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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骑马来(古代架空)——弦上孤鹤

时间:2021-12-05 21:50:49  作者:弦上孤鹤
  文卷被摊开用镇纸压住,裴潋看着上面的内容,当下心里便有了些计较。他取过一支狼毫,起笔收势间,横风疾雨般的字迹宛如呼之欲出的刀刃。
  “这张纸务必亲自交给户部尚书,请他帮忙找个东西。”
  还带着半干墨汁的宣纸落在朱和手中,他扫了一眼,脑子更是浆糊中的浆糊,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愚钝。
  裴潋给他的薄纸上只有一首五言诗。
  “清和散飞絮,细逐马蹄疾。九州咽喉地,怀京扼要区。”
  或许又不算是诗,因为没有诗题另说,便是韵脚都不对应,更像是即兴所做的打油诗。
  玩闹了一上午,皇太子晏昇已经躺在奶娘臂弯内睡熟,一身红衣裳衬的婴儿肥的脸愈发白嫩圆润。 小六儿虽不是头一回见,仍觉得可爱的紧,难怪官家宠爱。
  “先下去吧。”
  官家站起身打发走了奶娘,等人抱着皇太子出了延和殿,才对小六儿交代,“你去告诉李元时,若裴潋找他要些什么,放心给就是。”
  李元时任职户部尚书已经十年之久,掌管户籍,赋税,财政等。
  门下省归宰执刘翰秋掌管,中书省的中书令陆仕觉向来有意亲近刘翰秋,而握着政令施行权力的尚书省,连带其下的六部都是皇党,就算刘翰秋学生众多,也甚少能渗透到尚书省去。
  小六儿做了这么多年近侍,不该看的,不该听的总少不了。比如今个早间,官家突然向礼部要了春闱名册,还差遣他誊抄了名册中的一人身份家族等。
  朝堂的水深不见底,少说多做总不会出大错。他早就做好了把嘴闭严实到黄土埋身的准备。
  孟阮清是在半道和陈君琮遇上的。他得了朱和的口风,把活儿暂且都扔给了手底下的校书郎顾怀璧后就往太常寺去。
  “仲未。”
  隔着挺远,看见陈君琮绯色官服,他便高喊了声疾步赶过去。
  这个声音,不用回头陈君琮便知道是谁,他站在原地极其耐心的等着,眸光温和的可与春风一较高下。
  自樊楼之后,二人虽说尽力恢复从前那般相处模样,但再怎么也骗不过自己心里存着的芥蒂。陈君琮看起来无异常,实则总有意无意的疏离客气了些。然而这两日的陈君琮却坦荡如常的过于突然。
  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孟阮清在对方的注视下硬是生出了一丝惧怕,脚下步子也迟迟迈不出去。
  明明都是文官,且这位友人向来是端方君子的面孔与行事,连孟阮清自己都疑惑这点惧怕从何而来,更是不敢注视对方的眼睛。
  他假装不甚在意问,“你也去太常寺?”
  陈君琮点头,这点功夫却把孟阮清的所思所想俱看在眼里。
  “想必有要事。”
  他简洁道。
  要事关乎于什么自不必提。从刘翰秋被破天荒的调开,锁在宫内出春闱考题,二人就琢磨出了官家在其中的用意,只是身边若非十足严密,这些事在外轻易说不得。
  脚下砖石平整,历经前朝与衡朝共六百多年的风吹雨淋,总是难免有些磨损,无伤大雅,却平添了几分厚重感。
  孟阮清视线从砖石上的细小坑洼移开,转而审视沐浴在光辉下的巍峨宫城,激动与忐忑忽然涌上心头,盘桓多日的预感让他不由得紧握住陈君琮的小臂,声音微微发颤。
  “仲未,你说真的能成么?”
  虽是发问的语调,但他双眸中的期待和一举一动都在向陈君琮透露着心事。
  小臂上的力道有些重,陈君琮恍若未发觉,坚定笑道:“人定胜天。”
 
 
第五十八章 
  朱和带着让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诗去了户部。往日若是有事,裴潋大多都让手底下的芝麻官跑腿或者亲自挪屁股,鲜少有使唤他的时候,除非交给他的差事比较机密。
  诗的用意没有看出来,但朱和心情还是挺不错。被顶头上司看重又信任,那比发俸禄还要亢奋。
  户部尚书李元时快至知天命的年纪,头发胡子都生了一半的银丝。长相没什么特别,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哪块看起来都很和蔼,可出乎意料的难缠。
  朝中财政都握在户部手里,这也造就了户部上上下下当差的人统一的怪癖——抠门。
  当然,李元时是其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正月大朝会刚被裴潋那只狐狸刮了不少银子走,气的他牙痒痒,恨不得当即出了个嘴皮子更厉害的人物让裴潋尝尝苦头。
  这会儿听闻太常寺遣人拜访,李元时一句“闭门不见”在喉咙里兜兜转转终究咽了下去。
  来人是朱和他不忌惮,但朱和背后的裴潋总要给几分薄面,更何况裴潋近期风头较往日更甚,避其锋芒最好。
  “不知朱少卿登我这破庙所为何事?”
