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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鸟售罄(近代现代)——打字机

时间:2021-11-28 09:14:59  作者:打字机
  有阵子没追过剧,现在好像刚好演到自己快要杀青的部分。
  太久没看过自己演的戏,任姝涵几乎有些陌生地看着电视上那个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的贵公子双手揣袖、嬉笑着向座上的皇帝陛下胆大包天地讨赏。黄金雕篆的台阶之上,与他年龄相仿的皇帝六一由夏之竹饰演,而如今他也不叫六一了,他叫李元稹——六一六一,原本就是从“元”字拆出来的。
  皇帝冷漠,世子戏谑,两两相对时都在心里互相谋划着最深沉的算计。
  而在踏出殿门的一刻,像是落下了什么开关,笑面人段玥世子的嘴角漫不经心地一撇,几乎立刻便撕掉了方才面见圣上时无所顾忌的笑容。在骤然响起的温柔到充满温情回忆气息、和画面上肃杀萧瑟氛围格格不入的男女声合唱中,裹着厚厚雪狐狸毛氅的世子爷神情淡漠地顶着风向前走了两步。
  这里的天空很高,不像他的家乡,当骑马站在草坡上时,仿佛都能摸得到云彩。
  他的眼前此刻是塑像般坚韧不动的宫廷禁卫与辽阔到看不见边际的宫殿城墙,站在长长的汉白玉阶之上,段玥抬头遥望向那触不可及的云间。
  而像是受到指引一般,任姝涵也侧过头,看向了身后窗外的天空。
  这是一间私密性很强的高档会所,任姝涵第一次被带到这里时都有些意外,在烟火气那么重的繁华的闹市街后,竟然还存在着这样一处不为人知的地界。
  第三次了,他这一周接近频繁地来见魏斯闵。
  虽然距离意外发生才过去了一个月,但他好像一个世纪没有和薄迟以外的其他人正常交流过了,除了阿姨以外,魏斯闵是第一个。他们在这里聊天,去附近无人的鹭江段散步,聊的内容从学生时代到戏剧角色,天马行空,无不涉及,但有关薄迟的部分,任姝涵总是保持缄默,一言不发。
  有人在外面敲响了房门。三长一短,如她单方面约定的那样。
  任姝涵倚在窗边倦意袭来,眼皮耷拉下去,直到对方将门推开走到自己身边,他才在闭目养神后缓缓抬起目光,侧头看了过去。
  出现在身边的女人伪装得严实,摘下墨镜后,一双清丽的眼睛满含着恳切坚定的神韵。
  若此间此刻在拍戏,名字当为《好人有好报》。
  好报也很直接。
  任姝涵看向那张被她递过来的东西。
  每次见面,魏斯闵总会给他带来一些什么,这次最直白,直接就是一张名片。
  女人的嗓音柔和,带着任姝涵自降生后再未曾体会过的源自母性的抚慰魔力。
  “或早或晚,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有人会帮你。”
  白天鹅会回到自己的城堡,黑天鹅也有属于她的森林。
  当其貌不扬的夜莺转身回到花园之中,那另外一只王国的新欢又是否会用宝石雕刻的机械小脑思念自己远在东洋的家乡。
  你是哪只天鹅?
  你是哪只夜莺?
  任姝涵在日落后回到了家中。
  屋子里一盏灯都没有亮起,中央空调的暖风在他进门后才开始自动工作,直到任姝涵换好衣服重新下楼,它才将温度将将铺满房子。
  又只有他一个人。
  自打薄迟接手华仕之后,他总是这样繁忙,特别是最近,男人好像突然变得格外喜欢加班,每次当任姝涵披着星星回来之后,薄迟都要再过很久才会出现。
  就像是特意给某人留出将一切复原的时间一样——不知他是否知道,有时善解人意太过,也会招人厌烦。
  在任姝涵又看完了一部电影后,大门处终于传来了身份认证通过的滴滴声。
  但听见了大门的落锁声,却没有看见玄关处亮起灯。任姝涵侧过头,在心里好整以暇地数满了二十个数,终于有道高挑但瘦削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中他注视的方向。
  “你回来晚了。”任姝涵说。
  薄迟没有回答,任姝涵眨了眨倦目,心不在焉道:“明天还有庭审,今晚早点休息吧。”
  不受控制地,薄迟在黑暗中颤了颤睫毛。
  庭审是任先生的庭审,薄迟明天将作为任姝涵与华仕的代表去旁听审判。
  只是旁听,任姝涵起初听说还有些意外,毕竟他原本可是以为薄迟将会出现在控告谋杀的原告席上。但后来想一想,他也理解了——距离案件过去已经太多时日,早在薄迟出生之前他爸爸就不幸离世了,更不论说这起意外还发生在国外,就算薄迟再有心为父母申诉,如今的条件也很难允许他真正有效地尽孝。
  但任先生那里据说却存留着一份可以令这桩无头“意外”重新浮上水面的证据。
  他和薄迟的约定也是这样,他们约定了,在任先生离开之后,薄迟会倾尽全力保护任家的一切,而作为代价的,除了那份仍然未被大家知晓将被如何公之于众的证据,还有必将因此落刑更重的任先生的自由。
