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吸一口凉气,估计破皮了,伤口整个都火辣辣的。
为避免不必要的威胁,江彧屏住呼吸,找准位置敲击对方试图绷紧的手腕,卸去力道的手指无法收握,江彧顺势夺枪,指着门口那个眼镜男的大腿就来了一发。
然后,他拽着疤脸的衣领,躲到了被当作掩体的备餐台后。
江彧的枪法不好,都民灿不肯教,他也不愿意学。
要想在短时间内造成敌人瘫痪,对反应及射击精度都有很高的要求。
江彧只能瞄准面积较大的四肢进行射击。
这样,不至于造成太严重的伤亡,同时也能拖住门外这些人。
他叹了口气,双臂从疤脸的腋窝下穿过,手臂上环,三两下卸掉了对方的胳膊。
“够了。”江彧甩了他两记耳光,制住疤脸极度惊恐的惨叫,“听到上膛声了吗?如果现在我把你推出去,他们能把你打成筛子,想试试吗?”
疤脸拼命摇头。
“长话短说。金佑喆让你们做什么,他要对太子爷做什么?”
“常、常务说,只要控制住你,少爷交给他就行。”
“他还做了哪些准备。”消声器指向疤脸的鼻子上方,江彧按着一边膝盖,寒声问,“在外面安插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情。我只听说,常务要求封锁道路……”
江彧皱起眉头。
这样看来,金佑喆不止是蓄谋已久,甚至做了充足准备。
“让外面的人停下。”江彧又给了他一耳光,“不然我现在就毙了你。”
“你是警察,你不能……”
“谁说我是警察了?是前秘密警察,执照都已经吊销了——当然,作为一个在逃通缉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既然横竖都是死,我不介意拖上你,咱们黄泉路上做个伴也挺好。”
疤脸抖如筛糠。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让他们停……”他一边高喊,一边颤悠悠地站了起来,“停下,都给我停下,别开枪了,是我——”
一颗子弹瞬间打碎手边的茶杯,碎片到处飞溅。
趁着对方分散注意力的时机,江彧总算通过金属反光确认了持枪者位置及数量。
手枪贴着桌面水平移动,他等也不等,直接一枪击碎其中一人的膝盖骨。
“趴下!”
那一枪很快招致了更猛烈的报复。江彧朝疤脸怒吼一声。
但这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不可能第一时间作出正确反应。
情急之下,江彧一脚踹进了疤脸的膝窝。
后者痛得惨叫不已,抱着不能动弹的伤腿在地上连连打滚。
身后的枪响愈演愈烈,满墙满地都是烧灼出来的弹孔,看上去触目惊心。
“救救我,警官,救救我!”疤脸捂着耳朵大喊,“他们要杀我,他们居然要杀我!”
江彧缩着身体躲掉一颗致命的跳弹,反手随便开了一枪。
“你这种时候才想到喊我警官?算了,藏严实点,我没说‘出来’,绝不能冒头。”
分不清对面剩多少人,但明显快要控制整体局面。
他们不断利用地形,利用人数优势压制着江彧反击的时机——即使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死自己,被子弹击中的下场,也和折在朱鹮科技手里没什么区别。
听脚步,他们正在接近备餐台。
江彧狠狠揉搓几下鼻子,不慌不满地检查着滑出的弹匣。
还剩三发子弹,太勉强了。
他要是武打片里那些身怀绝技的演员,估计能用三发子弹逃出生天,但现实可不是电影。
江彧的好运在遇上小朋友的那一天就差不多用完了,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没和都民灿好好学习射击技巧了。
因为这一次,一旦失手,他会死得很惨。
就在江彧沿着桌子紧张地蹲伏下来的一刻,走廊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声。
枪声仿佛也停了下来。
在一片不和谐的叫骂声,海潮般的弹雨之中,短刀斜插入血肉的声响显得尤为突兀。
江彧下意识找了一个三面覆盖的掩体。
只一瞬间,一颗染血的脑袋被蛮横的力道猛甩出去,沿着桌面一道内嵌的直线,咕噜噜滚向脚边。
骚乱好像只持续了一分钟。
备餐桌震动片刻,白炽灯将头顶落下的一道阴影拉到墙壁上,止不住的鲜血向裤脚滴淌。
他听见笑声,听到某个人满足而无所谓的轻哼。
那首哼唱出来的小夜曲并不动听,像是一只站在枝头准备搭巢或随时狩猎的伯劳鸟。
江彧抬头看去。
那张脸,那张沉浸在杀意与鲜血里的俊美脸蛋,正挂着耀眼到极点的笑容。
鲜血沿着脸颊流下来,隐没在黑暗里的双瞳仿佛燃起了熊熊火焰,几乎要挣脱皮囊一般,疯狂而炽烈。
“大叔,看样子还好好活着呢?你坚持了多久?让我好好想想……就算你十五分钟吧。”
第43章
黏在疤脸身上的眼神狂热到无法直视,裘世焕表现得像发现了猎物的豹子,新奇地舔了舔嘴角。
江彧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壮年男人在这个少年模样的男孩面前,也只是一头连胎盘都没剥离的小鹿。
他只好默默将对方握着餐刀的手拢进掌心。
嘴唇靠近耳坠耀眼的光芒。
“到时候再说,好吗?现在,我们得把重点放在逃出去上。”
“不做的干净点吗?”
