,渐渐靠近他的喉结,“你是我的朋友,她会尊重我的选择。”
  被子里实在太闷热了,裴问余掀开被子,翻身把池砚压在自己身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池砚问:“有什么想说的,是不是很感动?”
  裴问余颔首,说:“我感动了十几年。”
  池砚抓起裴问余的手,在他手背上亲昵地蹭了蹭,蹭完,又用略带着威胁口吻地语气,说:“小余,你明天一定要来啊,我有话跟你说,你要是不来……”
  裴问余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蹦出来的话都是艰涩地,“我不来……怎么样?”
  所以池砚这人坏得很,他能用最轻松愉快地表情,说出让裴问余魂飞魄散的话。
  “你要是不来,我就把话咽下去,让它烂在肚子里,你一辈子都别想听见啦。”
  裴问余一激就怒,他低头,一口咬在脖颈的老地方处,磨牙似的力道,让池砚觉得又酥又痒。
  属狗的。
  池砚心想。
 
 
第45章 朋友
  第二天,裴问余起得很早,他尽量放轻了动静,不吵醒池砚,可两个人睡躺一张床上睡,不比一个人,再小的翻身也能感觉到。
  屋外的雨停了,池砚揉着眼睛,撑起身体,还处在神志不清状态,看什么都迷蒙一片。裴问余穿好校服,把池砚重新摁下,说:“还早,你不用去学校,再睡会儿,唔……晚上回来再给你传达师太口谕。”
  “好。”池砚翻了一个身,闭着眼睛,嘴巴都没怎么张开,喃喃着:“我的自行车你骑走,知道学校的路怎么走吧?”
  裴问余:“我跟林康一起走,他已经在楼下吃饭了。”
  池砚没再给他说话,平稳地进入了回笼觉。
  梅季雨水反复无常,半个小时的功夫又下了一场瓢泼大雨,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撒着欢地奔进池砚的耳朵,噼里啪啦地奏着交响乐,全方位无死角催着人起床。
  池砚睁着眼躺在床上半晌,身边的余温已经消散,他伸了一个懒腰,终于慢悠悠地起床了。
  池砚心里想着事情,脚步却悠哉哉地下了楼,楼梯口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纸箱,他看见何梅搬着两个行李箱,正在整理东西。
  “妈,你干嘛呢?”
  何梅从一个看着很旧的纸箱里拿出一本类似相册的东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她看了池砚一眼,招招手,说:“整理旧物啊,把不要的东西都扔了,省得以后搬家麻烦,你过来,帮我把那袋垃圾扔了。”
  池砚没理那袋垃圾,绕过它,走到饭桌前,挑了一根比较鲜嫩的玉米,非常目中无妈的啃了起来。
  “……”何梅指着池砚的鼻子说:“不孝子。”
  池砚笑着,慢条斯理地啃完了玉米,顺手把玉米芯扔进了垃圾袋,“三一趟四一趟的多麻烦啊,等你全部整理好,我一起拿出去扔了,妈,要我帮忙吗?”
  何梅来者不拒,说:“过来。”
  池砚搬着板凳,乖乖地在亲妈对面坐下,指着她手里的东西问:“妈,这是什么?照片吗?”
  “嗯——”何梅感叹道:“你妈我的成长记录啊,好多年前就找不着了,我还以为丢了,被你外婆臭骂一顿,说我没脑子。”
  从传统意义上来说,这并不算一本相册,是一本相对精致的硬壳笔记本,一张张照片被细心的贴在上面,有些已经泛着黄,从头到尾,都是岁月细水流长的痕迹。
  那个时候,照相机是很稀缺且贵重的东西,要拍张照得去照相馆,池砚从第一张开始看,基本都是那个年代照相馆的基本布置——很‘复古’。
  翻到相册的中间,何梅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孩。池砚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眼熟,指着她问:“妈,这女孩是谁?”
  何梅只看了一眼,便停下手里的动作,沉默了很久,表情甚至有一点难过。
  屋外又开始下雨,池砚在何梅默不作声中,翻完正本相册——那个女孩从第一次出现开始,几乎伴随了何梅的一整个青春,然后在她十九八岁的时候戛然而止,相册上再也没有那个女孩的踪迹。
  池砚合上相册,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妈?”
