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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古代架空)——麦客

时间:2021-11-17 15:28:29  作者:麦客
  梁珩这个傻子,用紫毫舔了墨汁,在麻纸上抄写《少仪》。
  “为什么你的字能写得这么笔挺?”梁珩对着沈育的字比照自己的。他的字也不丑,只是一笔一划总是软趴趴,没什么精神。
  文章沈育已经抄过无数百遍,只是梁珩做功课,他也得陪着,这才叫陪读。他写字时,梁珩就趴在边上看,看着看着骨头软下来,眼睛快凑到他的笔尖。
  “你写字真好看,”梁珩说,“手也好看。”
  沈育面不改色,把某人垂涎三尺的脸推开。
  宋均很不能理解沈育,他喜欢文人,不喜欢文盲,沈育算是他看着长大,受他影响很深,原本也应是这样的人。
  但是沈育最近往储宫去得太勤了,让宋均怀疑他快成了太子的入幕之宾。宋均还曾问过沈矜,接近太子就是接近朝廷权力中心,放任沈育这样下去真的合适吗?
  沈矜不以为意:“随他去好了。爹做了太子少师,儿子走近些又何妨?”
  说担心也并非真的担心,宋均只是闲的无聊。先生做了太子少师,也无暇管他的功课修习,每天只能和下人一起打理庭院、洒扫清洁、投喂马、投喂先生和先生的儿子,偶尔去东西市逛逛,也没有师弟陪同。
  师弟天天陪太子,宋均十分眼红。
  “但你今天必得抽出空来,陪我办件事。”
  入秋后某天,宋均拦下将要出门的沈育。
  时值巧月,被盛夏煮沸的望都城已经清凉下来,秋意悄然爬上树梢枝头。瓜果成熟,兰菊取代芙蓉,成为新的颜色。
  “咱俩去趟霸城门,你来了就知道了。”宋均说。
  霸城门在南,与驰道相接,规格最高,共有六座城门。寻常日子里只开两道侧门,供百姓出入。
  沈育与宋均来到城门口,南军为了迎接不日将要到来的皇帝寿辰,巡查格外严厉。
  运送板车的一行人被拦下,要求检查运载的货物。板车货物用布遮盖得严严实实,又用绳索绑缚。沈育看见那行人,心中顿时敞亮,明白了宋均为什么叫他一起来。
  为首的是一七尺高个,绾一顶布巾,赤着肌肉结实的两只臂膀,看似做体力活的,然而臂膀皮肤又过于白皙。
  守卫放行,那人也瞧见了沈育与宋均,带队过来。
  “育哥儿,”那人吊儿郎当吹了声口哨,“均哥,好久不见。”
  沈育克制着喜悦的心情,拍拍他的赤膊。这人手臂光洁,脸上却有一道疤,擦过眼角,使他相貌颇有几分戾气,然而眉眼生得俊,倒也不甚妨碍。
  “穆哥,你怎么来了?!”沈育问。
  穆济河,那也是沈氏学塾的门生,不仅如此,还是所谓沈门七子之一,名气颇大。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里,就他一个体魄雄健,挽得剑花抡得棍棒,又是个逍遥洒脱的性子,安井坊里的姑娘没有不多看他两眼的。
  学塾里走得近的这七人,没事就喜欢互相叫哥。文人讲究谦逊低调,都管别人叫哥,管自己叫愚弟,轮到沈门七子,就变成了打趣揶揄。
  穆济河道:“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给你送石头来了。”
  那板车上绑的原来是梁珩心心念念多日的嶂山神眼。
  “还有我呢,我也来瞧瞧皇帝过生辰的热闹!”穆济河身后又钻出一人,矮了一个头,刚到穆济河肩膀,先前被挡了个严实,沈育与宋均完全没看见。
  这人就很典型了,又白又瘦,一根带子勒得细腰不盈一握,脚步虚浮,手臂无力,不消说,定是终年在不见天日的学塾里一坐坐一天的结果。
  但他笑起来眼睛弯弯,唇边酒窝小巧,还管什么弱不禁风,好看就对了。
  “晏然,”宋均笑起来,摸摸那少年脑袋,对着学塾里年纪小的,他都颇有父兄风范,“你怎么也跟着赶路,风餐露宿的多折腾人。”
  “有穆济河照看我呢,没吃苦。”晏然说。
  一行人推着板车回西闾里沈家,王城百姓迎来送往,没人知道这辆不起眼的板车上绑着即将荣登帝王宝殿的山神眼。
  今日学生抵望都城,沈矜特给沈育批了假,已先走一步赴储宫讲学,家中空无一人。
  将山神眼卸在东院,遮盖的布匹撤下,丑石现于天光。约莫一丈之高,五尺之宽,石皮在沦为压井石的落魄岁月中布满斑驳的青苔,然而日光一照,绝世珍宝的气度便顷刻显现,从那丑石的中心散发出莹然光彩,只眼珠大小的一点宝光,流溢出层层晕彩。