“听着,没必要杀他。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
裘世焕只缩了一下瞳孔,逆时针旋转起鲜红的餐刀。
他似乎很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
“同情心泛滥可不好,大叔。”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关于这个,我另有打算。”
江彧手撑桌面,缓缓站起身。
后厨间被破坏得一塌糊涂。
从地板、墙壁到桌椅,到处都是密集的弹孔。
光是视觉冲击就能够突破一个正常人的心理防线。
声音、气味甚至场面,全都在唤醒他潜藏内心的东西。
那是种烟酒都难以消除的病态。
从前在FSA服役的时候,其实没少遇到这些事。
和警署职责不同,FSA负责维护联邦的国土安全。因此,他们遇到的对手一次比一次狡猾,隐秘,也更具威胁。
有一次,江彧被都民灿安排,利用信息手段追踪一名涉嫌泄露军事机密的前同事。
这个人开的是套牌车,信用卡在多地登录,反跟踪能力强,且故意混淆视听。
当江彧抽调出关键监控录像,向行动组提供对方实时位置之后,都民灿通过电话联系他,称对方已在中央公园被捕。
就在江彧真的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下楼去买一杯咖啡提提神的时候,他突然遭到了广场上某个人的枪击,那可能是个女孩,很年轻,个子也比较矮小,以至于江彧没有对这个年纪的孩子产生防备。
他在血泊里躺了近五分钟,每一秒都在为心跳挣扎。
好在同事及时赶来,将他送到医院。FSA也很快宣布逮捕了那名政治犯,但他的同伙却始终没有抓到。
那一枪,以及和朱鹮科技对抗的一年间,江彧身上或多或少留下了不少毛病。
因为巨大的声响、疼痛、弹孔,甚至肾上腺素的飙升都可能引发应激。
当然,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一点小小的创伤,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更加严重了。
江彧忍不住掏出一支贴身存放的香烟,三根手指在枪械后坐力的影响下微微痉挛。
等好不容易摸索到了嘴唇边,嘴唇便着急忙慌地凑近打火机火苗。
不敢想象。
如果裘世焕没有及时赶到,或者自己抓错了时机。
就不是被一枪打穿脑袋这么简单了。
江彧抚过右边上臂,不安地咽了口唾沫。
他抬起脚,想从一地狼藉中抽身离去。
“等等。救救我,警官,别把我留在这里!”这时,疤脸挣扎起来,眼睑闪动着哀求的泪水,“金常务真的会杀了我的!”
“听好了,想活下去,就绝不能和我们扯上关系。”江彧将手枪藏进内兜,施舍给疤脸一个眼神,“不出意外,这件事会牵扯到警方势力。”
“什么?”
“在抓到犯人前,证人保护会使你免遭杀害。所以你知道,有的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办法。”
“那、那之后怎么办?我会死吗,警官?”
“作为FSA-06前雇员,我没办法跟你保证。”江彧拉起裘世焕的手,头也不回地跨过一具死状凄惨的男尸,“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走廊至大门的那一小段路,他们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值得确定的是,枪声第一时间引发了民众骚乱。不远处,爆闪灯在成片的土褐色大楼之间穿梭来去。
人们在一片惊惧中加快步伐,到处奔逃。他们偶尔会撞成一团,偶尔会涌进没来得及关门的商店。
有时候,混乱正是天赐良机。
江彧用右上臂夹住裘世焕的后颈,形成一个标准的保护姿态。
这么做能很好地避免嫌疑,也避免被沿途监控直接拍摄到面部。
两人近乎无声地融入四散的人潮。
很快,他们在下一个拐角处转入安全地区的暗巷。
江彧低声问。
“你遇到金佑喆了?”