  李元时皂靴紫袍端坐在正堂的雕花木椅上八风不动,稳稳当当的语气配着板着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善。
  朱和立时愁的头带着牙疼,方才的好心情被冲淡了大半。今个就算他顶头上司裴潋来了,那也得收敛些,毕竟官职高低明晃晃的摆在这里。
  “无事,只是替我家大人传个物件。”
  啧,都不给个椅子坐坐。户部何时抠门至此?
  心里吐槽着,朱和手上不耽误,将掌心里都要捂热乎的那张纸递出去。
  李元时面色不改的接下,嘴上却打着笑语立起了万分的小心。
  “提前说好,银子没有。”
  朱和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户部的人就是世俗!
  如此想着,毫不影响嘴上客客气气给对方塞了个定心丸,“李大人说笑了。”
  折了又折的纸被慢慢展开,李元时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他看着上面的诗,想到的却是刚走没多久的小六儿代官家转述的话。
  一年三百多天,跨过户部门槛的人不少,倒有九成都是来要银子的。可掌管财政只是户部的其中一条职责,还有一条轻易不被提起,那便是户籍。
  “劳烦朱少卿,裴太常所要之物,本官自会差人送过去。”
  把纸条握成一团塞进袖中,李元时态度要比刚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裴潋让朱和送纸条,还是这般藏着掖着的法子,居然是连朱和都要瞒着。小六儿前脚刚走,对方就遣了人来,所代转达的事物意外相投,世间可没这巧合。
  既然裴潋要瞒着朱和,那他也不能走了风声,坏了官家的事。
  然而朱和似乎真的不太开窍,李元时拐弯抹角要绕开他,偏他又积极地凑上来。
  “李大人不必如此麻烦,我带回去即可。”
  闻言,李元时把朱和上下打量了个遍,忍不住竖起拇指,“朱少卿真是……同僚中难得的耿直之人。”
  耿直到不像是裴潋那只狐狸手底下的人。
 
 
第五十九章 
  对于朱和来说,今天委实多了许多无解的事,比如现在李元时突然夸他耿直,但不知为何,他莫名高兴不起来。
  一盏茶见了底,李元时看着还杵在眼前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丝和裴潋相通的地方。
  就算是直脑袋的人也难缠!
  “朱少卿放心,裴太常所要之物还需费些功夫,恐耽误公务,遂本官遣人送去就好。”
  话说到这份上,朱和也不好再待下去,只拱手拜别。
  见人走了,李元时起身拿了一个烛台走向偏房内。
  户部的偏房较其他各部的都要大且深。初时还好,到了后面,越走越黑,只有几扇上锁的窗子能透出些日光。房间里有序的摆着一个又一个书柜,俱是上着巴掌大的铜锁。
  李元时用随身带的火折子点了蜡烛,慢慢走到最里面靠着墙的柜子边,烛台被他安放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他自袖中掏出一把铜环串连的钥匙,借着微弱的烛光,顺着每个柜门上标注的木牌寻过去。
  头部带着锯齿的钥匙轻轻转动间开了其中一个大锁,柜门打开的幅度带起上面的木牌左右摇晃,跃动的烛光映着上面朱砂写着的“定州”二字。
  柜子中整整齐齐摞满了文卷,皆用挂着一节小指大小木牌的红绳系住。
  “清和散飞絮……飞絮……”
  李元时生了皱纹的手在文卷中挑挑拣拣,口中不自觉的默念裴潋纸条上的诗。
  其实朱和不算笨,只不过是身在局外犯迷糊。裴潋的诗后两句不难理解,甚至读些书的人都知晓。
  “九州咽喉地,怀京扼要区”说的是定州。
  定州走势绵延衡朝整个北部,与大行边界接壤,却有三分之一是荒地。只因定州原本是大行国土,衡朝太祖开国后,军队强大,而大行相比之下弱小,为了谋生存才主动进献定州土地。然而两百多年来,随着两方势力不断变化,大行已经动了耍无赖要回定州的心思。
  一旦定州失守,衡朝的顺昌府将全部暴露在大行的铁蹄下,而顺昌府往南便是怀京。因此,定州说是“咽喉地,扼要区”并不为过。
  难住李元时的是上一句的“清和散飞絮,细逐马蹄疾”。
  “清和”乃四月别称,“清和散飞絮”便是四月漫天飞絮的意思。“细逐马蹄疾”半句更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说。春季刚好与四月相应,而“马蹄疾”更是表达中了进士的喜悦之情。
  四月,京城与进士联系起来,能想到的唯有春闱。
  地方与原由都确定了,只剩下“飞絮”二字还需斟酌一番。
  能散飞絮的东西可不止一种,但若只就怀京标志性的杨柳来说……
  思绪到这里,李元时心神一震,在文卷中搜寻的右手立即有了目标。
  说到定州,首先想到的就是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其次便是有名商贾世家,杨氏一族!