  沈育以手拂去石面青苔,亮出圆润光洁的石眼。
  “我早就觉得咱家这丑石是个宝,”晏然感叹道,“如今竟然能入皇家宝库。”
  穆济河抱臂而立,语气略轻鄙:“一块山石罢了,达官显贵金银琉璃玛瑙玉珠玩腻了,偶尔也想尝尝糠咽菜。”
 
 
第12章 二协剑
  为了招待两位远道而来的同门,宋均还特意请教了邓飏,在东市买到了广受好评的酱肉、煎鱼、蜜火腿并鸡粥等。
  肥鸡一只,脯肉去皮细刮,鸡架熬汤,加细米粉、火腿屑、松子肉,捣碎与鸡汤同炖,起锅放葱、姜,浇鸡油。香味飘出多远,买粥的队伍就排了多长,鲜美得叫人能把舌头也吞下肚。
  宋均道:“市楼还没五更鸣钟,我就在东市外等着了,买这家忒也麻烦。”
  晏然笑得不好意思:“多谢均哥招待。”
  穆济河则毫不拘束,奚落道:“你到望都城,不就是为了照顾先生生活起居,怎么粥啊米面馒头啊还买的少么?你该自己动手下厨,以表孝顺。”
  穆济河将运送板车时那身劳工短衣换下,穿上沈育的素袍长衫,顿时摇身变成一位翩翩公子。一众人里数穆济河身材最为魁伟,也只有沈育身高与他接近,可以借借衣衫。
  聊起在望都城的见闻,沈育每天都陪着听学,只有宋均说得出个一二。
  晏然道:“育哥儿说说宫里的事呗,叫我也开开眼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文人也讲究见多识广,否则晏然也不会跟着北上到王城。晏然是南州人士,与宋均一样慕名拜入沈门,只是他运气不太好,抵达当日沈矜正好外出,门僮也没有解释清楚,叫晏然以为沈师不愿收他,硬是在芙蓉巷沈府门外站了一天一夜。
  时值隆冬,凛风飞雨,割面如刀,次日清晨沈师归府,立在他宅门外的晏然已半截身子被冷雨冻住,呼吸都不带一丝热气,差点没救回来。
  沈矜后来说:“寒冬腊月,衣服里缝的都是芦花,是个可怜人家的孩子。”因此也格外疼爱晏然。
  正因饱尝出身之苦,想通过读书出人头地的心情,晏然比学塾里任何人都强烈。门生里并非没有贫家子,却着实无人怀抱着不入沈门毋宁冻死的决心。晏然就是一株野草,虽然低贱,却能顽强突破一切阻碍,没有人不喜欢他。
  沈育也对晏然有求必应:“宫里,唔,无甚有趣,泰半都是太监阉人。皇帝身体不行,深居台阁。”
  “你不如叫他讲讲太子,”宋均起哄道,“那他话可多了。”
  梁珩已经臭名远扬了,晏然也略知一二:“就是那个气走了崔、马、谢三位先生的太子珩?”
  沈育早知外人对梁珩的评价,实在不想多说。宋均却不放过他:“人家可没有气走咱先生。不仅如此,还把先生和陪读栓得死死的。嘿,晏然,你以后入朝为官,可别小瞧了这位太子爷。”
  晏然觉得好笑,惊讶道:“他颇有些手段么?听说皇家子弟从小学习帝王术,惯会笼络人心,育哥儿你可仔细着别给人骗去。”
  沈育一言不发,将粥碗放下。穆济河瞧得明明白白,知他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晏儿,”穆济河道,“吃好了吗?”
  晏然这才意犹未尽地咽下碟里最后一片蜜火腿,穆济河又将自己的火腿碟子推给他,罢了对沈育说:“我还给你带了件东西。”
  他起身回屋里,取来一根三尺长棍,放在食案上,沈育解开外包的布条,露出皮质剑鞘。
  “你的剑。”穆济河说。
  抽出剑锋,精铁在沈育眉间亮起一道寒芒。剑身狭长,中部约有一指宽的镂空,两边锋刃只有首尾相接,因此得名“二协”,寓两锋相协之意。
  此剑乃是穆济河的师父赠与沈育。穆济河跟随一江湖游侠学刀剑艺,那侠客看中沈育资质,欲收他为徒未果,转而以佩剑相赠。
  “那家伙成日里同我唏嘘,说若是你做了他徒弟,身手早就能超过我,”穆济河一巴掌拍得沈育脸埋进粥碗,“我说那不能,若是你转而学武,那我做文章的手艺想必就能超过你,无论如何,我总能胜你一项。如何,同我比试比试?听说你到了王城便耽于安乐,身手若是迟钝了,这可是能胜你的难得机会。”
  东院,木香藤花已凋尽,余半秃不秃的藤条缠绕木架。穆济河倒拿一把笤帚,与手握长剑的沈育分峙两侧。
  沈育剑未出鞘,皮鞘搭扣连着剑柄,铁柄冰凉的质感让他有些不适应。
  “笔杆子使多了,剑都不会拿了罢!”穆济河不给他机会,抢攻上前,笤帚的竹竿直取沈育胸膛空门。
  一声闷响,竹竿被皮鞘架住。
  “世间最要提防的,”沈育看着近在咫尺的穆济河的双眼,游刃有余地笑道,“不就是武人执笔,文人耍剑?”