  任姝涵没有想过要去请求薄迟放过自己的爸爸,他们两个人的约定曾白纸黑字地在自己面前展示过,薄迟要求得并不多,只是一个证据而已,为了那一点公正,他的余生都将和任家这艘死沉死沉的大船捆绑在一起,如果连最后的条件都放弃,那他未免也太可怜啦。
  谁要放过谁,这并不是属于任姝涵的抉择,而是那两个人的约定,自己无权也无法干涉。
  没有去等薄迟的回复,任姝涵转身上楼。
  他自幼畏冷,一入深秋就不爱钻出被窝。电热毯烧得人直流鼻血,任姝涵更习惯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枕被,之前的每个晚上,薄迟总会在这个过程还没完成时便躺在任姝涵的身边,但今天,他却花了成倍的时间磨磨蹭蹭,直到任姝涵在暖和的枕衾中缩着身体闭上眼睛,卧室外才终于有人动作极轻地扭开了门锁。
  最后一个晚上了。
  一步步靠近的人小心翼翼地躺在任姝涵身边的地上,也不盖被子,抱着膝盖,佝偻得比任姝涵更加过分。
  他比任姝涵年长五岁,但现在看起来却像是老了五十岁,变得像个老爷爷一样了。
  在沉默了更久的时间,久到他确定任姝涵已经睡着之后,男人方才小心地呼唤了一声“因因”。
  像是唯恐、生怕会被人听见了似的,薄迟小小声地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我爱你。
  任姝涵背对着他,看着月色,平静地眨了下眼睛。
  我爱你。
  我知道。
  但我还相信、还愿意接受你的爱吗?
  你知道吗?
  长夜漫漫,有人睁着眼睛,有人闭上了眼。
  薄迟睡得并不安稳,但就算是做着噩梦难以自拔,他也总是习惯于沉默。
  像过去的很多个夜晚中想做但没有做到的那样,任姝涵转过身,在长久的静默注视后,像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从温暖的被窝里缓缓伸出指尖。
  冷空气带走了裸露皮肤的知觉,他靠近了薄迟小心搭在床边的手。
  靠近了。
  但究竟牵住了没有,夜色太晦暗,只有任姝涵自己才知道。
 
 
第89章 “哪只夜莺”(二)
  清晨,闹钟响起,薄迟睁开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一反常态但也在情理之中的,总是喜欢赖床的任姝涵今天很早、比薄迟更早就起来了。
  在薄迟坐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今夕何夕的时候,房门打开,破天荒系着素色围裙的任姝涵看着似乎还没睡醒的薄迟,很明显为原本计划滴滴起床的对象已经自行起身微微惊讶了一下。
  但他也没多话,只是转到衣帽间里将薄迟今天要穿的衣服连同衣架一起端过来,妥帖地放在早已整理好的床铺之上,再一阵风一样绕到洗手间,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迟疑困惑地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薄迟,转身下楼,继续煎鸡蛋——把煎糊的鸡蛋倒掉,打开冰箱决定换速冻水饺下手。
  饺子有两种馅,香菇和三鲜,任姝涵不爱吃虾,薄迟不爱吃香菇,他规划得很好,但在下锅时一个不留神混成了同一锅水,好在饺子皮薄,能大概辨识得出馅的内容……但不幸再次发生,他把饺子煮烂了,皮肉分离,三鲜与香菇鲜肉共海天一色。
  沉默时刻,薄迟及时地出现在他身后,手指小心地握住锅铲的下半段——任姝涵没有触碰到的地方,男人低下头,温声说:“我来吧。”
  任姝涵回过头去,侧身时撞上薄迟的胸膛,他有意询问对方昨夜是否安眠,但薄迟却误解成自己碍事,抬手轻轻地捏了捏长公主的肩膀,侧转过身,十分大方地为他留出面积充足的过路通道。
  去你大爷的善解人意。
  任姝涵对着薄迟假笑一瞬,扯掉和自己一点也不相配的围裙随手丢到流理台上,和往常一样,伸着懒腰准备去餐桌前坐着玩手机。
  五分钟后,薄迟端着两碗区分好的水饺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细致,擅长给小蝌蚪找妈妈,每一颗完整的馅都被包在了烂皮里,鲜美的汤汁之上还撒了葱花点缀。任姝涵对着被端到自己面前的汤碗道谢,但直到薄迟落座对面,两人都拿起筷子咬下第一口早餐,他们才不约而同地在自舌尖至头皮一瞬发麻的别扭中,意外地发现薄迟刚才竟然粗心大意到端反了品种。
  明明香菇和虾都那么大颗,他们竟然都在吃到嘴边时才发现不对。
  “我们要换……”
  薄迟抬起头,看见一言不发吞下一整颗三鲜水饺的任姝涵。
  他顿了顿,不再多言,也面不改色地将那颗刚才咬了一口就差点整碗放弃的香菇含入口腔。
  一个也没浪费。
  饭毕,碗筷丢在水池里容后收拾,薄迟重新上楼更衣。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不会打扰已经开始向电视移动的任姝涵,但今天走到楼梯边时,薄迟却回过头,轻声询问察觉到什么看过来的男孩:“因因,你可以帮我吗?”
