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还没来得及质问,又是吧嗒一声,他的尾椎骨被加油手拍狠狠打了下。
谢淮徒劳地扯着身前带锁的金属条,把椅子摇得咣咣响:“秦轶言,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说想要工图‘屁屁踢’吗,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他无辜地眨眼,“有求必应,我是个好老师吧?”
“你别放……啊!”谢淮的脏话都没骂完,就被屁股后面的飞来横掌打断。
虽然一点也不疼,但每次他都会被吓到。
其他人也纷纷把目光投向角落,一时间办公室里充满了好奇的空气。
谢淮又气又羞,狠狠踹了脚秦轶言:“解开,把我锁起来还怎么画图?”
“这是为了训练你的心理素质,如果能在压迫的环境里做对题目,到考场就能应对自如了。”他的双眸微垂,分明是在得意地看谢淮糗样,脸上却狡黠得看不出半点表情,“下周四机考,先把CAD打开。”
“帮助学生克服心理障碍,因材施考,真是新颖又体贴的教育手法。”对桌的谭祁出来帮他解围,“工科生动手实践能力果然强。老秦,不愧是你。”
谢淮在这一唱一和前吃了哑巴亏,只恨自己不争气喊出声,把电脑和课本搬到桌上:“我还有题想问你。”
秦轶言接过图纸,又递给他一张双面打印的A4纸:“先完成我的任务。”
“好吧。”他无奈接过烫手山芋。第一题就是一个被挖得缺东少西的组合体,要求他做三视图,然后把左视图改成全剖。
椅子周围那圈金属锁极大缩小了活动空间,他被束缚得很难受,只能弓着腰趴在电脑前画图。
大圆柱凿孔,插进一个小圆柱,然后和一个直角梯形的平台相连。他努力把每个图形肢解,分析出它们的位置关系。
CAD能自动生成剖面图,画完后他选中制定区域,点击指令。系统没有提示错误,左视图上立刻多了几块阴影部分。
“太棒了,终于画对一次。”他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炫耀地把屏幕转向秦轶言。
他却没有半点鼓励的意思,继续发问:“那如果不用作图软件,手绘正视图的半剖图,你能做到吗?”
“手绘?”谢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尾椎骨猝然挨了一巴掌。
秦轶言垂下眼眸,认真看他:“我敢肯定,你利用软件作图的便利,从没思考过剖面图里的阴影代表什么意思。”
“反正是机考嘛。”谢淮心虚地把头扭向另一侧。
“那如果期末出更难的考题呢?”秦轶言毫不退让,“有时候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但只是没有多想一步。其实谢淮,按照你这学期的努力程度,考及格完全没问题。我对你要求高,是希望你能考更高的成绩,看到自己的潜能,重拾学习热情。”
他的语气格外温柔,温柔到让谢淮全然忘了自己还被捆在椅子里,完全就是一位温和体贴的学长。
谢淮有一瞬间被他清澈的嗓音勾走了魂魄,乖巧地点头说:“我会努力的。”
“我看了你想问的错题,果然还是这么几个题型。”他指着A4纸继续说,“这几天我把你的作业全看了一遍,总结出你还没掌握的知识点。这是我特地为你出的考卷。”
“真的吗?”谢淮受宠若惊。
“当然。”他似乎是笑了声,“距离笔试还有一周时间,我之后还会再给你两份练习,有针对性地训练。”
“那你能顺便帮我押下题吗?”
“别得寸进尺。”秦轶言卷起课本敲他的脑袋。
谢淮得了便宜还卖乖,笑嘻嘻趴在桌上画图。
不过很快,笑容就被取代。
随着天色渐晚,其他助教陆续整理东西离开。谭祁也和他说了声再见,意犹未尽地离开。看着空旷的办公室,和谢淮对着题目眉头紧锁的模样,秦轶言饶有兴致地拿出之前出差,在秋叶原买的猫耳,趁其不备扣在他头上。
“你又干什么!”谢淮嫌弃地缩脖子,结果非但没能躲开,还结实地挨了下“屁屁踢”。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辅导作业了。”秦轶言的话带着尾音,把他摁在桌上,抬手拨弄那对硕大的灰色猫耳。
“喵呜——”清脆的猫叫声在办公室里回荡。
谢淮看着不知何时已然只剩两人的办公室,涨红了脸瞪他,猫耳随之竖起来,活像只弓背的炸毛猫。
他用脑袋顶秦轶言的手:“你闹够了吗?”
