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勉强说了几个人,最后灵光一现,脑子终于好使了一回,“前几日有个男人过来问,说男人的名字能不能加入其中,还说要压五万两,我、我说男人怎么能做皇后,就把他请走了。”
周老板越说越后悔,早知道有这件事,他哭着喊着也要把这人留下,说什么也得把白琦的名字加上,自己再压个十万两!
季琛打量了周老板一眼,倒是对这人多看一眼,毕竟自己如今正缺几个探路的人,“周老板,不如朕来和你做一笔生意。”
在季琛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朝臣联络了起来,试图联名上奏,甚至还找到了钱大人头上,慷慨激昂唠叨个没完,说白琦此举实在是太过嚣张,江子林简直是礼部的蛀虫,竟然就这么把白琦的名字给呈上去了,简直不像话!
钱大人眼睛一亮,干脆利落拍了桌子,“就是,简直不像话!这事必须加我一个,陛下这也太任性了,怎么能如此胡来,轻易就把一个男人的名字也给加上呢!”
那人愣了愣,忍不住对钱大人另眼相看,过去的庸臣也有了这么大公无私的一面,简直是天上下红雨。
他不过是看着钱大人官位高,所以来试探一二,希望拉他凑个人头,根本不指望他发表什么意见,如今忍不住热泪盈眶,感慨不已,“钱大人,你真是……”太好了。
钱大人却一把推开他,义正言辞道:“既然要加名,那怎么能只加一个人!天底下男人又不只有白琦一个,希望陪伴君王侧的人也不少,叫我说,就应该把商南也给加上!”
“来人,上纸笔!老夫要写奏折,呈给陛下!”
*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何须问生平长短,应问何人相伴,千万人赴宴,千万人退却,独他极力上前,争得你一席并肩——《吹灭小山河》
听歌码字,所以有一点点感想,化用了一句歌词
第67章 单独 君若有令,自当遵从
赌坊里, 周老板一开始听季琛所言所语时,满头大汗,后来倒是渐渐放松了下来, 反而开始琢磨这件事情是否可行。
季琛施施然道:“其实这也不难, 只需要周老板试着联系一下他们, 问他们愿不愿意操控赌局、甚至是卖爵鬻官之中罢了,实在不行, 朕还可以叫下面郡县的官员给你一些颜面, 也叫他们知道,你背后也是有靠山的。”
季琛当然想一下子就把赌坊给全部铲除了,但问题是, 现在整个越国,光是京都, 就有大赌坊三间、小赌坊不计其数。
真要杀人,这还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所以嘛, 季琛决定派个人去投石问路,叫周老板去暗地里查一查有没有赌坊之人和卖爵鬻官有关, 有的话,正好咔擦了。
周老板额头的汗一滴滴落下,当朝皇帝来和赌坊老板商量做局,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而且这说白了,不就是要他去当内奸, 调查一下哪些赌坊格外不干净, 帮着皇帝通风报信吗!
“这、这……”
季琛也算是善解人意, “既然周老板觉得自己做不来, 那就算了——”
周老板顿时跪下了, 背后已经湿透,“做得了!绝对做得了!但凡陛下吩咐,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如果他承认自己做不来,是这件事算了,还是他这个人也算了?
想想自从登基以来这位陛下杀过的人抄过的家,他就不寒而栗。
季琛自认自己也不是什么魔鬼,所以他温和道:“你放心,朕自然会派人保护你。朕会下发禁赌的圣旨,限期三个月,每次你去一个地区,就要替我瞧一瞧当地的赌坊如何,关一批,转行一批就够了,如果他们实在不肯听,那也只抓首恶,也不必造成太多的伤亡。”
周老板只是艰难地笑,“是。”
很好,看来他们的赌坊也要关门歇业了。
说到这里,京都的赌坊也算是管辖范围内,季琛仔细思考一番,“这次便也罢了,等你的这个赌局一结束,你这边也得转变。”
周老板顿时松了一口气,面对君王,能把命保住已是万幸。
但想着这是他所经历的最后一个赌局,周老板又是心痛又是遗憾,“那草民自然会大肆宣传此事。”
一边说,周老板一边看季琛的脸色,“草民想着,既然是最后一场,那稍微不讲究规矩便也可以,不如再加几个人的名字,像是白琦大人,在民间也有不少人追捧。”
季琛点头了。
“等此事了解,草民愿捐献六成家产于国库,”周老板见季琛满意颔首,胆子大了点,脑子一抽说秃噜嘴,“陛下想压谁为皇后?”