  没有讥讽他年纪一大把还这么不独立,任姝涵点点头,答应得很痛快。
  换衬衫、理裤褶、打领带、为西服外套挑选并更换新的袖扣。
  在注视着任姝涵认真摆弄那颗和自己赠送他的胸针相同质地的红宝石时,薄迟终于垂首靠近长公主的耳畔,温言软语回归可恶笑意:“因因,扣反了。”
  任姝涵的动作和神情齐齐怔了一瞬,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袖扣有个屁的正反,无语地剜了薄迟一眼,速战速决,胡扣两下,大功告成。薄迟端起手腕看过,盛赞完美,肉麻得任姝涵转身就跑。薄迟站在原地笑他也笑自己,在笑意渐淡消失之前,任姝涵重新回来,倚在门边时,手里还拿着一只表。
  “你还缺这个。”
  任先生的表。
  薄迟的喉结滚动,眼珠像是被替换成了另外两颗精致但朴拙的弹珠,生来便注定了凝视不动的方向,完全无法自行从任姝涵身上转移目光。
  任姝涵走在前面送他下楼,最后又送薄迟到院子门口,亲眼看着他坐上车。
  车窗缓缓落下,任姝涵心领神会地移步靠近,弯腰附耳,听见薄迟问他:“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叔叔吗?”
  任姝涵笑着摇头,在助理的特意回避之下,主动用唇短暂地贴了一下薄迟的脸颊,起身,后退,与他挥手告别。
  车辆缓缓移动,薄迟仍然在专注地回首望向任姝涵,像是要将他的身影牢牢刻在那两颗无机质弹珠的纹路之上。
  直到他们彼此消失在了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街巷。
  十分钟后,接到同事的汇报,助理放下手机,恭敬板眼地报告老板:“任公子出门了。”
  十分钟前是他们这一生最后一次见面了吗?
  “他穿得暖和吗?”薄迟问道。
  助理再一次检查了保镖发给自己的照片。
  “很适合今天的天气。”他回答。
  今天是最近冷空气最凶恶的一天,如果今天都不冷,那就应当是很暖和了。
  薄迟开始回忆他们的衣帽间。他想也许任姝涵今天穿的是那件米白色的羽绒服外套,小朋友怕冷,冬天从来不在乎外形,只有经纪人和助理跟在身后操心不停。那件外套很保暖,也并不臃肿,明星与后勤人员都很满意,在冬日的街拍里,那是最常出现在任姝涵身上的一件衣服。
  近日越来越频繁造访的胃部烧灼感再一次出现,薄迟微微躬身,迟缓地抬手蒙住脸颊,疲惫不堪地闭上了眼睛。
  在美国的时候,他曾经去过佛罗里达的奥兰多迪士尼乐园,那里有只小熊总是爱把头放在栏杆上,像托腮,常被夸奖可爱,但身边的同伴却告诉薄迟,其实只是因为玩偶服太沉重了。
  一路上,像那只小熊一样,接近无声地,薄迟再也没有抬起过头。
  这次约定的地点还是那间茶室。
  等待魏斯闵的时候,任姝涵将羽绒服挂在衣架上,依照习惯再次用遥控器打开了多宝格后的电视。
  很巧,今天魏斯闵饰演的宛清姑娘也出场了。
  任姝涵以前很少——或者可以说是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这个比自己长三岁的女演员。在任姝涵的成长路上,除了老师、同学与阿姨,几乎不存在任何女性的身影。但她们都和家人不一样,就连最亲近的阿姨,任姝涵也从来不会对她倾诉自己的心里话。
  这段时间,魏斯闵像他不存在的姐姐,任姝涵像她不存在的弟弟。
  两人的演技一个用心,一个敷衍,而无论如何,这场戏如今终于还是该到终局了。
  任姝涵随意瞥了一眼被女人落座后放到桌上的文件,挑了挑眉,连手都没有从桌下伸上来,只是向后靠了靠,轻佻道:“这是什么?”
  魏斯闵的音色绷得很紧:“你看了就知道。”
  察觉到对面人的无动于衷,魏斯闵的眼中很快又换上了诚恳而担忧的神情:“大家都在猜,小公子你是不是被薄迟……被薄先生软禁在家里。我们都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哪种人?
  狼子野心、忘恩负义,人人得而诛之,杀之,快之。
  如同他那早死的父亲。
  任姝涵饶有兴致地看向魏斯闵。
  甚至都不用女人继续述说,任姝涵也大概能猜出她接下来的讲稿。
  ——今天是任先生的庭审,我知你一定心里难受,这才叫你出来。
  ——你放心,就算薄迟今日得了逞,这也绝非大家的心之所向。
  ——除了我,还有很多人,我们都希望任先生可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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