  何梅的眼角动了一下,回了神,她揉揉酸涩的眼睛,叹了一口气,说:“她叫缪欢,欢喜的欢,住我们家对面,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池砚瞳孔骤缩,他猛地抬起头,脱口而出地说:“什么!?”
  “欢喜的欢,可她这一辈子,到死,几乎都跟这个词没关系。”何梅没注意池砚的反应,她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藏在里面的回忆扑面而来。
  “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所以爸爸重男轻女,妈妈唯唯诺诺,根本护不了她,直到那个儿子被宠得无法无天,终于控制不了了,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于是想给她一点廉价的父爱,从而得到一个能够给他养老送终的人,可是有什么用呢?欢欢以前的日子很难过,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全都轮不到她,明明比我小一岁,看上去就跟发育不良似的。”
  “后来呢?”池砚挪了一点小板凳,手肘放在膝上,迫切地问:“你们从小就认识?”
  何梅刚开始点头,想了想,又否认:“也不是从小,她小时候几乎不出门,而我小时候在家待不住,上学之前基本没见过。后来,她终于出山上小学,我们俩同一个学校,顺路上下学,就熟了。她这人胆小内向,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我看不过去,就一直跟着她,帮她赶跑了好几波人,她会把她仅有的零食分给我,后来,我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分食大概是孩子们之间友谊的最大体现。
  命苦也能遗传吗?池砚脑子像走在雨天的路上,一滑溜,又想到了裴问余。
  “她把我当成了好朋友,甚至是唯一的朋友,我也要掏心掏肺的对她好不是?所以我天天换着法地喊她来我家吃饭,反正近。她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整天穿得邋邋遢遢的,糟蹋脸了,我就给她买衣服——一买买两件,穿出去跟俩姐妹一样。”
  池砚笑着开玩笑,说:“妈,你这是在变相夸自己长得漂亮吗?”
  “现在老了,不敢说——”何梅摸摸自己的脸,惋惜了一会儿,又指着照片,质问儿子:“年轻的时候不好看吗?”
  池砚说:“好看好看,你现在也好看,我妈天下第一美!”
  何梅懒得理池砚耍的花腔,相册又被重新翻开,随着一张一张的记录,回忆着过去花儿一样的生活,越往后,池砚越能觉察出,缪欢渐渐活泛了起来。
  女孩们长成了少女,虽然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但都出落的玲珑有致。其中一张照片,她们扎着单马尾,穿着一身一模一样的运动服,胸前别着号码牌,有阳光、有欢笑,何梅搂着缪欢的肩,‘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大口。
  缪欢腼腆微笑,像极了裴问余。
  池砚指着这张照片问:“妈,这是什么时候?”
  “高中运动会,女子长跑,她报名这个也是为了陪我,最后,我第一,她倒数第一。她被人起哄的差点哭了,我只能逗她开心。后来……”说到这里,显而易见的哀伤取代了何梅脸上的笑意,“后来,我高中毕业,去省会上了大学,她学习成绩比我好,后一年,考到了北京。”
  池砚:“你们后来……还见过吗?”
  “没有,再也没有见过了。”何梅说:“从此以后,她的事情,我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听说她被人骗了,听说她生了一个儿子,听说她吸毒,听说她死了。
  谁能知道这一别,就是生离死别。
  “如果我能一直在、在她身边,她也许……”
  也许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何梅哽咽着,她目光深远,带着回忆,穿过弄堂小道,落尽悠扬的青春里。
  池砚也跟着难以抑制的难过起来,他无法追溯上一代人的快乐和遗憾,所以,只能牢牢抓住当下的悸动和眼前的人。
  雨声渐渐息止,鸟鸣随着微风,欢愉地洒满弄堂,院里的栀子花,露出了花蕾,含苞待放,整个世界充满了夏天的气味。
  “妈。”池砚在何梅稳住一些心绪之后,小心翼翼地问:“你见过她的儿子吗?”