等反应过来,周老板脸色瞬间白了。
完了完了,陛下都想要发禁赌令了,他还敢问,真是不要命了。
季琛起身,“白琦。”
听到季琛的话,周老板脸色一白,随即大喜,“草民这就去——”
季琛又补充道:“可惜暂时不行。”
周老板一愣,忍不住抓耳挠腮,所以到底谁是皇后??
他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怎么才能趁着最后的时间赚一把?
可惜季琛已经远走,他也没办法再问一句,旁边的小太监拦住他,阴恻恻一笑,“周老板,陛下跟你说的话,你可别轻易外传了。”
“不然,陛下好不容易挑中了你,可你被关入了大牢里,整个人也不成人形了,陛下也只能遗憾换人了。总归京都那么多人,找一个人去办事,总能找到的。”
周老板这才注意到附近的几个太监,心头一寒,所有的侥幸消散的干干净净。
十月的天气,便是长期的干旱,太阳也没有太过炎热,日子倒也不难熬了。
最近几天依旧是晴空万里,百官们迎着朝霞,对着朝南而坐的帝王下拜,三呼万岁,在得到命令后才起身。
今天的朝堂人并不多,有五六个重臣请假了,还有一部分武将干脆就去了军校里训练。嗯,没错,昨日军校恰好发布了一次模拟战,预备去郊外的某一个角落里尝试一番演练,所有的军校学生全部被拉走,还走了一批武将。
同时,季琛三天内收到的折子数目也再创新记录。
这次季琛好歹还是捏着鼻子翻了一遍,啧啧感慨两声,随后又把这些奏折全部拿去烧红薯,还把最后烧出来的两个红薯给白琦分了一个。
刑部尚书邢亦第一个站出来,恭恭敬敬朝着季琛道:“陛下,自登基以来,陛下身边孤苦、缺人侍奉。先帝在时亦说日后守孝可以日代月,如今陛下孝期已过,宜增添宜家女子于侧,侍奉衣食,为皇家开枝散叶。”
秦胜忍着心头骂人的冲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邢亦,傻了吧?哪壶不开提哪壶,上朝第一时间就说这件事,怎么也得讨论起来,是想着把所有人都拉下水还刻意挑掐?背后上上折子便也罢了,如果是当面说,季琛会不会一时恼怒把人拖出去砍了?
那他到时候是替他求情还是不?
正当秦胜思维发散的时候,钱大人第二个站出来,完全无视了刑部尚书邢亦话中的“宜家女子”四个字,发言更加大胆,“陛下,邢大人所言甚是。臣等万分痛心不得不孤独一人,所幸不论宫里宫外,陛下都有才子佳人相伴,陛下若需要人入宫填补后院,臣等自当遵从。”
钱大人咬死了“宫外”和“才子”,就差没把商南的名字给报出来了。
吏部尚书焦绅也坐不住了,“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美,如今陛下应当广选天下秀女,择其优秀者为后妃,断不可让男子也参与其中。”
“既然是佳人,那自然是品行俱佳即可。男子也有优秀者,如何就不能上?”不用钱大人说话,底下自然有依附他的官员开口。
“陛下,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男子进后宫一事啊!”有一老臣痛心疾首,“此举实在是荒唐,怕是会让后世人贻笑,也会影响陛下的英名。”
早在一开始,在季琛留着白琦住在皇宫的时候,就有一部分人发现了不对劲。只是他们想着,龙阳之好虽说罕见,但断袖分桃也在史册上稍有记载,陛下难得有几个人能看中,他们一再拦着,似乎也不大好,所以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少人甚至极为乐观,认为等陛下大婚,有了皇后妃妾,自然就能意识到女人的好,等有了孩子,也就不那么爱玩了,自然就会慢慢收心,把白琦给赶出宫去。如今,他们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就在一开始就动手了!
可如今,在第一步,他们就被卡死了。
要死了,选秀怎么能有男人参加进来!
钱大人第一个就不满了,“只是相伴之人略有变动而已,怎么就影响陛下的英明了?难道陛下选了男人,就会因此变成昏君?”
维持礼法的老臣们纷纷跪下,“望陛下三思!”
钱大人那一波也紧跟着跪下,白琦的诸多同僚望了望白琦,随即跟着他们行动,“望陛下三思!”
钦天监监正也跟着掺和一脚,“陛下,臣发现有凤鸣之像,此人该入陛下后宫!”
不少臣子惊讶望着他,钦天监监正坚强站立着,无视身后恨不得把他活刮了的锋利眼神。
秦胜尴尬站在原地,不想选择任何一边站队,他只想原地消失。可惜亲爹跑了,他只能站出来顶缸。
宁文筝难得上朝一次就撞见这么热闹又混乱的场景,顿时嘴角一抽,打定主意以后没事少来上朝,还是安安心心去搞建设吧,朝堂太乱了。
季韶朝着季培挤眉弄眼,示意他看热闹,季培则是完完全全的茫然,不就是选秀,至于闹这么大?
