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
“解不解气?”
“解气!”
“能不能压下敦王的嚣张气焰?”
“能!”云种点点头,他大概揣摩到了李靖樨的意思了,她是想向世人证明这九龙伞连她都可以打,没啥了不起,敦王即便打了九龙伞,也不过和她这个公主平起平坐。想当太子,门都没有。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赐给二公主这么重要的九龙伞。
“那你借还是不借?”
“……”
“还是不肯是吧,二公主还说了,如果出了岔子,一切后果由她承担,保证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会出岔子?”云种吓得后退一步,捂住心脏:“那我可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了。”最终他也没敢把人借给李靖樨,不过他答应暂时替她将这件事保密,不让李靖梣知道。逐雨回去复命后,二公主特别鄙视暮云种:“枉我把他当成英雄,关键时刻,他不挺身而出,竟然给我充狗熊,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不指望他了!你去长公主府去把吴靖柴给我叫过来!”
吴靖柴一听说李靖樨找他,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忙不迭地进宫去会见。一听说李平泓也赐给李靖樨一把九龙伞,吴靖柴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你立了啥尺寸之功啊,怎么皇帝舅舅竟把九龙伞赐给了你?九龙伞已经这么不值钱了吗?”
李靖樨听他讲话这么不中听,当即想调头离去,但是为了帮姐姐出口气,有求于人,只好忍了,哼道:“父皇都能随便把九龙伞赐给敦王,为什么不能随便把九龙伞赐给我?我可是他最疼爱的公主!”
吴靖柴表示不信:“人敦王可是去蓝阙签订了盟约的,你?就算皇帝舅舅疼爱你,愿意赐给你九龙伞,礼部那帮老臣能答应?”
“哼,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不答应,也答应了。说罢,你倒是借不借人?”
“你为什么不去跟皇姐借?她不是现成有仪仗队么,比敦王的阵势可大多了,平时也没见她怎么打过,你正好可以去借来显摆啊!”
“我姐姐那么低调,怎么肯借人给我!”
“哦,我也很低调,我也没人借给你!”
“吴靖柴!你到底还讲不讲义气!”李靖樨生起气来,颇有几分乃姐风范,吴靖柴吓得不轻,忙道:“咳,我开玩笑的,不就是几个人么,小意思,我母亲的仪仗队正好也多年未用过,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他们叫来!不过,你得保证,不会出岔子!”
“我保证,保证行了吧,快去,快去吧!好哥哥,我在西华门门口等着你!”吴靖柴被她那句“好哥哥”瘆出一身鸡皮疙瘩,觉得小丫头今□□为特别反常。
待他走后,李靖樨一下子跳起来,“耶!搞定!”
留风有点忧心地看着她:“公主,您真的要打着九龙伞出去啊?皇上不是只准让您在宫里打吗?”
李靖樨撇撇嘴:“在宫里打有什么意思?给谁看啊!”刚说完,她忽然灵机一动,叫来留风、逐雨等人,眨眨杏眼:“走,打上九龙伞,咱们先去宫里溜一圈去。”
皇宫,御花园。裴贵妃在一众嫔妃的簇拥下,在花间款款漫步,腰杆挺得又端又直,足足比旁边的文贵妃高出半截朝天髻。
文贵妃微垂视线看着她:“恭喜了姐姐,敦王此次为朝廷立了大功,全仗姐姐教导有方。众皇子们有这样的兄长当表率,日后一定会更加奋进。”
裴贵妃捂着嘴故作矜持地笑了下:“妹妹说哪里话,诚王也不差嘛!昨个皇上还在书房夸赞诚王遇事沉稳,可堪大任呢!估计棹儿之后,下一个就是诚王了,妹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文贵妃温言道:“楠儿年纪还小,又一向体弱多病,哪里能跟敦王比,我只盼他能平平安安长成,有敦王一半出息,就足够了。”
“妹妹谦虚了!谁不知道诚王文武双全,十一岁就已经出宫开府了,要我说,后宫的这些皇子们就该精诚团结。兄弟齐心,才能其利断金哪!”
