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消息也不是没有,我进化了,正是碰上了进化的当口情绪激动,才导致吐血晕倒。
不过我也因祸得福,在昏迷中没遭多少罪就完成了第二次进化,暂时眼盲是因为进化的时候有团小东西在我的肚子里争夺养分,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又怀孕了,按时间推算,是那天在柜子里和赤兔怀上的,手指轻轻捂住尚平坦的小腹,脑海中是虫母霓虹的后颈腺体在我眼前撕裂的场景。
此行最大的目的已经宣告失败。就算用大军压境威胁78号部落交出尸体也再没有任何意义,况且赤兔等不起。
此刻我应该尽快赶回部落,兴许还能见上赤兔最后一面,怀特也是这样建议我的。
但我思索片刻,拒绝回程。
出发前无色建议我去找找西北山脉里的感应点,一进入34号部落领地后我就感应到了方位,于公于私,那座矿井里的东西对部落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我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清楚地知道沉浸在失败后的绝望里是无用的,更不该落荒而逃。
我这人一向没有臣服死神的自觉,这一次也不例外,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即便是祈祷式的,我也想去碰碰运气。况且这回并不是无的放矢,西北山脉是蜂鸟蛾的世代领地,这里有解药的可能性总比别处多。
我把决定告诉了怀特,他在我昏迷的时候派了一名亲卫回部落求援,现在加上我本人,能前往第二个标记感应点的只剩下三虫半,我拍拍肚子里的那半个,“摊上我算你倒霉。”
怀特略显犹疑:“你的眼睛......”
“没关系。“我想笑一笑以示自己真的没事,一想又觉得双目无神笑起来恐怕不大好看,便垂眸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用行动告诉他:”你看,进化后我的其他四感比以前更加敏锐,看不见不打紧的,走吧,我能感应到位置。”
怀特没说话,一路走来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的决心,于是用一根绳子将我紧紧绑在了他的背上,像背着一个受伤的小孩子,又像背着他的另一条命。
“累了就靠过来,别一个人扛。”
我答应了他:“好。”
白蛾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了雪山尽头。
这一趟比预想中顺利了很多,此前怀特派了一支队伍过去占领附近的矿山,游虫和负隅顽抗者都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我感应到的位置深埋地底千米,正好可以顺着矿井下去。
矿井里的简易乘梯被逃离的工虫破坏,怀特背着我往下飞,给了我一盏小黄灯,我虽然看不见东西,但对光源还是有反应的,小黄灯给了我很大安慰。
越往下飞,矿井里越是漆黑寂静,如一口通向地狱的无底洞,连呼吸声都被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我揪了揪怀特的毛毛,示意他进入右边的横井。
横井尽头是一处洞穴,入口非常隐秘,似乎是用来避难的,里面很冷,结着许多巨大的冰块。
我感应到的目标就是其中一块冰晶,或者说,冰晶里封存的东西。
怀特的夜视力不需要照明,我还是把灯举了起来,问他:“看得清吗?是什么东西?”
“一只虫子,“怀特说,他的身体往前倾了倾,似乎趴在了冰体上观察:”是蜂鸟蛾没错,但跟我见过的蜂鸟蛾有些不一样。”
听见“蜂鸟蛾“三个字,我的心猛地一跳,迫不及待把手也伸了过去,我现在看不见,伸手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接触冰面的一瞬间,原本脑海中感应到的小光点瞬间膨胀成了一副形色具备、栩栩如生的影像——一只紫色的蜂鸟蛾——它就是一直在地底召唤着我的东西。
它确实已经死了,也许早已死了千万年,冰晶中封存的是它的尸体,而我脑海中”看“到的应该是它生前的样子。
它翩翩起舞,落下的鳞粉美轮美奂。
怀特之所以觉得它长得不一样,是因为怀特见过的蜂鸟蛾都是雄虫。
而这一只,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虫星大病毒流行后已经灭绝了近600年的纯虫形态虫母,一只真真正正的雌虫。
如今的雌虫都是母神为了欺骗病毒而基因改造的”新品种“,外貌上已经完全脱离了虫的形态。
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母虫。一千年前,它也许是为了逃过病毒而躲入地下,又在某个冬季死去后被冰封于此,一觉睡了六百年。
我站在它面前,还不如它一只触角长,也没有那样优美娇艳的翅膀,闪闪发光的鳞片,我两手十指,双脚着地,却又和这只巨大的雌虫有着最紧密相通的联系,被它经年不灭的呼唤召来,得到了这份跨越时空的馈赠。
额头接触到冰面,我哽咽道:”谢谢......”
