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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皱了下眉。
厉子碣没去选调，那名额不是给他了吗？
是国防生的话，他家里条件那么好，怎么没留在在部队上，反而还回来工作了？
宋玉有点不解。
没一会儿厉子碣就回来了。小明星跑过来，拉起他的手往酒店里走。
“别……注意点。”宋玉甩开他的手，“不差这一会儿。”
宋玉陪厉子碣在酒店门口登记了礼金。
他们这边习俗如此，订婚隆重，要比结婚办得还大。
“走吗？”上完份子钱，宋玉见厉子碣盯着门口的迎宾立牌看，就也投过去目光。立牌是新人的结婚照制成的，穿西装的唐羽印在上面，还带着半框眼镜，露出淡淡的微笑。
宋玉看了看，觉得他好像没太大变化。
“你们后来联系过吗？”宋玉问。
厉子碣摇了摇头，抓起宋玉的手塞进风衣口袋里，又把自己的手也也一并放进去。
还是偷偷在牵手。
宋玉心里雀跃，控制着表情，跟着他往酒店外走。
一出门，就撞见了唐羽。
他也没想到厉子碣会来，一脸惊讶。
“……好久不见。”唐羽说。
他的声音有点哑了，不如从前清亮，有种微妙的沉静温柔。
厉子碣点点头，认真道，“时间真快。祝你新婚快乐。”他指了下一旁的宋玉，“我还有事，不久留了，改天有时间聊。”
唐羽看了看厉子碣，又去看宋玉，“你们……”
“嗯。”厉子碣说，“是你想的那样。”
唐羽叹了口气，笑了笑，“其实上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比划了一个撑伞的手势，“……那天我不小心看到你们贴的很近。”
宋玉眨眨眼，莫名脸红了。
“也祝福你们。”唐羽递来烟和伴手礼说，“要不就别走了，留下来吃个饭吧。难得回来一趟。我经常看到厉子的消息，好像他也挺忙的，见一次不容易。”
厉子碣不说话，转头去看宋玉。
宋玉想了想说，“那好吧。”
唐羽又笑。
不知道为什么，宋玉觉得他安静了许多。可能是成熟了。
他说了两句话就进宴会厅准备去了，留下厉子碣和宋玉在大厅站着聊天。
等仪式快开始了，他们二人才偷偷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屏幕上闪回着新人的结婚照。
有一张是唐羽跪下求婚的照片，对面的女孩清秀动人，属于很耐看的类型，捂着嘴笑得很甜。
厉子碣看了，就拍拍正在剥开花生的宋玉，假装从胸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从里面抓出一枚不存在的空气戒指，喊他，“手给我。”
宋玉懒洋洋地配合递过左手，“喏。”
厉子碣认真地把“戒指”往他无名指上套，戴好后，牵起他的手背，演技十足地深情一吻，“戴上了就是我的人了。”
宋玉笑起来，“我记得求婚好像不是这样说的吧。”
“反正怎么说都是我的。”厉子碣傲娇道。
仪式开始前，唐羽在后台对流程。新娘在另一个化妆间，今天他们还没有见过面。
“小羽订婚，谁跟我说过？”
正当唐羽坐下喝水时，突然有人闯进来。
他一看，是他舅舅。
蘅宁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衣黑裤，俊秀的眉眼里满是戾气，他看见一身西装的唐羽，目光更是微妙起来，“你订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后台很多工作人员在，唐羽有意避开他们，就起身往旁边的休息室走。
蘅宁跟着他，高挑的身材走在侄子身后高出了半头。他抓住唐羽的手臂说，“我不同意。”
“你同不同意，有什么区别？”唐羽用力甩上休息室的门说，“你只会说不同意这三个字吗。”
“我还什么时候说过？”蘅宁皱眉。
“……我抢救的时候。”唐羽喘平了气说。
打气球其实是吸毒的一种。
但当时唐羽并不知情，甚至还沉溺其中，日复一日，有次就出了事。
送到了急诊，蘅宁赶过来才知道，他犯这种糊涂。气球里充的是氮气，能让人短暂大脑缺氧，很多人因此瘫痪，或者吸得脑死亡。
唐羽的情况也不好。