“这叫寓教于乐。”秦轶言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应该和你讲过,猫在我心里是圣洁的象征。”
与此同时,头上的猫耳又嚎了声。谢淮气得翻白眼:“秦轶言,你性癖好奇怪啊!”
“我姓皮确实奇怪啊。”他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故意讲冷笑话,“我姓秦。”
“……”谢淮只觉得身后一阵阴风刮过,认命地低头开始做题。
秦轶言则在一旁负责监督,发现做错的地方,就踩一脚踏板,让屁股后面的加油手拍来惩罚他。看他戴着猫耳,脸涨得通红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想前半学期受的气总算赚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谐音梗扣钱。
秦轶言真的是那种,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第37章 泄题风波
谢淮在办公室里画了将近五小时,直到寝室门禁前才被放回去。要不是那个手拍是塑料做的,他现在可能正拖着下不了床的奇怪步伐回寝。
不过平心而论,秦轶言教得确实很认真。他认为谢淮掌握得最差的几章知识点就是三面投影和组合体三视图,至于螺纹、零件图之类的概念,理解上比较具象,背熟之后不难运用在解题中。
所以秦轶言就对症下药,从不同的工图教材里挑选经典例题,把每个知识点对应的考法串在一起着重讲解。果然,通过几小时的强化训练,最后一份练习的正确率明显提高。
临走前,他还特地给了一本作业册,让他把对应章节的题目刷完,有不懂的地方私信问自己。
谢淮突然觉得,自己牺牲色相换个如此尽职的辅导老师也不亏。
还有让他激动的是,住院时碰到的那个小男孩有救了。二姐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通过他给的信息联系了市妇联协会,决定通过第三方匿名支付常泓所需的医药费。
虽然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谢家门风严谨,历代家主都信奉平等关系,没有“施舍”的先例。这次破例纯粹是因为谢淮不学无术太久,突然给了家里改邪归正的信号,让母亲心软了一下。
同样的,这笔钱不会白给。谢母姜锦安着重强调,如果他今年期末敢再挂科,回家后有他好看。
谢淮彻底没了退路,只能埋头苦干,争取在过的基础上考个高分,夺回自己的家庭地位。
周四机考一共三道大题,占总分的30%。和去年一样考了两个组合件一幅零件图。在秦轶言的摧残下,谢淮已经将CAD的指令和几何定律熟记于心,无论是绘图还是标注都比上学期熟练太多,不到两小时就画完图形,保存文档发送到了制定邮箱。
走出考场,他迫不及待地发消息和学长炫耀:机考真简单,我去年绝对是脑子进水了才挂科。
[不要掉以轻心。]秦轶言永远只有这几句话。
[我这是在夸你啊!]谢淮逗他玩,[学长,你真的不帮押期末考题吗?今天机考的题全是你教我做过的。]
[我没什么可说的,重点全告诉你了,每年翻来覆去就考这些东西。]
[那你的意思是今年的考点和去年差不多?]
[你可以做参考,反正不考原题。]
谢淮本来不想再碰去年的卷子了,但看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心想还是找出来做一遍吧。去年刚考上大学时,他曾考虑过转专业,因此认真学习过很长一段时间,认识不少高年级的优秀学长。
不过后来,学长给的复习资料都被扔得一干二净,他费了不少力气才在脏乱的寝室里找到以前用过的U盘。
看祝可诚对着课本抓耳挠腮,他又大发慈悲地把期末卷发给了他,两人一起做试卷猜考点,忙活了好几天。
等考试前一晚,他们又虔诚地挂起柯南海报,祈求考神保佑。
谢淮其实一点也不紧张,今年复习得这么全面,模拟卷也能考七八十分,闭着眼睛也能考及格。果然,拿到卷子后他就觉得下笔如有神,先把选择判断写完,然后开始画图计算。
秦轶言确实没有骗自己,整张试卷的考察核心几乎没有变化,无非是穿插了几个其他知识点,换汤不换药。他练了半个月的画图和计算,就算脑子再不好使,做题的感觉也被练出来了。
放下笔的瞬间,他觉得自己都能原地起飞。
然而走出考场,同学之前却是一片哀嚎。
“这老师怎么还考螺纹和紧固件?我以为他去年考过后今年就不会考了。”
“就是,他不是说这是机械制图的重点吗?我复习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看,还考整整一大题!十分,我那么大一个十分就这样没了!”