“显而易见。”
“我看看,你受伤了吗?”
裘世焕像是听到什么值得高兴的话一样,愉悦地翘起嘴角。
身体自然而然窝进他怀里。
“没那个必要。他没那个胆子弄伤我,大叔。但你就不一定了,连金佑喆那种水沟里的蟑螂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你猜猜,为什么?”
“我猜想,裘昂下达了某种命令。但具体内容还不清楚。”
“Bingo!知道吗,大叔?现在最让我开心的一件事是,他们总算拿出真本事了。金佑喆想用麻醉枪对付我,要知道这玩意的最大剂量可以瞬间放倒一头鲸鱼。”
“你怎么对付他的?”
裘世焕古怪地笑了一声。
“我只有十五分钟——杀死一头棕熊,剥下它的皮都需要至少一到两个小时。十五分钟,倒是来得及对付一个全身瘫痪的退役士兵。”
“别卖关子了。”
“我失手了,不解风情的大叔,你非得要我承认吗?虽然我也很想杀了他,可操作起来太费劲了。他杀过的人比我学过的汉字还要多。想砍掉他的脖子,得先剁了他的手,想剁了他的手,得想办法让他心脏停跳,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看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江彧眯起眼睛。
“大叔,我有一个问题。”
“嗯?小朋友想问什么问题?”
“大叔,还记得躺在你的脚边,那个断了腿的大叔吗?你的枪里还有子弹吧?为什么不杀了他?难道开枪很费劲吗?”
江彧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慢慢舔开嘴唇的干皮。
“——在加入FSA-06的第一天。我记得有一个环节,每个人都要参与,当时我们没放在心上。”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然后都民灿那个王八蛋,居然一人给了一拳。我们鼻青脸肿的向着长官,向着旗帜,发誓我们将永远效忠这片土地。”
“这些虚无缥缈的誓言将你困住了吗?”
“我不知道,能困住一个人的东西太多了。”江彧说,“但杀死一个手无寸铁,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是会做噩梦的。你做过梦吗,小朋友?我是说噩梦。”
裘世焕想了想,反问道。
“大叔为什么觉得我会做噩梦?梦里有蜘蛛,还是蛇,还是……老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噩梦可以是很多潜意识的东西,也许是物,也许是人,也许是罪恶感。”
“会有人梦到被踩成两半的蚯蚓吗?”
裘世焕躲在江彧的臂弯下,卖乖讨巧地笑着。
“警官。”见后者没有吭声,他又在舌间刻意搓弄音节,轻抬上颚,“我的江警官,你对一条虫子的性命也会百般权衡吗?”
“你听好了。”
江彧声音听上去有些愠怒。
手掌不由分说圈住了裘世焕骨节突出的腕部,一路连拖带拽。
“大叔,你弄痛我了!”
江彧没有理会娇生惯养的小朋友。
等确认他们没有被人跟踪,他才狠下心肠,将裘世焕提起来扔进一个黑漆漆的拐角。
“无论怎么样,至少我都不会轻视生命。”
裘世焕被他有力的双臂反扣着手腕,身体自然前倾,肩膀却狠**到了墙上。
小朋友极度不高兴地扁扁嘴。
还来不及抱怨,一只粗糙的大手直接扶在了左腰致命的凹陷处。
裘世焕浑身的痒意起来了,声线颤得像虚弱的小猫。
“大叔!”
直到现在,小朋友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糟糕。
上下半身之间呈现一个过分的角度,手臂、肩膀都快按进脏兮兮的墙缝里去。
双腿为了维持平衡,不得已以别扭的姿势挺起背脊。微微后撤的同时,腰部到大腿位置也高高抬起。
裘世焕穿的不是宽松裤,而是较为紧身的牛仔裤。
只要细微动作,腰臀处整道紧翘浑圆的曲线都会暴露无遗。他猛地夹拢双腿,却只是让年轻的身体拗出了更加直观的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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