汤潜也抬头望天,选男人为妃好像是有点荒谬,但要是将这事放在陛下和白琦身上,似乎又有一点和谐。
白琦沉默站在人群中,但在一群人都跪下后,他在中间格外显眼。他抬头,隔着遥远的距离望着季琛,朝着他一笑。
其实他不知道季琛能不能看清。
但他确实是想说:不必犹豫,朝着你想做的去做就好。
季琛对上了白琦的眼神,停顿许久后才错开,“都起来吧。”
这才哪到哪?
季琛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英名可言,何况他心底的阈值是亡国昏君,如今还没到底呢。
“男女同列选秀名册确实不当,”季琛从善如流纳谏,“既然如此,那就单独给白琦一封旨意吧,秀女参加秀女的初选,白琦参加白琦的初选。”
“好了,不过才是初选,商量一遍也差不多了!再有意见,再上折子。”
“小宁大人留一下,还有工部的两位侍郎,户部尚书,都来御书房议事。”小宁大人,便是指宁文筝了。
听到点名,宁文筝迅速跟上。
太监拖长了调子唱道:“退朝!”
等季琛走了,刑部尚书邢亦彻底翻脸,指着钱大人道:“你在胡咧咧什么?既然想要才子佳人相伴,你怎么不也去娶个男的进自家后院!有本事你就把你的男宠和你的妾室放在一起,让他们一起过日子!”
钱大人高傲昂头,“邢亦,陛下给你几分颜面,这才没亲自反驳你罢了,陛下是九五至尊,怎么就不能随心所欲一把?陛下愿意收谁就收谁,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某些人的手这么长,也不怕陛下给你们剁了!”
旁边的老臣气得心肝疼,“无耻小人!不就是因为你捧出了一个商南?既然陛下是九五至尊便可随心所欲,你就把你儿子也给送进后宫里,来彰显一番你的大公无私!”
钱大人乐了,“这不是我儿子姿容不够,陛下看不上。”
“还有你,一个钦天监的,平时里给人家批命也就算了,如今还敢嚷嚷什么凤鸣,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想故意闹事!”
两拨人围拢在殿里,撸袖子的撸袖子,还有人挥动着笏板,眼看着就要当场打起来。
吏部尚书焦绅甩袖走人,不想参与这种争吵。
被两拨人同时盯上的秦胜也恼了,站在中央扒开两批人,“别吵了,跟同僚吵算什么,有本事就去陛下那里当面争!陛下如今都在关注运河的修建这事,先把正事给干了!”
不顾这些人的争吵,季韶走到白琦的身边,低声问他,“你是怎么想的?”
恰好准备离开的几个朝臣走路变得慢吞吞,从大步跨越变成了一步步挪移。
“君若有令,自当遵从。”白琦沉静道:“若陛下无意,我也愿依照陛下的言语行事。”
季韶意有所指,“我听说有部分人说臣子居于皇宫,属实不宜,央求陛下为你赐一府邸。”
白琦只是温声道:“陛下也需要人在下朝后替他念折子,只是恰好选了我,又不忍我辛苦奔波罢了。若是我离去,怕是也耽误了陛下的正事。”
季韶自动将白琦的话在脑子里翻译一遍,她哥说好,他就奉陪到底,不搬家,绝对不从皇宫搬出去!
旁边的朝臣磨磨蹭蹭,等这些人都走远了才小声讨论。
“他这是愿意的吧?”
“是的吧。”
这些人对视一眼,又是感慨又是叹气,上一代先帝已经够痴情了,这一代似乎又要出个痴情的帝王。只是希望比起先帝时的惨烈局面,这一次,所有人都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第68章 运河 吾道不孤
中午时分, 太阳烘烤着大地,深秋季节,树叶早已变得暗黄枯萎, 渐渐从树上飘落, 偶尔有一两片树叶飘到城墙上, 又迅速被负责打扫的老人收拾走。
一位浑身脏兮兮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 人们牢牢包围着自己的车, 仿佛在守卫着自己唯一的财产。
望了望高大的城门守卫兵,中年男人咽了口唾沫,自动转换目标, 走向那位老人,隔着老远喊道:“老人家, 你可知道进京需要注意什么?”
说是大喊,可实际上由于中年男人许久没能喝一口水, 他的嗓子早已嘶哑,在他说到第三遍时, 老人终于听见了他的话。
老人衣着还算整洁,他转头往后看了一眼,没能忍住感慨一声,“造孽啊,看来又有村子遭难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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