  何梅摇头,“她重新回来以后,我也来过几趟,可她一直不愿意见我,我跟着你爸东奔西跑,也找不到机会跟她好好聊聊,她死的时候,我跟你爸在外面,也没见她最后一面,那孩子……”
  池砚没等何梅说完,突然从板凳上站起来,站得笔直,把何梅吓了一跳,“怎么了?”
  池砚深吸一口气,而后无比坚定地直视着何梅,“妈,我想让裴问余住过来,住我们家。”
  “什、什么?”
  何梅没反应过来,怎么好好聊着缪欢的事,突然就说到裴问余了,这弯拐的也太大了。
  “为什么住过来,住哪儿,谁跟住?池砚,你在想什么?”
  池砚:“住我们家,跟我住,他还有一个弟弟,身体不太好,我们家不是还有间屋子吗,收拾一下,也能住人。”
  何梅也站了起来,她比池砚矮了半个头,但气势上一点也不因为身高而输半分:“池砚,你转学不过才几个月,以前也不见得你跟别人混得这么熟,这么好,他到底跟你什么关系,仅仅是同学吗?你让他住我们家,他爸妈同意吗?”
  “他没有爸妈——他爸不知道是谁,他妈……早死了。”池砚抿着嘴,眼睛里却闪着光,亮地照透人心,何梅从没见过池砚这个样子。
  “妈,你当时为什么对缪欢这么好?我现在,也想对他儿子好。”
  何梅手里的相册‘啪’掉在地上,那张运动会的照片顺着纸缝露出一个角落,像是通过这个角度,在某个世界,窥探一切。
  池砚一点也不紧张他母亲的回答,何梅不管答应还是不答应,他都会把裴问余带回家,现在只不过是说一声。
  何梅作为一个商人,对外界的思想感情比一般人敏锐一些,但这点敏锐,在得知裴问余是缪欢儿子之后,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愣,在惊愣之余也非常难以消化这个信息。
  “你让我缓缓。”
  池砚穿着大裤衩,双手插兜,假装老成地叹气,说:“啊,缘分这东西啊……哎哟!”
  何梅忍无可忍的踢了他一脚。
  “不过被你这么一说,现在想想,裴问余跟欢欢长得还真有几分像。”
  池砚:“妈,你这叫主观思想控制大脑想象。”
  何梅给了池砚一个含蓄的白眼,“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池砚挑着自己知道的,说了一个大概——关于裴问余的生活和处境。
  何梅听完,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良久才品出一个苦味,“他舅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池砚:“所以他过的并不怎么样。”
  何梅想起了缪欢的生活,苦笑着说:“惨也会遗传吗?”
  果然是亲生的,想法都一样。
  池砚以为这场对话结束了,准备找张阿姨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这时,何梅叫住了他,问“池砚,你这么做,是可怜裴问余吗?”
  听到她这么问,池砚突然勾起唇角,笑容温暖爽朗,雨过天晴,太阳露出了一个角,晃着何梅的眼睛,她看不清现实与虚幻的距离,但却清清楚楚听见了池砚的回答。
  “不是。”
  没有任何搪塞和反问,池砚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是。
  何梅:“光头那一声伤是不是裴问余弄的?”
  池砚耸耸肩,他伸着懒腰往厨房走,云淡风轻地对何梅说,也是对自己说。
  “管他呢。”
  管他呢,不管是不是,他都不在乎。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池砚觉得再不去学校,或者给自己找点事干,他真的要得的与世长辞了。
  一套题刷完,池砚无所事事地溜到小院偏房的杂物间,找出了两把铲子和出草剪刀,他蹲在地上,搔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些工具,知道身后传来何梅凉飕飕的声音,说:“你又想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池砚:“除草。”
  “这儿哪门子的草让你除?”
  池砚不说话,又不知从哪儿找出一个捅,何梅揉揉鼻梁,心累地说:“我给你们李老师打过电话了。”
  “嗯?”
  “你把自己收拾收拾,过两天去学校吧,瞧你这样!”
  简直喜大普奔,池砚现在想着师太,都觉得她和蔼可亲,即便池砚非常清楚,自己回学校之后,将会面临什么。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