怀特将封存母虫的晶体从地下带出来,初步观察后认为它身上的腺体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保存完整。
赤兔有救了。
怀特的飞行速度最快,我让他带着冰晶先回去让无色制作解药,自己则和剩余部队慢慢往回走。
我的身体和腹中的虫卵再也经不起高强度的飞行,怀特也知道这一点,赞同了我的想法。
斐纯已经带着医疗队出发,会在边境线接应我,怀特便带着冰晶先走了。 ”陛下,”一只军雄在给冰晶打包时有所发现,说:“这母虫手底下好像有字,从外面看不清,您能感知写的是什么吗?”
我摇头:“感应只对虫母的本体起作用,其他的‘看’不见。”
怀特在问他打包好了没有,军雄赶紧加快动作:“啊,可能是我看错了,再一看挺像单纯爪印的。叨扰陛下了。”
我摆摆手,扶着岩壁慢慢坐下来休息,我记挂着赤兔,眼睛又暂时看不见,怀特带走冰晶时只来的及嘱咐他一定要快,待他起飞后,我望着风声远去的方向,将刚才的小插曲忘在了脑后。
如果我当时稍微收住点这份意外之喜带来的激动,再理智一点,再思考一下,或许就不会天真到把一个不惜以死传递的警告,当成了上天降下的馈赠。
可后来我又一想,即便当时看清了那四个字也早就来不及了,或许这就是来自命运的戏弄——
我依靠进化后的能力才找到的它。
留在手边想告诉我的,居然是“不要进化”。
第9章
怀特携冰晶返回后,这一趟征程总算有惊无险地告一段落。
随我回程的军雄并不多,大部分都要留下来驻守已经占领的矿山和要塞,继续清理可能反扑的敌人,等后续部队增援后,就可以彻底把西北山脉划入我族版图。
我原本打算先扎营休息两天,连日奔波加上进化的消耗实在令我吃不消,精神和身体都发出了透支的警告,之前压制的疲惫和水土不服在心态放松后加倍地要问我讨回来,我连胃酸都呕了出来,食道和气管火辣辣地疼,这种时候肚子里的小小只也开始趁机折腾我。
进化后我的等级再次飞跃,一般军雄的安抚信息素对我而言已经完全没有效果,没有人能帮我,此刻外面风雪交加,医疗条件恶劣,我在简陋的临时洞穴里疼得死去活来,眼睛虽然看不见,却更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情况有多糟糕。
这次只怀了一只,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磨人。
再不回部落,恐怕就保不住肚里这只娇气的小虫了,连我自己的命也要搭上。
眼下只能寄希望接应的部队能来的快一点,同时拖着病体下令出发,能早一点是一点,没想到上路第二天我就病倒了,高烧不退,一路伏在军雄的背上时睡时醒。
浑噩中,耳边似乎有声音请示我进洞躲避,有暴风雪袭来。
身体很快就被安放进了一个温暖无风的地方,有忠心的军雄们守护,我便安心睡了过去。
“水......”
不知过了多久,我渴醒过来, 空气中浓烈至极的血腥气令我悚然一惊,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二十只军雄的信息素......居然全部死绝了。
我下意识屏息收声,强撑着虚弱的精神力去感知四周的情况。
这里好像在我醒来前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洞穴中横尸无数,绝大部分是34号部落崩溃后沦为红眼的低级种。我对红眼的气味再熟悉不过,稍微一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饥饿的红眼趁着暴风雪成群结队地杀了进来,数量不占优的军雄们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杀尽了涌入洞中的敌人,却也全部沦为了红眼的口粮。
我跟红眼到底有什么不解之缘?
怎么每次落难都是遇见它们,新生的红眼皆是无主之物,这回没有哥哥的庇护,被干脆地吃掉都是一种奢望。
顾不得回忆再多,我摸黑在血肉模糊的地上找了一会儿,将一枚军雄的勋章收进贴身衣物,又找到了我的枪,我深呼吸几口安抚腹中的孩子,开始贴着岩壁艰难跪行。
等在这里迟早会被闻到气味的红眼找到,我必须展开自救,至少要坚持到援军找到我。
“呃!”我被石块绊倒,小腹一阵紧痛,冷汗瞬间下来了,我尽力安抚着受惊的虫卵:“别怕,会没事的,别动了,妈妈疼......”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还是被红眼找到了,四只虫子团团围住了我。
它们轻易就躲过了一个盲人开的枪,触须一甩就卸掉了我的全部攻击力。
“看看我们找到了什么好东西,一只高级虫母!”