“怎么办,感觉要挂科了。听说被这个老师挂掉的人补考几乎都考不过。”
“直接思成楼一跃解千愁吧。”……
看他们哭丧着脸,谢淮又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毕竟工图是土建学院公认挂科率最高的专业课,特别是杨文维教的班,去年120多个学生挂了将近四分之一,其中一半补考都没过。
还真是应了那个表情包:喂,xx老师吗?这里风好大,我好害怕。
祝可诚见状走到谢淮身边:“淮哥,大家都没复习到的东西,你怎么猜会考?”
“其实是学长和我说的。”谢淮扫了眼周围同学,压低声音说,“他让我不要有侥幸心理,每章都复习到位。”
“那个学长?秦轶言?”
“除了他还能有谁。”谢淮耸肩。
祝可诚立刻露出迷弟般崇拜的眼神:“不愧是秦学长,简直是我们的大救星!”
工图考完后还有高数线代。谢淮不急着回家,又觉得把小祝一个人丢在寝室里复习怪可怜的,就买了下周的票,打算陪祝可诚共渡难关,顺便等秦轶言忙完请他吃顿饭。
被谭祁抓去临时抱佛脚的祝可诚每天回到寝室就已经痛不欲生,见他坐在电脑前嘻嘻哈哈,心里更加苦闷:“淮哥,哪有你这样留下来陪我复习的?咱们可是室友,你要是再这样欺负人,信不信我半夜起来把你的工图擦了?”
“那你擦吧,反正今年期末我必过。”谢淮全神贯注地操作鼠标,头也不抬地回答。
祝可诚闻言耷拉着脸坐在他对面,又开始控诉谭祁的种种罪行,说这家伙居然自制了一把带锁的椅子,把他捆在书桌前学习,还美其名曰T“为了激发学习潜能”。
谢淮一边打游戏,一边听他发牢骚,忍不住笑出声。这不是秦轶言折腾自己那招吗,这么快就就被隔壁高数助教学走了?
“小祝,你下学期的高数是不是也挂了?”
“对啊,怎么了?”
他幸灾乐祸地笑道:“那你之后还要遇到谭祁。至于我呢,苦日子熬到头了。”
“淮哥,你什么时候学坏了?”祝可诚坐在书桌前嚎叫。
谢淮不置可否,继续打游戏。
差不多到要回家的日子,第二天起床后谢淮准备收拾一下寝室,还没折腾多久,就收到了辅导员的消息,让他去教务处一趟。
这是留级后新换的辅导员,两人平时没什么交集,突然被找上门,还是去教务处,看得他心里一颤。
难道是期末成绩出来了?他放下东西,急匆匆地走去行政楼。推门进去后意外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秦轶言竟然也在里面,旁边还站着杨文维和另一个他叫不出名字的中年男老师。
果然和工图有关。谢淮眨了眨眼,走到秦轶言身边:“难道我这次还没考过?”
坐在桌前的男人开口:“谢淮,秦轶言平时辅导你做题吗?”
他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上周接到举报,秦轶言作为工图助教向你泄露了期末考题。”那人动了下鼠标,似乎是点开了一段音频。
屋里很快响起了谢淮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恭喜你取得这么大的进步,这下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你了!”
——“还不是多亏了秦学长给他开小灶?我们都是留级生,他就偏袒谢淮。”
——“淮哥,大家都没复习到位,你是怎么猜到考点的?”
——“其实是学长告诉我的。”
——“学长?秦轶言?”
——“除了他还能有谁。”
两男一女,是他和孔、祝三人的对话录音。
他身子一僵,站在原地瞠目结舌。
这些话确实在他们私下讨论时说过,但听起来似乎有些过于直白,像是被人刻意剪辑过。
杨文维把试卷递到他眼前:“谢淮,我接到举报后连夜批改了你的试卷,卷面分88,孔欣慧和蒋社都比你低。”
“我凭什么不能考得比他们高?”他疑惑地反问,“我这学期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就连你都表扬过我。”
“那你知道这张考卷有一半题目都是秦轶言出的吗?”杨文维把题号圈出来给他看,“这两道大题可不简单,我批到现在基本没人做全对,只有你拿了满分。”
谢淮接过试卷,回忆了一下当时解题的思路:“这章我考前背了两遍,包括书上所有的概念和计算题。既然不是送分题,也不是送命题,六小问都是照着考纲出的,我凭什么不能全做对?”
说完,他走过去推了下秦轶言:“姓秦的,你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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