“是啊,是啊!”其余嫔妃纷纷附和。昨晚宴上皇上说的一席话,俨然将裴妃的地位提拔到空前的高度。宫里惯会见风使舵的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巴结的好机会,纷纷黏上来讨她欢心。其中一人道:“现下由敦王殿下开了个好头,其他皇子们日后肯定都以敦王马首是瞻了。”
这裴妃心里头愈发得意,但她听从了父兄的教导,早就替儿子惦记上了那东宫之位,暗中思谋要动摇李靖梣的根基,怕是单一个敦王和裴家还不够,还得团结上其他皇子,因此一改当初争功时把其他皇子往死里踩的作风,当场说出“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话来,作为当初被狠踩的对象之一,文贵妃心里头岂能舒服?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皇帝都在前朝发话了,她也只能认清形势,面上哄着这位比她出身低,却动用手腕逐渐爬到她头上来的人。
一群人在御花园流连许久,突然看到前面黄盖漫天,以为是圣驾来了。纷纷整理仪容的整理仪容,捂脸含羞的捂脸含羞,做好了接驾的准备。裴贵妃更是一马当先,先用手背冰了冰自己红润的脸蛋,又往上捧了捧自己的朝天髻,挺挺胸脯,双手叠放在身前,做好了准备行礼的姿势。
“臣妾……”只是这两个字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了咯咯咯咯的笑音,众妃嫔抬头一看,那仪仗中哪有皇帝,赫然站着一位笑靥如花的女孩子。正迈着悠闲的步子,一边赏花一边朝这边走来。十八岁年纪,样貌出落得远超众人之上,在人群中一打眼,立即就能被她身上的光彩吸引,胸不挺而翘,颈不伸而直,唇不涂而丹,眉不修而齐。目不卑而近人,气不显而华耀。与许多人爬到高位要付出千百倍代价不同,她生来就具备世人所仰慕的万千荣耀。她在花园中闲庭信步走出的每一个脚印,都是父母兄姐不遗余力用爱宠出来的明证。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嫉妒羡慕到双眼发红了。
“咦,各位阿姨都在啊。”李靖樨没料到人竟然聚得这么齐,先去跟文贵妃见礼,问她:“文贵妃,诚王弟弟最近可好?怎么这段时间不见他来宫里了?我可想他的紧。”文贵妃温言笑道:“牢公主惦念,楠儿最近正在王府中勤练弓马骑射,想着等秋猎时随皇上和皇太女讨个好彩头。”
“有志气,难怪父皇跟我夸诚王是所有弟弟中最有出息的。”李靖樨波澜不惊地绽绽笑容,又扭头看脸色阴郁的裴贵妃:“呀,裴贵妃,敦王弟弟这次立了大功,我还没恭喜你呢,听说父皇赏了敦王弟弟一柄九龙伞,这可真是众皇弟中的头一份呢!”
裴贵妃早就和她撕破了脸,当下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皮笑肉不笑道:“承蒙皇上错爱,棹儿才有今天成就。公主的恭喜,实在愧不敢当。何况,棹儿的九龙伞哪比得上公主的,这么大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圣驾到了呢!”
她暗中讽刺李靖樨狐假虎威,仗势压人。李靖樨故意凑近瞧她那眼红嫉妒的样子,忍住笑,“当的,怎么不当的。父皇如今能对敦王弟弟青眼相看,那也是敦王弟弟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自己挣来的,是靠自己的本事。哪像我呀,平生没多大能耐,就只会哭。在父皇面前哭一哭,就什么排场都有了。”
裴贵妃突然脸色发僵,阴冷至极地狠瞪着她。李靖樨视而不见,继续语带嘲讽道:“早知道哭这么管用,我早就跑宴会上跟父皇可劲儿哭了!说不定,父皇一高兴就赏我两把九龙伞,而不是一把了。这弓马骑射我不会,扭捏作态,我可最擅长!”
她说出来的话句句是反话,暗含讽刺。谁不知皇帝的一对嫡公主弓马骑射样样娴熟,比皇子们都强。扭捏作态?不少嫔妃回忆起昨晚裴妃在皇帝面前嘤嘤抽泣的模样,是够扭捏作态的。都极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场。
裴贵妃气得脸色涨红。文贵妃见场面有些尴尬,连忙说些别的话岔开话题。李靖樨回到九龙伞底下,让逐雨帮自己挡着太阳,“时候不早了,各位阿姨们继续赏花吧,我就不打搅各位的雅兴了,告辞!”
“恭送康德公主!”嫔妃中有些位份低的,连忙欠身送别,望着这位今上最宠爱的嫡公主打着九龙伞飘然远去,心中皆艳羡无比。
她有句话说得很对,敦王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得到的九龙伞,嫡亲公主只要哭一哭就能得到,现实就是如此残忍。即便皇上如此厚待敦王,但和十年前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立嫡长女为储时的拳拳厚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难当232章最后添了一小段上官凝的大结局。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
第67章 敦王谋算
裴贵妃回到寝宫后又摔首饰又踢凳子,将宫女太监们吓得不轻。贴身侍女范媛深谙她的脾气,劝她道:“娘娘,您何必跟她置气,她现在再怎么嚣张,将来也是要嫁出去的。您可是这宫里的主子,敦王殿下又孝顺,将来可是要享福不尽呢!”