在急诊室呆了四十分钟，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书，要拔管子了。
那时候蘅宁也是这样，面无表情说，我不同意。
虽然唐羽现在还有些小的后遗症，半夜总是满身虚汗地惊醒，一个人坐电梯总是喘不上气，性格也不像从前乐观开朗——但这个人终归是救下来了。
“我说别的你会听吗？”蘅宁看着他一紧张就习惯性朝左下方看的眼神，说，“我管你也是错，不管也是。”
“你知道吗，你一出事，唐怡就说要杀了我。”
“我给她递了刀，说你现在就动手。”蘅宁说，“她没下得去手。”
蘅宁看了看他不显年龄的脸，几年如一日的没变过，唐羽好像一直是赖在沙发上喊自己陪他玩马里奥大冒险的那个小孩。
他说，“你没必要对我吼。我早就不想管你了。”
“我和你妈妈不一样，我心狠，什么事都做的出。你要是觉得活够了，我可以帮忙，现在就割断你的脖子。”
“让我看看我拼了命护住的小孩，是如何死在我的刀下的。”
“……蘅宁。”唐羽打断他。
“我马上要成家了。新娘和朋友全都在外面等着我。那几年我好不容易熬过去了，活得像个人了，这时候你说，你要杀了我？”唐羽咬着牙对蘅宁说，“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一点好？”
这时，有人来敲门说，“唐先生，主持人催您进场了。”
唐羽恨得眼白都红了。
他努力平静下来，正了正领带结，“好的，来了。”
他推开门，匆匆迈进舞台的追光中。
唐羽走后，蘅宁的神情平淡如水，没有变动。只是刚刚小孩喊他名字的时候，蘅宁才几不可见的眼红了一瞬。
你是熬过去了，我还没有。
他走出去，到后台的沙发上坐下。
再抬起头，边上的下属就凑近来敬烟。
今年年初，蘅宁提了正级。四年内，他从二把手坐到了一把手，是真正的扶摇直上，官运亨通。
一方顺利，一方就不顺。唐羽抢救后身体很差，很难通过军检。他为他精心安排好的人生节节败退，一夜间退回了从前。
唐羽一开始说话都费劲，像牙牙学语的小孩。
蘅宁觉得有点好笑。但好几次去病房看他，还是主动掐了烟。他上一次这样还是唐羽上幼儿园的时候，唐怡去参加同学聚会，让弟弟替自己接小孩。
一转眼好多年过去了。
蘅宁空望着眼前，把烟咬在嘴里，等那人给自己点火。
啪嗒一声，火光把他神清骨秀的脸照亮。蘅宁的表情冷，火机的光却暖。
他下颌线一紧，深深吸了一口烟，笑着回头，“好烟。”
下属比了个拇指，“那当然的。孝敬蘅部长的，自然是最好。”
蘅宁点点头。
听着外面响起浪漫的音乐和宾客的掌声，他莫名想到这些年发生的事，想到事情的好与坏。好事沥尽心血难盼，坏事的降临却一往无前。
他们是坏命运里最侥幸的好结果。
但也不过是侥幸而已。
“唐羽是您侄子吧？”下属看蘅宁发呆，以为他是太累了，拼命说些喜庆的恭维话，“我都替蘅部长高兴。看这郎才女貌，真般配两个人。”
“般配吗？”蘅宁突然开口，转身把烟摁灭，凸起的眉骨刻薄又锋利，“我不觉得。”
那人的笑僵在脸上，找补说，“是是，说真的还是女方高攀了。咱侄子什么条件，配天仙都绰绰有余。”
蘅宁勾了下嘴角，淡淡地说，“是他不配人家。”
仪式还没结束蘅宁就先走了。
唐羽带着新娘挨桌敬酒，敬到宋玉他们这桌靠门的，是最后一桌。
唐羽有点醉了，他让新娘自己去休息，他在厉子碣旁边坐了下来。
“厉子……那件事，他怎么跟你解释的？”唐羽问。
“谁？什么事？”厉子碣问。
唐羽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说，“蘅宁。当年他搞掉你名额的事。还记得吗？”
“哦。他没有跟我解释。”厉子碣说，“他没有义务解释，我也懒得听。”
唐羽笑了笑，脸有点红，头也有点晃，他摇了摇酒杯又喝下去，“那是你现在混得好了。”
“好吧，那我跟你……说。”
“你当时去献花，还记得吗，花束里有百合，他过敏了，很严重。那伙人把这事全怪在你头上。”
厉子碣挑了下眉，有点意料之外。
就因为这个？
“我运气可真好。”他说。
“其实根本不是百合的问题。”唐羽说，“那天我在家看到了他的过敏原测试报告……”
“他只对动物皮毛，尤其是猫毛，才有反应。而且是一吸入毛纤颗粒就会重度过敏。”
唐羽苦笑了下，他想到那天蘅宁从家离开时，见自己在院子里喂流浪猫，竟然也难得蹲下来，摸了摸那只狸花猫的头。