  “好!”
  穆济河大喝吐息,化劈为刺,竹竿点向沈育周身空当,皮鞘则迅疾如残影分别抵挡。穆济河年十五能抗鼎,方及弱冠能倒把垂杨柳,力气之大非常人所及,一阵猛攻逼得沈育退至墙角。
  忽而皮鞘如灵蛇缠绕,旋过竹竿,击中穆济河肩头,被他侧身让过,二人处位互换。
  晏然与宋均在檐下嗑瓜子看比武,不亦乐乎。
  宋均道:“育哥儿毕竟没有正经学过,怕还是要差点。”
  晏然却拆台道:“那不见得,所谓以逸待劳、好整以暇,穆济河昨晚一宿没睡,今儿精神头可不行。”
  沈育哈哈大笑,飞身蹬上围墙,借势飞鞘下斩,穆济河连连后退,大呼:“小爷不睡是为了什么?昨个儿黑店要没小爷守夜,你能睡好觉?晏儿!不能忘恩负义!”
  晏然叫道:“我偏要说!你只是一宿没睡,我可是好些天合不了眼!夜夜被你赶猪似的呼噜吵醒!”
  穆济河一面与晏然吵嘴,一面尚能应付沈育的攻势,如此你来我往拆了十来招,木香藤摇摇欲坠的叶子被他俩震得漫天乱飞。
  末了,沈育收势,自愿认输。
  “为啥呀,”晏然抠抠坛底,抠出最后两枚瓜子,“我瞧着一招一式有模有样,还没分出胜负呢。”
  沈育便给他看握剑的右手,虎口已经震裂了,剑柄糊了一滩血。
  一力降十会,穆济河蛮力惊人,已鲜有敌手。他那侠客师父也是看重此项资质,才收一白面书生为徒。
  “怎么样,”穆济河与晏然并排而坐,揽他肩膀,“还不赖吧?”
  晏然正要习惯性讽刺几句,忽然察觉到穆济河搭在他肩上的手隐隐打颤,恐是脱力的征兆,登时忍不住多看两眼,对沈育的武力有了新的评估。
  然而沈育这厢却很烦恼,右手震裂,执笔写字多少会不方便。梁珩前些日子还夸过他写字好看。
  “你能别一天到晚念叨殿下么?”宋均翻他一个白眼。
  日过中天,沈矜下课返回家中,穆济河与晏然分别给他请安。
  穆济河是个浑小子,学文不积极,学武半罐水,沈矜惯来以敲打为主。对待晏然,则爱护宛如另一个亲儿子,连沈育都要往后站。
  一家人吃过晚饭,晏然陪沈矜饮茶话闲,沈育被沈矜使唤跑腿——
  “石头给殿下送过去,记了一整天了,心都不在书房。”
  “您说他学得好才送,”沈育笑道,“怎么不卖卖关子?”
  “我还有这闲工夫?”沈矜说,“再不给送去,人家都要亲自来请山神了。”
  随穆济河一道运送山神眼的仆人重新装车,披上布盖。临走前,沈育又听得沈矜喃喃自语:“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嘴上说法再多,也不过是一点心意,那位不见得会领情啊……”
  夜露寒凉,月华如水,蓄了一方大湖泊的储宫较之王城别处更早入秋,凉意袭人。
  夜晚,梁珩已睡下,由信州 负责接收山石入库。
  即使梁珩不在跟前,信州行事也挑不出错来。
  “辛苦了。”沈育说。
  “为殿下做事,”信州谦卑道,“不说辛苦。”
  他不与沈育对视,转头吩咐小黄门推走板车。
  “沈育!!”
  听得这声,沈育与信州同时傻眼。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廊庑下,梁珩穿件里衣就飞奔出来,趿一双木屐踢踢踏踏,跑到近前,一个虎扑抱住山石。
  “殿下!”信州着急,“怎么不披件外衫?”
  梁珩此时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石头,掀了布盖:“哇……”
  寝殿外宽阔的庭院,月色流银般倾泻在石皮,一眼之大的宝石散发柔和光芒,映照琉璃檐、白玉阶,熠熠生辉。
  尽管沈矜不认为是稀世珍品,眼下梁珩却爱不释手。
  搬运的小黄门们也颇为震撼。
  “哇!”梁珩丧失语言能力,抱着山石贴上去,还没贴严实,被人掐着肩膀拖开。
  入秋之际最易着凉,穿件单衣抱块冰石头可还得了。
  沈育将人抓过来,解了外袍给他披上。
  “谢谢你沈育,”梁珩眼泪汪汪,“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比延陵和连轸靠谱多了!他俩整那玉碑,上次去瞧把我脚都磕肿了。”
  “不客气,”沈育彬彬有礼道,“是我爹送你的,不是我。并且,殿下,寿辰将近,您不好好穿衣服,小心乐极生悲,着凉去不了宴会。”
  沈育给他系上袍带,梁珩的腰也很细,不是晏然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焉哒哒的细,他露在领口外的皮肤象牙似的莹润,披散的乌发委地如流瀑。这是玉笼子里养大,娇贵的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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