“刚才你为什么不说!眼睁睁看我被那小贱人糟践,一个个事后多嘴多舌,小贱蹄子我白养你了!”说着去拧她粉白的脸,疼得她掉了两滴眼泪出来。这时候有人禀报敦王到了,裴贵妃赶紧收手,整理仪容,拿出手绢一边抹泪一边坐好。
敦王刚从李平泓那里回来,整个人兴奋得脸都红了,结果看到永春宫里一屋子人脸色都很不好,裴贵妃更是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不住用手绢点眼角,他忙惊恐地上前询问,“母妃是怎么了?”一脸不安的样子。
裴妃抓着他的手只是哭却不说话,李靖棹问不出所以然来难免焦急,就问旁边脸色同样灰败的范媛,见她嘴角边有两个指甲印,似乎明白了什么,只做不知。故意板着脸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让贵妃娘娘受委屈了?”
范媛看了看裴妃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就把御花园中发生的事情说了,李靖棹登时像被人泼了一头冷水,神色游移不定:“这可是真的?父皇真的赐了康德公主九龙伞?怎么没听父皇说啊!”
裴妃继续不说话。范媛便继续讲:“是真的,康德公主已经打着伞出来了,在御花园里碰到娘娘,还跟娘娘耀武扬威了一番!”
李靖棹紧紧攥着拳头,脑海中忽然翻涌出李平泓在御书房里对自己说的一番寄予厚望的话,那么情真意切,那般谆谆教诲,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成了他的骄傲,已经成了他心目中不亚于皇太女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他转眼就送了别人九龙伞,九龙伞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吗?为什么他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给人?就因为她们是嫡出吗?就可以理所当然得到这一切?为什么?凭什么?
“儿呀,娘今天被人欺负得好惨。我含辛茹苦养大你不容易,结果有些人就见不得咱娘俩好,眼见咱们刚刚熬出一点头,就可劲儿往下踩。这些人的心肠真是比豺狼还要狠毒!娘都是为了你才隐忍到现在,不然娘早就……唉,娘这一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你可一定要争气啊!”裴妃忽然掉下了两行泪珠。
“什么没指望,娘,您还有父皇呢,父皇昨晚不是说了吗?你的功劳他都记得呢!”
“记得又怎样?记得他能让你娘当皇后吗?只要你一天不熬出头,娘在宫里就一天没指望,就一天都抬不起头做人。”
李靖棹脸色有些发僵:“那娘希望儿子怎么做?”
“娘当然希望你……”裴贵妃到底还有几分顾及,“夺嫡”两个字就在舌尖上转悠,终究没有说出来。先叫宫人们都退出去,只留了母子两个在屋里。裴贵妃紧紧攥着儿子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灌输到他的体内,道:“娘算是看清楚了,在这宫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得到最高的权位才能得到一切。将来爱赏谁爱罚谁,统统都由自己。就像当今的皇太后,当年也不过是先皇的妾,皇上继位后立即翻身做了太后。如今的长公主再见到她,你看她再敢叫一声‘阿姨’试试!”
“娘,你提这些做什么,父皇不是老早就不让人提这件事了吗?要是被父皇知道了,娘……”
裴贵妃噎了一下,“娘是在告诉你一个道理,如果你将来得不到最高的权位,就永远是别人脚底下的泥,一辈子都要忍受别人的糟践!你娘的今天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李靖棹听这样的话已经听到麻木了,无奈只好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放心吧娘,儿子心中自然有数!将来一定不会再让娘受欺负!”
哄了她一阵,李靖棹便说明来意:“儿子今天是有重要事情来跟娘商议。”
裴贵妃哭够了,便擦干泪,端了端架子:“什么重要事情?”
“是……有关秦谅的事儿。”
一听到秦谅的名字,裴贵妃脸上就现出一股怨憎之情,恨恨道:“还提这个人做什么?难道你还嫌他害你舅舅害得不够?你去看过你舅舅吗?好好的一个人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他还有脸让你来求情!”
李靖棹平静道:“舅舅那边儿子已经去看过了,这件事儿确实是秦谅思虑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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