当时唐羽还以为他心血来潮，才愿意来看看自己喂了多年的流浪猫。
“如果我早点发现，你也不至于……”
“没用的。”厉子碣说，“你还不明白吗？唐羽。”
“明白什么？”唐羽愕然道。
“如果没有蘅宁，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厉子碣认真地说，“……可是他作为你的亲人，理应站在你那边。并且他一分一毫都没亏待过你。”
“他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我的。你不必为这些事纠结了。”
“你我只是恰好一起读过书的高中同学，仅此而已罢了。”
“祝你新婚快乐。”厉子碣拍拍他的肩，拉着宋玉，起身离开了。
16:38:25
第57章 公路商业
一出酒店，原本是自由了，厉子碣却一皱眉，略显焦虑的样子。宋玉还东张西望，抱住他的手说，“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吗？我看你好像都没怎么吃。”
厉子碣不愿久留，拽住他上了出租车，才说，“我看到蘅宁的车了。”
“啊，他也来了？”宋玉说。
厉子碣朝后仰靠在座椅上，脑子里还在想刚刚唐羽说的话，心不在焉道，“没碰到最好。”
这次回炎城，厉子碣原本想和宋玉回家一趟的。
但刚从酒店出来，厉子碣就接到周锆的通知要他回去，说有个大导演新筹划的戏看上了他，机会难得，让他早点回去做准备，好好试镜。
厉子碣给宋玉转述了下，宋玉听了也很惊讶，“大导演啊，仇逸吗？怎么很听着耳熟。”
他想了想说，“是不是拿过新锐奖的那个富二代？他找你演什么角色啊。”
“还不知道。”厉子碣说，“听周锆说好像是个公路片，有点黑色幽默那种。”
“公路片，那很适合你啊。”宋玉笑说，“其他男明星还有谁开过大车吗？”
厉子碣点点头，“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对我感兴趣的吧。”
仇逸的招牌响，他的戏就算找流量小生人家也乐意去，能主动来找他这种半温不火的非科班小明星，厉子碣算是撞大运了。
宋玉事业心强，一听这种事，比本人还急。两人商量了下，下午就买最早的航班返程了。
晚上回到沪市，厉子碣径直去了公司。
周锆正和他们聘的表演老师聊天，见厉子碣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就说，“唉，还没演仇逸的片儿就已经够嚣张了，等演完了，火上天了，还不得把我们都一锅端了。”
“这事那么有谱吗？”厉子碣利落地坐下，伸手去拿桌上的剧本看，“周总别担心，你是我的恩人，我上天也会捎着你上天。”
周锆“呦”一声，觉得很难得似的。
厉子碣翻了翻剧本，又撂下了，“就这几页？还是说我的戏份就这么短？”
周锆似笑非笑怼他，“还没写出来呢，这是大纲。”
“那我试的这个是男几啊？”他抬起头关心地问。
“你看过公路片没有？”周锆说，“公路公路，顾名思义，得在路上开着车跑，不然干嘛找你？”
“但凡用脑子想想也知道戏份不会少。”
厉子碣满意了。
他简单看了下剧本纲要。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交通枢纽的小城，三个来自不同地区的主角在旅途中偶遇。三个主角中，男女主是分别赶着去参加不同红白喜事的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而另一个角色就是虽然与他们同行、但却目的地未知的寡言少年。
厉子碣要演的就是这个少年。
如果他阅片量足够多，一看就会知道这个戏是改编的公路版《四个葬礼和一个婚礼》，只不过仇逸为了增加影片的可看性，把基调定成了荒诞喜剧的类型。
厉子碣合上剧本问，“试镜是什么时候？”
“说是下周。也有可能是下个月。那边没定。”周锆说，“时间紧张，我和老师已经说好了，明天就去集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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