这四只红眼显然在互相吞噬中获得了一定进化,能够口吐人言,另一只也盯着我,空气里弥漫着恶臭的味道:“我从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雌虫,他的汗闻起来都是香的。”说着凑近舔了我一口,淫邪黏腻的触感差点让我尖叫出声。
“滚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再敢过来朕一定将你们碎尸万段!”身体病痛难当,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
虫子们根本不怕我的威胁,哈哈大笑了起来,洞穴里回荡着淫邪的笑声,逐渐朝我围拢,我惊慌失措地朝前方扔着石头,大睁着无神的双眼往角落里躲。
“来呀!瞎眼的小虫母,你要怎么杀我们呀?”
“别废话了,等其他红眼来了哪还轮得到我们,”一只虫子说,“把他肚子肏大了看他还怎么发横。”
强撑的镇定在被奸辱的危险面前逐渐土崩瓦解,我捂着小腹不断发抖:“别过来,别过来......啊!”
我惊呼,被一只虫子扑倒在地,虫子迫不及待开始浑身上下地舔,我恶心欲呕却又挣扎无力,被四只虫子压得喘不过气来,烧得滚烫的指尖抓在雄虫坚硬的甲壳上,很快被提起来,柔软的手臂菟丝花一样弯折,被虫子下流地沿着肌理啃咬。
自从入主部落,我从未被如此屈辱对待过,像一个被任意摆弄的破布娃娃,四条舌头在身上肆意亵玩,我什么也看不见,黑暗中只能尽力蜷缩腰肢保护柔软的肚子,却被摸入下身的虫子强制掰直了身子,赤裸的胴体在冰冷的空气中瑟瑟发抖,我再也忍不住哽咽:“我一定要杀了你们......嗬呃!”
下体被强制翻开,我惊恐尖叫:“不要!求求你,不要!”
求饶声让雄虫变本加厉,它急切地揉开了穴口,触角和副足让我动弹不得,提着狞恶的性器对准后穴就要插进来。
我绝望地屏住了呼吸。
“凭什么你先!”
一只虫子撞开它,也揽过我的腰想要自己上,另外两只虫子也不乐意了,紧跟着撕扯起来,失去行动能力的我像条破布被扔在地上,听见四只虫子推推搡搡打了起来。
我躺在腥污的地上,全身挂满了虫子的液体,像一只被玩烂的人偶,一动不动。
“喂......”这时,一道极细微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你还活着吗?”
我以为是幻听,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这个动作让对方当机立断钻出来,抓住我的身体飞快拖走。
我感到一瞬间的下坠,对方似乎将我拖入了地下,接着裹了一层破布给我,又把一动不动像死尸一样的我推到了一片巨大的树叶上面,拖着叶子开始在狭窄的地道里飞跑。
“醒一醒,你还好吧?没事了,这条地道只有我知道,我们很快就会安全的,千万别睡啊。”
对方边跑边和我说话,气喘呼呼,似乎也没多少力气,却拼着一股劲儿越跑越快,终于跑出了洞穴,来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唉哟,我说,”她大口喘气,一屁股坐在雪地里,“上次见你还是众星拱月的,怎么落到比我还惨,你的枪呢?”
我讷讷地缩在一角,闻得出来她是一只没有恶意的雌虫,过了半晌,才哑声道:“我看不见......”
“啊?”她扑过来想看看我的眼睛,被我下意识躲闪,她便不再坚持,只愤愤地说:“肯定又是雄虫干的,全是群坏胚,没一个好货!”
“不是他们。”我实话实说,但也没否认她的评价。
对方气呼呼帮我擦脸,“看看他们干的好事,没有高级约束就只会奸淫掳掠,专门欺负我们这些失去部落庇护的小雌虫,要是我也能进化,一定把他们杀光光!”
我一怔,“那就进化啊。”
这不是最正常的事情么。
“小瞎子你挤兑我啊?”对方没好气道:“我是低级雌,又不是像你一样的虫母,母神根本没有给我留下进化的机会,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其实,进化也没有什么好,”我苦笑一声:“关键时刻像我一样病倒了,还不如两条能跑的腿管用。”话音未落,我又开始剧烈咳嗽。
她连忙帮我拍背喂水,也不急着吐槽我凡尔赛了,过了一会儿,叹气道:“看来你是真的瞎了,没认出我来也好,你救我一命我也已经还给你了,谁也不欠谁的。”
“你不是没有庇护吗?可以来我的部落,咳咳,我可以庇护你。”
她嗤笑一声:“顾好你自己吧,小虫母。我虽然级别低,但也是34号部落的雌虫,就算部落已灭,也不可能臣服别的部落,你的好意我心领啦。”
我也不好再说别的,休息了一会儿,天空传来振翅破风的声音,斐纯的高级别信息素像一把迎风招展的旗帜,毫无顾忌地向大地碾压。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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