  裴潋不会给个大海捞针的暗示,李元时几乎笃定对方要找的就是定州杨家。
  然而诗虽解的清楚,局势却愈发复杂。此中复杂不在杨家本身,而在于其与宰执刘翰秋关系匪浅。
  “定州杨家,刘翰秋?!”
  太常寺偏房内,看着桌上两张摊开的文卷,孟阮清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其中深意。
  三人目光相对,陈君琮随手拿起其中一张,悠悠道:“都想到了?”
  这句话问的是裴潋和孟阮清。
  那张纸上写的是杨平韩祖籍,家中祖辈关系,所习典籍等,看样子是春闱前递交给官员审查的东西。而他们手里的这份没有礼部落款,显而易见是官家找人誊抄的。
  另一份便是刘翰秋生平。
  孟阮清微微点头,嘴角不若往日噙着笑,神色严肃道:“衡朝几乎人人都知晓,刘相本出身定州,家中祖辈从商。不想其父嗜赌,败光了家产。穷困潦倒之际,刘相连进京赶考的费用都是父亲好友的杨家资助的。春闱后,刘相被钦点状元,为了还恩情娶了杨家小姐为妻,后来更是收了杨家后辈,杨齐愈为学生。”
  “杨家小姐已故去多年,能与刘翰秋扯上关系的唯有杨齐愈,可官家挑出来的却是杨平韩,为何舍近而求远?。”
  陈君琮一脸沉思道。
  他视线在两张文卷中来回逐字逐句看着,盼着能找出官家暗示之意。
  “或许……不是官家舍近求远,而是根本没有‘近’这一说法呢?”
  裴潋突然出声,指尖在杨平韩那份文卷上的两句话轻点,三人视线不由聚焦过去。
  那两句话不长,但所含内容量较大,甚至是串连整件事的最后一环。
  “祖籍定州,现籍怀京。祖辈三代从商,平辈仅表弟杨齐愈一人,皆无犯科之举,德行之损。”
  陈君琮默念完毕,只觉得有什么遗漏的点呼之欲出。“杨平韩与杨齐愈是表兄弟……”
  “先不说为何杨平韩一脉现居京城。”孟阮清看了裴潋一眼,补充道:“既是表兄弟……,据刘相收杨齐愈为学生时间推算,如今杨齐愈也该到可以春闱的年纪了。”
  都出自一个家族,年龄相仿,官家又偏偏扔了这两份文卷,再加上裴潋的猜测。
  三人视线再次相汇,这次没了疑惑,更多的是清明。各自心中了然,但想到所猜测的真相难免大受震惊。
  梳理的差不多了,裴潋把文卷折好收进袖子里,只待寻个空闲烧掉,免得留下尾巴。
  “所以,今年的春闱可能根本没有杨齐愈这个人,所谓舍近求远便是如此。”
  陈君琮遍体生寒,不得不畏惧官家观察的细致入微。
  他与孟阮清从刘翰秋调任出考题就能看出官家要拿科举下刀子,能与科举扯上关系的无非舞弊。而把舞弊拆开了又是多种形式,夹带纸条,替考,冒名等。因此,官家若从礼部要了春闱名册核查也有理由。
  衡朝各州府都有特定的科举名额,有考生为了考中的几率大些,便会想到冒籍这个法子,到名额多的州府进行州试。怀京恰是名额给的最多的。
  冒名在每年科举都常有,近些年管理松懈,不若开国时严格,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如今要被拿来当刀子用,自然又要严查起来。只不过,恐怕连官家都没想到,原本想网些小虾,却意外钓了条名为“杨齐愈”的大鱼。
 
 
第六十章 
  “大人,户部尚书遣人送了个物件,说是您正月落在那里的大朝会账目。”
  三人正思索杨齐愈冒充表兄杨平韩京城户籍一事,忽的听到朱和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
  这声音里满含不解,陈君琮沉着的脸色终于见了抹笑,低声调侃,“我说维崧兄,朱和如此耿直,你就这么放心把太常卿的位子给他接手?”
  孟阮清不以为然,“心思直,总比弯弯绕绕的好。最起码不黑。”
  后期改制,裴潋定要调任的,不会拘于太常卿一职。也不知道他这只狐狸怎得就带出来了头水牛。
  朱和捧着账本站在屏风后,不见上司让自己进去,反而听到里面陈少卿和孟少监的笑声,还隐隐约约带着他的名字?
  更让他无语的是,那个李元时不给太常寺要的东西便罢了,却送来落了三个月的大朝会账本。这账本他看了,确实盖了太常寺和裴潋的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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